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阮漠寒把手移開了, 又抽一口煙,望着外面的月色。

忽然她向外伸手,像要撈一把月光。

簡爍:“你幹嘛?”

阮漠寒又把手收回來, 送到簡爍唇邊:“咬一口。”

簡爍眼睛眯起來,變成不明就裏的貓,對于自己不确定的事情,并不聽從指令。

阮漠寒又抽一口煙看着她。

然後, 傾身。

直接吻上了簡爍的唇,

兩人的互相纏鬥互相攻擊, 在過去幾個月裏, 好似已經變為身體的一種本能。

阮漠寒一咬上來, 簡爍吃痛,立刻狠狠回咬住阮漠寒的唇。

阮漠寒更用力。

她也更用力。

唇齒交融,冷杉的香氣和大麗花的香味交織在一起, 伴着濕而潮的呼吸, 帶着夏夜灼熱的溫度。

忘了是誰的舌尖,先碰到另一個人舌尖的。

互相狠狠的噬咬, 變成了一個深深的吻。

阮漠寒先放開了簡爍, 又望着外面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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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簡爍忽然有點懂了。

阮漠寒像是在感覺——有月,有風,有痛,有吻。

最好的一切和最痛的一切并存,就很好。

簡爍忽然有點動情:“阮漠寒……”

“你正常點。”阮漠寒瞥她一眼卻說:“麻煩你正常點。”

“以前怎麽對我, 現在就怎麽對我。”

“剛才的吻……”阮漠寒抽一口指間燃着的煙,問簡爍:“你就這點力氣?”

簡爍望着阮漠寒。

阮漠寒抽着煙,清清冷冷的神色, 與以前別無二致。

只是淺棕色的眸子裏,好像多了點釋然。

簡爍看了阮漠寒一會兒,再笑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以前那種妖冶而魅惑的感覺:“那可不是吧。”

她湊近阮漠寒的耳邊:“你不是最清楚嗎?”

在阮天蓉來過以後,她一直不敢碰阮漠寒。

好像阮漠寒變成了一團霧,淡淡的霧裏有濃濃的哀傷,手一碰,就散了碎了。

直到剛才,阮漠寒主動吻了上來,像是想要從簡爍身上攫取一點溫暖,一點真實存在的實感。

簡爍想起那天晚上兩人一起洗澡,阮漠寒狠狠抱住她肩膀、緊貼着她的樣子。

也是一樣,像是想要攫取一點溫暖、一點實感。

又想起姜凱倫打來電話時,說的那句話:“她在利用你。”

可是利用又怎麽樣呢?簡爍笑嘻嘻的。

她把一張冶豔笑臉,湊到阮漠寒面前:“阮漠寒,阮漠寒。”

阮漠寒一臉清冷的移開眸子,她就又把臉湊上去:“阮漠寒,阮漠寒。”

直到阮漠寒清清淡淡的淺棕色眸子,對上她墨黑的瞳仁。

簡爍又狡黠的笑起來。

她舉起手,五指并攏,又猛然四散張開,嘴裏發出一聲:“砰!”

她能把阮漠寒燒起來。

她的濃墨重彩,能壓着阮漠寒的清清淡淡,讓她不至于真的飄走飄散。

利用又怎麽樣?簡爍在心裏想。

從一開始阮漠寒就在利用她,利用她做研究,看世界上是不是真有沒感情的人。

現在阮漠寒仍在利用她,利用她來讓自己,不變成一個真沒有感情的人。

利用簡爍,來留住自己的所有知覺,所有的痛苦和快感。

簡爍想通了,就很想姜凱倫打一個電話大叫:我心甘情願被阮漠寒利用!

氣死你!咧咧咧!

她向阮漠寒柔軟的身子貼過去。

卻被阮漠寒推開了。

“閉眼。”阮漠寒說。

簡爍閉上眼,唇角勾起來:“又有什麽花樣?”

閉着的細長眉眼也挑起來:“我不怕你。”

她以為會迎來阮漠寒軟軟的唇,也許帶着一種新的噬咬姿勢,輕輕咬上她唇角,舌尖一勾,像羽毛。

沒想到迎來的是,額頭上涼涼一片。

簡爍睜開眼,看到阮漠寒一臉清淡站在她面前,并沒有湊近,唇間含着一支煙。

一只手按在她額頭上。

簡爍這才發現,阮漠寒的煙灰缸邊,藏着小小一瓶藥水。

阮漠寒用棉球沾了,按在她額頭,涼飕飕的。

阮漠寒淡淡開口:“跟姜凱倫撞的?”

