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終, 簡爍還是跟着阮漠寒和阮清音出了門。
不是因為簡爍是一條小尾巴,而是她向阮清音承諾,要是有別的小孩妄圖來跟阮清音說話, 她會幫阮清音全部擋掉。
這個提議的誘惑力太大,阮清音終于點了頭:“那好吧。”
地下停車場,三人快走到車邊時,簡爍蹬蹬蹬快跑兩步, 一躍上了副駕。
她得意洋洋瞟了阮清音一眼, 阮清音回瞪她, 自己拉開後排的門, 坐到阮漠寒的駕駛位後面。
阮漠寒沒說什麽, 平穩的把車開出去。
路上,簡爍得意的回頭,跟阮清音炫耀:“看, 我坐副駕哦!”
一個“哦”字, 尾音拖的老長。
阮漠寒瞥她一眼:“系好安全帶,需要我幫忙麽?”
簡爍:“……不用不用。”
她乖乖系上安全帶, 後排阮清音不屑的笑一聲:“大笨蛋。”
她驕傲扯扯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我早就系好了。”
簡爍翻一個白眼:“随你怎麽說, 反正副駕不是你的,我搶到了。”
阮清音“哈”一聲,又重複:“大笨蛋。”
簡爍:“我又怎麽了?”
阮清音叫阮漠寒:“媽媽,你告訴她!”
Advertisement
阮漠寒淡淡開口:“駕駛座後排的座位,是整輛車上最安全的座位,擁有充裕的前部緩沖區域, 危險系數73.4%。”
簡爍愣了:“那副駕呢?危險系數不會是100%吧?”
“不。”
簡爍松一口氣。
阮漠寒:“危險系數是101%,整輛車上最危險的座位。”
阮清音忍不住大笑:“所以誰要跟你搶副駕座位了?”
“媽媽從來都讓我坐駕駛座後面這個座位,哈哈哈, 你這個大笨蛋!”
簡爍:“不準笑!”
阮漠寒淡淡:“音音旁邊的座位,危險系數74.2%,你要換過去麽?”
她轉動方向盤,看一眼前方路況:“我可以靠路邊停車。”
阮清音抗議:“媽媽,我不要她坐過來!她吵死了!”
簡爍撇嘴:“誰想坐過去了?我還覺得你吵呢!我不換!”
阮清音抱起雙臂:“那最好!”
兩人一人看向左邊車窗,一人看向右邊車窗,誰也不理誰。
阮漠寒抿抿唇角。
她問簡爍:“你真不換?”
簡爍:“不換!副駕視野這麽好,我難得出來透氣,就喜歡副駕!”
阮漠寒面色淡淡的轉動方向盤,沒再多說什麽。
沒有人會說,簡爍堅持坐在副駕,是為了離阮漠寒更近一點。
簡爍就那樣坐着,一會兒向右望向車窗外,一會兒向前透過擋風玻璃看出去,當真像在欣賞周邊景色。
像只在家裏關了太久、被憋壞的野貓。
嘴裏輕輕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左手放在座椅上,纖長食指伸出來,随着旋律的節奏,在座椅上輕點。
點着點着,向阮漠寒的駕駛座那邊挪一點。
點着點着,又向阮漠寒的駕駛座那邊挪一點。
簡爍想,手指要是有嗅覺的話,一定會聞到,阮漠寒身上的淡淡冷杉香氣,越來越濃郁。
她心情大好,嘴裏哼得越發帶勁起來:“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
醫院到了,阮漠寒在地面停車場停好車,帶着阮清音和簡爍,往醫院大樓裏走。
醫院人多,食物也多,所以野貓也不少,以前阮漠寒走在路上,偶爾也會遇到。
只是不知為什麽,今天遇到的這只三花貓,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本來橫在路中間曬太陽的,看到阮漠寒她們走過來,龇牙咧嘴的叫一聲:“喵——!”
阮清音吓了一跳,阮漠寒把她攬在身後:“沒事。”
卻沒想到,簡爍一下子擋在她身前,兇狠程度不輸那只三花貓的大叫一聲:“喵——!”
三花貓:“喵!”
