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阮漠寒不為所動:“貓。”

貓的頭, 圓圓的,暖暖的,阮漠寒沒想到手感這麽好, 本想摸一下就算了,這會兒卻一直摸着。

貓為了雞肉腸,忍辱負重的讓兩腳獸摸。

簡爍在旁邊看着,“哼”了一聲, 又“哼”了一聲。

阮漠寒還在摸。

簡爍過去, 一把将阮漠寒拉起來:“你把它摸煩了。”

阮漠寒看看那貓:“沒覺得。”

簡爍:“它是我朋友, 我說它煩了, 它就是煩了。”

阮漠寒把手裏的包遞給簡爍:“拿着。”

簡爍“嗤”一聲:“我是你金主, 你要我幫你拿包?”

阮漠寒舉着包看着她。

簡爍翻個白眼,嘴裏罵罵咧咧的,卻還是乖乖把包接過。

阮漠寒走到自己車後座, 從上周買的那包雞肉腸裏拿出一根, 走回原處。

撕了包裝,喂給那貓。

貓現在沒打算吃的樣子, 心滿意足叼着腸, 跑了。

阮漠寒直起身,發現簡爍在旁邊看着她,笑嘻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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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有雞肉腸?”

“買的,不然天上下的麽?”阮漠寒語氣冷冷。

“我是說,你為什麽買雞肉腸?”簡爍笑着湊過來:“我上周兩天沒來,你幫我喂貓?”

“你對我這麽好啊?”

阮漠寒心想, 你上周兩天沒來,幹什麽去了?

找柏靜娴去了。

她冷冷瞥了簡爍一眼。

簡爍被她的目光所懾,退後一步, 抱着阮漠寒的包護在自己胸前:“幹嘛?”

阮漠寒不露聲色的呼吸,暫且收回了目光。

她可不想讓簡爍發現她在生氣。

于是她只是淡淡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喂貓?是它擋在我去開車的路上,太纏人而已。”

“我怕麻煩。”

簡爍“嗤”一聲,一把攥過阮漠寒纖細的手腕。

拖到角落,抵着。

阮漠寒後腦勺靠着堅硬的牆,因為簡爍湊的近,她往後抵的用力,甚至能感受到牆壁粗砺的質感。

簡爍妖冶而妩媚的笑着:“親一下,好不好?”

阮漠寒面無表情:“現在并非周六下午兩點到四點。”

“可是你剛才得罪了我朋友。”簡爍笑的越發魅惑,帶着惡童的頑皮:“你一直摸人家頭把它摸煩了,不該賠償?”

“要賠也是賠給它,不是賠給你。”

“它叫你賠給我。”

“是嗎?”阮漠寒冷冷看簡爍一眼:“你叫它來跟我說,用我能聽懂的語言。”

簡爍又“嗤”了一聲,放開阮漠寒。

語氣裏不是沒有失落。

阮漠寒理理頭發,又理理衣服:“電腦給我。”

朝簡爍要她的電腦包。

簡爍罵罵咧咧把包遞給去:“真把我這個金主當女仆了嗎?”

阮漠寒拎着電腦包掃視一圈,目光鎖定一輛改裝吉普,引擎蓋的高度,正适合她放電腦。

她走過去,把電腦拿出來打開,小心翼翼放在車的引擎蓋上,注意不要碰壞車子。

“你幹嘛?”簡爍跟過來。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跟着我幹嘛?你不是來找你朋友的麽?”那貓。

簡爍懶洋洋笑着:“我朋友不是吃腸去了麽,暫時跟你玩會兒,湊合了。”

“我沒空跟你玩,我突然想起有一個表格忘了檢查,要在這裏檢查完,馬上發給同事。”

阮漠寒對着電腦檢查表格,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抽煙的姿勢也小心,不讓絲毫煙灰飄到吉普車身上。

阮漠寒深谙,不給別人添麻煩,才是最不麻煩自己的辦法。

她只是離車身一段距離站着,纖長手指在電腦觸碰板上滑動,目不轉睛檢查着屏幕上的表格。

簡爍百無聊賴的“哼”一聲,背着雙手靠着附近的一面牆。

手指忍不住去摳牆面,發出細微“咔咔”的聲音。

阮漠寒轉頭,冷冷看她一眼。

簡爍撇撇嘴,把背在背後的兩手拿到面前來,交叉抱着,一臉的桀骜不馴。

她絕對不會承認,阮漠寒只是看她一眼,她就不敢繼續摳牆破壞公物了。

她只是靠在牆上,望着阮漠寒的背影。

白襯衫,軟軟的垂墜。黑窄裙,包裹纖腰長腿。一雙黑色高跟鞋,鞋跟細細,襯得腳踝瑩白發光。

一根細細黑色的皮質帶子,繞在纖細瑩白的腳腕上。

簡爍嘴裏開始哼着一個調子:“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維也納森林圓舞曲》。

阮漠寒再次轉頭,冷冷看她一眼。

簡爍撇撇嘴:“你就這麽喜歡抽煙?”

