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阮漠寒往醫院停車場走的時候, 遠遠看到簡爍一個人,坐在停車場邊的花壇上。

輕輕晃着修長小腿,意外的老實。

路燈透出一點黃, 照透繞着燈柱飛舞的小蟲,昏黃的燈光灑下來,在簡爍的周身,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邊。

整個人鋒利妖異的感覺, 被照得柔和不少, 遠遠看上去, 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二十多歲女孩子一樣。

阮漠寒逐漸走近, 才發現簡爍根本一點不老實。

先是仰頭盯着樹, 跟樹上的蟬吵架:“知了!知了!知了!”

又低頭盯着草叢,跟草叢裏的蟋蟀吵架:“唧唧!唧唧!唧唧!”

聽到阮漠寒的腳步聲,一下子從花壇上跳下來, 笑嘻嘻跑到阮漠寒身邊。

阮漠寒淡淡:“吵死了。”

簡爍“哼”一聲:“你懂什麽, 吵架就是要聲音大,氣勢才足。”

“剛才還有只貓過來, 已經被我給吵走了!”

她嘻嘻哈哈, 像是在誇耀什麽了不起的成績。

阮漠寒瞥她一眼,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

簡爍跟在她身後,一路還在跟路邊草叢裏的蟋蟀吵架:“唧唧!唧唧!唧唧!”

“她還好。”阮漠寒忽然說。

簡爍一愣。

惡狠狠“嗤”一聲:“誰想知道這個了。”

“沒說你想知道。”阮漠寒淡淡:“我只是随便說說。”

簡爍低着頭不說話,踢着一顆圓圓的小石子,超過阮漠寒。

小石子撞到路沿彈回來,撞到簡爍的高跟鞋鞋尖上, 小小一個灰點。

簡爍大叫一聲:“煩死了!”飛起一腳,把小石子踢的老遠。

遠遠望着小石子骨碌碌消失在草叢中,又微微發怔。

淡淡黃的路燈燈光追過來, 時間晚了,醫院裏走動的人少,只有一片蟬鳴和蟲鳴,就顯得周圍特別安靜。

阮漠寒伸手,扯了一下簡爍的頭發:“你說誰煩?”

“你今天中午跟他們吃面的時候,是不是就說我煩了?”

簡爍低聲嘟囔一句:“我不是說你煩。”

阮漠寒放開簡爍的發梢,纖長手指在簡爍背上輕點一下:“轉過來。”

簡爍不轉:“幹嘛?”

阮漠寒手指向上攀,鑽進西裝領子,摸到自己咬出的齒痕,又輕點一下:“轉過來。”

簡爍像貓,那塊皮膚本來就敏感,再加上齒痕帶來的特殊感覺。

微抖了一下,氣悶悶的轉過來。

阮漠寒的手,像一片羽毛,或者一片沉澱了歲月時光的落葉,輕柔撫在簡爍的臉側。

“長醜了。”阮漠寒說。

簡爍一怔。

阮漠寒說:“看來你顏值巅峰是三歲的時候,可惜。”

她撤開手,又往自己停車的方向繼續走。

簡爍遲疑着跟上去:“你……”

阮漠寒不回頭:“嗯,看到你三歲時的照片了。”

簡爍惡狠狠唾一口口水:“她現在能利用的只有我了,裝樣子的。”

阮漠寒淡淡:“或許吧。”

一張照片藏二十三年,裝二十三年的樣子麽?

那裝着裝着,也該成真了。

阮漠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慢下去,慢下去,拖的越來越遠。

阮漠寒回頭。

看到簡爍跟她,已經隔了一段距離,一個人站在一盞路燈的光暈下,影子被拉的老長。

阮漠寒淡淡望着簡爍。

簡爍嘟囔着問一句:“老太太心那麽狠,都說惡人活千年,她應該會活成一個老不死的吧?”