簡爍:“喵!”
三花貓不知是覺得輸了氣勢還是怎的,想了想,竟然抖了抖蓬松的尾巴,鑽入路邊花壇跑開了。
簡爍得意洋洋:“我厲害吧?”
阮清音松一口氣,從阮漠寒身後走出來。
阮漠寒瞥簡爍一眼。
也不知跟一只貓吵架吵贏了,有什麽好得意成這樣的。
******
三人一起走進醫院大樓,阮清音由護士帶着,去進行感統訓練。
阮漠寒挑了一張休息區角落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機開始處理工作。
阮清音在感統訓練之後,還要跟醫生談話,前前後後加起來兩到三個小時。
之前阮漠寒每周六跟簡爍有約時,都是把阮清音準時送到醫院,再離開。
現在因為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懶得來回來去開車折騰,一邊工作一邊等。
簡爍坐在阮漠寒旁邊的椅子上,左搖右晃像個不倒翁,沒正形。
動作幅度故意加大,不小心似的撞到阮漠寒的肩,見阮漠寒不理她,又撞一下。
阮漠寒終于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眼神瞥了簡爍一眼:“你坐不穩?”
簡爍故作驚訝:“好像是有點。”
阮漠寒語氣淡漠:“要不讓你也去上感統訓練課?改善身體平衡能力,增強你的自控力。”
簡爍好奇:“這課要上到幾歲?”
“三到六歲上最有用,要是沒有完全改善,可以一直上到十三歲。”
“阮漠寒!”阮清音大叫一聲:“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二十六了!你要看我的身份證嗎?”
阮漠寒盯着手機屏幕,一臉冷漠:“我不看,不過你再這樣大叫,護士就要來看你的身份證了。”
簡爍撇撇嘴。
安靜了沒一會兒。
“真的好無聊。”簡爍再次搖晃起來,碰着阮漠寒的肩膀:“來聊天嘛。”
阮漠寒面無表情站起來,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簡爍笑嘻嘻跟過去。
阮漠寒又往旁邊挪一個位置。
簡爍又笑嘻嘻跟過去:“別挪了啦,你的尾巴要掉了。”
阮漠寒伸出纖長手指,按一下太陽穴:“你要是覺得無聊,你可以先走。”
“那不行。”簡爍立刻否決。
“要是阮天蓉找到這裏來,我還得幫你潑她水呢。”
“不會。”阮漠寒搖頭:“就算阮天蓉要撒潑加錢,也會選我公司,醫院限制太多,她一鬧,很快會被請走,對我影響也不那麽大,所以她不會來。”
簡爍翻個白眼:“那還有貓呢。”
“碰上那種很兇的貓,我可以幫你吵架。”
她得意洋洋:“喵喵喵,喵喵喵!”
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從診室走出來,拿着一份病例,跟護士交代了幾句什麽。
走回診室的時候,往休息區看一眼,看到阮漠寒拿着手機,低頭坐在那裏。
他叫:“音音媽媽,你跟我進來一下。”
剛好有個患者,臨時取消問診,他有空跟阮漠寒聊兩句。
簡爍站起來:“我也去。”
這醫生戴副眼鏡,一臉嚴肅,看上去兇巴巴。
她現在覺得全天下都想欺負阮漠寒。
阮漠寒立刻否決:“不行,這關乎音音隐私。”
醫生問簡爍:“請問你是?”
給阮清音看診這麽多年,他從來沒看過阮漠寒,跟其他任何人一起來過醫院。
他不喜打探患者隐私,只估計阮漠寒跟老公離了婚,只是怎麽親戚朋友都沒有,有時他都覺得,阮漠寒的世界太封閉,對阮清音也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對突然出現的簡爍,他表現出興趣。
簡爍妖冶一笑:“簡爍,這名字怎麽樣?”
好像她面對的不是醫生,而是天橋上評測姓名筆畫的卦師。
醫生驚訝:“你竟然是簡爍?”
簡爍挑眉:“我是簡爍,有什麽問題麽?”
“沒問題,只是我以為……”醫生道:“我以為你九歲,最多十歲。”
簡爍:……
她抗議:“為什麽?!”