“這麽喜歡?這麽喜歡?這麽喜歡?”

阮漠寒直接從口袋裏摸出藍牙耳機,塞上。

簡爍湊過來,伸手。

阮漠寒看她一眼,她又把手放下了。

只是在阮漠寒面前搖頭晃腦:“這麽喜歡?這麽喜歡?這麽喜歡?”

沒話找話,不斷搭話。

阮漠寒塞着耳機,好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指間夾着一支煙,對簡爍制造的噪音充耳不聞。

簡爍靜下來。

她把雙手肘撐在奔馳的引擎蓋上,阮漠寒看她一眼,她又擡起來。

索性蹲下。

蹲在阮漠寒的腳邊,抱着雙膝,盯着繞住阮漠寒腳踝的細細黑色帶子。

阮漠寒腳踝纖細,那根皮質帶子,沒被填滿,松垮垮挂在腳踝上。

簡爍伸出手指。

她把手指塞進皮質帶子和阮漠寒的腳踝之間,放在那道縫隙裏。

阮漠寒腳踝微動,又好像沒動。

簡爍擡頭,看一眼阮漠寒。

阮漠寒塞着耳機,盯着電腦,偶爾抽一口指間夾的煙。

好像沒注意簡爍的動作,也沒叫簡爍拿出來。

簡爍就把手指一直放在那裏。

阮漠寒的腳踝和她的手一樣,和她的全身一樣,涼涼的。

手指微動,又很絲滑。

簡爍靜靜蹲着,抱着自己的雙腿。

直到阮漠寒輕輕“啪”一聲合上電腦,把藍牙耳機塞進口袋。

她扭扭腳踝,簡爍就懶洋洋的把手指抽出來。

“你工作完了?”簡爍站起來。

她覺得腿有點麻,就在原地蹦蹦跳跳,高擡腿。

十厘米的高跟鞋,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

阮漠寒把電腦裝進包裏,像自己車的方向走去。

“你要走了?”簡爍跟着她。

阮漠寒工作效率很高,檢查一個複雜的表格,也不過抽一支煙的時間。

她回頭:“你還跟着我幹嘛?”

“我沒跟着你啊,我随便走走。”簡爍笑嘻嘻:“我在等我朋友。”

阮漠寒拉開車門。

簡爍撇撇嘴。

“伸手。”阮漠寒忽然說。

“幹嘛?”簡爍問。

“伸手。”

簡爍不情不願的伸出手。

阮漠寒把抽完的煙蒂,扔到簡爍的掌心裏:“幫我扔一下。”

“你有沒有搞錯?”簡爍捏住掌心喊。

阮漠寒不理她,上車,點火,利落的開車走人。

一陣呼嘯的聲音過後,只剩下簡爍一個人在地下停車場跺腳。

******

呼嘯的聲音消失後,簡爍低下頭。

她緩緩攤開掌心,好像裏面攥着一只振翅的蝴蝶,若掌心攤開太快,裏面的蝴蝶就會飛走似的。

可并沒有蝴蝶,她的掌心裏,是一個熄滅的煙蒂。

阮漠寒剛剛抽過的。

她把掌心托到眼前,歪着頭,仔細看。

白色的煙嘴上,一圈極淡極淡的紅。

是阮漠寒的口紅,但經過一天的吃飯喝水以後,這會兒沾在煙嘴上的,已經很淡。

簡爍想起自己剛才對阮漠寒說:“親一下,好不好?”

