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從打的出租車上下來, 簡爍一臉木然,望着面前那棟紅牆尖頂的德式小洋樓。

她緩緩走近,步子很沉, 像是帶着些膽怯。

走近看清了,眼神裏又帶了很多的兇狠和不屑,嘴裏惡狠狠“嗤”一聲。

時至夏日,傍晚的天光還亮, 相較于明晃晃的白天, 又帶了些粉紫的瑰麗。

越發讓沐浴在暮色中的尖尖屋頂小洋樓, 帶了些童話的色彩。

更何況, 屋子的門外、窗邊, 裝點了一圈格外可愛的氣球。

都是嬰兒形狀,含着粉色奶嘴的女寶寶,

于是簡爍知道了, 柏靜娴肚子裏懷的孩子, 是個女寶寶。

無論簡爍在或不在,一家人, 好像沒人記得她, 只是一門心思,為即将出生的嬰兒,慶祝她在媽媽肚子裏的第一個兒童節。

簡爍的目光,越發冰冷虛無,她溜到門邊,伸手, 對着那含奶嘴的嬰兒氣球,拍一下,又拍一下。

氣球被簡爍拍的一晃一晃, 含着奶嘴的可愛笑臉,像是對她的諷刺。

簡爍的心裏越發煩躁起來,伸出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腳,就想對着門邊牆面,狠狠踢上一腳。

門後屋內,卻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吓得簡爍一個閃身,躲到門邊的一根柱子後。

開門的聲音響起,簡爍聽到柏靜娴在屋裏問:“是送水果的來了麽?”

來開門的是一個幫傭,高聲回答柏靜娴:“沒有,夫人,門外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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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靜娴:“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一陣嘎吱聲,厚重木門關上了。

簡爍從藏身的柱子後伸出一顆頭,剛好可以從窗邊望進屋內去。

她記得這扇窗邊,擺了兩個碩大花瓶,另有一架鋼琴,屋內的人,是很難發現她在這裏偷看的。

簡爍望着屋內,又“嗤”一聲。

屋內的氣球更多。

柏靜娴和楊海寧一起,在看很多給嬰兒買的小衣服,都是粉紅色。

簡爍怔怔的看了一陣。

高跟鞋一腳踢在旁邊的柱子上,鞋尖都磨破,腳趾撞的生疼。

她一陣瘋跑,快速逃離了這棟童話一般的房子。

******

簡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阮漠寒家附近的。

好像叫了一輛網約車,手比腦子更快,目的地直接設為了阮漠寒家的小區。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這裏了。

走了沒多遠,面前一棟樓,就是阮漠寒家的所在。

她仰頭望去,家家燈火,泛着暖黃的光。

小區的花園裏,有孩子在踢球,一陣笑鬧聲。

她跟着進出的人群,溜進面前那棟樓,進了電梯。

這時已到八點,按照阮漠寒的習慣,早已下班回家陪阮清音吃完飯,開始工作了。

她沒那麽倒黴會在樓道裏遇到阮漠寒。

她只是想到樓道裏站着吹會兒風而已。

上次在這裏等阮漠寒的時候,覺得這裏空氣挺清新的。

嗯,只是這樣而已。

簡爍從電梯裏溜出來時,連電梯開門“叮”的那一聲,她都嫌棄太吵,生怕讓耳朵敏感的阮漠寒,在屋內有任何察覺。

她放輕腳步,像貓,不讓腳步震響樓道裏的聲控燈。

一片淡淡黑的暮色中,簡爍怔了一下。

阮漠寒家的門前,靠近露臺的欄杆上,系了一個氣球,高高飄着,在風中搖擺。

簡爍走過去,伸出手,輕輕對着那氣球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

氣球在夜色中輕輕搖擺。

好巧不巧,就是簡爍今天,唯一覺得看得過眼的貓氣球。

簡爍想:阮漠寒的家門口怎麽會有個氣球呢?

