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阮漠寒捏着簡爍的下巴不放, 逼簡爍看着她的雙眼。
簡爍也不躲,就那樣看着,臉上帶着妖冶又慵懶的笑。
繼而主動湊近, 用自己長長的睫毛尖,去掃阮漠寒柔軟的淺棕色的睫毛尖。
用這麽近的距離,凝視阮漠寒的雙眼,勾魂似的:“你的眼底只有我呢。”
“莫非……其實是你喜歡上我了?”
眼睛的底色還是和以前一樣。妖冶, 慵懶, 冰涼, 虛無。
阮漠寒再一次看不透了, 松手, 放開簡爍的下巴。
簡爍卻一低頭,咬住阮漠寒的手指,惡狠狠的, 咬了一下才松勁。
“今天你手指上,沒有那女人的味道呢。”她咬着阮漠寒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說。
舌尖柔軟, 刮在阮漠寒的指尖。
像帶着倒刺的貓舌一樣, 來回摩挲,帶來微微的疼。
阮漠寒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簡爍吮着她手指問:“你今天上午沒去那女人家?”
那女人,姜凱倫。
阮漠寒冷冷:“關你什麽事?”
“當然不關我事了。”簡爍懶洋洋的笑着:“随口問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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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湊近,主動凝視阮漠寒的雙眼。
阮漠寒從那墨黑的瞳仁裏看進去,遠古湖泊一樣的感覺消失了,看到底, 也只是冰涼和虛無。
沒有任何感情。
阮漠寒擡手,用自己的手指,纏上簡爍卷曲的發梢。
簡爍一歪頭, 唇對上阮漠寒的耳垂。
一低頭,狠狠噬咬,然後纖長手指伸出,攀上阮漠寒的唇。
被咬有點痛,但阮漠寒沒有出聲。
她就那樣閉着嘴,任由簡爍纖細冰涼的手指,攀上她的唇,又攀上她秀麗的鼻尖,微阻着呼吸。
她不想讓自己的呼吸對簡爍的手指透露任何訊息,索性屏息。
加之耳垂上,陣陣又痛又麻的感覺傳來。
阮漠寒大腦陷入一種缺氧的感覺,天旋地轉。
耳朵泛紅,眼前一片混沌。
但她還是沒出聲,連“嗯”一聲都沒有。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沉入了一片巨大的湖泊,不斷下沉,下沉。
每次都以為沉到底了,心裏一松,卻發現自己還能繼續往下沉。
沒有底似的。
頭越來越暈,眼前越來越模糊。
簡爍纖細冰涼的手指,繼續向上攀爬,觸到阮漠寒長而柔軟的睫毛。
手指微微一滞,頭擡起來,看看自己的手指,有點迷惑似的。
“哇,你不會哭了吧?”簡爍晃晃手指上的一點晶瑩:“跟我一起,這麽開心?”
她放開阮漠寒。
阮漠寒淡淡道:“你的手指擾亂我呼吸,我有點缺氧,眼淚只是正常生理反應而已。”
“生理反應啊。”簡爍又笑了起來,妖冶的兇狠的,再次抵住阮漠寒:“還有更多的生理反應麽?”
手探過去。
再擡起來,露出狡黠的笑意:“你不是說現在對我沒感覺了麽?”
“怎麽又有了?”
“那你呢?”阮漠寒試探着伸手。
卻被簡爍打開。
“幹嘛?”
“我是金主,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簡爍笑嘻嘻的:“你想麽?”