阮漠寒拒絕了。

簡爍伸手,纖長的手指,把煙蒂拈起。那樣的手勢,真像在抓一只會飛走的蝴蝶似的。

她把煙嘴含進自己唇間。

有一股淡淡的冷杉香氣。

簡爍含着煙嘴,嘴裏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是上次阮漠寒帶她跳舞的旋律。

她旋一個圈,再旋一個圈,再跳三步。

阮漠寒拒絕她的親吻,可留下一個印着自己口紅的煙蒂。

阮漠寒對她冷冷淡淡,可在她沒來的日子裏又幫她喂貓。

她把那煙蒂在唇間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收進裙子口袋,得意洋洋的走了。

******

馬路,紅燈。

開着車的阮漠寒,聽到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喂。”

楊助理的聲音響起:“阮總監,我剛剛看到您發的表,不是今晚十點才發給客戶麽?”

跟英國客戶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以前發,所以她們這邊,十點以前發出就好。

“對。”阮漠寒淡淡道:“但我提前檢查好了,就先發給你,你按約定時間發就是。”

“好。”楊助理挂了電話。

阮漠寒把手機收起來。

她打開窗,初夏傍晚的風,帶着植物和夕陽的味道吹進來。

绛紫色的天幕,和今天簡爍穿的缬草紫裙子,顏色有些像。

風鑽進車子,撩撥着阮漠寒的左腳腳踝。

有一些癢,好像什麽人的手指,在輕輕撫弄。

阮漠寒的腳,不自覺移動了一下。

紅燈過去,她點一下油門,開車駛過路口。

她在想,自己要為什麽莫名其妙的,提前在地下停車場把表格檢查完呢?

就為了抽一支煙麽?

還是為了……多跟簡爍相處一支煙的時間呢?

她不是明明還在生簡爍的氣嗎?

阮漠寒不願再想下去,關上車窗,加速,隐入馬路的滾滾車流中。

******

周二中午,楊助理把雞胸三明治遞給阮漠寒以後,沒有馬上離開。

“有事?”阮漠寒摘下耳機問她。

楊助理:“今天姜總安排公司的行政,和GS的代表一起,去醫院看鐘總監。”

“鐘總監還在住院?”

楊助理點頭,遞上一張卡片。

“這是?”

“姜總買禮物之外,讓大家一起寫一張卡片,每人一句祝福語加簽名,算是心意。”

阮漠寒淡淡看着那張已被簽得密密麻麻的卡片。

“這是誰?”她指着一句英文花體的“早日康複”問。

簽名是Jenny. Chou。

阮漠寒沒有在公司看到過這個名字。

“她啊。”楊助理笑笑:“營銷部剛來的新人,鐘總監不在,副總監幫忙面試的,昨天剛到崗。”

阮漠寒簡單寫一句“祝好”,簽下自己的名字,把卡片遞回給楊助理。

“謝謝阮總監。”楊助理拿着卡片走了。

******

周二下班以後,阮漠寒直接開車去了商場。

她已經提前給阮清音準備好晚餐,并向阮清音請假。

停好車,阮漠寒徑直走到她唯一會買衣服的牌子。

“阮小姐。”和她相熟的導購笑容可掬,已在等她。

阮漠寒淡淡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她一向讨厭與任何人建立關系,衣服、鞋專櫃的導購,外加發型師,是三個例外。

阮漠寒快速在衣服、鞋的專櫃和美發店,找到看起來話少又利落的這三個人以後,主動加了他們的微信。

明确告知自己的身高體重、喜愛風格、讨厭風格。

磨合了短短一段時間以後,阮漠寒每次到衣服、鞋的專櫃購物,導購已會提前備好适合阮漠寒的商品,阮漠寒把明顯不适合自己的拿出來,其餘直接打包,刷卡走人。

整個過程只需十分鐘。

美發店也是,走進去直接坐下,發型師已經知道,如何修剪出每次一層不變、又令阮漠寒滿意的發型。

今天阮漠寒在下班來買衣服以前,也同樣給導購發了信息:“白色晚禮服,不修身。”

不要不适合自己的希臘風,但其他的特質,與柏靜娴将要穿的那件晚禮服類似。

阮漠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

是在比較什麽嗎?不,一定只是因為,白色是最适合她的顏色罷了。

導購已經準備好兩件白色晚禮服,供阮漠寒挑選。阮漠寒一眼看出更适合自己的那件,不用試穿,利落的刷卡買單走人。

開車回家,瞥一眼副駕上裝白色晚禮服的紙袋,旁邊還有一袋五常大米。

那是她送給楊海寧的生日禮物。

楊海寧辦這樣一次生日宴,不知要收到多少蛋糕和補品,旗袍布料也是只多不少。

大多逃不過垃圾箱、送人和壓箱底這三種命運。

阮漠寒覺得還是送大米最好,整整一年保質期,簡家人多,楊海寧加簡銘夫婦加一堆七七八八的住家幫傭,總有吃到她這包大米的那一天。

這包五常大米的品牌名,帶一個貓字,包裝上就畫着一雙貓眼。

黑漆漆,亮晶晶,令她想起簡爍。

如果簡爍明天去楊海寧的生日宴,她會準備什麽禮物呢?

