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阮漠寒帶着王諾回到家。
玄關處, 王諾拎着一兜子菜直愣愣往裏走,阮漠寒提醒她:“你忘了換鞋。”
王諾回過神來:“對不起。”
她換了鞋,拎着菜走進廚房, 阮漠寒跟進去:“要幫忙麽?”
每次王諾來她家做飯,她都會這樣問一句。
客氣而疏離。
王諾笑笑:“你不用每次都來問我了,你知道我嫌棄你廚藝的,出去出去。”
阮漠寒走出去以後, 王諾直接關上了廚房的門。
她像一瞬間脫了力, 背靠在門上, 拎着圍裙的手垂下來, 黑白格子的圍裙就垂到白色的地磚上。
王諾發了一會兒呆, 才深深呼出一口氣,擡起手,把手裏的圍裙穿在身上, 向洗菜池邊走去。
******
客廳裏, 阮漠寒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打算和每天一樣, 在家加班。
阮清音坐在電視前, 專注的盯着屏幕上一部老電影。
“今天不回房間看繪本?”阮漠寒瞟了屏幕一眼:“在看什麽?”
阮清音不答,看的投入。
阮漠寒看了兩幀畫面,便知道了那電影是什麽:“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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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阮清音:“你才九歲,該看這種電影?”
阮清音一本正經:“媽媽,九歲的小孩有時候,懂很多連大人都不懂的事。”
阮漠寒抿抿嘴角:“比如?”
“比如我懂諾阿姨喜歡你。”阮清音反問阮漠寒:“你懂嗎?”
“我懂啊。”阮漠寒從電視屏幕上移開眼神, 看向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淡定打字:“我只是假裝不懂而已。”
這下阮清音不懂了:“為什麽?”
“因為假裝不懂,我才可以繼續和她做朋友。”
阮清音眨眨眼睛:“那她懂你懂她喜歡你這事麽?”
阮漠寒盯着電腦屏幕,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我想她也懂。”
阮漠寒像出正的AI機器人,大腦被分成一格一格程序,互不幹擾。一邊工作一邊跟阮清音聊天這件事,對她來說并不困難。
阮清音想了想又問:“既然你懂,諾阿姨也懂,你們為什麽從不談這件事?”
“我說了,只有不談,我們才可以繼續做朋友。”
“如果她夠聰明,就永遠不會跟我談。”
******
三人一起吃完飯,阮漠寒在繼續開始加班以前,照例到陽臺抽一支煙。
王諾敲兩下落地的隔音玻璃門,阮漠寒沒回頭,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還是維持着和上次同樣的姿勢。阮漠寒面向陽臺外面,一手撐着陽臺欄杆,抽着一支煙。
王諾背倚欄杆,面向屋內。
“音音呢?”阮漠寒問。
“回房間看繪本去了。”王諾說:“她最近好像很沉迷。”
阮漠寒對着淡泊的暮色,吐出一縷輕煙。
現在天黑的越來越晚了。
王諾轉頭,看了阮漠寒側臉一眼。側臉的輪廓太過迷人,清淡淡的,印在一片暮色之中,像幅水墨畫。
阮漠寒淡淡開口:“怎麽,還想浪費我一支煙?”
王諾笑了:“不要了。”
“漠寒,你當我是朋友吧?”
阮漠寒“嗯”了一聲,抽了一口煙,又補一句:“當然。”
王諾:“那你對姜總……”
“姜總看上了你,那你呢?”
“方便跟我說麽?”
“我?”阮漠寒又對着暮色吐出一縷輕煙,像是在思考該怎麽說。
“這麽說吧,姜凱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她是我想要成為、又害怕成為的那個人。”
王諾有點迷茫:“這是什麽意思?”
阮漠寒:“你大概很難理解。”
王諾想了想:“那簡爍呢?她能理解麽?”
“她?”阮漠寒望向浩渺暮色,那一瞬,王諾覺得她看了很遠很遠,像是跨越千年的時空,看到一片遠古的湖泊裏去。
阮漠寒說:“我也不知道她理不理解。”
王諾:“簡爍很危險。”
阮漠寒:“我知道。”
“那你……”王諾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為什麽一直跟她糾纏?真的就為了那五百萬?”