醫生:“你跟音音媽媽一起進來,到我診室聊。”
進了醫生診室,簡爍坐下也沒個正形,窩在醫生對面的圈椅裏,兩條修長美腿架在扶手上,發現圈椅可旋轉,向左旋一圈,向右旋一圈,嘴裏興奮的叫着:“呼啦!”
醫生先是向阮漠寒,問了阮清音最近在家和學校的情況,又問簡爍,她平時是怎麽跟阮清音相處的。
簡爍想了想:“就每天吵架。”
醫生問:“吵什麽?”
簡爍:“什麽都吵啊,番茄炒蛋應該番茄多還是蛋多也吵,今天到底看恐怖片還是愛情片也吵。”
醫生問:“怎麽有這麽多架吵呢?”
簡爍“唰”一下把大長腿從扶手上挪下來,伸手一拍扶手:“什麽意思?你不會是叫我什麽都讓着她吧?”
“我二十六歲她九歲我就該讓着她?她小她有理?我大我吃虧?”
醫生一愣:“你都二十六歲了?”
簡爍眼睛眯起來:“你什麽意思?”她總覺得好像從這句話裏,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醫生笑:“沒有叫你讓着音音,反而我是想說,你經常跟音音吵架,這很好。”
“我帶音音很多年了,知道她有多孤僻,一向不愛理人。”
“吵架也是一種交流溝通的方式,你能跟她吵起來,至少說明你跟她有共同話題。”
簡爍不屑的“嗤”一聲:“誰跟她有共同話題。”
醫生又笑了。
簡爍忽然俯身,雙手肘支在醫生辦公桌上,雙手撐臉,湊到醫生面前,把醫生吓了一跳。
簡爍妖冶笑着:“醫生,你以後也多笑笑呗。”
“你笑得還不夠好看,來,跟我學,嘴角揚起來,露出八顆牙齒。”
醫生:……
簡爍見醫生不跟她學,撇撇嘴坐回圈椅裏:“不好意思現學啊?那你自己回家練習去吧。”
“總之你要多笑笑。”
“不然你總板着一張臉,看着跟在欺負阮漠寒似的。”
“那可不行。”
******
這時,阮漠寒清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你在說什麽?”
“你還是先出去。”
簡爍又開始來回來去的轉動圈椅:“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
醫生:“我确實需要請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跟音音媽媽,聊一些音音更隐私的情況。”
簡爍雙眼眯起來,像只狡黠的貓。
阮漠寒淡淡看着她:“還想讓我幫你系安全帶麽?”
簡爍站起來:“出去就出去。”
她甩下一句“在外面等你”,溜了。
******
醫生跟阮漠寒聊完阮清音的情況,阮漠寒了解到阮清音最近小有進展,略感安心。
她向醫生道謝:“那我不打擾您了。”
醫生叫住她:“關于簡爍……”
阮漠寒重新坐下,淡淡望着醫生。
醫生:“她的心理和情緒,你會不會覺得有問題?”
阮漠寒:“不覺得。”
醫生:“她應該跟你很親近吧?她這樣躁郁的狀态,會經常打擾到你的工作生活,給你帶來麻煩麽?”
阮漠寒想了一下:“那她這樣的狀态,會對她自己造成傷害麽?”
醫生搖頭:“那倒不會。不過如果她打擾到身邊的人,可以讓她入院……”
阮漠寒站起來:“我不覺得麻煩。”
“只要她喜歡并适應自己的狀态,我覺得沒有任何必要,把她當病人對待。”
阮漠寒輕輕幫醫生帶上門,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診室。
******
阮漠寒走回休息區,望了一圈,沒看到簡爍。
忽然心裏空了一下。
明明簡爍說了,在外面等她的。
阮漠寒一張清冷的臉,越發冷了幾度。
直到身邊一陣貓一樣的腳步聲響起,阮漠寒冰冷的臉,才又融解開了。
簡爍端着一杯水,踏着正步走到她面前。
她笑嘻嘻,對阮漠寒晃晃手裏的一次性水杯:“我能把水頂在頭上不灑,信嗎?”
