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阮漠寒沒想到, 在阮天蓉時隔多年重新出現後的一晚,她能睡得着。

不知該感謝自己多年訓練的強大自控能力,還是該感謝睡前陽臺的一場纏鬥。

讓體內的精力和郁氣, 盡數發洩了出來一般。

阮漠寒如每天一樣,在鬧鐘響起的前一分鐘睜眼。

拉開房門走出去,準備叫阮清音起床。

沒想到一開門,有個東西倒在她腿上。

阮漠寒機敏退開一步, 敏銳的雙眼馬上看清, 倒在她腿上的不是個東西, 是個人。

簡爍裹着被子, 因為突然失去重心醒了過來。

懵懂的眨了眨眼, 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似的,妖異又慵懶的笑爬上臉龐:“這麽早起?是想我了嗎?”

“我起床的時間和平時一樣。”阮漠寒淡漠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睡覺啊。”簡爍披着薄薄空調被站起來,用一種“你是白癡嗎這都看不出”的眼神瞟着阮漠寒。

阮漠寒:“為什麽在這裏睡?”

簡爍懶洋洋打個哈欠:“要是有人想找你麻煩, 就得先從我身上跨過去啊。”

阮漠寒:……

她問簡爍:“誰找我麻煩?”

“阮天蓉之類的。”簡爍呼啦一把将被子甩到沙發上, 嘴裏哼起“嘣嘣嘣”的旋律,穿着睡衣旋一個圈, 又旋一個圈, 像是在伴着《維也納森林圓舞曲》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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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要拉阮漠寒的手、帶她一起跳,全被阮漠寒冷冷打開。

簡爍“嗤”一聲:“早上起床不該活動一下身體麽?”

阮漠寒不接她的話茬,順着自己的邏輯問:“你知道阮天蓉是普通人吧?

簡爍做個鬼臉:“知道啊,她又沒長三只眼睛兩張嘴。”

“所以,就算她深夜來找麻煩,也不可能無聲的飄進來。”

“她破門而入的時候, 你就算睡在沙發上,也能聽到動靜,哪需要坐在我卧室門口睡?”

“話是這麽說啦。”簡爍眨眨眼睛, 慵懶笑容轉為無賴:“要你管!我樂意!”

她嘴裏哼着“嘣嘣嘣”,旋一個圈,又旋一個圈,再跳兩步,飄進廚房,砰一聲關上門。

阮漠寒抿抿唇角,轉身,敲響了阮清音房間的門。

******

早上九點半,聆音團隊和GS團隊的例會以後。

阮漠寒徑直坐到了姜凱倫對面。

姜凱倫優雅笑道:“猜到你要找我。”

阮漠寒淡淡問:“阮天蓉……是你把我家地址告訴她的吧。”

公司有每一個員工的家庭住址登記,以備緊急聯絡之用。姜凱倫連查都不用查,就能知道阮漠寒家的地址。

阮漠寒在白天猛然說起“阮天蓉”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滞了一下。

不過想起簡爍昨晚叫阮天蓉名字時,那嘲諷又戲谑的語氣,就很順利的繼續說下去了。

對,就是這樣,阮天蓉,只是一個有着普通名字的普通女人。

姜凱倫點頭,依然承認的坦誠:“我告不告訴她區別不大,現代信息社會,就算我不說,她多花一點時間,也能找到你家去。”

“我知道了。”阮漠寒站起來。

“就這樣?”姜凱倫笑了:“你不想問我更多?”

“比如問問我,如果你對我妥協,我會怎麽幫你對付你姨媽。”

“不勞費心。”阮漠寒淡淡道:“其實想一想,我還該感謝你把我的信息告訴了阮天蓉,讓她找到我。”

“是嗎。”姜凱倫也不問為什麽,只是優雅一笑。

阮漠寒不想再看那雙貂一樣的眸子,轉身走出會議室。

******

工作間歇,阮漠寒到茶水間接了一杯熱茶,走回自己辦公室,旋開百葉簾,望着車水馬龍的馬路。

利用小歇換換腦筋,是她保持極高工作效率的方法。

她喝一口熱茶,望着馬路上互相插隊的兩輛車,想起昨晚阮天蓉來找她的一幕。

阮天蓉自顧自坐在沙發上,阮漠寒抱着雙臂,站在她對面。

阮天蓉開門見山,先是賣慘:姨丈失業,表姐離婚,一個人帶着五歲兒子,生活艱辛。

阮漠寒心想她生活艱辛關我什麽事?