“或許吧。”阮漠寒:“她病房在七樓,你要去看看麽?”

“我才不去,惡心死了!”簡爍惡狠狠又唾一口。

阮漠寒轉頭:“嗯,好吧。”準備繼續往前走。

忽然,背後一個擁抱。

簡爍從背後抱住了她。

頭埋在她肩上,額頭透過阮漠寒柔軟的長發,蹭在她的脖子上。

“阮漠寒。”簡爍整張臉埋着,聲音聽起來就悶悶的:“你不會死吧?”

阮漠寒靜靜站着。

良久,擡手在簡爍擁住她肩膀的手臂上拍了兩下:“傻得很。”

她想收回手,卻被簡爍一把握住。

“你說。”

阮漠寒反握住簡爍的手,在她掌心裏用力掐了一下。

簡爍“啊”一聲。

阮漠寒:“嗯,不死。”

“在你死之前,不死。”

“還有。”簡爍還把頭埋在阮漠寒的肩上:“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獨活。”

“不然我就變成鬼,天天來搖你那的燈,吱呀吱呀吱呀,煩死你。”

“吱呀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吱呀!”

阮漠寒一把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我現在就被你煩死了。”

簡爍笑嘻嘻的追上來:“阮漠寒,喂,阮漠寒。”

“你說我們怎麽才能同一天死啊?”

“不行,同一天死還不夠,你說我們怎麽才能同一天同一分同一秒鐘死啊?”

“你說,你說,你說!”

“你說,你說,你說!”

又開始變得像一只聒噪的鹦鹉。

阮漠寒冷冷:“你先自殺,然後再來殺我。”

簡爍笑嘻嘻:“好主意!”

一秒之後反應過來:“我自殺了怎麽殺你?阮漠寒你又诓我!”

“阮漠寒,喂,阮漠寒!”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都拉的老長。

一前一後,交疊在一起,遠遠看上去,好像融成了一片。

就沒那麽孤單的樣子。

******

晚上九點,阮漠寒那。

阮清音關了電視,從沙發上站起來:“媽媽,我去看會兒繪本準備睡覺了。”

現在暑假,時間充裕,阮清音已經早早洗好了澡吹幹了頭。

阮漠寒:“好。”

簡爍咬着筆轉頭看她:“我還在這兒學習呢,你怎麽就先去睡了?真不厚道。”

阮清音:“你那是為以前不好好學習在還債。”

阮漠寒:“音音,所以你九歲該學的知識,就該在九歲學完。”

簡爍氣了:“阮漠寒,你不要每次都拿我當反面教材教育小孩!”

阮漠寒一臉淡漠:“不,其實我是借教育音音諷刺你。”

阮清音響亮的“哈”一聲:“傭人,我要去睡了,不要太羨慕我。”

簡爍:“羨慕個屁!”

說着就打了個哈欠。

阮清音大笑着走了。

簡爍趴到桌上:“我困了,我也想睡。”

阮漠寒的纖長手指,伸到簡爍耳邊,敲一下桌子:“別裝,你偷偷在被子裏玩游戲能玩到半夜兩點。”

簡爍:“你不懂,玩游戲和搞學習是兩回事。”

“玩游戲通宵都可以,搞學習九點就困了。”

阮漠寒:“你今天不把這章書看完,我就開除你。”

簡爍想了想,那可不行。

聆音果然比W酒店好玩多了。

好玩到她的後頸,現在還在隐隐作痛。

她嘆口氣:“阮漠寒,我真的看不懂,你給我講講嘛。”

阮漠寒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舞,忙着自己的工作:“想好怎麽回報我了?”

簡爍把自己的頭伸到阮漠寒面前,低下:“你摸摸。”

阮漠寒:“這樣就算回報了?”

簡爍倔強的伸着頭:“不摸也行,你先看一眼。”

“看一眼,看一眼,看一眼。”

這種情況下阮漠寒為了避免簡爍繼續聒噪,通常選擇最有效率的方法,直接順簡爍的意。

阮漠寒看了一眼。

簡爍低着頭笑嘻嘻:“我的頭圓嗎?”