阮漠寒今晚在聆音的地下停車場,沒有見到簡爍。

是去準備禮物了麽?

明明柏靜娴和楊海寧,都沒有邀請簡爍。

簡家人那麽多,餐桌邊擠擠攘攘,連大米吃的都快。

可卻從來沒有簡爍的位置。

******

阮漠寒拎着裝白色晚禮服的紙袋回到家,五常大米就直接放在車上。

阮清音已經吃過晚飯,坐在電視前看一部老電影,《剪刀手愛德華》。

阮漠寒看一眼電視:“又看恐怖片。”

阮清音:“這是奇幻片。”

阮漠寒:“對小孩來講就是恐怖片。”她面無表情,比了個剪刀手。

阮清音笑起來,很尖異。

有些感統失調的小孩就是這樣。疏離的時候很疏離,一旦有悲喜情緒,又來的格外洶湧強烈,不受自己所控似的。

阮漠寒理解并尊重,面色如常,從不報以任何異樣眼光。

阮清音看一眼她手裏的紙袋:“那是什麽?”

“晚禮服。”阮漠寒回答:“我跟你說過明晚要去參加一個生日宴,總裁奶奶的生日。”

阮清音想了想:“那座尖尖屋頂的童話房子。”

阮漠寒:“對,你還記得。”

剛加入聆音的時候,柏靜娴按照習慣,宴請新加入的管理層及其家人,她帶阮清音去過一次。

看來那棟風格特異的房子,很容易給孩子留下深刻印象。

如同她小時候只去過一次,就深深記了這麽多年。

“你還想再去麽?我可以帶你一起去。”阮漠寒問阮清音。

阮清音撇嘴:“不去。”

她對那房子有印象但沒興趣,轉頭投入自己的電影世界中。

阮漠寒坐到沙發上,陪着她看一會兒。

膚色慘白的男孩,揮舞着張牙舞爪的剪刀手,想做好事反而被誤會,遭到全鎮居民驅逐。

最終一個人默默離去,藏進孤僻角落,永世孤獨的修剪植物、冰雪和愛情。

阮漠寒覺得男孩的雙眼,讓她想起一個人的眼神。

孤僻的。桀骜的。妩媚的。兇狠的。

也許到後來,還有什麽更複雜的東西。

阮漠寒站起來。

阮清音問她:“不看了?”

“嗯。”阮漠寒說:“還要工作。”

她其實只是……不敢對着那雙眼睛再看下去了。

******

周三例會,散會以後,姜凱倫把阮漠寒留下來。

有一款升級産品的市場定位需要确定。

兩人處理工作的時候,從來公事公辦,絕不多話。

只是工作完以後,姜凱倫優雅笑看着阮漠寒:“就是今天了,周三。”

阮漠寒點頭。

“希望你在今天,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答案。”

阮漠寒看一眼姜凱倫。

姜凱倫貂一樣的雙眼,明亮閃爍:“得到那個答案後,你才會決定周六要不要跟我去葬禮,不是麽?”

阮漠寒不露聲色的吸一口氣。

“不。”阮漠寒淡淡說:“只是今天以後,才能明确工作安排而已。”

姜凱倫看着她,她也就直視着姜凱倫。

姜凱倫笑了:“當然,是因為工作。”

她又問阮漠寒:“下班後要坐我的車過去麽?我有司機。”

阮漠寒不開自己的車,就不用擔心生日宴上要喝酒的問題。

阮漠寒搖頭:“不,找代駕很方便。”

姜凱倫笑:“好吧。”