嘴裏便道:“她的兒子又不是和我生的。”

阮天蓉一把抓起茶幾上的水杯,把之前阮清音喝剩的一杯水,全潑在阮漠寒身上。

像阮漠寒住在阮天蓉家的那些年,阮天蓉無數次對她做的那樣。

阮漠寒胸前的白襯衫,立即濕了一片,柔軟的飄帶浸了水,變得沉重起來,不再輕盈。

阮漠寒低頭,盯着淌水珠的飄帶,神情疑惑。

她發現人的習慣,真是很奇怪的東西。

她一點想反擊阮天蓉的欲望都沒有,藏在臂彎裏的手指微微顫抖,只想趕快息事寧人,不要再看到阮天蓉的這張臉。

就像她剛住進阮天蓉家時,不過七歲,阮天蓉剛開始打她或潑水,她也反抗。

可很快就發現,反抗之後,阮天蓉下一次就更兇,潑白水變成潑醬油,擰胳膊加上掐耳朵。

或者,報複在那時才四歲的妹妹身上。

阮漠寒聰明,她很快明白,想過略平靜一點生活的唯一辦法,就是忍過去。

一直忍到十四歲,她搬出阮天蓉家的時候。

離開時,她最後看了一眼阮天蓉,她清楚的記得那時茶幾上放了一杯水,不是給她的,是給表姐的。

她應該拿那杯水潑阮天蓉的,哪怕就潑那麽一次,也是好的。

可阮漠寒只是看了那杯水一眼,拖着以李箱,走了。

她記得陪妹妹看過一個故事,馬戲團訓練大象的方法,就是在大象還是小象的時候,把它拴在木樁上,小象會在反複掙紮中,明白自己沒法掙脫木樁。

這樣等它長成大象以後,它也會慣性的覺得,自己還是沒法掙脫木樁,也就再不掙紮了。

阮漠寒發現直到昨晚,阮天蓉找上家門的時候。

哪怕這時的她已經三十歲,職場得意,年薪百萬,面對阮天蓉潑向她的一杯水,她還是指尖顫抖,只想息事寧人。

她問阮天蓉:“你要多少錢?”

“一百萬。”

阮漠寒不想給,但這又是一個她可以承受的數字。

她不确定阮天蓉拿了這筆錢,以後還會不會來找她,她只想阮天蓉的一張臉,盡快消失在她面前。

于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冷說:“好。”

阮天蓉很精明,她要現金,還知道一大筆現金需要準備,“貼心”約定三天後再來取。

阮漠寒送她出去,就看到門口簡爍的一張臉。

她以為簡爍第一個問題,會問阮天蓉是誰,沒想到簡爍問的是:“她潑你?”

阮漠寒本該息事寧人的,她該否定,或者至少與往常一般,用淡漠語氣說一句“不關你事”。

她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在看到簡爍那張臉的時候,脫口而出:“對。”

這老女人潑我。

不是一杯水,是很多很多杯水。

很多很多年。

這些話阮漠寒沒說,只看到簡爍飄進廚房,出來的時候,左右手各端了一杯水,“唰唰”兩聲,利落的潑在阮天蓉胸前。

阮漠寒微微閉了閉眼,那一瞬間,她想起的是她十四歲離開阮天蓉家時,桌上最終也沒被她潑出的那杯水。

阮天蓉被簡爍吓走了。

後來在陽臺,在阮漠寒咬住簡爍下唇的那時,阮漠寒才想明白自己,為什麽願意把阮天蓉的事告訴簡爍。

那些她以為自己再不願對任何人提起的舊事。

大概因為頂着“研究”的名義、“游戲”的名義。

有人偏愛的人,就敢有恃無恐。

******

下午六點,阮漠寒準時下班。

每天喂貓,已經在簡爍不來聆音地下停車場以後,成了阮漠寒每天的習慣。

只是今天,一走出電梯,就看到地上蹲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阮漠寒冷着一張臉走過去:“誰讓你穿我衣服的?”