“想的話,求我。”
阮漠寒冷冷:“不想。”
簡爍“嗤”一聲,再次放開了阮漠寒。
自顧自往房間裏面走,一雙十厘米孔雀綠高跟鞋,踩在房間高級灰的地毯上,跳色到刺目。
嘴裏依然如往昔,哼唱着怪誕的歌謠:
“水曜日結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備注1)”
她跌進窗戶邊的單人沙發裏,頭靠着一邊扶手,雙膝架在另一邊扶手上,纖長的小腿搖啊搖,孔雀綠高跟鞋就挂在她的腳尖上,一晃一晃。
簡爍頭向後仰倒,伸手,在茶幾上的一個果盤裏,一顆一顆揪青提吃。
阮漠寒走過去,推開窗,手臂支出去,點了一支煙。
她問簡爍:“哪來的提子?”語氣淡淡。
“不知道,客房服務送的吧。”簡爍笑嘻嘻:“畢竟我開房,都快開成這裏的至尊VIP了。”
她就坐在窗邊,離阮漠寒很近。阮漠寒的鼻子也敏銳,她一開口,阮漠寒幾乎能聞到她嘴裏青提的香氣。
“啊,你還送過我一串提子呢,記得嗎?”簡爍邊吃邊說。
那一次,是阮漠寒到1704房之前,酒店經理給阮漠寒的。因為修理廊燈的梯子擋住了阮漠寒的去路,一串青提,算作賠禮。
阮漠寒淡淡開口:“不記得,忘了。”
簡爍翻個白眼:“可能你年紀大了,腦筋退化。”
她細長眼尾一瞟,就能看到阮漠寒站在窗邊抽煙的背影。
手肘支在窗框上,表情淡漠望着外面的天,簡爍看不到她正面,只能看到缭繞的白煙,從她指間燃燒的煙上飄出來。
讓阮漠寒整個人如置身一片煙霧籠罩餓森林,沒有理會簡爍、也沒有理會任何人的意思。
“你怎麽不讓我幫你接着煙灰了?”簡爍問。
阮漠寒轉頭,無表情的瞟她一眼,手伸出來,薄薄紅唇對着煙頭一吹。
燒成細碎灰燼的煙灰,随風飛揚,不留痕跡。
簡爍懶洋洋笑着在一邊鼓掌。
接着,又把一顆青提塞進嘴裏,百無聊賴,所以吃的停不下來。
她又揪起一顆青提問阮漠寒:“喂,你吃麽?”
阮漠寒回頭,望着簡爍指間的那顆青提。
碩大的。渾圓的。好像酒店貼心洗過,還沾着晶瑩的露珠。
阮漠寒對着青提伸出手。
簡爍妖魅笑着望着她。
然而,在阮漠寒指尖快要觸到青提的一剎那,簡爍卻突然手腕一翻,狠狠打在阮漠寒的手指上。
手裏的青提,直接飛出去,落在地毯上,又骨碌碌滾了老遠。
阮漠寒瞥了一眼。
即便房間地毯每日有人吸塵,青提滾上去,還是沾了一圈淡淡的灰。
阮漠寒也不惱,轉回去,繼續面對窗外,抽着手裏的煙。
簡爍卻一下子竄起來,跳到窗邊,攥住阮漠寒垂着的一只手腕:“你上午去姜凱倫家了,是不是?”
“這是她帶給你的改變?”
“你以前,從不在就餐時間以外吃東西的,記得嗎?”
阮漠寒一直緊繃的肩膀,到這時,卻忽然松弛了下來:“原來你忘了。”
“我在下午茶時間,是可以吃酸奶和水果的。”
“以前你還到聆音,給我送過酸奶和藍莓,記得嗎?”阮漠寒被簡爍握着的手腕,也放松下來,手指在簡爍的手背上輕撫過,癢癢的。
簡爍“呵”了一聲,甩開阮漠寒的手腕:“呵,你的這些無聊小事,誰會記得這麽清楚?”
“一會兒能吃一會兒不能吃,這個水果能吃那個又不能吃的,誰記得。”
她再次跌回單人沙發裏,懶洋洋揪了一顆青提丢進自己嘴裏:“別誤會,剛才我問你是不是去了姜凱倫家,只是因為我讨厭姜凱倫而已,與你無關。”
“姜凱倫的眼睛,讓我不舒服。”
阮漠寒對着窗外抽着煙:“我知道。”
“我的這些無聊事,你不記得,最好。”連語氣都放松了下來。
簡爍吃着青提,瞥了她的背影一眼。
阮漠寒抽完手裏的煙,掐滅:“我該走了。”
簡爍慵懶如沙發裏的一灘泥:“慢走不送。”
阮漠寒路過她身邊,再沒有看她一眼,腳步卻輕松了不少。
“砰”一聲輕輕關門的聲音,阮漠寒走了。
簡爍躺在單人沙發裏,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咀嚼青提的聲音慢下來,越來越慢,最後,終于把已經索然無味的青提肉,咕嚕一聲吞進胃裏。
她爬起來,走到牆邊,蹲下。
蹲在十厘米的孔雀綠高跟鞋上,抱着雙膝,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
接着她伸手,把剛才從她手裏飛出去的那顆青提,撿起來。
晶瑩的青提沾了一點灰,變得灰頭土臉的,不再瑩潤無暇。
簡爍的眼神變作一片虛無冰冷,惡狠狠把青提塞進嘴裏,咀嚼兩下吞了下去。
她想起今天接到那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簡爍小朋友?”