她想起上次在這裏跟阮漠寒說話時,門後鑽出來的那一張小臉。

一臉的清冷,跟阮漠寒很像。五官和臉型,跟阮漠寒都不像。

不過無論如何,那就是阮漠寒的女兒了。

簡爍和那小女孩是第一次見,但彼此的眼神裏,都透着一種好奇和敵視。

此時,簡爍注視着那個貓氣球,推測應該是阮漠寒,買給那小女孩的。

阮漠寒應該對小女孩很好。上次見面,簡爍就發現她很疼那小女孩。

一下子閃身擋在小女孩身前,好像生怕簡爍會傷人似的。

簡爍自嘲的笑笑,又望向系在欄杆上的貓氣球。

大概是小女孩玩了一路,玩膩了,懶得拿進家,才随手系在這裏的吧。

簡爍帶着嘲諷和不屑的眸子垂了下去。

她怔了一下,蹲下身子。

氣球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塊小餅幹。

她把小餅幹撿起來,包裝再熟悉不過。王諾給過她兩次,都被她拒絕了,阮漠寒也給過她兩次,她吃了。

一點都不好吃。

簡爍想:這裏怎麽會有一塊小餅幹?

是小女孩來系氣球的時候,不小心從口袋裏掉出來的嗎?

簡爍的目光變得憤憤,抿着嘴角“哼”一聲。

原來阮漠寒的女兒喜歡吃這種小餅幹,阮漠寒以前,應該是從女兒的零食裏拿的,随手塞給簡爍。

簡爍心裏對那只見過一面的小女孩,猛烈嫉妒起來。

她一把将餅幹的包裝袋撕了,餅幹塞進嘴裏,嚼得“嘎嘣嘎嘣”的。

咀嚼的動作幅度太大,讓她太陽穴疼。

可那又怎麽樣!她大口嚼着餅幹,把包裝袋塞進裙子口袋,又猛然一下子站起來,想把系在欄杆上的氣球解下來。

沒想到那氣球的結系得很死,簡爍心裏煩躁,手上動作就粗暴,三下兩下,把那個結弄成了一個死結。

簡爍:……

她直接上嘴,像一只惡狠狠的貓,用唇邊的尖尖牙齒,把氣球的繩子隔斷。

然後拽着氣球,揚長而去。

哼!就要吃你的餅幹!就要搶你的氣球!氣死你!咧咧咧!

簡爍拽着氣球站在電梯裏,對着空氣中不存在的假想敵,做了個大大鬼臉。

然後發現電梯一角,一個被媽媽牽着的小孩,一直看着她。

簡爍晃晃自己手裏的氣球,看一眼那飄在電梯頂面的貓。耀武揚威看那小孩一眼。

胸膛驕傲的挺起。

不管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現在,在兒童節這天,她也有一個只屬于她的氣球了。

還是她喜歡的貓的。

不知那小孩是願意服輸,還是被簡爍的目光吓怕,總之不看簡爍了。

簡爍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蹦跶着跳出電梯,拽着氣球走了。

******

九點,阮清音發現阮漠寒在門口換鞋。

阮清音覺得奇怪:“媽媽,你要出門?”

阮漠寒揚揚手裏的垃圾袋:“只是下樓扔個垃圾。”

阮清音看着她。

“怎麽?”

“你以前從來沒晚上特意下樓扔垃圾啊。”

阮漠寒面色淡淡:“今晚的剩菜,味道大。”