簡爍擡起一張妖魅笑臉:“別這麽小氣嘛,主人。”

慵懶拖長的調子,叫着“主人”,像誘惑,故意的。

她被阮漠寒從廢棄公園接回家以後,除了主動去醫院找過柏靜娴一次,根本不願踏出家門半步,像只躲進山洞療傷的小動物。

哪怕阮漠寒前幾天故意餓着她,她都沒有下樓去便利店給自己買點吃的,甚至連外賣都不願意點。

衣服放在朋友家,也不願意去拿,不願意跟外界有任何接觸。

阮漠寒沒想到,今天她會突然跑到聆音的地下停車場來。

她問:“你來幹嘛?”

簡爍還是笑得妖冶又慵懶:“來看我的朋友啊。”

她指指地上被她投喂的貓。

阮漠寒還是冷着一張臉:“穿過我的衣服,洗幹淨再還我。”

“用洗衣機前自己上網查使用方法,不要把我衣服洗壞了。”

簡爍又拖長語調“哦”一聲,站起來,跟着阮漠寒往她車的方向走。

阮漠寒停下腳步:“你幹嘛?”

“跟你回家啊。”

“我為什麽要讓你蹭車?”

簡爍眨眨眼睛:“你看,我現在已經徹底沒錢了,你不讓我蹭車,我就只能走路回家。”

“走路多遠啊,至少要走一兩個小時,我不是你家傭人嗎?那麽晚回去,不是耽誤做晚飯的本職工作麽?”

簡爍嘻嘻哈哈,說的頭頭是道。

阮漠寒冷着一張臉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打開車窗,冷眼看看嬉笑着站在一旁的簡爍:“再不上車,我就走了。”

簡爍響亮的“哈”一聲,兔子似的跳起來,拉開車門,一躍坐上了阮漠寒的副駕。

******

阮漠寒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瞥一眼副駕的簡爍。

簡爍得意洋洋,腳放在副駕前的中控臺上,腳上一雙十厘米高跟鞋是她自己的,與身上阮漠寒的淡雅衣裙格格不入。

阮漠寒:“腳放下來,安全帶系好。”

簡爍“嗤”一聲:“你們老女人是不是都這麽無聊?”

“我們?”阮漠寒冷冷問:“誰們?”

簡爍想了一圈,好像也沒想出來,改口:“你這個老女人怎麽這麽無聊?”

阮漠寒冷淡道:“你倒不無聊,你有駕照麽?”

“交警來罰你,扣的是我的分。”

簡爍悻悻把一雙大長腿放下來,嘴裏嘟嘟哝哝:“總有一天我要把駕照考下來。”

阮漠寒又瞥她一眼:“還有安全帶,系上。”

簡爍細長眉眼挑起,唇角也挑起:“安全帶怎麽系啊?不會!”

她整個人不老實極了,腿放下來,身體又前傾,兩只手的食指伸出來,把中控臺當架子鼓打。

“咚咚咚,咚咚咚。”

她嘴裏哼着節奏,越來越興奮:

“咚咚咚,咚咚咚。”

阮漠寒面色冷冷,終于在拐出一個路口以後,一腳剎車。

一個漂亮的飄逸,車子甩進路邊一個臨時停車位,沒系安全帶的簡爍,整個身體都被甩了一下,頭輕輕撞在車窗玻璃上。

簡爍大叫:“你幹嘛!”

阮漠寒冷冷轉頭看她:“不會系安全帶是吧?”

她松開自己的安全帶,忽然向簡爍那邊俯身過去。

湊得極近,一陣忽然濃郁的冷杉香氣中,她的臉幾乎貼住簡爍的臉,用她長而柔軟的睫毛尖,掃着簡爍的額頭。

只要她再靠近一毫米,她柔軟的唇,就要輕輕印在簡爍的眼下了。

簡爍翹挺的鼻尖,甚至都能若即若離,蹭在阮漠寒瑩白修長的天鵝頸上。

簡爍本能的閉眼。

如果對阮漠寒發狠,是攻擊阮漠寒的命門,那她與阮漠寒正相反,阮漠寒越是輕柔,她越是難以自持。

正如她了解如何攻擊阮漠寒,阮漠寒也深谙如何攻擊她。

簡爍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屏氣,在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聽到座椅邊傳來“咔噠”一聲。

阮漠寒退開了。

好像剛才湊近,只是單純為了幫簡爍系上安全帶。

簡爍:……

阮漠寒面色冷冷,重新發動車子:“學會怎麽系安全帶了麽?”

