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簡爍不知在這裏等了多久, 穿一件紅白波點的裙子,蹲在門邊角落。

像一朵蘑菇。

剛剛送到的外賣,沒挂在門上, 而被簡爍抱在懷裏。

她看到阮漠寒回來,馬上站起來。

鼻子皺皺的,妖冶的眼尾泛着一點紅,像是又哭過。

“漠姐。”她可憐兮兮的叫。

阮漠寒冷冷看她一眼:“你在這幹嘛?”

阮漠寒一直知道, 簡爍很清楚她家在哪, 春節的時候, 還像“貓的報恩”一樣, 來把一個紅包放在她家地墊上。

只是簡爍從來沒正面出現在她家, 甚至連她家附近也沒出現過,阮漠寒就以為這是兩人共有的默契。

金絲雀與金主,見面的場合該是酒店。比如W酒店的1704, 就很恰如其分。

其實在聆音的見面, 已算逾矩,只是簡爍每次都能找到奇奇怪怪的理由。

沉迷所謂“醫學研究”的阮漠寒, 也就放任自己相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沒想到今天, 簡爍卻在她家門口出現了。

阮漠寒聲音越發冰冷:“你不該在這裏。”

家的空間,最是私密。

簡爍逾矩的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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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阮漠寒已經決定,終止這項也許從一開始、就并不成立的“醫學研究”。

簡爍吸吸鼻子:“我只是想來問你一個問題。”

“漠姐,你會死麽?”

阮漠寒:……

她擡起手,手掌上一圈白色的紗布:“你告訴我, 這樣的小傷,到底怎樣才會引起一個壯年人類的死亡?”

簡爍愣愣的“哦”了一聲。

阮漠寒:“我回答完了,你可以走了。”

簡爍不願:“可是人的死, 都是很突然的,比如羊水栓塞,就是一瞬間……”

阮漠寒記得簡爍說過,她媽媽就是生她的時候,因為羊水栓塞去世的。

簡爍從出生開始,就與死亡相伴。

也許是從那時,對死亡的恐懼和陰影,就埋進了她的身體裏。

簡爍在一旁絮絮叨叨:“還有心梗、腦溢血、急性中毒、心髒病……”

阮漠寒忍無可忍的擡起手:“你看清楚,我這是皮外傷,跟那些重症一點關系都沒有。”

簡爍又“哦”了一聲,忽然問:“鐘韻麗的刀上沒有塗毒吧?”

阮漠寒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她。

簡爍随即自我否定:“應該沒有,她看上去膽子很小。”

“刺過來的刀,又慢又軟,就算你沒握住那刀,她也不一定真會刺傷我。”

簡爍随口的一句話,卻在阮漠寒心裏猛敲了一下。

阮漠寒的語氣越發冰冷:“你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絕對肯定的答案,可以走了?”

簡爍:“可你是因為我受傷的。”

“我……我也不喜歡欠人,我該怎麽賠你?”

阮漠寒看着簡爍微紅的眼睛。

她很想像以前一樣問一句:“你不會是擔心我吧?”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但看過昨夜簡爍的眼淚以後,她反而問不出口了。

她怕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不想聽,也不想面對。

她只是一臉冷淡的問簡爍:“怎麽賠?難道我也劃你一刀?”

“沒法賠的事,不用糾結,你趕緊走。”

她拿過簡爍懷裏的外賣,掏出鑰匙想開門,卻被簡爍擋着:“沒法賠,至少可以補償。”

“怎麽補償?”

“錢行麽?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她已經把手機摸出來,看樣子想給柏靜娴發微信。

阮漠寒打開她的手:“不要。”

“那你要什麽?”簡爍可憐兮兮看着她。

阮漠寒目光冷冷:“什麽都行?”

簡爍點頭。

“要你以後別來見我。”

簡爍一愣:“為什麽?”

“以後連周六……都不見了?”

