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簡爍嘻嘻一笑。

她湊近, 張嘴,把整個黑洞洞的槍口,包進自己嘴裏。

“啊啊啊。”她張大嘴對着槍口:“啊啊啊。”

好像童年時那個最無聊的游戲, 對着轉動的電扇“啊啊啊”,再去聽自己的聲音會怎樣被電扇頁切碎成一格一格。

空洞的槍管,像深邃的山洞,在回應簡爍的呼喊。

傳出細微冰冷的回響, 其他人聽不到, 但阮漠寒敏感的耳朵能聽到。

她把槍口從簡爍嘴裏抽出來, 再次瞄向靶紙。

瞄準, 射擊。瞄準, 射擊。瞄準,射擊。

槍槍十環。

最後,阮漠寒摘下隔音耳罩, 放下槍:“我們該走了。”

簡爍早已覺得無聊, 不知什麽時候跑到櫃臺買了一支手槍形狀的棒棒糖,靠在靶位之間的透明隔板上吮着。

她笑嘻嘻把棒棒糖怼到阮漠寒面前:“吃麽?”

阮漠寒打開她的手:“不要。”

走出射擊場的時候, 簡爍跟在阮漠寒旁邊, 一步一蹦,兔子似的。

她邊蹦邊問阮漠寒:“到底為什麽突然來打槍啊?”

揮舞着自己手裏的手槍形狀棒棒糖:“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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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已經走到停車場,拉開自己的車門,瞟了簡爍一眼:“因為,從各個層面上,游戲已經加碼了。”

“不是嗎?”

簡爍不知想到了什麽, 臉上浮出一個妖魅的笑:“是。”

“好玩,很好玩。”

阮漠寒拉開車門,一腳油門, 開車離去。

簡爍在她身後揮舞着棒棒糖大喊:“喂,這射擊場在郊區,你不捎我一程啊?”

“這裏網約車都不願意來的!喂,阮漠寒!”

******

第二天下午,阮漠寒再次來到這個射擊場。

接待人員見到她一愣:“小姐,又是你?”

随即笑了:“射擊很有意思,對不對?”

阮漠寒點了一下頭,不欲多談。

對她而言,射擊并沒有什麽意思。有意思的是,較量射擊的對手。

這家射擊場偏僻,沒什麽客人,今天整個射擊場更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這也是阮漠寒選擇這裏的原因。

夠清淨。

她靠在靶位之間的透明隔板上,手指在冰涼的槍托上無意識的摩挲。粗糙的防滑點,蹭在她柔軟的指尖。

她想起昨天簡爍,舉槍瞄準她的樣子:“砰!”

“阮總監。”

一個優雅聲音,帶笑在阮漠寒身後想起。

阮漠寒回頭,淡淡招呼:“姜總。”

姜凱倫手裏,竟然拿着一支昨天簡爍吃過的手槍形狀棒棒糖,她吃着,還舉起一個沒拆包裝的棒棒糖,笑問阮漠寒:“吃麽?”

阮漠寒搖頭。

她回想了一下,姜凱倫的确是這樣。美酒,美餐,雪茄,甜食。

姜凱倫不抗拒一切外在的物質享受。

姜凱倫并不介意阮漠寒的拒絕,笑笑把棒棒糖收進風衣口袋,指指旁邊的圓桌:“坐會兒。”

阮漠寒:“我們不是來射擊的麽?”

姜凱倫:“一槍定勝負,要不了多久。”

阮漠寒微微意外:“一槍?”

姜凱倫笑:“怎麽,怕了?”

阮漠寒搖搖頭:“可以。”

兩人在圓桌邊坐下。

姜凱倫看看她:“阮總監好像話很少。”

阮漠寒依舊沉默,表情淡漠。

姜凱倫笑了一下,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本英文口袋書,翻到有輕輕折痕的那一頁。

她不再理會阮漠寒,自顧自的看起書來。

阮漠寒瞟一眼那封面,是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

阮漠寒想起她陪阮清音看過這電影,更通俗的叫法是“科學怪人”,講述一個殘肢拼成的怪物,卻向往伴侶、溫暖和友情。

姜凱倫擡眼看看她:“對這小說感興趣?”