“還為了……”阮漠寒說:“還為了她也許能理解。”
“姜凱倫說的那句話。”
王諾的眸子一瞬暗淡下去。
“她喜歡你。”王諾說。
阮漠寒抽着煙看了王諾一眼。
“不。”阮漠寒說:“她不會喜歡我,也不會喜歡任何人。”
“王諾,你不是帶過很多小孩麽?你知道有那種小孩,天生缺少共情能力,沒有感情,天真殘忍。後來一步步長大,才被馴化出了共情能力。”
“簡爍就是那種小孩,好像永遠不會長大,永遠不會被馴化出共情能力。”
“是嗎?你确定?”王諾堅持:“可我覺得她喜歡你。”
她不若阮漠寒和簡爍那般敏感,可她是喜歡阮漠寒喜歡了十年。
對于有沒有其他人喜歡阮漠寒這件事,她覺得她有發言權。
阮漠寒淡淡回答:“我希望我确定,确定她不會喜歡我。”
她掐滅手裏抽完的煙:“不然,這個游戲就玩不下去了。”
******
周二下午六點,阮漠寒準時下班,來到地下停車場。
她停下腳步:“別躲了。”
她望向角落,那輛碩大的悍馬後面,一絲聲音也沒有。
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難道剛才是自己耳朵的錯覺?阮漠寒不相信。
她向悍馬後面走去。
忽然,一只瑩白的手伸出來,在昏暗停車場裏快如鬼魅,拽着阮漠寒纖細的手腕一拉。
阮漠寒失去重心,這次沒有手來托住她的後腦勺,她的頭向着牆面砸去。
只是,拉着她手腕的力道,又把她拽着往前帶了帶。
阮漠寒的頭,只是輕輕磕在牆面上,發出微微“咚”的一聲。
黑暗中,出現的當然是簡爍那張妖冶笑臉:“疼不疼?”
“不夠疼的話,要不我再拉你一次?”
阮漠寒面色冷冷,無心陪她玩笑的樣子:“你怎麽又在這裏?”
簡爍笑嘻嘻指指悍馬,巨大的輪胎之下。
阮漠寒瞥一眼,那裏扔着吃剩的雞肉腸包裝紙。
阮漠寒冷冷問:“那是貓吃的,還是你吃的?”
簡爍慵懶挑起嘴角,不答,反而問到:“昨晚你和眼鏡娘聊什麽了?”
“與你無關。”阮漠寒說着就想走,卻被簡爍一把拉住。
簡爍臉上的笑容越慵懶,手上的力度就越強。
手腕上一陣酥麻的痛感傳來,阮漠寒低頭去看,已經有了一圈淡淡的紅印,被簡爍捏出來的。
簡爍像是真的發了狠。
臉上的笑容卻還是慵懶,眸子的底色冰涼而虛無:“為什麽?”
“為什麽你可以跟眼鏡娘說,卻不能跟我說?”
“你到底,為什麽要跟姜凱倫打賭?”
阮漠寒冷冷看她一眼:“為什麽要跟你說?”
“王諾是我朋友,你是麽?”
簡爍扯起嘴角,笑的更深:“就是因為不是朋友,所以才好啊。”
她用力把阮漠寒扯回來,抵在牆角,低頭去咬阮漠寒耳垂的小痣。
一張嘴,就是十足的力道:“朋友可以這樣麽?”
另一只手,又狠狠摩挲阮漠寒的另一只耳垂:“朋友可以這樣麽?”
阮漠寒沒拎電腦包的一只手,用力去推簡爍:“現在不是周六下午兩點到四點。”
“那又如何?”簡爍的頭埋在阮漠寒的耳後:“我們的游戲,不是早就升級了嗎?”
阮漠寒忽然抓起簡爍的一只手,探進去。
簡爍一愣,就聽阮漠寒冷聲問道:“你看看,我有感覺麽?”
簡爍的眼神一瞬更狠:“你完全沒感覺,是嗎?”