一下子就猜到了。

簡爍中午知道她忽然不見,一定是姜凱倫告訴的。

簡爍點點頭,不滿的撇嘴:“你能不能輕點啊?疼死了。”

阮漠寒:“用一定力度才能使血管周圍溫度上升加速循環……”

簡爍受不了的“啊”一聲大叫。

她為了堵住阮漠寒的碎碎念而開始唱歌:“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阮漠寒抿抿唇角,不說話了。

簡爍還想繼續唱:“無論天涯與海角……”

阮漠寒用棉球在簡爍額頭上,更用力的按了一下。

簡爍“嘶”一聲,不唱了。

阮漠寒抽着煙問:“姜凱倫的額頭,也這樣?”

簡爍翻個白眼:“不這樣。”

阮漠寒瞥她一眼。

分明清淡的眼神,看上去,又像有很多不滿。

簡爍狡黠而詭谲的笑起來:“她當然比我腫的更厲害了!”

阮漠寒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

把煙從唇間拿下來,夾在指間。

唇角抿着。

簡爍瞟着她:“你想笑就笑,裝什麽高冷。”

阮漠寒又在簡爍的額頭上揉了一陣,左右看了一下,覺得淤腫揉得差不多了,把棉球扔到自己的煙灰缸裏。

“我沒想笑。”她抽着煙,又望着窗外的夜色:“我只是,沒法想象姜凱倫額頭紅腫的樣子。”

分明唇角一直抿着,眉眼都舒展開。

簡爍得意的“哈”一聲:“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

阮漠寒抽完了煙:“晚了,去睡吧。”

簡爍“哦”一聲。

兩人一起走進客廳,阮漠寒去把消腫祛痛的藥水收起來。

簡爍瞟一眼,發現連藥盒裏面,都是按藥瓶高低和功效排列好的極致整潔。

很變态,很阮漠寒。

阮漠寒好像發現有兩瓶藥的位置不對,彎腰整理。

簡爍氣悶悶回到沙發上,扯起被子,蒙住頭。

剛才她想吻阮漠寒的時候,阮漠寒把她推開了。

憑什麽呀?之前阮漠寒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把阮漠寒推開。

就算阮漠寒是為了給她擦藥,那藥擦完了以後呢?

藥擦完了以後,阮漠寒抽完了煙,就說:“晚了,去睡吧。”

就這???

簡爍心裏悶着,也不敢說。

畢竟阮漠寒在大太陽的路邊坐了一下午,也許想了很多阮秋的事,很多阮天蓉的事。

簡爍想到這裏,突然扯開被子坐了起來——

對呀!她怎麽能就這樣睡在沙發上生悶氣呢?

她不能讓阮漠寒一個人待着!

阮漠寒已經在往自己卧室走了,正欲關門。

簡爍還是來不及搶身上前,就和那晚一樣,極快的,把手伸到門框和門的縫隙間。

阮漠寒這次沒狠狠關門,扶在門把手上的手按住。

門停在一個半開的位置。

阮漠寒低頭,看着簡爍白皙的手:“還疼麽?”問上次夾她手的事。

簡爍眉眼垂下來,一瞬間,眼底好像沁出一層淚:“好疼,疼死了。”

楚楚可憐,嬌柔動人,連眼尾的那顆墨黑小痣,都泛着惹人憐愛的光。

好像世界上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在她面前敗下陣來。

她覺得阮漠寒說的對。

她是應該像以前一樣對阮漠寒的。

阮秋的事,以前就在,以後也會在。

熟悉模式的相處,才會讓阮漠寒自己,也不要一直注視着這件事,去反複放大。

沒想到面對簡爍的表演,阮漠寒理都不理,像是一眼看穿。

冷着一張臉,往床邊走去。

只是門還開着,簡爍溜進去,跟在阮漠寒身後:“漠姐姐。”

她故意用楚楚可憐的聲音說:“你不給我吹吹揉揉啊?”