阮漠寒一臉淡漠,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點頭。

“為什麽?”簡爍又問了一遍。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聒噪鹦鹉一般的狀态又出來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想去拉阮漠寒的手,阮漠寒躲開。

“為什麽?”阮漠寒反問簡爍:“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簡爍一瞬間靜下來。

她臉上可憐的表情消失了,狂躁的魅惑的冰冷的,所有在簡爍臉上出現過的表情,統統都消失了。

變成了提線木偶一般,一片木然。

她木然的靜靜的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在這樣木然的眼神中開口:“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對吧?”

拎着外賣盒的手指,在簡爍看不到的地方,蜷緊。

簡爍不答話,還是那樣看着她。

阮漠寒語氣冰冷:“因為我以為你是沒有感情的人,你以為我是無比淡漠的人,對吧?”

“我們的關系,一開始,就建立在沒有感情這一前提之上。”

“要是有人動了感情呢?”

簡爍看着她:“誰動了感情?”

“你?還是我?”

阮漠寒回望簡爍的眼睛,墨黑的看不到底:“你昨晚哭什麽?”

“我不喜歡血。”

“就只是這樣?”

簡爍嘆了口氣。

簡爍竟然嘆了口氣。

她問阮漠寒:“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阮漠寒:“照實回答。”

簡爍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我以後……不會再見你了。”

阮漠寒絕望的閉了閉眼睛,又睜開:“你走吧。”

她看上去很累。

這時,阮漠寒家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伸了出來:“媽媽?”

阮漠寒很警惕,馬上走過去擋在阮清音身前:“誰讓你随便開門的?”

阮清音撇嘴:“我是聽到你聲音才開門的。”

一聲妖冶的輕笑從旁邊傳來:“呵。”

阮清音看過去:“你是誰?”

她看到簡爍這麽大個陌生人,站在她家門口,第一反應竟不是哭鬧。

而是警惕和好奇。

這對阮清音來說,很罕見。

簡爍不理阮清音,只是看向阮漠寒:“你怕我?”

一雙墨黑眸子裏的光,已經如往昔一般,變得妖異又冰冷:“你竟然怕我?”

她“呵”了一聲,轉身就走。

嘴裏念着怪誕的歌謠:

“我在那,

遇到了一個老男人,

他不願意禱告,

于是我抓住他的左腿,

把他扔到樓下去……(備注1)”

阮漠寒伸手捂住阮清音的耳朵:“別聽。”

阮清音被阮漠寒捂着耳朵,望着簡爍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

她敏感的問阮漠寒:“那是誰?你的醫學研究對象?”

阮漠寒“嗯”了一聲。

“她怎麽走了?”阮清音又問。

“因為她變異了。”

阮漠寒帶着阮清音回到家,關上門。

把外賣放到餐桌上的時候,一瞬愣神。

外賣還是溫熱的,好像帶着某人抱過的體溫。

阮漠寒嗅覺敏銳,就能聞到牛皮紙袋上,傳來陣陣大麗花的香氣。

阮漠寒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

“媽媽,媽媽。”

直到阮清音連叫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嗯?”

“你在發什麽呆?外賣要涼了。”

外賣要涼了。涼了就要加熱。反複加熱就要産生亞硝酸鹽。

這不是阮漠寒最介意的事嗎?

阮漠寒抓緊把外賣餐盒拿出來,在餐桌上擺好:“來吃飯吧。”

******

深夜。

阮漠寒為了不沾濕自己手上的傷口,洗澡有點艱難。

等她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進來一條短信。

滑開一看,是那串陌生又熟悉的號碼。

就短短一行字,哪怕阮漠寒沒打算看,大腦已經本能的處理了這點文字信息:

“那你為什麽要握住刀?我又是你的誰呢?”

