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阮漠寒和阮清音站在醫院大樓門口, 身邊的人走走留留。

有人說:“雨不大,沖吧沖吧。”

有人說:“淋雨多難受,等吧等吧。”

阮漠寒淡淡臉色不改, 一雙淺棕色眸子,靜靜望着眼前的雨幕。

直到雨幕中出現了一個妖冶的身影。

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傘,渾身淋得透濕,卻毫不在意似的, 旋一個圈, 再旋一個圈, 再跳三步。

明明一身白衫黑裙, 看上去卻冶豔奪目, 整個人在雨中,散發着一圈妖異惑人的光。

黑白顏色和大雨,都遮不去她身上鬼魅的感覺。

她嘴裏哼着:“嘣嘣嘣, 嘣嘣嘣, 嘣嘣嘣嘣……”

不少人在醫院大樓前躲雨,有人看呆了, 本能感覺到簡爍身上那妖異又危險的氣質, 不悅中帶着畏懼,最後化為憤怒:“這女的有病吧?”

阮漠寒冷冷看他一眼:“你才有病。”

“你怎麽罵人呢?”那男人急了,

“你沒罵人嗎?”阮漠寒冷冷一張臉,一絲驚慌和膽怯都沒有。

男人被她那雙冰冷的眸子所懾,愣了一下。

他想今天真是見鬼了,遇見的瘋女人, 一個個的都這麽詭異奇特。

他出自本能的怕了,嘴裏又不想認慫:“懶得跟你一個女人計較……t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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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收回目光,不願再與他多費唇舌。

簡爍拿着傘旋到她們跟前:“厲害嗎?我買到了。”

墨黑的長發淋了雨, 打着彎貼在臉上,像海藻,襯得一張妖冶笑臉如瑩白貝殼,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在雨中閃着光。

帶着笑,灼灼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嘴唇微啓:“還行。”

“你怎麽不打傘?”

“反正我都淋濕了呀。”簡爍笑嘻嘻。

她問阮清音:“你要哪一把?”

阮清音指指其中一把黑白格子的。

也許大部分小孩,都喜歡酷酷的顏色,要到很長年紀以後,才開始突然喜歡大紅大綠的熱鬧。

簡爍把傘遞給阮清音,阮清音說:“你可別想跟我打一把傘,我嫌棄。”

簡爍翻個白眼:“誰想跟你打一把傘了!”

她把手中的紅傘遞給阮漠寒,阮漠寒看了一眼,撐開,帶着阮清音走入雨中。

回頭看一眼簡爍:“你不來嗎?”

簡爍擺擺手:“我不用打傘,反正都淋濕了。”

阮漠寒舉着傘看着她。

簡爍:“……打傘也行。”

她走進雨中,雨滴落在身上一瞬,很快,阮漠寒手裏的紅傘就撐了過來。

世界是一片茫茫的灰,細密的雨幕,給一切都罩上了一層霧。

旁邊打傘或沒有打傘的行人,全都腳步匆匆,面目也因而變得模糊起來,退化成一片茫茫的背景。

阮清音撐着傘,一路踩着地面的水坑,她覺得好玩,一個人往前走了很遠。

一時之間,路的這一段只剩下阮漠寒和簡爍。

阮漠寒把傘塞進簡爍手裏,淡漠開口:“有沒有一點身為傭人的自覺?”

簡爍笑得妖冶而慵懶:“都說了,在家給你做家務當傭人,在外面不用聽你的吧?”

還是乖乖把傘舉着。

一把紅傘,成了灰蒙蒙天地間,唯一的一點亮色。

阮漠寒走在傘下,擡頭,看了承接叮咚雨滴的傘布一眼。

“怎麽?”簡爍問。

“沒怎麽。”阮漠寒搖頭:“只是我自己,不會買這個顏色的傘。”

“很醜麽?”

“對。”

簡爍“哼”一聲:“我就買我就買我就買,氣死你!”

阮漠寒看她一眼:“一把傘而已,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

“你得在意啊!你怎麽能不在意呢?你得繼續說醜死了啊!”

“你在不在意?在不在意?在不在意?”