阮漠寒淡淡瞥她一眼:“別裝。”

簡爍“嗤”一聲笑出來。

阮天蓉帶來的低氣壓,好像又消散了點。

阮漠寒懶得理簡爍,上床,拉好被子蓋在腰際。

簡爍在床邊的老位置,坐着,俯身趴下:“睡吧。”

她閉上眼,聞着阮漠寒身上淡淡的冷杉香氣。

交疊枕在頭下的雙臂,手指勾了勾,想握住阮漠寒的手,又怕阮漠寒是真的累了。

這時。

一陣冰涼的觸感,包裹住簡爍的指尖。

是阮漠寒纖長的手指,在一片黑暗中,勾住了簡爍的手指,像窗簾縫隙間灑入的清冷月光。

簡爍睜着眼,适應了一陣黑暗以後,就能借着那一點點月光,看清阮漠寒的臉。

清清淡淡,眉目知畫。

忽然薄唇翕動:“到床上來睡。”

簡爍一愣。

到……床上……來睡?

她一下子撐起來,想着這五個字背後的深層含義,坐在地上發愣。

她的指尖,還被阮漠寒勾着,這時阮漠寒的手腕一轉,握住她的手腕。

把簡爍往上一拉。

簡爍被阮漠寒帶着,半撲在床上。

阮漠寒眼睛睜開了,在月光下,淺棕色的眸子像一片泛着霧的夜色森林,吸引着迷路的旅人自投羅網般走進去,再也找不到歸途。

阮漠寒輕輕開口:“上來。”

簡爍像是被吸了魂,修長雙腿一攀,爬上了床。

阮漠寒支撐着雙臂,俯身,清淡雙眸對住簡爍的墨黑瞳仁。

柔軟的長發垂下來,發尾掃着簡爍的臉頰、下巴、脖子,羽毛一樣的觸感。

她鉗住簡爍的兩只手腕:“你想不想?”

簡爍眯着眼:“你想不想?”

“問你呢,你想不想?”她俯身,柔軟的唇蹭着簡爍的唇角,像羽毛的逗弄。

簡爍微微仰頭,直接吻上去,像進攻的野獸:“你呢?你想不想?”

兩人誰都不願先松口。

******

兩人的第一次,是在傍晚的車後座,兩人都頭暈目眩,循着壓抑已久的洪水、傾瀉而出沖潰堤壩的本能。

第二次,則是現在,在阮漠寒靜谧的卧室裏,兩人都有了一些理智。

互相較着勁,誰都不服輸。

阮漠寒頭向後仰,不讓簡爍吻她,自己的舌尖伸出,在簡爍的唇上逗弄,知蜻蜓點水。

簡爍閉眼,呼吸。

發出一聲妖冶的輕笑。

全身用力,一躍翻起。

這時,變成她俯身,鉗制住阮漠寒的雙手手腕了。

修長小腿交疊,控制着阮漠寒的一雙纖長美腿。

她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噬咬着阮漠寒的唇,像野獸,又順着阮漠寒清麗的臉,一路移過去。

是這裏了,她在黑暗中,找到阮漠寒耳垂上那顆淺棕色的小痣,含住。

她知道這是一個開關。

阮漠寒會渾身微微顫栗,但很快忍住。

連呼吸都控制,不讓簡爍聽出半分把柄。

她越這樣,簡爍越想發狠。

狠狠對付那顆小痣,反複逗弄,用力啃噬。

阮漠寒出聲,語氣清冷:“你就這點力氣?”

若不是格外用心去聽,是聽不出那極其微妙的顫音的。

“怎麽?”簡爍的鼻息噴在她耳垂上,舌尖一勾:“你還嫌不夠?”

阮漠寒語氣越發清冷:“不夠。”

簡爍咬的更兇。

直到阮漠寒的手蜷起一瞬,又張開,帶着簡爍的手腕,在枕頭輕移,壓住散落在枕頭上的柔軟發梢。

一偏頭,像在感受頭發拉扯的感覺。

簡爍追随着她的耳垂,聽到阮漠寒偏着頭說:“待會兒,你可不要就這點力氣。”

******

第二天一早,阮清音起床,阮漠寒坐在餐桌邊。

一件棉麻白襯衫,小立領,領子比阮漠寒常穿的軟綢白襯衫更高一點。

扣子規規矩矩系到領口最上一顆。

這對阮漠寒來說很正常,可阮清音坐到餐桌邊的時候,怎麽看怎麽有點奇怪。

簡爍把早飯端上來。

簡爍倒是和平時一樣,穿着阮漠寒的軟綢白襯衫,吃完早飯準備和她們一起出門。

阮清音咬着吐司問阮漠寒:“媽媽,你還好嗎?”