“毛茸茸嗎?”

“看上去手感好嗎?”

阮漠寒:……

簡爍發現了,如果阮漠寒的手心,是對她有致命吸引力的貓薄荷,那她的頭,對阮漠寒也有致命吸引力。

阮漠寒看上去随時都很想撸一把的樣子。

她低着頭,語氣像貓,慵懶而魅惑:“阮漠寒,你摸摸看嘛。”

阮漠寒沒忍住,摸了一把。

又摸了一把,還揉了兩下。

簡爍擡頭,看到阮漠寒一臉清冷隐忍,但清冷背後,還是能看出一種異常的滿足。

簡爍:……

她問阮漠寒:“你這麽喜歡撸貓,幹嘛不養一只?”

阮漠寒莫名奇妙看了她一眼。

簡爍恍然大悟:她這是什麽蠢問題?阮漠寒不是收養了她嗎?

她一拍桌子:“阮漠寒你做的對!你可絕對不能養別的貓!只能養我一個!”

“承認了?”阮漠寒看着她:“自己是貓?”

簡爍翻個白眼:“偶爾。”

阮漠寒面無表情的伸手,手心攤開:“握手。”

簡爍:……

不由自主的把手放上去。

阮漠寒握着她的手搖了兩下,又面無表情看向她:“叫。”

簡爍:“……喵。”

阮漠寒還看着她。

簡爍:“喵喵喵!”

阮漠寒又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一下:“哪裏不懂?”

簡爍第一次發現,搞學習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

可能她心裏想的不是搞學習。

阮漠寒那麽聰明,身上那麽香,講的那麽好,長得還那麽好看。

一章書很快講完了,淡淡問簡爍:“聽懂了麽?”

簡爍發現自己真的聽懂了。

這要是上學的時候,有這樣的老師,她哈佛耶魯都考上了,何至于還去國外買了個文憑!

阮漠寒繼續對着電腦,處理自己的工作。

簡爍趴在一邊,頭枕雙臂望着阮漠寒。

她覺得她就這樣看阮漠寒工作,都能看一天。

直到阮漠寒合上電腦。

簡爍問:“工作完了?”

阮漠寒點頭。

簡爍坐直身子,湊到阮漠寒耳邊,親了一下:“我今晚學的這麽乖……”

“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

******

簡爍站起來,走到阮漠寒身側,把阮漠寒拉起來。

又把阮漠寒轉一圈,讓阮漠寒面對自己。

低頭,咬着阮漠寒的唇角:“阮總監,今天在辦公室很嚣張啊。”

伸手,攬住阮漠寒的纖腰:“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怕人呢。”

湊到阮漠寒最敏感的耳邊:“你算計我。”

一句話用氣聲說出,呼吸如夏夜花園裏綻開的花,帶着潮潤的泥土氣息和雨後的濕熱,獨有的燥熱和妖冶,激活着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我該怎麽……報複你呢?”

手一用力,微微下滑,想把阮漠寒抱起。

阮漠寒并不乖順,掙了一下。

雙方各贏半步,變成阮漠寒半坐在書桌上,雙手扶住簡爍的肩。

還穿着白天在辦公室的黑窄裙,尾骨抵着放在書桌上的電腦,硬硬一塊。

“你瘋了吧?”阮漠寒低聲說。

簡爍笑看着她,妖冶而魅惑。

阮漠寒:“這是客廳。”

簡爍唇角勾起來,露出唇邊的尖尖牙齒:“我知道這是客廳啊。”

她撩開阮漠寒的一頭長發,一歪頭,對着阮漠寒最敏感的耳垂咬下去。

“看,你咬的。”

她知道阮漠寒在看她的後頸。

一道暧昧的痕跡。

她已經發現,阮漠寒的一個小小習慣。

伴着潮湧,呼吸會微妙的屏住一瞬,不讓簡爍瞧出任何端倪。

可放在簡爍肩頭的手指,會輕蜷一下,又松開。

臉上表情依然清冷:“音音如果想去洗手間,随時會出來的。”

“是嗎?”