“是我,姜凱倫。”
******
簡爍是在去往W酒店的路上,接到姜凱倫電話的。
她沒有駕照,因為每次考駕照的時候都破口大罵加亂摁喇叭。她之前騙過阮漠寒一次——有次去接艾咪的時候,她故意說自己開了輛紫色的賓利。
其實不是,是她叫司機開的。
考不過駕照沒關系,反正她讨厭開車。
她坐在一輛網約車上,讓司機往W酒店的方向開。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她竟然覺得有點緊張。
她摸出一面小鏡子,對鏡理了理自己的睫毛,嗯,很完美。
然後在鏡子裏打量起自己的眼神。
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麽?好像沒有。
簡爍又對着鏡子練習了一下眼神。妖冶的,兇狠的,冰涼的,虛無的。
嗯,很完美。
簡爍這才把鏡子收了起來。
這是她待會兒面對阮漠寒時,應該有的眼神。
收起鏡子,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點緊張。
緊張是一種情緒麽?可是自己怎麽會有情緒呢?也許不是緊張,就只是心跳很快而已。
她打開窗,讓窗外呼嘯而過的風灌進來,張嘴,對着風“啊啊啊”的無意識低吟。
聲音好像被風切分,變得支離破碎,有點有趣。
開網約車的司機是個年輕男人,見後座坐着一個大美人,與她搭讪:“美女,你對着風說什麽呢?”
簡爍惡狠狠:“關你屁事。”
語氣和眼神裏,是一種真正的兇惡和殘忍。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切,吓了一跳,再不敢開口了。
這時簡爍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會是阮漠寒臨時爽約吧?簡爍心想。
摸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簡爍接起:“喂喂喂?”
一個優雅女聲傳來:“簡爍小朋友?”
“是我,姜凱倫。”
這時,網約車的車輪壓過一塊石頭,車身猛的一颠,簡爍的心也跟着一颠。
她破口大罵司機:“你tmd會不會開車?”
手機聽筒裏傳來一聲輕笑。
聽上去姜凱倫也不急,準備等她發洩完情緒再開口說話。
她決定主動出擊:“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你和阮總監,兩點約在W酒店吧?”姜凱倫笑道:“我覺得你今天可以備一串青提。”
******
面對姜凱倫的輕輕一句,簡爍知道自己不該問為什麽。
然而還是脫口而出:“為什麽?”
“阮總監會來我家這件事,你已經知道了。”
“她上周六上午來過,今天上午,也來過。”
簡爍沒有感情的“哦”了一聲。
姜凱倫笑:“你不想知道她來我家做了些什麽?”
簡爍想起上周六,阮漠寒手指上沾染着姜凱倫手上的味道。
她依舊用沒有感情的語氣:“不想知道。”
“她去你家幹什麽,關我屁事。”
姜凱倫又笑了:“那你又為什麽想知道,我讓你備一串青提的原因?”
簡爍“嗤”一聲:“我喜歡吃青提,順嘴多問一句,行不行?”
“行啊。”姜凱倫的語氣,始終帶着優雅笑意:“當然行,畢竟我打這個電話,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今天上午阮總監來我家的時候,我教了她一件事。”
簡爍盯着窗外的陽光不說話,她覺得要是自己再問“什麽事”的話,就輸的一塌糊塗。
姜凱倫自顧自說下去:“我教她,不要規定自己只能在進餐時間內,吃固定的東西。”
“比如今天上午,我讓她從水果開始嘗試,遞給她一顆青提,她很乖,吃了。”
簡爍很想說“乖個屁”。
但她忍了。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是有忍耐這個技能的。
姜凱倫問:“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教她這件事麽?”