阮漠寒:“我很好。”

她指指阮清音的杯子:“牛奶要涼了。”

阮清音撇嘴,她并不喜歡喝牛奶。

一邊喝一邊瞟簡爍:“喂,傭人。”

她盯着簡爍的牛奶杯:“你現在怎麽不吃牛奶冰棍了?”

簡爍妖冶一笑:“怕你饞,看我對你好吧?”

阮清音翻個白眼:“我才不信。”

簡爍笑嘻嘻撕下一條吐司,在牛奶裏浸了,貼在自己的唇上:“你看你看,我長胡子了。”

阮清音面無表情的“哈”一聲:“原來你是為了玩更幼稚的游戲。”

“無聊。”

簡爍笑得越發得意:“你也想玩吧?”

“不好意思承認吧?”

阮清音大叫:“我才不想!”

簡爍頂着吐司胡子搖頭晃腦:“哎呀呀,有人心裏羨慕死了。”

這時,她的吐司胡子輕輕“啪”一聲掉在餐桌上。

阮清音爆發出一陣響亮大笑。

簡爍偷偷瞟阮漠寒一眼,阮漠寒咬着吐司,目光冷冷看着她。

簡爍:“……我會擦幹淨的。”

簡爍擦桌子的時候,阮清音帶着阮漠寒出門。

簡爍甩開抹布跟上去:“等等我。”

阮清音:“大白癡。”

簡爍:“你才是。”

阮清音“哼”一聲,走到前面去不理她。

簡爍看着阮清音書包上的兔子小挂件,阮漠寒昨天給她挂上去的那一個,一晃一晃。

伸手彈了一下。

阮清音回頭瞪她:“你幹嘛?”

“醜死了。”

“要你管。”

“摘下來給我吧。”

阮清音“哈”一聲:“你不是說醜麽?”

她模仿簡爍今早炫耀吐司胡子的語氣:“哎呀呀,有人心裏羨慕死了。”

簡爍:“我羨慕個屁!”

“你就是!”

簡爍又伸手在那兔子小挂件上彈了一下。

阮清音對準簡爍的腳就是一腳。

簡爍大叫:“你幹嘛啊?我現在就這一雙高跟鞋!”

面無表情拎着包在一邊等電梯的阮漠寒,看着電梯門“叮”一聲打開,自己走進去。

直到電梯門關了,在一旁專心吵架的簡爍和阮清音才反應過來。

撲上去敲門。

“媽媽!”

“阮漠寒!”

電梯顯然已經走了,簡爍猛戳一陣電梯的下行鍵,啄木鳥似的。

嘴裏絮絮念叨:“快來快來快來快來快來……”

阮清音嘲笑她:“你以為按得多就來得快啊?”

簡爍轉轉墨黑瞳仁:“那走樓梯!來跑步比賽!預備——”

她已經穿着十厘米高跟鞋沖出來,發出一陣得意的笑。

阮清音跟在她身後:“你一個二十六歲的大人跟我一個九歲小孩耍詐?”

兩人好不容易才趕上阮漠寒的車。

******

早上九點半,聆音團隊和GS團隊的例會以後。

姜凱倫照例留下阮漠寒,貂一樣的眸子,打量一下阮漠寒的棉麻白襯衫:“昨晚有親密行為?”

阮漠寒看她一眼,冷冷問:“姜總,您問這樣的問題,涉不涉嫌職場性騷擾?”

姜凱倫笑得優雅:“別誤會,就算你接受我的訓練,我對我們之間發不發生親密關系,也沒興趣。”

“知果你覺得,有疏導生理需求的必要,我可以配合你。知果你覺得沒有,那就完全不必。”

阮漠寒淡淡看着她:“你完全沒有需求,對嗎?”

姜凱倫笑:“對。”

她修長的手指,在會議桌上輕點了一下。

像是故意讓阮漠寒看她的指甲蓋,保養得宜,随着她手指輕輕晃動,反射着會議室的頂燈,泛着貝殼一樣的光澤。

阮漠寒盯着她的手指。

不暖,不冷,沒有感情,沒有瑕疵。

注意到阮漠寒的視線,又以絕對勻速的頻率,在會議桌上輕點着。

阮漠寒忽然開口:“姜總,您額頭還痛麽?”