簡爍老老實實,被安全帶縛在座椅上,像只被綁住的貓。

阮漠寒:“要是沒學會,下次我還這麽幫你系。”

簡爍:“……學會了學會了,不勞主人費心。”

******

阮漠寒車技出衆,一路順利,把車開進了家的地下停車場。

剎車以後,她又冷冷瞥一眼爍:“會解安全帶麽?”

“……會解會解,特別會。”

簡爍超快速解開安全帶,跟阮漠寒一起下車。

“主人。”她跟在阮漠寒身邊,聲音帶着魅惑的尾音,像只搖着尾巴撒嬌的貓:“跟你商量件事呗。”

阮漠寒不理她,拎着電腦包往電梯方向走。

簡爍自己開口:“可不可以每個月,發我二百五的月薪?”

阮漠寒用一種“你也配麽”的眼神看着她。

簡爍舔舔唇角:“雖然我現在廚藝不精,但總會進步的嘛。”

“因為我算了下,每天去喂我好朋友吃雞肉腸,每個月大概需要三包,每包五十塊,總共一百五。”

“加上我每天坐地鐵,每個月一百塊,加起來就是二百五。”

“你為什麽要每天去聆音?”阮漠寒問:“貓我來喂。”

“那不以,那我的朋友豈不是被你搶了。”簡爍撇嘴:“我今天去,她都跟我沒那麽親了。”

阮漠寒收回目光,不再理她,繼續往前走。

簡爍跟上來。

“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阮漠寒忍無可忍:“知道了。”

簡爍“嗚啦”一聲,展開雙臂,嘴裏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旋一個圈,再旋一個圈,搶在阮漠寒前面到了電梯門口。

阮漠寒拎着電腦包走近:“吵死了。”

有其他住戶走近,簡爍靜下來。

住同一棟樓的一對母子,跟阮漠寒和簡爍一同走進電梯,按下不同樓層。

簡爍站在阮漠寒身後,像是還不想見人,連偶遇鄰居也不想。

可卻為了阮漠寒,跑到聆音的地下停車場,還是坐地鐵去的。

阮漠寒微微挪動身體,把身後的簡爍,遮擋得更完全一點。

背後一陣輕輕的拉力傳來。

是簡爍,輕輕伸手,拉住了阮漠寒的襯衫一角。

用只有阮漠寒能聽到的聲音說:“如果阮天蓉去聆音找你麻煩,你就給我打電話。”

“我就在你樓下。”

電梯門“叮”一聲開啓,阮漠寒和簡爍,先那對母子一步走出電梯。

樓道開放式,夜風拂過,吹起阮漠寒淺棕色的長發,和簡爍濃黑如墨的卷發。

冷杉的香氣和大麗花的香味,交疊在一起,缭繞,癡纏。

“其實不用這樣。”阮漠寒開口:“阮天蓉已經跟我約好,下周一晚上到家裏拿錢。”

“你不用每天去聆音。”

簡爍冷笑一聲:“你相信阮天蓉這種人有契約精神?變卦想要更多怎麽辦?”

“況且……”簡爍的笑聲變得慵懶而妖冶:“別自戀了,我又不是為你去的。”

“我是去看我好朋友,喵喵喵。”

******

晚上洗完澡,簡爍吹完頭發,聽到阮漠寒拉開陽臺門,聲音淡淡:“手機帶出來。”

簡爍兩根手指捏着手機,甩着晃來晃去,走出去。

阮漠寒指間夾着煙,另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機:“收款碼翻出來。”

簡爍笑得魅惑:“哎呀呀,金主發錢了。”

阮漠寒抽着煙低頭,纖長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按了兩下,簡爍手機顯示,二百五十塊到賬。

簡爍“嗤”一聲:“就不能多給點?小氣。”

阮漠寒抽着煙,瞥她一眼:“我們下午談的月薪,就是二百五十塊。”

“你今晚青椒肉絲面做的很成功麽?我為什麽要多給你獎金?”