阮漠寒搖頭:“并不。”

“也對。”姜凱倫笑:“感情是這世界上最沒意思的東西。”

她看完書的最後一頁,站起來:“來吧,我們的較量。”

她走到靶位前,戴上隔音耳罩,甚至沒做任何準備,單手舉槍的動作比簡爍昨天還随意,也沒瞄準,“砰”一聲,子彈已應聲而出。

一旁,同樣戴着隔音耳罩的阮漠寒望向靶紙:十環。

那一瞬,阮漠寒想起的是姜凱倫仿若恒溫的手指,不冷,不暖,背後的原因,竟是姜凱倫把自己的每一件衣物,都送去做了保暖測試。

那麽今天,姜凱倫随意一擡手,就能準确命中十環,背後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姜凱倫對自己的每一條肌肉,從發力到走向,全都了若指掌。

阮漠寒脊背發寒。

簡爍有破綻。但姜凱倫沒有。

簡爍像一個魅惑的妖物。而姜凱倫,像一個無懈可擊的非生命體。

其實早在簡銘透出的投影上、第一次看到姜凱倫的照片時,阮漠寒就已有預感。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麽一個女人,段位比她和簡爍加起來還高。

姜,凱,倫。

姜凱倫笑笑放下槍:“阮總監,輪到你了。”阮漠寒看到她用嘴形說。

阮漠寒輕輕呼吸,舉起手槍,雙手托住。

單眼瞄準,穩穩射出。

她并不會為了賭氣,而放棄那個最有把握的姿勢。

哪怕她的程序還沒有姜凱倫完美,但她仍然,是那個一切可控的機器人。

阮漠寒摘下耳罩,望向靶紙。

沒有意外,十環。

“呵。”姜凱倫笑道:“作為一個射擊新手,阮總監有這樣的準度,真是厲害。”

阮漠寒抿抿嘴角。

“為什麽說我是射擊新手?”

姜凱倫笑着聳聳肩,一個很英國化的姿勢,并不答話。

阮漠寒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個動作或哪個微表情,暴露了自己才第二次摸槍的事實。

不過沒關系,總歸她也射出平手,與姜凱倫打平。

姜凱倫笑着問她:“平手的話,該怎麽辦呢?”

“我們打賭的條件,是都執行,還是都不執行?”

阮漠寒淡淡望向她:“你早知道我們會平手。”

姜凱倫一笑:“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考慮一下吧。”

兩人一起從射擊場走出來,姜凱倫問阮漠寒:“沒有很趕時間吧?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遠嗎?”

“就在射擊場附近。”

阮漠寒有點疑惑,跟在姜凱倫身後。

她沒想到姜凱倫會帶着她,繞到射擊場後方。看樣子,這裏曾經想被打造成一個小小的公園,供前來射擊的客人小憩放松。

只是後來,大概因為客流量太少,維護成本太高,漸漸的,這裏就逐漸廢棄了。

明明是春天,卻還滿是去年秋天的枯葉,被自然抽幹了水分,零零碎碎堆滿樹下、小徑步道,還有步道旁的長椅。

好像一個世界之外的世界。世界是喧鬧的春,這裏是寂寥的秋。

阮漠寒望過去的眼神,忽然一滞,呼吸微亂。

姜凱倫笑笑:“呵,你已經看到了啊。”

阮漠寒覺得姜凱倫耳朵的敏感程度,可能不輸自己,也能聽出人呼吸的節奏。

阮漠寒呼吸放平,不露聲色。

姜凱倫站定:“看,你的小朋友睡着了。”

是簡爍。

還穿着昨天那件明黃色的風衣,加一雙檸檬黃的高跟鞋,縮在步道旁的一張長椅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頭濃黑的長發,都垂到枯黃的落葉裏,身上明黃的風衣和高跟鞋,也幾乎跟長椅場的一片枯黃融為一體,并不醒目。

只是随着她睡着的呼吸,長椅上的一片枯葉,輕輕的,輕輕的掉落在地上。

阮漠寒盯着掉下來的那片枯葉。

“她的确還沒長大。”阮漠寒淡淡道:“不過,不是我的小朋友。”

這時,阮漠寒發現簡爍睡覺很淺。

她和姜凱倫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一樣,已經放的很輕了,長椅上的簡爍卻猛一睜眼,一個翻身,警惕的坐了起來。

阮漠寒想起曾經看過一個心理學的說法:內心沒有安全感的人,睡覺都很淺。

簡爍坐在長椅的一片枯葉中,她身子一動,身下的枯葉就被壓碎了一大片,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像蝴蝶shi*體碎裂的聲音,鑽入阮漠寒的耳膜。