阮漠寒握着手機的手指一瞬捏緊。

急不可待的把那信息删了。

她躺在床上,關燈。

回憶起昨晚的情景,歷歷在目。

誠如簡爍所說,鐘韻麗膽子小,刺向簡爍的那把刀,速度又慢,力度又軟。

阮漠寒五感敏銳,反應極快,所以在她伸手握住那把刀的時候,她并非是出本能。

再之前,在看到柏靜娴差點被服務生撞到時,她伸手拉了那服務生一把,那是本能,因為她知道,柏靜娴懷着孕。

但是鐘韻麗的速度慢到,阮漠寒已經脫離了本能反應的瞬間,而進入了思考階段。

她甚至想到,自己該用左手去握刀,因為如果右手傷了,工作和生活起來更不方便。

所以,她握刀的舉動,在她自己這裏,根本不能簡簡單單用一句“本能”搪塞過去。

她也能想到,就算她不握住刀,按鐘韻麗的膽量,也很有可能不會真刺向簡爍。

那她為什麽還是伸手,握住了刀呢?

因為大腦告訴她,有那麽十分之一的可能,心理極度失衡的鐘韻麗,是有可能刺向簡爍的。

為了這十分之一的可能,阮漠寒當時沒有任何別的物件可以擋住那把刀,便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了那把刀。

并說出了那句話:“她是我的。”

當然,她可以解釋說,簡爍是她珍貴的“醫學研究對象”,她伸手握刀,還有宣之于口的那句話,都只是占有欲作祟。

但……她又想起傍晚,簡爍問她的那個問題:“誰動了感情?”

“你?還是我?”

阮漠寒閉上雙眼,不願再想下去。

因為她內心深處,早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為簡爍握了刀,簡爍為她流了淚。

兩人一直掩藏在不動心外殼下的真心,在昨晚,全都昭然若揭,暴露無遺。

這項所謂沒有感情的“醫學研究”,已經在昨晚,徹底失去了意義。

******

周五,聆音集團和GS集團的例會之後。

阮漠寒主動留了下來。

等其他所有人走出會議室以後,阮漠寒到姜凱倫對面坐下:“我猜,你今天有個問題想問我吧。”

姜凱倫優雅看着她,含笑不語。

阮漠寒:“關于周六的葬禮,我的答案是……”

“不去。”

******

姜凱倫還是優雅笑着,面不改色。

阮漠寒覺得,姜凱倫對她總是這樣,無論她的決定順姜凱倫的意,或者逆姜凱倫的意,姜凱倫都聽之任之。

別說生氣或失望,甚至連一絲驚訝的情緒都不會有。

所以阮漠寒覺得姜凱倫對她,像狩獵者對獵物。

反正總有自投羅網的一天,何必急于一時,看着獵物自己撲騰一陣,反倒有趣。

可是,如果獵物足夠聰明呢?

阮漠寒對姜凱倫說:“你不問我為什麽?”

姜凱倫很配合:“為什麽?”

阮漠寒:“因為我知道了鐘韻麗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是因為你。”

姜凱倫含笑不語。

阮漠寒:“鐘韻麗的小男友,是突然拿到國外名校的獎學金,才決定出國的。”

“之前和他暧昧的小女生,偏偏也來自那間名校,就是Jenny.Chou。”

“她畢業回國,第一份工作就選了聆音,還是在GS團隊入駐以後,她才開始跟聆音接觸的。”

“而那間名校,就是你的母校。”

“姜總,你說巧不巧?”

姜凱倫笑:“你查的倒細。”

阮漠寒一臉淡漠:“是你并不避諱我查到,不然,你大可以做的更加隐蔽。”

姜凱倫笑着點頭:“不錯。”

“為什麽?”阮漠寒問:“你一步步設了這個局,就因為一眼看出鐘韻麗是個軟性子,想把她逼到心理崩潰?”

“甚至還用Jenny.Chou也進了聆音、前途無量這件事,給了鐘韻麗最後一擊?”

“鐘韻麗周三突然出院,也是你聯系她家人去簽的出院許可,可能還用到了一點金錢吧?”