阮漠寒冷冷看着她。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毫無反應。
簡爍接二連三的怪誕表現,讓她心裏隐隐不安起來,再次面對簡爍的時候,身體像是上了鎖。
粗暴,溫柔,都失去效力,失去魔法。
簡爍用力捏住阮漠寒的下巴:“你現在對我完全沒感覺,是嗎?”
“是。”
簡爍的手松了:“為什麽?”
阮漠寒不答,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走開。
簡爍跟在她身後,又開始像只喋喋不休的鹦鹉:“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阮漠寒回頭,冷冷逼視簡爍的雙眼:“簡爍。”
簡爍一愣。
阮漠寒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出了簡爍的名字。
簡爍“嗯”了一聲。
阮漠寒:“你應該知道,如果你喜歡上我的話,我們的游戲,就徹底終結了,對吧?”
過了良久。
簡爍又“嗯”了一聲。
随即她笑了:“誰會喜歡你啊?機器人,變态老女人。”
阮漠寒:“那就好。”
她拎着電腦包往前走,留下一句:“地下停車場的貓,已經搬家了,我很久沒在這裏聽到過它的聲音了。”
“它走了,你也別再來了。”
******
周三,聆音團隊和GS團隊照常例會,姜凱倫主持。
散會後,阮漠寒如往常一樣,一個人拖在最後。
等打了雞血一樣的同事,紛紛走出會議室後,阮漠寒關上會議室的門。
她主動在姜凱倫面前坐下,姜凱倫并不意外,沖她優雅一笑。
“一個月後,簡總奶奶楊海寧的生日宴會。”阮漠寒問姜凱倫:“我想,姜總也收到邀請函了吧?”
姜凱倫笑着點點頭。
阮漠寒:“我問過同事,往年簡總奶奶生日,都是家人之間聚一聚,從沒有邀請公司的人,一起舉辦過生日宴會。”
“你到底想說什麽?”姜凱倫笑問。
阮漠寒擡頭,對上姜凱倫貂一樣的眸子:“你要告訴我關于聆音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已經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姜凱倫笑了:“這麽說,阮總監已經決定好什麽時候去我家了?”
******
阮漠寒靜靜看着姜凱倫。
“姜總。”阮漠寒開口:“關于我什麽去你家這個問題,我想,你應該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姜凱倫笑了一下,并不否認:“平時工作太忙,周六如何?”
阮漠寒不露聲色:“幾點?”
“吃完午飯後……就兩點吧。”姜凱倫狀若随意。
阮漠寒靜靜望着她。
姜凱倫那雙貂一樣的眼睛,根本看不透。帶着優雅笑意,卻散發着冰冷的光。
看在任何一個尋常人眼裏,只會覺得姜凱倫是一個優雅、得體、知性的女人吧。
連阮漠寒都看不出,姜凱倫到底是随意說出了周六下午兩點這個時間,還是對她,知道更多的什麽。
阮漠寒試探一句:“下午我要送女兒去上課,上午如何?”
姜凱倫笑一下:“幾點?”
好像剛才的下午兩點,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并沒有任何勉強阮漠寒的意思。
阮漠寒:“十點吧。”
姜凱倫:“好啊。”
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阮漠寒盯着自己的指尖。
微微顫抖。
******
晚上,阮漠寒陪阮清音吃過晚飯以後,與她商量:“送你去諾阿姨那兒住一晚行嗎?”
阮清音瞟了阮漠寒一眼:“我跟諾阿姨沒話說。”
阮漠寒抿抿嘴角:“你不是跟誰都沒話說?”
阮清音:“為什麽要我去諾阿姨那兒?”
阮漠寒:“她最近買了很多新繪本,你會喜歡的。”
阮清音:“借口。”
阮漠寒坦誠:“沒錯,借口。”
阮清音:“所以其實是為了什麽?”
阮漠寒想了想:“我的醫學研究,不太順利。”
阮清音:“怎麽不順利?”
阮漠寒瞥她一眼,阮清音:“我已經九歲了,是看過《弗蘭肯斯坦》和《傲慢與偏見》的人。”
阮漠寒忍不住再次抿抿嘴角:“是我的醫學研究對象,好像出現了變異。”
“加上最近,好像出現了一個更強、更好的醫學研究對象。”
阮清音:“所以你想把以前那個換掉?”