好似寂寥天地間,簡爍也是一片被抽幹了水分的枯葉。

簡爍臉上的神情,只迷茫了一瞬,很快清醒過來,遠遠望着并肩站立的阮漠寒和姜凱倫,眯眯眼睛。

即便離的這麽遠,也能望見她的一雙墨黑瞳仁,底色一片冰涼和虛無。

随即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站起來,向阮漠寒和姜凱倫這邊走過來。

“呵,膽子倒挺大。”姜凱倫的紅唇幾乎沒有翕動,輕不可聞說出這麽一句話,只有她身邊的阮漠寒能聽到。

簡爍帶着那樣妖冶和慵懶的笑,站到阮漠寒和姜凱倫面前,背着雙手。

“你在這裏做什麽?”姜凱倫率先笑着開口,指指阮漠寒:“等她?”

“從昨天在這裏教她射擊以後,就一直在這裏等她?”

簡爍瞟了阮漠寒一眼,發現阮漠寒極其微妙的搖了搖頭。

不是阮漠寒告訴姜凱倫,昨天是簡爍這裏教她射擊的。

簡爍又扯了扯嘴角:“我等個屁。”

她伸伸手指,捏住自己墨黑長發的卷曲發梢,在指尖彎彎繞繞:“只是這裏很好玩,像世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姜凱倫笑道:“小朋友天黑都不用回家的麽?”

“回家?”簡爍“哈”了一聲:“回家有什麽好玩的。”

“這樣啊。”姜凱倫點點頭。

“我知道你是什麽人。”簡爍忽然說。

阮漠寒盯着簡爍繞着卷曲發梢的手指,指尖微顫,非常輕微。

不知道這樣的顫動,會不會收進姜凱倫貂一樣的眸子。

但阮漠寒想,既然她能看出,姜凱倫的雙眼,不可能比不上她的敏銳。

果然下一秒,姜凱倫笑着問簡爍:“你很怕我,是不是?”

******

簡爍嗤了一聲,把繞在手指上的卷曲發梢向後一甩。

一陣風起,簡爍的一頭濃密黑發一瞬間随風向後,高高揚起。

像一片寂寥天地間,墨黑的一面旗,指引着亡靈軍隊,找到回家的方向。

她不再理會姜凱倫,看向始終靜靜站在姜凱倫身邊的阮漠寒。

“到我身後來。”她說。

阮漠寒站着沒動,垂眸,望着簡爍腳下,随着她一路走來,被她踩碎的一地枯葉。

像蝴蝶的shi*體,零零落落。

簡爍又重複了一次:“到我身後來,阮漠寒。”

姜凱倫在阮漠寒身邊,發出一聲輕笑。

她問阮漠寒:“你要去麽?”

阮漠寒擡頭,對上簡爍一雙漆黑的眸子。

她發現簡爍這時候沒笑了,一雙漆黑的眸子很沉,像昨天阮漠寒被槍聲所震耳鳴之時,望向阮漠寒的那種感覺。

像遠古的湖泊,一眼望不到底色,吸引着人不斷再往裏看去。

“你走吧。”阮漠寒淡淡開口。

簡爍一愣。

阮漠寒的腦子裏,重放着簡爍昨天捂住她雙耳的一幕,簡爍看着她的時候沒笑,一片天旋地轉的“嗡嗡”耳鳴聲中,她只能看到面前的簡爍,在用嘴形對她說話:

“深呼吸。”

“鼻子用力深呼吸。”

這時的簡爍在面前問她:“阮漠寒,你說什麽?”

阮漠寒冷冷道:“姜總說的對,小朋友晚上不回家,總歸是不好的。”

“你……”

簡爍邁一步想上前,卻發現阮漠寒已經轉向姜凱倫:“姜總,既然我們賭平,那我們雙方打賭的條件,還是都執行吧。”

姜凱倫優雅笑道:“當然可以。”

阮漠寒已經轉身,靜靜向着廢棄小公園外走去。

簡爍望着她纖長的背影,高跟鞋擡起,狠踢一腳地上厚厚的一層枯葉,發出嘩啦啦的劇烈聲響。

阮漠寒沒有回頭。

反倒是姜凱倫還站在原地,笑問簡爍:“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簡爍還看着阮漠寒的背影,只在嘴裏回答:“知道。”