阮漠寒:“護士會叫你把地板擦幹淨。”
簡爍“嗤”一聲:“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弄灑?”
阮漠寒懶得理她,只問:“為什麽突然去倒水?”
害她以為簡爍真的覺得太無聊,自己跑走了。
簡爍嬉笑着:“如果阮天蓉突然來了,我得先準備好道具啊。”
阮漠寒:“阮天蓉不會來的,我确定。”
她撇下簡爍,自己走到休息區的角落坐下。
簡爍端着水杯跟過去,在她旁邊坐下:“那你喝了吧。”
阮漠寒淡淡瞥她一眼。
簡爍:“你剛跟醫生說那麽多話,你不渴啊?”
“你不是最讨厭浪費食物麽?難道水就可以浪費?”
阮漠寒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簡爍盯着她印在杯沿的唇印,淡淡一圈紅,透着疏離和清麗。
簡爍不擡頭,就一直盯着那唇印,低聲問:“剛才醫生……”
“有沒有跟你說,覺得我有病?”
阮漠寒也順着她的視線,盯着杯沿自己的唇印:“為什麽這麽問?”
語氣淡漠如常,好像一點沒覺得簡爍的這句問話,有什麽特別。
簡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就那老太太,覺得我妖,覺得我心理不正常,好幾次提出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剛才那醫生,是心理科的吧,他……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有病?”
阮漠寒忽然站起來:“好悶。”
“我去窗邊站會兒。”
她把水杯放在剛才的座椅上,簡爍就還盯着杯沿那一圈淡紅的唇印。
直到阮漠寒問:“你不來啊?”
她才“哦”一聲站起來,跟着阮漠寒走到窗邊。
阮漠寒手臂支出去,簡爍這才看到,她纖長瑩白的指間,夾着一支煙。
打火機伸到窗外點煙,臉也湊到窗外,吸一口。
手臂很快支遠,像她無數次在W酒店1704房間做的那樣。
但這不是酒店房間,是醫院,不是房間頂部的煙霧報警器不響就行,而是會有護士循着煙味來抓人。
簡爍問她:“你不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麽?”
阮漠寒淡淡道:“今天東南風,會把煙吹向窗戶相反的方向,不會幹擾到休息區坐着的人,護士也不會聞到。”
簡爍眨眨眼。
有時她莫名覺得,阮漠寒跟她挺像的。
雖然阮漠寒表面看上去,是最清冷淡漠、從不逾矩的那個人。
阮漠寒湊到窗外抽一口煙,從包臀的黑窄裙裏,把手機摸出來,低頭翻了兩下,遞給簡爍。
簡爍:“什麽?”
阮漠寒:“自己看。”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準确的說,是一張截圖。
一張Q群裏聊天記錄的截圖。
-“每天九點到六點走十二點吃午飯,我掐過秒表,真的一秒鐘都不差的。”
-“每天吃一模一樣雞胸三明治,不會想吐嗎?”
-“真的是機器人吧,去六院一趟絕對就出不來了,真的有病。”
六院是邶城的精神病院。
簡爍眨眨眼睛:“這些人,是在說你啊?”
阮漠寒點頭。
“我日!”
阮漠寒在簡爍怒摔手機之前,把手機從簡爍手裏拿回來:“待會兒音音出來,你要是還想罵髒話,請說我的太陽。”
簡爍:“這幾個說你的人,聆音的吧?叫什麽名字?”
一副要去找人打架的樣子。
阮漠寒神色淡淡:“沒必要。”
“她們只敢在背後議論幾句,還不如剛剛路上的那只貓。”
“你還是幫我趕貓比較有用。”
簡爍想想也是,“哦”一聲。
阮漠寒又湊到窗外抽一口煙:“只是給你看看,也有人覺得我有病。”
抽完又把手臂支遠:“你覺得我有病麽?”
簡爍搖頭。
阮漠寒看着窗外的景色,今天陰天,醫院外面的樹像染了潮氣的水墨顏料,一片郁郁蔥蔥的綠。
她說:“我也不覺得你有病。”
簡爍問:“真的?”