簡爍立馬:“不想。”拖長了語調,懶洋洋的:“我說了,關我屁事。”
姜凱倫笑:“好吧。要是你待會兒想知道的話,可以問阮總監。”
“總之,我想請你備一串青提,讓她随時吃一吃,好麽?”
姜凱倫優雅道一聲“謝謝”,挂了電話。
******
挂了電話,簡爍發現W酒店已經近在眼前了。
司機面對後座這個長相格外妖嬈卻一臉兇狠的美人,一句“請給五星好評”,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
簡爍下了車,走向1704。
軟軟的地毯,窄窄的走廊,這條路她已經走的無比熟悉了。
哼着《維也納森林圓舞曲》,旋一個圈,再旋一個圈,再跳三步。
就到了1704的房間門口。
簡爍刷卡進去,把自己扔在柔軟的鵝絨大床上。
她想起自己上周問阮漠寒的那個問題:“姜凱倫家的床,軟麽?”手指在被罩上來回摩挲了兩下。
她盯着天花板,從裙子口袋裏摸出那個計數器。
捏在手裏,開始無意識的快速的狂按。
啪嗒,啪嗒,啪嗒。
模仿秒針走動的頻率。
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每個周六中午,都會提前一小時來等阮漠寒。
計數器在手裏按多少下,阮漠寒就會來了呢?
數到後來,連簡爍自己都忘了亂了。
只是頭枕在一只手臂上,雙眼空洞望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手裏捏着計數器無意識的狂按。
啪嗒,啪嗒,啪嗒。
直到房間外傳來阮漠寒的腳步聲,很輕。
簡爍把計數器塞進床頭櫃抽屜,躍向門口,一把将阮漠寒拉了進來。
******
茶幾上的那串青提,的确是客房服務,但不是酒店送的,是簡爍點的。
是姜凱倫對她的試探,也是姜凱倫對她的利用。
下周六,如果阮漠寒繼續去姜凱倫家的話,姜凱倫一定會問她,上周六下午,有沒有記得吃青提。
所以簡爍把青提遞給阮漠寒的時候,她想到阮漠寒應該會伸手接。
回憶到這裏,簡爍的唇邊,浮現起一個妖冶異常的笑——
她是誰啊?
她怎麽會白白被姜凱倫利用呢?
她都覺得想出這個辦法的自己是個天才。
她用這串青提,在阮漠寒面前,進行了自己此生最精彩的一次表演。
表演自己根本不記得,關于阮漠寒的那些無聊細節。
不記得阮漠寒什麽時候能吃東西什麽時候不能吃東西,能吃什麽,又不能吃什麽。
阮漠寒當然該相信了,畢竟她演的那麽好,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直到她把那顆青提塞進嘴裏,吃到了一點點灰塵的味道。
呸,苦的。
******
周一,聆音集團和GS集團例會以後。
姜凱倫:“阮總監,留一下。”
阮漠寒工作能力突出,姜凱倫留她單獨商量一些細節這事,就一點不顯得奇怪。
阮漠寒不露聲色,在姜凱倫面前坐下。
姜凱倫笑問:“周末有沒有好好做我教你的啊?”
阮漠寒:“沒有。”
姜凱倫:“為什麽?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林。”
“你如果像以前那樣,把自己所有的感受和欲望禁锢起來,總有一天,會像洪水一樣沖潰堤壩。”
“想要真正沒有感情,唯一的辦法,就是直面自己的欲望。”
“先從食欲開始訓練,周六的時候,你不是也深以為然麽?”
阮漠寒淡淡:“那是周六,上午。”
姜凱倫很聰明:“周六下午,發生了什麽?”
阮漠寒站起來:“姜總,不好意思,跟您約好這周六去您家的事,我想取消。”
“可以。”姜凱倫笑容優雅,并不意外:“不過,為什麽?”
阮漠寒:“因為我發現,我好像誤會了一件事。”
“現在誤會解除,我就沒有改變自己習慣的必要了。”
不等姜凱倫答話,阮漠寒徑直走會議室走了出去。
并沒有看到,姜凱倫在她身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
回到自己辦公室,阮漠寒接到了王諾的電話。
王諾:“我想有必要跟你報備一聲,簡爍今天來過笑研。”
“做什麽?”