簡爍的确沒什麽做飯天賦。

青椒還是有點糊,肉絲還是有點硬。也許是因為,她容易焦躁,做着做着,就跟鍋和竈鬧起別扭來。

簡爍像貓一樣,從後背纏上阮漠寒:“獎金可以來自別的方面。”

她今天傍晚,被阮漠寒在系安全帶的時候那樣調戲,怎麽可能白白忍下。

一定要報複回來。

她背後抱住阮漠寒的纖腰,偏頭,把阮漠寒的耳垂含進嘴裏。

睡衣下擺很松。

手探進去,絲滑的觸感,但她覺得阮漠寒的皮膚,更像絲緞。

起伏的形狀,被一手包裹正好。

她一邊對付阮漠寒耳垂上的小痣,一邊不停。

阮漠寒還在抽煙,悠悠吐出一縷白煙。

她倒要看看,阮漠寒抽煙還能抽多久。

她沒想到阮漠寒會向後伸手。

手鑽進去,輕撫她的後背,腰窩。

像片羽毛,那麽輕,那麽柔,在搔癢。

簡爍一把将阮漠寒轉過來,直到這時,阮漠寒才把手裏的煙扔了。

兩人一起往後退,抵在陽臺的落地玻璃門上,一個不再會被附近住戶看到的位置。

“想繼續麽?”

“不想。”

每一次“不想”,都意味着,游戲還可以繼續下去。

******

走回客廳的時候,阮漠寒突然說:“我給你開月薪,還有一個條件。”

簡爍頭疼:“不會每晚還要多做一個菜吧?”

這時兩人路過沙發,阮漠寒伸手一推,簡爍就跌進沙發裏。

“老實在沙發上睡,不要再靠在我的卧室門上。”阮漠寒冷冷道:“你睡覺又不老實,蹭來蹭去,吵死了。”

阮漠寒走了,關上自己的卧室門。

簡爍躺在沙發上,扯起薄薄的空調被蒙住頭,過了一會兒,又把頭從被子伸出來。

眼睛适應了黑暗以後,就覺得窗外的月色,還挺亮的。

阮漠寒……是擔心她靠在門上睡不好麽?

簡爍看着月光傾瀉,照進陽臺,又從薄薄遮光簾的縫隙間,灑進客廳。

像暗夜舞會的燈光,适合兩個人,跳一支獨舞。

簡爍再次把被子扯起來,蒙住頭,嘴裏用氣聲輕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在那一縷灑進客廳的皎潔月光中,漸漸的,她冶豔紅唇翕動得越來越慢。

她睡着了。

******

第二天周六,将近下午一點,阮漠寒準備帶阮清音出門,去醫院進行感統訓練。

簡爍跑到洗手間搗鼓了一陣,開門出來,又穿着阮漠寒的襯衫窄裙:“我也去。”

阮清音瞪她一眼:“你為什麽穿我媽媽的衣服?”

“我不是沒帶行李嗎?”簡爍撩一下自己魅人的墨黑卷發:“好看麽?”

阮清音:“醜死了!還有,我去醫院上課你去幹嘛?”

她想起簡爍每天看電影時,在沙發上跟她吵架的樣子,皺眉:“我在醫院很酷的,你不要來跟我說話,破壞我形象。”

“我一個人待在家太悶了啊。”簡爍沖她做個鬼臉:“我就要去醫院,就要跟你說話,咧咧咧!”

阮清音氣了:“我就不要你去醫院!”

大小兩個人,一起看向阮漠寒。

阮漠寒一臉淡漠:“你們自己商量。”

簡爍瞪着阮清音,阮清音也回瞪着她,絲毫不會讓步的樣子。

簡爍想了想,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繞到阮漠寒身後:“其實我不是個人。”

阮清音一愣:“就算你自我貶低像我求情……”

簡爍輕輕伸手,抓住阮漠寒的襯衫下擺,嘻嘻哈哈道:“我是一條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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