“你想讓鐘韻麗徹底崩潰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姜凱倫又笑了:“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何必問我?”

阮漠寒問:“是因為簡爍,對嗎?”

“你想利用鐘韻麗,讓我意識到自己早已對簡爍動了感情,對嗎?”

姜凱倫坦誠點頭。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對簡爍有感情的?”

姜凱倫眸子裏的光一閃而過:“阮總監,我倒有點沒想到,能親耳聽到你說對簡爍有感情。”

“看來我還低估了你一點,你比我想的更勇敢。”

阮漠寒:“回答我。”

姜凱倫挑眉:“比你自己更早。”

“你自己一直回避這個問題,就像簡爍,也一直回避。”

“我不幫你們捅破這層窗戶紙,你們只會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阮漠寒問:“所以你就這樣把一個無辜的人,一步步逼到徹底崩潰?”

姜凱倫笑:“阮總監,我知道你怕麻煩,不想虧欠任何人,也不想拖無辜的人入局。”

“可鐘韻麗哪裏無辜?她在明知道徐董事有妻子的情況下,還去勾引徐董事,給徐董事妻子和孩子帶來多大傷害,最後還拿了一套房子全身而退,難道你忘了?”

“你就當是上天給她的報應吧。”

阮漠寒沉默不語。

姜凱倫繼續說:“總之,替你們捅破這層窗戶紙後,我不知道簡爍會怎麽想,但我知道你,一定會重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簡爍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她有感情。”

阮漠寒:“你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對嗎?”

“對。”姜凱倫笑:“我已經徹底變成了你想找到的那個人。”

“什麽意思?”

姜凱倫一攤手:“有人把我變成了這樣。”

“那個你曾經有機會見到、卻錯過了見面機會的人。”

果然是姜凱倫從英國帶回的那個人。

阮漠寒沉默良久,才問:“怎麽變的?”

姜凱倫:“這就是為什麽,我一定要讓你看到你對簡爍的感情。”

“只有徹底拔除你內心的感情,你才有可能,真正變成我現在這樣。”

“沒有感情,完美無暇。”

“到現在,你還是不想去周六的葬禮麽?”

阮漠寒站起來,一臉冷淡:“不去。”

“我讨厭被人算計,就算簡爍不是我想找的那個人。”

“我也能找到我自己的辦法,不一定非要靠你。”

姜凱倫笑望着她:“我尊重你的決定。”

阮漠寒面無表情走出了會議室。

******

周五,簡爍收到柏靜娴的微信:

“阿爍,我收到一筆阮總監打來的錢。”

“三百零二萬八千。”

“我想了想,應該是扣除你之前每周跟她見面的錢以後,剩下的錢。”

“你們是終止關系了麽?”

簡爍“嗤”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沒有回複。

她本來懶洋洋窩在沙發裏,此時一下子彈起來,推開窗,對着窗口的風:“啊啊啊啊啊——”

然後時至夏日,午後的風實在太小,沒有能力把她的聲音,切割成一塊一塊。

跟簡爍同住的朋友,一身精致C家套裝加一副全新秀款太陽鏡,扭着腰走過來:“阿爍,我先出去咯。”

簡爍扭頭問她:“你家有電扇麽?”

簡爍現在就是打游擊,這個朋友家住一段時間,那個朋友家住一段時間。

所謂“朋友”,對簡爍而言,就是可以一起胡亂花錢的人。

并非像阮漠寒那樣可以陪她玩的人。

所以簡爍對朋友每天撇下她獨自出去這件事,毫不在意,只是很急的又問了一遍:“你家到底有沒有電扇?”

朋友像是反應了一會兒,驚詫:“這年頭誰家還有電扇這玩意兒?”