阮漠寒沉默一瞬:“我也不知道。”
“希望以前那研究對象的變異,只是暫時的。”
******
對于阮漠寒忽然把阮清音送到笑研這件事,王諾有點意外。
但阮漠寒沒多說什麽,她也就沒多問。
她是真心喜歡孩子,包括阮清音這種不太尋常的孩子,哪怕阮清音不是阮漠寒的女兒,她也喜歡。
還有,她也是真心尊重阮漠寒。
阮漠寒心裏感激,松一口氣:“謝謝。”
王諾只說:“注意安全。”
從笑研離開以後,阮漠寒驅車去了火山酒吧。
就是,和簡爍初次相遇的那家酒吧。
巧的是,今天裏面也傳出了,阮漠寒最熟悉的女歌手的歌:
“需要陽光的寶貝,
我的向日葵。
只在陽光下燦爛,
善于激情中優美。(備注1)”
阮漠寒裹着風衣走進去。
要了角落的一張桌子,和一杯酒,阮漠寒向舞臺上望過去。
今晚在那裏唱歌的人,很巧,也是一身冶豔紅裙,濃密黑發,卷曲海藻一般的垂下來。
被長發微微遮擋的一張臉上,劍眉星目,濃郁搶戲。
阮漠寒靜靜望着舞臺,覺得這女孩跟簡爍的長相相似。
女孩本來一邊唱歌,一邊無意識的掃視着臺下衆人。注意到阮漠寒的打量後,眼神移過來,就滞住了。
一曲終了,她向阮漠寒走過來。
徑直坐到阮漠寒面前:“姐姐,一個人麽?”
阮漠寒淡淡看她一眼。
濃黑的眸子,也如墨。但裏面有很多的情緒:好奇、窺探、期待、欲念。
阮漠寒輕輕搖頭,直接說:“我沒興趣。”
女孩一愣,笑笑:“行,不勉強。”
她走開了,重新走回舞臺旁,背對阮漠寒的方向理着裙子,準備下一首歌再上臺。
随着她一撩頭發,阮漠寒瞥到她後頸,深深一個吻痕。
阮漠寒想起,在春節時,簡爍發過來的照片上,脖子上也有小小一個紅點。
那時阮漠寒以為是吻痕。
簡爍既然能在酒吧極其随意的搭讪她,自然也能極其随意的搭讪別人,脖子上有別人留下的痕跡,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那時的阮漠寒,好像有點過度關注那吻痕,但她也沒繼續多想。
或者說,她不讓自己多想。
但是後來,無論在面對鐘韻麗,還是艾咪,在一次次有親密接觸的機會時,簡爍幾乎都是毫不猶豫的避開了。
為什麽?
如果不是吻痕,那是貓撓的?蚊子咬的?簡爍自己掐的?
為了……吸引阮漠寒注意?
“小姐姐。”
又一個嬉笑的聲音在阮漠寒面前響起。
阮漠寒看向眼前的暗棕色眸子,滿是好奇、窺探、欲念、情緒。
毫無意思。
阮漠寒一口喝完杯子裏剩下的酒,起身,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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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阮漠寒在工作小歇的間隙,摸出手機,翻出柏靜娴的手機號。
看了一陣,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
沒有撥出去。
沒想到下午,她就在頂樓會議室附近,遇到了柏靜娴。
柏靜娴笑着與她打招呼:“阮總監,好久不見,我晚上要陪阿銘出席一個外商酒會。”
聽起來,與聆音跟GS的合作有關。
阮漠寒看一眼她越發大了的肚子:“辛苦了。”
柏靜娴:“阿爍……最近怎麽樣?”
阮漠寒:“你們最近還是毫無聯系?”