姜凱倫的手指不點了,也不笑了,收回手,靜靜看着阮漠寒。

“你真的要這樣選擇?”

阮漠寒點頭。

對,她就是要這樣——選擇簡爍,選擇讓自己為了簡爍,做一個有感情的人。

姜凱倫問:“阮天蓉一定會再來找你,你知道嗎?”

“當然。”

姜凱倫又笑了:“看來,你是不怕繼續痛苦了?”

阮漠寒不想理會,站起來,準備走出會議室。

“阮總監。”姜凱倫叫住她。

阮漠寒回頭淡淡看姜凱倫一眼。

“知果你真想的這麽清楚……”姜凱倫優雅笑看着她:“能把襯衫領口解開讓我看一眼麽?”

阮漠寒一臉冷漠:“不能。”

“姜總,我再說一遍,您問這樣的問題,已經算職場x*sao擾。”

姜凱倫笑:“不,我只是出于關心下屬。”

“想要确認一下,下屬身上有沒有異常的傷。”

“那是我自己的事。” 阮漠寒冷冷道:“只要沒影響工作,就與您無關。”

她走了,關上會議室的門。

姜凱倫一笑,修長手指再次伸了出來,在會議桌上輕輕點着。

咚咚,咚咚,咚咚。

******

從會議室出來,阮漠寒回到自己辦公室。

她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襯衫衣領,脖子上昨夜被簡爍咬出的吻痕,還在隐隐作痛。

那是她讓簡爍咬的。

故意的。

為了——用自虐般的痛感,永遠的懲罰自己?

姜凱倫看得很準,知道阮漠寒衣領緊扣是為了遮傷,知道阮漠寒選擇簡爍、讓自己做一個有感情的人,的确有很多快樂,但同時必然,也有很多很多的痛苦。

這是姜凱倫覺得她有機可乘的原因。

這時,楊助理敲門進來:“阮總監,簡總讓您去一趟。”

阮漠寒點頭,暫時不再去想,乘電梯上樓。

簡銘笑着迎她進去:“阮總監,剛跟姜總開完會?”

“對。”

“過來坐。”

阮漠寒靜靜坐到簡銘對面。

簡銘這段日子,用了很多時間在醫院陪護,只在工作日的八小時到聆音,跟董事會處理一些必須由他處理的事。

所以阮漠寒很久沒見簡銘了,這時一見,擡眸,又多看了他一眼。

簡銘雙眼眼尾的泛紅,比之前更厲害,交疊在一起緊握的雙手,暴起的青筋也比以前更加明顯。

象牙木辦公桌後,阮漠寒并看不到簡銘的雙腳。

可她敏感的雙耳,能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

窣窣,窣窣,窣窣。

是簡銘的鞋跟,不停微微擡起又落下,跟辦公室鋪着的柔軟地毯反複摩擦。

簡銘在以極快的速度反複抖腿,那樣近乎神經質的頻率,讓阮漠寒想起一個人——

簡爍。

簡銘雖和簡爍是血親,但據阮漠寒一直以來的觀察,簡銘性格溫吞,幾乎與簡爍完全相反。

簡銘開口,阮漠寒凝神去聽,發現簡銘連聲音裏都有一種興奮的顫抖。

“阮總監,我想進一步追加市場投資。”

阮漠寒馬上反對:“這樣太過冒進。”

她是市場部總監,這次聆音和GS的合作,除了一些以她級別接觸不到的機密數據,其他所有數據,她每天面對,看得極熟。

那些數據,已經足以她做出判斷。

簡銘聽不進去:“和GS的合作,勝利就在眼前,不出一周,升級換代的系列産品就能面世,同時推向歐洲和國內市場。”

“姜總已經告訴我,GS準備追加在歐洲的投資,聆音怎麽能落後?”

“阮總監,我知道你一向為聆音考慮,可你性格太過謹慎,你到底明不明白這次和GS合作成功,對聆音來說意味着什麽?”

簡銘暴起青筋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握得更近。

辦公桌後的雙腿,抖動的頻率更加快而神經質。

窣窣,窣窣,窣窣。

雙眼近乎血紅,閃着異常興奮的光:“我爺爺,讓聆音帝國橫空出世。”

“而我,會讓聆音帝國永不倒塌!”

阮漠寒知道,再多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簡銘叫她:“把目前市場投資的數據給我看看。”

“好的,簡總。”

阮漠寒把自己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向簡銘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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