簡爍不耐煩的一揮手:“你走吧走吧。”

朋友走了,她馬上拿手機點了個電扇外賣,很快送來了。

簡爍興致勃勃找了一處電源,讓電扇通電。

開到最大風力,扇頁嗚嗚嗚的旋轉起來。

簡爍拍手笑了起來,十分興奮的樣子。

她坐到電扇前面,對準風力最集中的那一點:“啊啊啊啊啊——”

她的聲音果然被切割成了一塊一塊,像卡通人物。

簡爍越發興奮:“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啊啊啊……”

“啊,啊……”

百無聊賴的,向身後的地板上倒去。

後腦勺撞到地板,發出“咚”的一聲。

******

周五傍晚,晚飯時間。

王諾是在走出教室、幫一個孩子拿安撫玩具的時候,看到操場上的秋千,在搖搖晃晃的。

上面蹲了一個人。

不用細看,王諾已經知道那是誰。

她把安撫玩具給教室裏哭鬧的孩子送過去以後,走向操場。

她跟蹲在秋千上的簡爍打招呼:“好久不見。”

簡爍還是和以前一樣,晃蕩着秋千,笑得妖異:“嗨,眼鏡娘。”

“今天怎麽突然來了?”

簡爍慵懶笑着:“就無聊呗。”

王諾打量着她:“你頭發怎麽那麽亂?”

一頭濃密卷曲的長發,好多打了結,胡亂支着。

簡爍無所謂的扯扯:“電扇吹的。”

王諾意外:“現在還沒到吹電扇的季節吧?”

簡爍懶洋洋瞥着她:“哪兒來那麽多規矩?你和那女人一樣,無聊。”

那女人?

王諾心想,簡爍今天,怎麽不把阮漠寒稱作“你的漠寒”了?

她問簡爍:“你是不想叫漠寒的名字麽?”

“發生什麽事了?”

簡爍瞟了她一眼,細長的眉眼又垂下去。

她不說話,蹲在秋千上,晃着秋千。

沒有外界的推力,無論她再怎麽用力,秋千晃動的幅度也很小。

反而是老舊的秋千架,虛張聲勢,發出明顯的“吱呀,吱呀”聲。

王諾問她:“你吃晚飯了麽?”

她再次摸出口袋裏随身帶的小餅幹:“要麽?”

簡爍惡狠狠看過來。

王諾在她唾口水之前,搶先把小餅幹裝回口袋:“好吧,我知道你不要。”

簡爍嬉笑着:“你倒學聰明了。”

她又陷入一陣沉默,王諾也不催她,就站在秋千邊看着她。

王諾用的是她應對孤僻孩子的那一套。

果然,等了一會兒之後,簡爍主動開口:“喂,眼鏡娘。”

“那女人……為什麽給自己定規矩,不讓自己動感情呢?”

王諾一怔。

“誰讓你來問我這個問題的?”

簡爍瞥着她。

“漠寒知道你來問我這個問題麽?”

簡爍搖頭。

“那你最好不要讓她知道,我就當你今天沒問過這個問題。”

王諾轉身就走。

“喂,眼鏡娘。”簡爍在她身後叫她:“為什麽?”

王諾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因為有一件漠寒最不願意想起的往事。”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徹底忘掉。”

******

周六中午。

阮漠寒陪阮清音吃午飯時,阮清音問她:“媽媽,你今天下午,還去做你的醫學研究麽?”

“去。”

阮清音覺得奇怪:“你的研究對象不是變異了麽?”

阮漠寒把一塊雞胸肉塞進嘴裏,面無表情的咀嚼:“我要尋找新的研究對象。”

吃完飯,她把阮清音送到醫院。

自己從醫院出來,驅車去了邶城CBD。

找了一家臨街的咖啡館坐下,要了一杯咖啡,沒打算喝,只是為了消費标準。

她坐在角落一張桌邊,望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美麗的臉。平淡的臉。不耐煩的臉。焦躁的臉。

有任何一張臉上,是沒有任何情緒和感情的麽?

阮漠寒靜靜望着熙來攘往的人群,眼神逐漸放空。

直到,一個一頭黑發的身影,映入了她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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