阮漠寒抱着自己的電腦,走出會議室。

她發現姜凱倫從不勉強她,每一次都是無比尊重。

不禁令阮漠寒想起,那種胸有成竹的狩獵者——

對明知最後會跌入自己網絡的獵物,報以異常的寬厚和憐憫。

阮漠寒不願再想下去。

她寧願是自己想多了。

******

下午六點,阮漠寒來到地下停車場,還是沒見到簡爍。

貓照例走過來,阮漠寒又喂給它一根雞肉腸。

生日宴晚上八點開始,阮漠寒先開車回家,換好晚禮服再過去。

好像因為今天聆音附近的商場,有什麽明星活動,一個叫葛葦的演員,來參加一個奢侈品牌的揭幕活動,路上格外擁堵。

眼前一片刺眼的紅燈,所有被堵在路上的車主,都在瘋狂按喇叭。

阮漠寒沒有按。

按也沒用,又不能長着翅膀飛過去。

她一向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緒,卻意外發現,此時自己的心裏,跟那些瘋狂鳴笛的車主們,一樣煩躁。

比如此時她的手指,正在方向盤上反複摩挲,最後神經質的敲兩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煩躁,是因為堵車,還是因為沒有見到簡爍。

簡爍今天沒有出現在聆音的地下停車場,讓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昨天沒來,今天也沒來,不禁讓阮漠寒覺得,簡爍是為了參加楊海寧的生日宴,而去做什麽準備了。

明明柏靜娴和楊海寧,都沒有邀請她。

阮漠寒希望簡爍不要去。

退一萬步講,就算去了,也希望真如簡爍自己所說,是去看個熱鬧,看個笑話。

千萬千萬,不要讓她看到簡爍,對柏靜娴表現出真正依戀的感情。

這會讓阮漠寒生氣嗎?不會,至少阮漠寒告訴自己不會。

但如果簡爍被證實是個有感情的人,就再也不是她完美的醫學研究對象了。

簡爍不能有感情,對她不可以,對柏靜娴更不可以。

她不希望簡爍因為軟弱,讓她不得不遠離簡爍,一步步走向姜凱倫身邊。

随着交警趕過來,一陣指揮以後,路終于通了。

阮漠寒轟一腳油門,開車離去。

******

八點,阮漠寒準時抵達簡宅。

她送上那袋五常大米:“生日快樂。”

楊海寧笑得開心:“阮小姐,你一向很會送禮物。”

她拉過阮漠寒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阮漠寒被她拉着湊近,到了低聲說話、楊海寧能聽到而旁人聽不到的距離。

阮漠寒忍不住輕聲又說了一次:“生日快樂——”

“奶奶。”

楊海寧笑意抵達眼底:“乖啊,乖。”

她又拍了拍阮漠寒的手背。老人的手很暖,暖着阮漠寒冰涼的手背。

暖到阮漠寒忍不住想,如果這雙手,從簡爍小的時候開始,多像這樣拍拍她的手背。

現在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很快,楊海寧要去招呼別的客人了,服務生手持托盤走到阮漠寒面前,一鞠躬:“女士,請用酒。”

今天的雞尾酒,都是中式風格,江南小調。

阮漠寒拿了一杯握在手裏,嗅覺敏銳的鼻子聞到,酒裏藏着毛尖和茉莉的茶葉香氣。

柏靜娴溫柔笑着走過來:“阮總監,禮服很漂亮。”

阮漠寒看看她。

柏靜娴如她自己所預告的,穿一件希臘風的白色長擺晚禮服,寬松的不修身。

她四肢依然纖細,穿着這樣寬松的禮服看上去,身材與孕前沒什麽很大變化,只是腹部的位置微微隆起。

并沒有如簡爍所說,變得又胖又醜。

她好像并沒發現阮漠寒的晚禮服,與她有什麽相似,只是發自內心的欣賞:“看來我們都喜歡白色。”

阮漠寒點點頭。

遠處簡銘在叫她,柏靜娴笑着道一聲“失陪”,就要走過去。

忽然旁邊一個服務生,腳下一絆,竟向柏靜娴那邊倒過去。

“小心!”阮漠寒搶上一步,拉了那服務生一把。

服務生總算站穩,只是手裏的托盤不穩,托着的一杯紅酒,濺到阮漠寒的晚禮服上。

“對不起!”那服務生吓到出汗。

柏靜娴自己驚魂未定,還不忘問阮漠寒:“沒事吧?”

阮漠寒搖搖頭。

柏靜娴的鎮定,出乎阮漠寒的意料,她很快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地上那塊地毯上,今天人多擁擠,那塊厚厚的地毯太礙事,不絆倒現在這個服務生,也很可能絆倒其他人。

她指揮人:“麻煩把地毯撤走,謝謝。”

發現阮漠寒在看她以後,柏靜娴微妙的愣了一瞬,旋即笑問:“阮總監,怎麽這樣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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