阮清音“哦”了一聲,轉頭繼續看自己的電影了。

今天阮漠寒給買的氣球,系在一邊沙發扶手上,飄起來,朝着屋頂的方向。

阮漠寒看了那兔子氣球一眼,拎着垃圾袋出門。

她腳步放的很輕,像是怕震響樓道裏的聲控燈。

她雙眼敏銳,很快适應了黑暗。

黑暗裏并沒有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阮漠寒松了一口氣,卻也提起了一顆心。

剛在家裏工作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隐約的聽到了家門口的腳步聲。

也有可能是她聽錯了。

因為那腳步聲實在太輕,輕到她這樣敏感的耳朵,都不能明确捕捉。

直到她拎着垃圾袋,走到家門口的欄杆邊上。

抿抿嘴角,不自覺的。

她看到剛才系在這裏的一個貓氣球,不見了。

她拎着垃圾袋走近。

又抿了抿嘴角。

她看到氣球不是被好好解下來的,她之前親手系的一個結,被弄成了死結,氣球之所以能被拿走,是因為有人用尖尖牙齒,咬斷了氣球系在欄杆那一端的線。

阮漠寒又低頭看看地上,她特意放在那裏的一塊小餅幹,也不見了。

露臺清涼,入了夜,一陣微涼的風刮過,輕撫着阮漠寒柔軟的長發。

她伸出纖長手指,拈住欄杆上短短那一截被咬斷的線。

線頭在她白皙的食指和拇指之間,來回的撚磨輾轉。

總覺得捏在指間,還有一點微微的潮,像什麽人用嘴剛剛含過一樣。

帶着妖冶又淡的大麗花香氣。

阮漠寒在心裏默默說:“兒童節快樂,小孩。”

放開那線頭,拎着垃圾袋離去。

******

周四一早,阮漠寒去上班以前,先送阮清音去學校。

一推開家門,阮清音“咦”了一聲:“媽媽,你昨天系在這裏的氣球呢?”

昨天阮漠寒把氣球系在這裏的時候,阮清音還覺得奇怪。

阮漠寒只說,因為阮清音不喜歡,就不把這氣球帶進家裏了。

阮清音“哼”一聲,覺得媽媽還算懂事。

不過今天一早怎麽沒了?阮清音看向阮漠寒。

阮漠寒淡淡答一句:“我昨晚下樓扔垃圾,把氣球塞到車後備箱了,晚上給諾阿姨拿過去,其實昨天就不該拿上來的。”

阮清音“哦”了一聲。

******

周四下午,面對突然出現的阮漠寒,王諾覺得意外。

“怎麽周四過來了?”

“……今晚工作不多,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王諾一眼看到她手上包了紗布的傷:“手怎麽了?”

“小傷。”阮漠寒揮揮手:“不小心劃的。”

王諾很警覺:“不會是簡爍劃的吧?”她一向覺得,簡爍像妖異的惡童,異乎尋常的危險。

阮漠寒本能的開口反駁:“怎麽可能。”

“不是她。”

“她不可能幹這種事。”

一向寡言的阮漠寒,連說三句。

王諾靜靜的看着她不說話。

阮漠寒好像也察覺到自己失言,半垂眸子,不說話。

良久,王諾才嘆出一口氣:“走,進去吧,孩子們該吃完了,幫着收拾一下。”

阮漠寒也呼出一口氣,跟着王諾,走進教室。

******

照顧完吃過飯的孩子們,又幫王諾收拾了一陣教室,到了阮漠寒該告辭的時間。

王諾送她出來開車。

她問王諾:“昨天兒童節,給孩子們買禮物花了不少錢吧?”

王諾:“還好,計劃內的開銷。”

阮漠寒瞥王諾一眼:“笑研的財務狀況,恐怕我比你還清楚。”

王諾心善,只要能幫能救的孩子,都來者不拒,多少錢也要幫也要救。

所以雖然王諾思路清晰,運營合理,笑研也時不時能收到一些社會資助,但經濟壓力還是很大。

阮漠寒說:“這錢我出,一會兒轉給你。”

王諾知道跟阮漠寒推辭,也沒意義,低頭笑了笑。

阮漠寒:“笑什麽?”

“笑你一邊愛錢如命,一邊揮金如土。”王諾笑看着她:“精神分裂似的。”

其實還有一件事,她也覺得阮漠寒很精神分裂。

她裝作不經意的問:“你和簡爍……還好麽?”

阮漠寒淡淡道:“我終止和她的關系了。”

王諾意外:“為什麽?”

“你不是說她給了一大筆錢,可以存下來做音音的fuck you基金?”

阮漠寒:“該退的錢我都退了。”

“到底為什麽突然這樣?”

阮漠寒想了想:“當時我接受,也不全是為了錢,還為了做一項研究。”

王諾很了解阮漠寒,輕聲接話:“研究簡爍是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

阮漠寒點頭。

“她不是嗎?”