她在阮漠寒身邊來回來去的跳動,手裏的傘一抖一抖,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濺起地面的朵朵雨花。

濺在阮漠寒黑色的高跟鞋鞋面上,淌下去,流到阮漠寒的鞋子裏。

涼涼一片。

她想起剛才醫生問她的話,關于簡爍——

“她這樣躁郁的狀态,會經常打擾到你的工作生活,給你帶來麻煩麽?”

她淡淡看一眼簡爍的臉,墨黑長發貼在白皙額頭上,一滴雨,順着額頭淌下來。

帶着慵懶的笑,連淌下的雨滴都妖異。

阮漠寒發現自己,真的一點沒覺得流進鞋子裏的雨滴,是麻煩。

簡爍見阮漠寒一直望着自己,問:“怎麽了?”

阮漠寒語氣冷冷:“吵死了。”

簡爍:“我就吵!”

“你在不在意?在不在意?在不在意?”

在前面走出很遠的阮清音,這時回頭叫:“媽媽,你們走好慢。”

阮漠寒回答一聲:“來了。”

她想快走兩步,簡爍叫住她:“喂,阮漠寒。”

她湊到阮漠寒最敏感的耳邊,聲音魅惑又得意:“你看,現在,連雨也不能欺負你了。”

******

周日,阮漠寒按照跟王諾的約定,來到笑研。

王諾沒想到的是,阮漠寒從車上下來以後,跟着從副駕下來的人,是簡爍。

一張妖冶笑臉,嘻嘻哈哈:“喲,眼鏡娘。”

王諾:“你們怎麽一起?”

簡爍唇角勾的更深,湊到王諾耳邊:“想不到吧眼鏡娘?我現在住你的漠寒家裏。”

王諾心裏輕輕一顫:現在,簡爍又可以叫出阮漠寒的名字,戲谑說出“你的漠寒”了。

王諾悄悄瞟一眼阮漠寒,阮漠寒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問王諾:“對方拿過來的合同和劇本呢?”

王諾的辦公室太小,一般約人談事都在教室,便道:“還是到教室來看吧。”

阮漠寒點頭,跟王諾一起往教室方向走,簡爍跟過來。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去操場玩。”

簡爍抗議:“為什麽?”

阮漠寒淡漠:“因為你很吵。”

簡爍:“我剛剛根本沒吵啊!”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阮漠寒:“看,開始吵了。”

簡爍:……

“老女人,你設計我!”她嘟嘟囔囔罵一句,穿十厘米高跟鞋的腳尖一伸,把腳下一顆小石子踢得老遠。

石子骨碌碌往操場方向滾,簡爍來了興致,踢着石子往操場的方向遠去。

阮漠寒淡淡看向王諾:“我們走吧。”

王諾:“……好。”

她發現阮漠寒對簡爍,真的很有辦法。

明明那麽妖異的一個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每次一來,都攪得王諾腦袋疼。

偏偏在阮漠寒面前,像是叛逆卻乖馴的貓。

孩子們在放映室,由老師帶着看動畫。一間教室空出來,王諾帶着阮漠寒走進去。

阮漠寒翻翻看合同,眉眼低垂。

一頭淺棕色的頭發,順着她一低頭的方向,垂在清麗的臉龐上。

阮漠寒看得專注,輕輕眨眼,王諾看着她的側顏,一根頭發絲飄起來,細細一根看上去,像在空氣中染了淡淡的金。

粘在阮漠寒長如蝴蝶羽翼的睫毛上。

王諾看得有些愣神。

她想伸手,去幫阮漠寒把頭發撩開的,但手指藏在課桌底下蜷了蜷。

又蜷了蜷,指尖微顫。

直到敏感的阮漠寒,注意到她悄悄打量的目光,擡起頭:“有事?”

王諾搖搖頭:“沒事。”

在課桌底下蜷緊的手指,最終也沒能伸出去。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避免呼氣的語調聽起來太像嘆息。站起來,走到窗邊,向操場望去。

簡爍像每次一樣,蹲在秋千上,一條修長美腿踩在地上,點着地面、帶着秋千一晃一晃,另一條腿蜷在面前,雙手抱着膝蓋。

好像有蝴蝶,停在簡爍的頭上一瞬,像逗弄,又馬上飛走。簡爍站起來追,蝴蝶在原地打着圈,被簡爍猛然起身帶得晃晃悠悠的秋千,一下撞在簡爍身上。

簡爍罵罵咧咧跟秋千吵架:“我日!”