柏靜娴無奈笑笑,點頭。
“她……”
她還是老樣子,這句話對現在的阮漠寒而言,好像很難說出口。
因為阮漠寒也不确定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終于她向柏靜娴開口:“柏女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簡爍她……是很排斥與其他人的親密接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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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十點,郊區獨棟別墅區。
其中一棟別墅的門鈴被暗響。
雕花木門被打開,門後是姜凱倫一雙帶笑的眸子:“阮總監,你果然很守時。”
阮漠寒遞上一把菜刀:“打擾了。”
姜凱倫并不意外,笑着接過:“你挑的禮物?日本鑄鐵菜刀,很有你的風格。”
阮漠寒:“只是實用。”
姜凱倫笑着把那菜刀從禮盒裏取出,握在手裏,揮舞了一下:“我會好好用的。”
阮漠寒盯着她輕揮菜刀的動作。
優雅,冰冷,虛無,看進去,就如刀刃劃破的空氣,什麽都沒有。
連簡爍做攻擊性動作時,那種天生妖異和煞氣都沒有。
阮漠寒不露聲色。
姜凱倫給她找來一雙拖鞋:“請進。”
走進房子,阮漠寒微微有點意外。
她本以為姜凱倫的家,會和她家類似,是極簡風格。沒想到熱熱鬧鬧,繁花錦簇。
中式的雕花扶手藤椅,法國十九世紀風格的柚木壁爐架,南洋風格的玉石機械鐘,不拘一格,堆在一起。
姜凱倫:“請坐。”
她指指那張放滿鵝絨靠墊的沙發,阮漠寒坐過去。
好軟。幾乎比W酒店1704房的鵝絨大床還軟。
姜凱倫自己也坐下,揪了茶幾上的一顆青提:“吃麽?”
她是往阮漠寒手裏遞的,并沒有喂到阮漠寒嘴邊的意思。
阮漠寒搖頭。
姜凱倫笑一下,欲言又止,把提子喂進自己嘴裏。
阮漠寒瞥一眼茶幾,和房子的陳設一樣熱鬧:雪茄,火腿切片配哈密瓜,紅酒。
擺了滿桌。
阮漠寒想起,姜凱倫好像的确是這樣,美食美酒,來者不拒。
連棒棒糖都吃。
阮漠寒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姜凱倫就坐在她身邊,一顆一顆的揪青提吃。
直到阮漠寒終于開口:“姜總。”
姜凱倫:“嗯,我會把聆音的秘密告訴你。”
阮漠寒:“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問題。”
“到底為什麽看上我?”
姜凱倫把齒間嚼碎的一顆提子咽下去,瑩白如玉的喉頭微動,“咕嚕”一聲。
連那吞咽的一聲,都是冰涼而沒有感情的。
阮漠寒坐在溫度得宜的房子裏,覺得遍體生寒。
姜凱倫笑了:“想知道我為什麽看上你啊?”
“那,到我卧室去一下。”
******
下午兩點,W酒店。
阮漠寒乘電梯來到十七樓,又有一名服務生恭敬等在電梯外,把房卡交到阮漠寒手裏。
阮漠寒走近1704,刷卡,開門。
屋子裏一片漆黑。
厚厚的遮光窗簾拉着,沒有開燈,如同暧昧黑夜。
此時已過清明,将近谷雨,春天還剩最後一個節氣就要過去,盛夏将至。
阮漠寒剛才明晃晃的室外開過車。那樣熾烈明媚的陽光,與房間裏冰冷的死氣形成強烈對比。
好像這房間藏在時間的褶皺裏,被世界抛棄。
阮漠寒走進去,坐在鵝絨大床的一角。
軟,但沒有姜凱倫家的沙發軟。
床上有微微的呼吸聲傳來,平靜而勻速,沒有感情。
被子微微隆起,阮漠寒瞟一眼,蒙在被子裏的人,連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她輕聲問:“睡着了?”
沒有人答話,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既然你睡着了。”阮漠寒站起來:“那我走了。”
一只瑩白手腕,一下子從被子裏竄出來,攀住阮漠寒的大腿。
接着伸出被子的,是一顆毛茸茸的頭。簡爍一頭濃密黑發,因剛蒙在被子裏被蹭的亂七八糟,愈發像只還沒梳毛的貓。
她笑嘻嘻的,頭頂透過黑窄裙和薄絲襪,也蹭在阮漠寒的大腿上:“我是睡着了啊,又醒了。”
“被你吵醒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