“什麽都沒做,滑了滑梯,蕩了秋千,穿着高跟鞋在操場上瘋跑了兩圈,就走了。”
“沒纏着你?”
王諾想了想:“只是說渴了,讓我給她倒了杯冰水,算纏着麽?”
“沒其他的了?”
“沒了。”
“王諾,你提醒過我,她是一個很危險的人。”阮漠寒說:“現在,我也提醒你。”
王諾輕聲說:“我知道,你放心。”
阮漠寒欲言又止。
放心什麽呢?
她并不是擔心王諾會對簡爍産生什麽特別的感情。王諾這樣一句,倒像是在表達她對阮漠寒的感情,不會動搖似的。
阮漠寒說:“我忙,挂了吧。”
******
下午六點,阮漠寒準時下班。
從電梯出來,走到地下停車場,她放輕腳步。
敏感的耳朵注意聆聽,有沒有一顆顆細碎沙礫,摩擦水泥地面的聲音。
王諾資金不多,笑研的小小操場,是用沙礫鋪建而成。
如果簡爍站在這裏,即便脫了高跟鞋,光腳踩在地面上,柔軟腳掌跟高跟鞋上掉落的沙礫摩擦,也能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
阮漠寒的耳朵能聽到。
然而,什麽都沒有。
簡爍并不在這裏。
她松了一口氣。
她沒想錯,原來簡爍,并不記得她所有無聊的細節,甚至連她下午茶能吃水果都不記得。
也并非只能纏着她一個人玩。
她對簡爍,一點都不重要。
那麽簡爍,就還是她最完美的醫學研究對象。
什麽都不用改變。她也不再需要姜凱倫。
阮漠寒覺得渾身輕松,甚至覺得地下停車場的空間,都闊綽了不少,不再壓抑逼仄。
“阮總監。”
正當阮漠寒要上車走人的時候,一個尖而厲的聲音,在阮漠寒身後響起。
阮漠寒淡漠回頭,她知道那是鐘韻麗。
鐘韻麗與她車位相鄰,出現在這裏本不奇怪,只是在跟徐董事斷了關系以後,鐘韻麗工作漸漸拼了起來,加班的時候居多,阮漠寒再沒在六點見過她。
鐘韻麗走近兩步,壓低聲音:“我不是來找茬。”
阮漠寒靜靜站着沒動。
她一點不怕鐘韻麗。把渾身的刺長在表面的仙人掌,大概是全世界最不可怕的東西。
阮漠寒又想起姜凱倫貂一樣的雙眼。
還好,她現在已經不用再逼自己跟姜凱倫打交道。
鐘韻麗低聲問:“我只是想問問你,你也沒有白樂的消息嗎?”
白樂,是簡爍在追鐘韻麗的時候用過的假名。
鐘韻麗:“我記得她也追過你。”
阮漠寒看着鐘韻麗顯得灰敗的臉,搖頭:“沒有。”
鐘韻麗勉強笑一下,竟然一句話都沒刺阮漠寒,徑直開車走了。
阮漠寒望了她的車影一眼,拉開車門,開車離去。
******
周二午休時間,阮漠寒緊盯自己的電腦屏幕。
直到一根手指,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輕輕敲了兩下,她才擡起頭,摘下藍牙耳機。
楊助理:“阮總監,您的雞胸三明治買好了,我剛才一直敲門,您都沒回應。”
阮漠寒:“抱歉,我剛有事在忙。”
楊助理把雞胸三明治交給阮漠寒,出去了。
阮漠寒撕開三明治包裝紙,大口撕咬三明治的時候,雙眼仍然緊盯着電腦屏幕。
平時她塞着藍牙耳機的時候,楊助理敲門再輕,她也一定能聽到。
只是今天,她好像太過專注于電腦上在查的內容。
電腦屏幕上的一個個頁面,全是關于柏靜娴的新聞報道。
拒絕姜凱倫的邀約之後,阮漠寒不覺得,自己還能從姜凱倫那邊,得到任何關于聆音秘密的解答。
柏靜娴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只能靠她自己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