秋千不理她,自顧自按照悠閑的頻率,發出嘲笑般的“吱呀吱呀”聲。

簡爍氣了,一把伸手推在秋千架上。

秋千“吱呀吱呀”笑得更兇,簡爍就更猛烈的伸手,一下下推在秋千架上。

王諾在窗邊看得抿了抿嘴角。其實,簡爍如果想秋千不再響,最好的辦法是拉住秋千讓它停下來啊。

可簡爍鑽在自己的牛角尖裏,嘴裏罵着“我*日”,跟一架秋千吵着架、叫着勁。

王諾忽然想,如果是簡爍的話,看到剛才那一幕,應該會直接伸手,撩走阮漠寒的頭發,沒有半分猶豫吧。

王諾望着操場的眸子垂下去:“漠寒。”

阮漠寒看着合同,淡淡“嗯”一聲。

“簡爍怎麽會住你家?”

阮漠寒淡淡道:“她跟家裏人發生一點事情,沒地方去。”

王諾走回課桌邊坐下,笑:“你這麽好心啊。”

“我不好心。”阮漠寒搖頭:“只不過,她是我的研究對象。”

王諾想了想:“你始終在找,世界上有沒有一個真正沒感情的人,是希望你自己也變成那樣。”

“簡爍以前是沒有感情的吧。”

“可……現在呢?”

阮漠寒低着頭,視線鎖定在合同上:“現在也沒有。”

“是嗎?”王諾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麽了。

阮漠寒忽然說:“阮天蓉來找過我。”

王諾猛的一愣:“什麽?!”

“她找到你了?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阮漠寒淡淡:“潑我水了,像以前無數次她做過的一樣。”

王諾語氣黯淡:“你有沒有事?”她知道阮漠寒不會反擊。

“沒事。”阮漠寒搖頭:“因為簡爍幫我潑回去了。”

阮漠寒站起來,走到王諾剛剛站過的窗邊:“她這幾天一直跟着我,是怕阮天蓉再來找我麻煩。”

王諾望着阮漠寒的背影,知道她那個視角,剛好可以看到操場上的簡爍。

阮漠寒忽然說:“簡爍很像個小孩子吧?”

王諾笑笑:“是啊。”

“你覺得,簡爍那樣的小孩,真的明白什麽是喜歡?”阮漠寒望着窗外問:“會不會她對我……只是出于找到了同類的占有欲?”

******

不等王諾回答,阮漠寒走回課桌邊坐下:“合同我仔細看了,沒有大問題,只有兩點。”

她指出細微兩處寫法模糊的,關于公益廣告的使用途徑限制,的确是王諾跟沒注意到的。

王諾就順着話題,跟阮漠寒一起讨論下去。

她知道,阮漠寒剛剛站在窗口的那一句提問,根本沒期盼她的回答。

更像是阮漠寒內心的一個疑問,需要阮漠寒自己去解答。

******

理完合同,又認真過了一遍劇本,就差不多到孩子們吃晚飯的時間了。

阮漠寒跟王諾和其他老師一起,給孩子們發飯。她動作娴熟,當有孩子因不喜歡今晚的菜色哭鬧不休時,她熟練打着手語安慰。

王諾在一旁,看阮漠寒打手語的樣子,忍不住走過去,低聲問:“你姨媽……有沒有提起你妹妹?”

“沒提。”阮漠寒搖頭:“她只是來要錢。”

“你會給麽?”

“我不想給,但會給。”

“她拿了錢,是不是會幹脆利落走人,再不提起你妹妹……的那件事了?”

“我希望是。”

阮漠寒幫完忙,走到操場上,去抽一支煙。

她待會兒和王諾一起,等孩子們都吃完以後再吃晚飯。

她抽着煙,向簡爍走過去。

簡爍抱着一條腿的膝蓋,坐在秋千上,嘴裏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另一條腿垂着,腳尖在面前的沙地上,無意識的用力亂劃。

像淩亂的舞步。

沙地上深深一個坑,沙子都被刮走,堅硬的泥地露出來。

阮漠寒抽着煙,低頭看着那深坑。

簡爍體內的摧毀欲和破壞欲,是天生的。

如同她此時眯着雙眼,盯着阮漠寒。

突然一下子躍起來,沖到阮漠寒身邊,對着她臉側大喊一聲:“啊!”