“我也知道你是什麽人。”姜凱倫笑,走近一步,修長手指想挑簡爍的下巴:“小妖物,小朋友。”

簡爍想躲,卻沒想到,姜凱倫竟比她動作更快,手指還是觸到了簡爍的下巴。

只觸了一瞬,簡爍便觸電一般彈開,像只發狠的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對姜凱倫惡狠狠唾出一團口水。

姜凱倫就站在原地,優雅笑着,也不躲,也不像阮漠寒曾經那樣用包擋住,任由簡爍的一點唾沫星子,濺到她優雅得體的套裝上。

“呵,好大的脾氣。”

“脾氣大,可不是什麽好事。”她也轉身,欲離開廢棄公園了。

“等脾氣下來的時候,你可以猜一猜,阮總監她……更需要我們中的哪一個呢?”

簡爍在姜凱倫身後喊:“你和阮漠寒,你們打了什麽賭?”

“與你無關。”

姜凱倫走遠了。

******

王諾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又在笑研見到簡爍。

她和其他老師一起,照顧孩子們入睡,又洗了孩子們的衣服,最後一個人來到教室來,準備把孩子們看的繪本再整理一遍,看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她總是笑研最後去睡的那一個。

打開教室的燈以後,她才猛然看到擺成一圈的課桌上,趴了一個人,王諾吓了一大跳,立馬轉身,操起放在門後的金屬棒球棍。

簡爍懶洋洋擡起頭:“喂,你不會真以為那破棍子有用吧?”

王諾松一口氣,把金屬棒球棍藏回門後。

“幾點了?”簡爍揉着眼睛問。

她剛才真的睡着了。

“十一點。”王諾問她:“你在這裏做什麽?”

簡爍只認識笑研的這間教室。上次來簽資助合同時,因為笑研所有的辦公室都又擁擠又小,王諾是帶她在這裏簽字的。

簡爍清醒了,那種妖冶又鬼魅的笑,就又爬上了她的臉龐:“喂,眼鏡娘,你知道你的漠寒,現在有個新上司麽?”

王諾回憶了一下:“姜凱倫。”

她也對那四十歲左右、優雅得體的女人印象頗深。

簡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站起來,湊到王諾耳旁。

王諾退開一步。

“你怕我?”簡爍妖冶笑着。

王諾看到她活動了一下肩,好像剛剛一直全身緊繃着,在發現王諾害怕她以後,才突然松弛了下來。

王諾想了想,覺得簡爍有點像笑研的孩子。有時候王諾帶孩子們出去聯誼,發現有的孩子,在面對活潑開朗的普通孩子時,不僅不被帶動,反而蔫下來。

要等回到笑研,回到自己熟悉的可掌控的環境,過一會兒,才能松弛下來。

就有點像簡爍剛剛活動肩膀的動作。

王諾輕聲說:“不,我不怕你。”

“對啊,你該怕的不是我。”簡爍慵懶笑着:“眼鏡娘,我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那個姓姜的女人,好像看上你的漠寒了。”

王諾一愣。

簡爍發出一陣妖異的叽笑聲:“完咯完咯,你的漠寒危險咯。”

“你說清楚……”

王諾再想問的時候,卻發現簡爍已經就近躍上身邊的窗臺,兩只檸檬黃的高跟鞋拎在手裏,像只敏捷的貓。

她轉頭沖王諾一個魅笑,順着還沒關上的窗戶跳出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剩下王諾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只看到窗邊挂着的米白色窗簾,被簡爍推開的窗戶縫隙的一陣風吹起,悠悠擺蕩。

王諾覺得有點不敢相信。

姜凱倫?

******

周一,阮漠寒臨近下班時,接到了王諾的電話:“在公司?”

“在。”

“我也在聆音附近,就是上次那家書城,有一些還需要補充的繪本,今天來買。”她猶豫了一下:“我來找你,去你家給音音做頓飯?”

“好。”

阮漠寒答應一聲,挂了電話。

下班以後,阮漠寒還是像上次一樣,去一樓大堂,接到拎着滿滿一兜菜站在那裏的王諾。

兩人一起乘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王諾忍不住往四周望了一圈。

“找人?”阮漠寒問她。

“沒有。”王諾笑笑:“就是忽然想起,上次和你走到這裏的時候,很熱鬧。”

“先遇到了簡爍,又遇到了你那位姓姜的上司。”

阮漠寒保持沉默。

“那位姜總,今天……還沒下班?”

