第14章 、真相在

班烨厭煩地揮揮手,讓唐林将昏迷的公孫宜擡走,男人原地踱步,煩躁讓他倒憋着口氣,想要發火卻不知跟誰發。

忽然,班烨一拳砸向石碾子,右手登時皮開肉綻,血順着指頭直往下掉。他聽着血滴到鞋子的滴滴答答聲,皺眉細思:

趙氏案明顯是豫州地方官和朝廷裏的內閣權臣上下貪墨弄出來的,四千萬兩白銀憑空消失,進了誰家,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主子這些年一直忍着這些人,不願理會,此次既然八百裏加急給他下命令,讓他在燕國搜捕公孫宜和趙氏後人,大約就是要尋到賬冊副本,來整肅吏治吧,若此事辦好了,興許丫頭便不必入梁……

想到此,班烨轉身緩緩走到庭煙跟前,盤腿席地而坐,将女孩抱在懷裏,柔聲道:

“丫頭,大伴這些年照拂你,沒有讓王上和公子詢把你斬草除根,對你好不好?”~

聽見這話,庭煙一愣,推開男人。

她從前聽阿娘說班烨陰險毒辣,六親不認。這些年班烨雖說對她冷冷淡淡,可她知道,班烨是關心愛憐她的。

可真沒想到啊,他會如此心硬!

“我想回去。”

庭煙手撐着地,低着頭跪好,她看着眼淚一顆顆掉到泥地,消失不見:“求求你了,真的很疼。”

班烨長嘆了口氣,眸中似乎有淚閃動,他強咧出個笑,柔聲哄道:“那個趙家哥哥沒幾天好活了,丫頭從小到大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就當可憐一下他吧,這其實也沒什麽的,第一次有點疼,後面就好啦。丫頭你不知道,梁帝年紀大了,已然行不了周公之禮,你,你現在還能享受片刻男女魚水之歡,”

“不踩死螞蟻,是因為,我覺得我比它們更可憐。”

庭煙凄然一笑,打斷男人的話。她擡頭看着班烨,他的面容在夜色中很模糊,這麽多年了,她頭一次徹徹底底認識了大伴。

“我會一輩子不和你說話,也沒關系嗎?”~

“丫頭,你還小,不懂這世上有許多的無可奈何,有些事是男人的責任,就算死也得做。”

班烨垂眸,避開庭煙的淚眼和可憐的小臉,這麽多年,他在丫頭面前一直強勢嚴厲,唯有這一次,他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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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伴,我現在就給你當媳婦兒,你不要把我交給,”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庭煙就感覺脖頸一痛,眼前發黑,眩暈感陣陣朝她襲來……

在夢裏,她剛剛洗完澡,盤着腿坐在床上。

她知道班烨又像往常那樣,練完功後就睡在房梁上,哈哈,也不知道這個又兇又惡的壞人會不會掉下來。

她偷偷掀開床簾,仰頭看着房梁上的他。

其實有時候也不是那麽讨厭他,有他在,晚上就不會怕黑和鬼啦,給他當媳婦兒也挺好。

可忽然,班烨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獠牙大蛇,吐着信子,朝她的面門飛來。

庭煙瞬間被驚醒,原來是個噩夢。

她的頭仍疼得厲害,口也很幹,胃中火燒火燎般惡心。

既然是夢,那麽她就沒有被班烨帶出宮,沒有看見穿着道袍的老爺爺咬掉小姑娘的豆子,沒有見到公孫宜,沒有在地窖被趙煜欺負……

可是,為什麽這個地方這麽黑,這麽冷?

庭煙揉着發疼的太陽穴,稍微動了下,誰料牽動底下的傷口,劇痛讓她徹底清醒。她發現自己此時躺在張單薄小床上,她身上的衣裳已經被人換了,穿着紅色的喜服,瞧着像梁國的時興的樣式,袖口繡了杜鵑花,花蕊綴了小珍珠,而裙擺上則用金線繡了鳳凰的尾巴,着實華貴無比。

四下看去,這地窖依舊黑乎乎的,不能辨得清到底是白日還是黑夜,這裏已經不似昨晚那般淩亂,被人收拾的幹幹淨淨,方桌上放着龍鳳紅燭和幾盤吃食,床邊擺了兩個銅爐,爐裏正燃着炭火,一分分往外散着熱。

“你終于醒啦。”

庭煙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下了一跳,她忙扭頭朝左邊看去,發現趙煜此時正站在書架旁的那張帛畫旁,他也穿了身紅色喜服,頭上戴着金冠,腳蹬黑色皂靴,臉雖說被打傷了,但一颦一笑卻透着俊雅高貴,的确像是萬金富貴家裏的公子。

“你別過來。”