阮漠寒面無表情:“吵死了。”

“有蝴蝶停在你頭上。”簡爍目送着那蝴蝶被她吓走,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嘻嘻哈哈。

阮漠寒走過去,坐在簡爍剛剛坐過的秋千上。

抽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就和簡爍殘留的大麗花香氣,纏繞在一起。

阮漠寒問:“蝴蝶也會欺負我麽?”

“有可能啊,有的蝴蝶有毒呢。”簡爍細長眉眼挑起來,笑得妖異而慵懶。

“還有……我不喜歡蝴蝶停在你頭上。”

她走近,湊在阮漠寒的頭頂,深深嗅了一下。

這麽強的占有欲。

阮漠寒抽着煙問:“那如果蝴蝶一直停在我頭頂,你會怎麽樣呢?”

“會把蝴蝶翅膀扯斷麽?”

簡爍一愣。

随即笑得越發魅惑詭谲。

“可能會哦。”她擡手,做出一個撕扯的動作,嘴裏發出陰鸷一聲:“嘶啦!”

又咯咯咯的妖異笑起來,天真又殘忍。

“不,你不會。”阮漠寒抽着煙淡淡道。

簡爍的雙眼眯起來。

“你只會不停的跟自己較勁。”阮漠寒說:“扯自己頭發,抓自己手臂,怪自己為什麽沒辦法把蝴蝶趕走。”

阮漠寒早就發現,簡爍的破壞欲是向內,而不是向外。

她不擅修複,最早阮漠寒遇到她,她殘忍說出讓朋友的狗去做安樂死,按簡爍的思維模式,是怕狗重病痛苦,不如早獲解脫。

除此之外,簡爍每次看起來妖異惑衆,把事情攪得一團糟,其實從未真正出手,傷害過任何人。

唯一一次見血,是她被楊海寧和柏靜娴誤會、她想害把柏靜娴肚裏的孩子,她把自己的手指摳爛,淡淡殷紅的血跡一片。

簡爍惡狠狠“哼”一聲:“你知道個屁!”

像被拆穿了兇惡僞裝的動物,有一種惱羞成怒的驚惶。

她伸手,猛推一把秋千架,抽着煙的阮漠寒,就順着秋千高高蕩起的角度,飛起來。

簡爍兇狠道:“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你怕不怕?”她越搖越厲害。

阮漠寒坐在秋千上,面色淡淡,沉默不語。

“你不怕?”簡爍冷笑一聲:“真不怕?”

她發了狠,雙手用力猛推。秋千開始承受不住似的,發出愈發尖銳的“吱呀吱呀”聲。

阮漠寒現在随秋千飛起的巨大角度,是她随時會摔下去的程度。

簡爍在她身後,一下下用力推着,鬼魅的笑聲,如身上的大麗花香氣一般妖異:“你求我,我就停下來。”

阮漠寒淡淡阖上眼。

她能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指間香煙在風中更劇烈的燃燒聲,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身體內升起一種奇異的快感。一種恐懼混合着腎上腺素飙升的興奮。

阮漠寒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摔下去了,這一次蕩起,她覺得自己的後腦勺幾乎要去地面平行。

她閉着嘴不開口,雙眼也閉着。

身後的簡爍卻猛抓一把秋千,讓秋千突然之間停下來,伸手一攬阮漠寒,讓阮漠寒倒進她懷裏。

湊到阮漠寒耳邊輕聲說:“呵,我懂了。”

“利用我激怒我,讓我對你不好,在我這裏找刺激啊?”