阮漠寒沉默。

王諾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忽然換個話題:“你手上的傷,還有多久拆線?”

剛才收拾飯碗時,阮漠寒解釋為什麽今天不能碰水,說自己縫了兩針。

阮漠寒:“傷的不重,周六就可以拆。”

王諾:“哪家醫院?我陪你去。”

阮漠寒:“我縫針都沒讓人陪,拆個線,哪裏需要人陪。”

她不肯說。

王諾只好送她走到車邊。

阮漠寒拉開車門上車,王諾囑咐她:“小心開車。”

“當然。”

“等一下。”

阮漠寒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王諾突然喊了一聲。

阮漠寒透過打開的車窗看着她。

王諾抿了一下嘴,開口:“漠寒。”

“其實這麽多年了,你有沒有想過……放過自己?”

“放過自己?”阮漠寒重複一遍,像是覺得這問題問的太奇怪了:“如果我放過自己,那我妹妹的死算什麽?”

“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下,我獨活在這世上享福麽?”

“不,王諾,我真的不配。”

王諾決定至少這一次,不要停在每次對話卡住的地方:“漠寒,你真的希望自己沒有感情麽?”

阮漠寒眼神一滞。

好像有一雙貂一樣的眸子,在她眼前閃了一下。

阮漠寒也問自己:她真的希望自己沒有感情麽?

那為什麽,她對毫無感情的姜凱倫,本能感到深深畏懼?

又為什麽,她對姜凱倫如何變為無情的答案,每一次都逃避?

王諾今天沒打算讓阮漠寒繼續回避,她直接問了出來:“你喜歡簡爍麽?”

“如果要陪你去醫院的人不是我,而是簡爍,你會想讓她陪你去麽?”

阮漠寒表情依然淡漠:“王諾。”

“我不該喜歡任何人。”

王諾看着阮漠寒握着方向盤蜷緊的手指,良久,放開阮漠寒的車窗,又重複一遍:“小心開車。”

“當然。”阮漠寒輕輕應一句。

她開車走了。

******

回家路上。

瑰麗的天幕,淡淡的星光。

剛才為了跟王諾說話而打開的車窗,阮漠寒沒有再關,就一直大開着。

夜晚的風灌進來,拂亂阮漠寒的一頭長發。

高架橋上的黃色路燈,不斷晃過她的擋風玻璃,又被過快的車速,遠遠甩在身後。

阮漠寒眼前的風景,明,暗,明,暗,不斷切換。

她開了音響,耳邊就有那聲音清冷的女歌手,不斷在唱:

“天空血紅色,

星星灰銀色,

你的愛人呢?(備注1)”

阮漠寒在想自己,剛才跟王諾說的那句話:“我不該喜歡任何人。”

是的,她很清楚這個結論,不是麽?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要每天喂貓?

為什麽她要在周六下午,去一個人在W酒店1704房外站很久很久?

為什麽她要在把簡爍趕走以後,又在家門系一個氣球放一塊小餅幹?

真像王諾說她的那句話:“精神分裂似的。”

她又想起今天跟王諾說的另一句話:“如果我放過自己,那我妹妹的死算什麽?”

“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下,我獨活在這世上享福麽?”

阮漠寒的一張臉冷了下來。

音響關掉,車窗關掉。

轟一腳油門,快速向家的方向駛去。

******

周六吃完午飯,阮漠寒先把阮清音,送到做感統訓練的一家醫院。

然後自己駕車,去了另一家醫院。

她上周三晚受傷以後,趕到簡宅來的醫生,是姜凱倫幫忙約的一個相熟醫生,阮漠寒就直接坐那醫生的車,跟着到了醫生工作的醫院。

不是她常去的那一家。

開車過去的路上,阮漠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姜凱倫不是常年在英國麽?

根據姜凱倫的履歷,從十幾歲跟随父母移民開始,姜凱倫就一直生活在英國。直到此次GS跟聆音合作,她才再一次回到中國。

她怎麽會有相熟的醫生?