“假的。”
簡爍“嗤”一聲。
随即她想到:“你這麽會有這張截圖?你不會潛伏在員工私聊說你壞話的群裏吧?”
“我沒那麽閑。”阮漠寒淡淡搖頭:“是有人把這張截圖私下發給我,想要表功。”
簡爍妖異一笑:“你不要我出手,是想自己弄死她們麽?”
她伸出纖長手指,拇指和食指擰在一起一搓:“像捏死一只螞蟻,哎呀呀,好玩好玩。”
阮漠寒瞥她一眼:“我說了,我沒那麽閑。”
“我不會對打小報告的人更好,也不會對說閑話的人更糟,說白了,因為我不在意。”
“她們這樣說,也沒什麽不好。”
簡爍:“又有什麽可好的?”
“也許在其他人眼裏,我們就是都有病。”阮漠寒抽一口煙,淡淡道:“就有同類。”
簡爍呆呆望着她。
茫茫人海,宇宙洪荒,一只孤單野獸,找到另一只孤單野獸。
就找到了……同類。
“媽媽。”
這時,阮清音從感統訓練室出來了。
簡爍問:“可以走了?”
阮清音按自己的太陽穴:“還要去游戲室,和其他來上課的小孩一起玩一會兒。”
簡爍好奇:“玩也算訓練?”
阮漠寒:“培養必要的社交能力。”
阮清音瞟簡爍一眼:“喂,你說幫擋掉那些小孩的,你陪我一起去。”
簡爍:“我能去麽?”
阮漠寒:“我去找醫生打個招呼。”
簡爍就陪阮清音聲去了。
阮漠寒走到門口,透過門上小小一扇玻璃窗,望進去。
簡爍一進去就指着阮清音大喊:“她說想跟你們所有人交朋友!”
阮清音:“你這個叛徒!”
其他小孩朝她們這邊撲過來。
阮清音吓得往簡爍身後躲:“你們別碰我!”
簡爍又往阮清音身後躲:“你們也別碰我!我只能被嬰兒碰,超過一歲的就不行了啊!”
一陣雞飛狗跳。
阮漠寒在外看着,抿抿唇角。
這麽一鬧,阮清音臉上偏執陰郁的神情,總歸是淡了不少。
阮漠寒不要她合群,只要她舒心。
******
二十分鐘後,簡爍帶着阮清音從游戲室出來。
兩人都是一頭的汗。
阮漠寒從包裏拿出紙巾,給阮清音擦汗。
“我呢?”簡爍在一邊斜眼看着:“我呢我呢我呢?”
“我呢我呢我呢?”
又開始像只聒噪的鹦鹉。
阮漠寒不勝其煩,把一包紙巾甩給她。
簡爍不滿:“你怎麽不幫我擦?”
阮漠寒冷冷問:“你沒長手?”
簡爍:“阮清音也長手了啊!”
阮清音翻個白眼:“拜托你,大姐,我才九歲,你能跟我比?”
“什麽大姐!我不是美貌無敵青春小妖女麽?”簡爍露出唇邊尖尖牙齒:“我也九歲。”
“是嗎?”阮漠寒面無表情:“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簡爍:……
罵罵咧咧抽出一張紙巾,自己擦:“我的太陽!我的太陽!我的太陽!”
三人一起走出醫院大樓,不僅沒太陽,反而淅瀝瀝下起雨來。
初夏的雨,還不像盛夏那樣狂暴,但一點春雨的綿密,纏纏疊疊,一下就不知要下多久的架勢。
阮漠寒評估了一下雨勢,作出判斷:“音音用我的包遮住頭,我們快點走到停車場上車。”
“不行。”簡爍突然說。
阮漠寒看着她。
簡爍:“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買傘。”
阮漠寒:“沒這個必要,雨不大。”
簡爍“哼”一聲:“在家我是幫你做家務的傭人,在外面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她快速的跑走了,消失在雨幕中,像只敏捷的貓。
阮清音問阮漠寒:“媽媽,怎麽辦?”
阮漠寒望着簡爍消失的方向,臉色淡漠如昔,卻緩緩穩穩吐出一個字:
“等。”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