這時,角落裏發出一陣“嘻嘻嘻”的笑聲,聲音妖魅,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裏,聽上去就更加詭異。

王諾一瞬間紅了臉,阮漠寒卻面色淡淡,對這陣笑聲毫不意外。

簡爍笑着從角落裏走出來,她剛才藏在一輛碩大的悍馬之後。

她挑挑眉毛問阮漠寒:“你知道我在這裏?”

阮漠寒懶得說話,指指鼻子又指指耳朵,意思是有呼吸的聲音。

簡爍“哼”一聲,轉向王諾的時候又變得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啊眼鏡娘,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來。”

“你試探你的漠寒的辦法,還可以再爛一點嗎?”

“你告訴王諾的?”阮漠寒淡淡問。

“是呀。”簡爍毫不避諱的點頭:“是我告訴眼鏡娘,你的上司看上你了。”

她笑嘻嘻的,像是在說什麽極之有趣的事。

阮漠寒面無表情,絲毫不意外。

一旁,王諾的臉更紅了:“你知道我是有事想問才來找你,去書城只是一個借口……”

阮漠寒忽然說:“對,姜總是看上我了。”

像簡爍剛才一樣,毫不避諱的承認。

簡爍反而一愣,王諾也跟着一愣。

阮漠寒卻一臉淡漠,好像只是闡述了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

王諾愣在原地,倒是簡爍貓一樣眯了眯眼睛:“她為什麽看上你?”

阮漠寒:“我也不知道。”

一個優雅聲音,在三人身後想起:“想知道麽?”

三人一起回頭,就看到姜凱倫帶着得體笑容,一身精致套裝加高跟鞋,拎着鉑金包站在那裏。

她笑道:“等阮總監去過我家以後,我想,阮總監就會知道答案了。”

剛才這句話,是對着三人說的,接着,她又獨獨看向阮漠寒:“阮總監,上次我們倆打賭的條件,到底什麽時候執行,你還沒跟我說定呢。”

簡爍的聲音一瞬變冷:“你跟那女人打賭的條件,是你要去她家?”

阮漠寒不理簡爍,只是注視着姜凱倫。

她面容平靜,簡爍垂眸,特意看了看阮漠寒的手指。

指尖微微顫抖。

見阮漠寒不答,姜凱倫絲毫不勉強,笑道:“不急,你慢慢考慮。”

她禮貌向三人告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轉身,向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簡爍緊盯着姜凱倫離開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了,才重新露出妖冶笑容,問阮漠寒:“你不會也看上她了吧?”

“哎呀哎呀,眼鏡娘,你真的危險咯。”

王諾忍不住了:“別鬧好麽?”

簡爍無所謂的把玩着自己的頭發梢,阮漠寒忽然問她:“王諾為什麽來找我,我明白。不過,你今天為什麽在這裏?”

“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像剛才毫不避諱承認姜凱倫看上自己一樣,阮漠寒問簡爍的這問題,問的毫不遮掩。

簡爍“哈”一聲:“怎麽可能?”

她臉上妖冶的笑容始終不褪,眸子裏閃動着冰涼虛無的光。

王諾覺得脊背發涼,阮漠寒卻不為所動。

她進一步逼問:“那你在這裏做什麽?”

簡爍早有準備一樣,從石榴紅蓬蓬長裙下擺的口袋裏,摸出一根雞肉腸,晃了晃:“我來找我的好朋友。”

“那只貓,它現在是我的好朋友。”

阮漠寒不再理會簡爍,轉而問王諾:“還去我家做飯嗎?”

王諾一怔,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

“那走吧。”

帶着王諾離開之前,阮漠寒冷冷瞟了簡爍一眼:“你不會還尾随我回家吧?”

“就像真的喜歡上我一樣?”

簡爍搖搖手裏的雞肉腸:“我說了,我是來找貓的,不是來找你的。”

“你跟誰去哪兒,回家還是不回,統統與我無關。”

“是嗎?”阮漠寒冷冷道:“那就好。”

她拉開車門上車,載着王諾,開車離去。

簡爍一個人被剩在地下停車場內,望着阮漠寒呼嘯離去的車影,目光冷冷,一把扯開手裏雞肉腸的包裝紙,惡狠狠把整根腸塞進嘴裏。

嚼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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