阮漠寒停好車,走到導醫臺:“我預約了張斌醫生,今天過來拆線。”

護士核對一下:“好的,跟我來。”

護士把阮漠寒帶到診室外的休息區:“請您在這兒稍等。”

阮漠寒點頭,坐下。

這一次,她倒不排斥等待。

她覺得自己的潛意識,可能是為了避免再次跑到W酒店1704房外面去,所以刻意預約了周六下午來拆線。

因為醫生本來建議她周日拆線的,是她主動問醫生:“周六行嗎?”

醫生勉強答應:“也行吧。”

阮漠寒坐在等候區,為了避免浪費時間,就把手機掏出來處理工作郵件。

突然聽到外面鬧哄哄的一陣。

一個妖異又慵懶的聲音響起:“我傷成這樣都不能看急診?什麽破醫院!”

護士耐心勸導:“小姐,其實您的傷不算很重,醫生還有很多更嚴重的病人,而且您也不是我們醫院的會員,是臨時來挂的號,所以肯定需要等。”

阮漠寒又捕捉到了一個信息:會員制私立醫院。

耳邊又聽到那個妖異聲音說:“我就不就不!我傷的這麽重,好不容易來了,憑什麽要換醫院?”

護士耐心的說:“那之後麻煩您稍等一下,醫生會按排號叫病人進去。”

“哼,等就等!”

那個妖異聲音的主人,闖進等候區,大剌剌往阮漠寒身邊一坐。

阮漠寒盯着手機,沒有擡頭。

一個什麽小東西,輕輕落在了阮漠寒的膝頭。

阮漠寒的視線本來就像下,這會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沒收住,不自覺就往膝頭瞟了一眼。

一個小小木雕,是只貓。

雕的醜極了。

“回禮。”那個妖異聲音在阮漠寒耳邊響起,懶洋洋的:“兒童節禮物的回禮。”

阮漠寒盯着手機,頭也不擡,淡淡開口:“兒童節,是大人給小孩送禮物的節日。”

“小孩不用回禮。”

阮漠寒知道,簡爍既然找到這家醫院來,就是已經肯定,氣球和餅幹是她送的,否定毫無意義。

不過那只木雕貓,倒在阮漠寒膝頭,阮漠寒一直不拿。

簡爍自己一把抓起來,往阮漠寒放在旁邊的包裏一塞,“哈”的笑一聲:“果然是你。”

“給我送氣球和餅幹,想我了嗎?”

“不。”阮漠寒一臉冷淡:“氣球是給我女兒買時,買一贈一送的。”

“餅幹也是,我女兒吃不完快過期的。”

簡爍一愣。

她吃餅幹之前,顯然沒看生産日期。

阮漠寒擡起頭:“你傷哪兒了?”

眼前的簡爍,妖冶白皙的一張臉,光潔無瑕。

阮漠寒又在她全身上下掃視一遍,也沒發現哪兒有傷。

簡爍笑嘻嘻:“這麽關心我啊?”

她理直氣壯把右手食指舉起來:“這兒!”

阮漠寒:……

一個無比無比小的口子,感覺是雕刻木雕的刻刀,不小心劃了一下,應該血都沒怎麽出,就是周圍紅腫了一圈。

阮漠寒:“你用這種傷來麻煩醫生?”

“什麽叫這種傷?”簡爍的嘴角勾起來:“如果處理不好,要得破傷風的,一旦得了,平均病死率有20%你知不知道?”

呵,還提前做了功課。

簡爍得意洋洋看着阮漠寒:“而且,疼!”

“你不想我麻煩醫生吧,也行。”

“但總得有人幫我治吧。”

簡爍嬉笑着,把手指伸到阮漠寒唇邊:“要不你幫我吹一下,我不疼了,就不用麻煩醫生了。”

“幫幫忙,幫幫忙,幫幫忙。”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阮漠寒瞥一眼簡爍的手指。

雖然傷口不大,但讓原本纖細的手指腫了一圈,看上去是有點可憐。

阮漠寒想:一,這是為了讓簡爍閉嘴不再聒噪;二,這是為了節省公共醫療資源。

她連嘴唇都沒翹起,極快極快的吹了一下:“呼。”

大概就吹了一毫秒的時間。

簡爍愣了:“你這就算……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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