“我偏不讓你得逞。”一聲妖冶輕笑。

在阮漠寒以為簡爍要吻她耳垂的時候,那股潮濕帶着大麗花香氣的呼吸,卻瞬間遠離。

簡爍嘴裏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旋着圈飄遠了。

******

周一,阮漠寒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忙碌,楊助理敲門進來:“阮總監,有人找。”

“誰?”她不記得今天有預約客戶。

“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楊助理很機敏:“看起來,也不像我們客戶。”

阮漠寒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簡爍猜得對,阮天蓉并不真正滿足于一百萬,找到她公司來了。

阮漠寒吩咐楊助理:“把她帶去會議室吧。”

楊助理皺眉:“她不去,非要站在電梯那兒,在幾個辦公室都能看見的地方等你。”

她已經感覺出,這老阿姨來者不善。

阮漠寒面色淡淡:“好,知道了,我自己處理。”

她站起來,一臉冷漠的走出辦公室。

果然看到阮天蓉站在電梯附近,帶着笑,手裏拎着一兜子雞蛋和一籃子野菜。

阮漠寒知道阮天蓉想幹什麽。

想故意表現自己的淳樸,以及和阮漠寒天差地別的生活環境。

以此吸引人的同情。

她一看到阮漠寒就大聲招呼:“小夏啊,姨媽來看你了,給你帶的東西不值錢,你可不要嫌棄。”

已經有來來往往去洗手間的員工,站在遠處圍觀了,竊竊私語着:

“小夏?她怎麽叫阮總監小夏?”

“阮總監還有這樣的親戚?平時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難道是覺得丢人才一點不透露?這麽虛榮?”

正好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下樓買牛奶的褚行雲走出來。

褚行雲聰明,聽了沒兩句,已大致明白現在的情況,也清楚這老阿姨肯定是來找茬的。

她走近阮天蓉:“阿姨,去會議室談,我們有專門的待客會議室。”

“不用不用。”阮天蓉笑着,拒絕得有理有據:“我就是來看看就走,就不去什麽會議室了,耽誤時間,打擾小夏工作。”

阮漠寒輕聲對褚行雲說:“你不用管,先回辦公室去。”

她怕阮天蓉萬一發起瘋,傷到褚行雲肚裏的孩子,得不償失。

她擋在褚行雲面前:“姨媽,您今天帶着雞蛋和野菜來,是想換什麽?”

阮天蓉眼裏閃着貪婪的光:“不多,我們之前談好的,再加三分之一就好。”

沒有獅子大張口。

阮漠寒的太陽穴卻跳得更厲害了。

到這時,她已經徹底明白了:

阮天蓉怎麽會拿了錢,就幹幹脆脆還她清靜呢?

只要她的軟肋還捏在阮天蓉手裏,她就是阮天蓉無休無止的提款機。

阮天蓉夠閑、夠有精力、也夠惡毒,為了失業的丈夫和離婚的女兒,可以無休止跟她糾纏下去。

就像阮天蓉這樣的人,自有一套市井的生活智慧,無論是尾随他人還是收買安保,她總有辦法混進聆音的辦公大樓。

阮漠寒覺得周遭空氣稀薄,她略微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摸出手機,按了一個快捷撥號鍵:“喂,有人欺負我。”

******

阮漠寒不知簡爍是怎麽做到的,難道電梯不用等?

總之不到一分鐘,“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簡爍一張妖冶的笑臉,出現在阮漠寒面前。

簡爍走出電梯,看也不看阮漠寒一眼,盯着阮天蓉笑得越發妖魅:“阿姨,我們又見面了。”

“上次請你喝的兩杯水,好喝麽?”

阮天蓉一看簡爍,那墨黑的瞳仁、妖異的笑容,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明明是大白天,周圍人那麽多、人氣那麽重,她還是覺得脊背發寒。

手一松,手裏的一兜子雞蛋和一籃子野菜掉在地上,“啪”一聲,最底下的雞蛋碎了好幾個。

周圍已經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這不是追過褚經理又追過鐘總監那女孩麽?”

“阮總監跟她在一起了?”

“阮總監不是有孩子?怎麽跟女的……”

阮漠寒一臉淡漠,只當完全沒聽到這些議論。

簡爍也當沒聽到。

“哎呀呀。”她妖異笑着,走過去,蹲下身子,蹲在那些被打碎的雞蛋前面:“好可惜。”

她伸手,在一地的雞蛋液裏攪了攪,又站起來,沖阮天蓉妖魅一笑:“阿姨,你要嘗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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