庭煙尖叫着往床腳縮,原來,不是噩夢,她真的被班烨給抛棄了。

“小可憐,你對咱們身上穿的衣裳,難道就不好奇?”~

趙煜微笑着,他此時臉色極差,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只見這男人從書架旁拉過條木棍,拄着,慢慢地朝庭煙走來,笑道:

“你家大伴對你還真是好,把你送下來後,怕你冷,給地窖多添了兩個暖爐;怕你餓,便讓那個唐林給你包了大蔥豬肉餡兒的餃子;擔心你在這兒睡的不踏實,把你的小老虎枕頭也拿了來,啧啧,這大伴當得真不錯。”

庭煙回頭一看,果然發現床上擺着她的小老虎枕頭。

“丫頭,這兩套喜服,原是母親給我和我表妹成婚準備的。可那賤人的爹害了我全家,她自然是不配穿了。”

趙煜面上的憤恨怨毒之色甚濃,許是想起家中慘事,這男人又犯病了,咳出了好些黑血。

等氣兒喘勻後,趙煜将木棍撇在一邊,撲通一聲下跪,恭恭敬敬地給床上的女孩磕了三個頭,從懷裏掏出個紅布小包,一層層打開,原來是一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镯子。

“這镯子是我家的傳家寶,原是母親要傳給我媳婦兒的,今日便給了妹妹。”

趙煜一步步跪行到床邊,将那镯子高舉過頭頂,對庭煙莞爾一笑,柔聲道:“女人一輩子總要嫁一回的,我既然對妹妹做了那樣的事,便要娶了你當老婆,哪怕只有兩三天,也夠了。”

“你走開!”

庭煙害怕極了,一直往牆角縮,當背貼到冰冷的泥壁時,登時打了個激靈,她慌地扯過小老虎枕頭,朝着趙煜狠狠砸去。

也不知是又被趙煜下迷藥了,還是許久未進食,她身上壓根沒力氣,那枕頭只是軟綿綿地碰了下趙煜的頭,就掉到地上。

“大伴,”

庭煙環抱住自己,慌亂地四下找尋,可這裏除了黑暗和憋悶,除了趙煜,再沒有任何人了。

“阿娘,阿娘救救我啊,大伴,我是丫頭,你養大的丫頭啊,你不管我了麽?”~

淚珠子掉在嫁衣上,化為一朵朵紅色的花。阿娘以前說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怪物,都不會掉眼淚,可如今出宮才不過兩日,她感覺都把一輩子的眼淚掉光了。

“別叫了。”

趙煜冷聲打斷庭煙,他将玉镯收起來,回頭朝地窖口瞥了眼,眸中閃過絲不忍和愧疚,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

“媳婦兒,你被班烨打暈,睡了足足一天一夜。你仔細瞅瞅,地窖的梯子都被人家撤走了,就是怕你跑了呢。”

這話的時候,趙煜莞爾淺笑,他擡手,将頭上的二龍搶珠金冠扶正了些,随後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又給庭煙磕了三個頭,看着庭煙,笑道:

“你既然不願意下床成親,那麽為夫便替你磕頭了。咱們的父母家人俱不在,不需依什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己個兒就能把事辦了,你姓衛,從此刻起你就是趙衛氏。”

“你胡說八道!”

庭煙又氣又怒,她真的想不到,天下間還有這種無賴。

“磕過頭,就該入洞房了。”

趙煜絲毫不理會庭煙的憤怒與害怕,他手抓住床沿,艱難地站起來,許是站猛了,這男人扶着額平緩了片刻,斜眼往地窖口看去,唇角勾着不屑和嘲諷,尖刻道:

“媳婦兒,你那大伴還真是愛你,咱們都要洞房花燭了,他還守在上頭盯梢,生怕我吃了你。”

庭煙一愣,班烨竟然在上頭?

“大伴,你快救救我啊!”庭煙顧不上害怕,着急喊着。

可就在此時,趙煜就像一只惡虎般撲向她,将她死死地壓在身下,手粗野地在她身上亂抓亂捏,忽然,這惡鬼捏住她的下颌骨,将一枚黑色的丸藥強按入她口中,緊接着,吻住她的口,用舌尖将那丸藥送入她的喉嚨……

女孩怒極,狠狠咬住那男人的舌頭。

“嗯!”

趙煜吃痛,手上使勁兒,更用力地捏庭煙的下颌骨,待女孩吃痛松口,這才松開。

男人用手尖抹了把嘴角,垂眸一看,果然瞧見了血。

“真狠啊,差點咬斷了。”

“你又給我吃蝴蝶!”

庭煙忽然想起昨夜發生的種種神秘恐怖的事,即使她再少不更事,也察覺到這蝴蝶凝練成的黑丹肯定有問題。

“好吃嗎?”~

趙煜故意歪着頭,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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