簡爍依然咬着阮漠寒而耳垂,在她耳邊輕“呵”一聲,像使壞的貓。

“阮總監,你還有怕的啊?”

她擡頭,狡黠笑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淺棕色的眸子,淡漠盯住她一瞬。

反而先伸手。

“喂,誰說可以你先了?”

“現在,可是我的報複時間。”

修長西褲和黑窄裙摩擦在一起。

完成着今天在阮漠寒辦公室,兩人都想完成而沒有完成的動作。

阮漠寒雙手撐着書桌。

“有感覺麽?”

“沒有。”

“哎呀呀。”

簡爍笑得越發狡黠。

阮漠寒的高跟鞋尖,漸漸夠不到地面。

雙手撐在書桌上,輾轉一下,又輾轉一下,最後,手指蜷緊。

“有感覺麽?”

高跟鞋掉了,腳尖一勾,勾住簡爍腳踝,蹭着她的西褲。

“你就……這點力氣?”

******

阮漠寒洗澡的時候,簡爍在外面敲門。

“阮漠寒。”

“你的手機響了。”

阮漠寒的一顆心,被熱水沖擊着沉下去。

一種不好的預感。

“誰?”她伴着水聲輕問。

“姜凱倫。”

******

簡爍洗完澡以後,看一眼陽臺。

阮漠寒還是跟每天一樣,站在陽臺上抽煙。

只不過沒夾煙的那一只手,撐着陽臺欄杆,有些腿軟的樣子。

簡爍把頭發吹到半幹,拉開陽臺的玻璃門走出去。

溜到阮漠寒身邊,看一眼阮漠寒放在陽臺欄杆邊的手機。

“咻。”她像頑皮的惡童,對着手機,伸出修長手指,狡黠的笑伴着眼底兇狠的光。

這樣的神情,讓她玩笑般的惡作劇,帶上了一半認真的味道:“我現在就把你手機推下去,信不信?”

阮漠寒淡淡抽一口煙:“你推啊。”

簡爍沒推,收回手指,問阮漠寒:“你給那女人回電話了麽?”

剛才阮漠寒在洗澡,沒接。

阮漠寒搖頭。

“為什麽不回電話?”

“沒什麽回的必要吧。”

上周四,楊海寧突然出面,緊急叫停聆音和GS的合作,并收回簡銘的所有股權。周四下午,姜凱倫直接帶着GS整個團隊撤出聆音。

據說GS團隊,除了留下來處理後續問題的幾個人,其他人已全部飛回英國。

但顯然,姜凱倫還沒走。

簡爍知道,從上周四的新聞發布會以後,阮漠寒再沒見過姜凱倫。

“她是為你留下來的。”簡爍忽然說。

阮漠寒抽着煙,淡淡瞥簡爍一眼。

“姜凱倫并不是喜歡我。”她說。

“我知道啊。”

簡爍轉一個身,腰靠在欄杆上,身體向後仰去,一頭墨黑濃密的長發,垂下去,在風中飄蕩,像面墨黑的旗。

簡爍的身體重量全部後仰,只靠兩手把着欄杆,一個極其不安定的姿勢。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喜歡這一種感情。”

阮漠寒抽着煙,沒說話。

簡爍向後仰着,就看不到阮漠寒的臉,只能聞到阮漠寒身上淡淡的冷杉香味,和指間飄散的一陣煙草味。

簡爍只能看到頭頂的天空,一片近乎于黑的墨藍,一顆星星都沒有,一塊塊暈,像沒耐心化開的墨。

簡爍想,如果她自己來畫畫的話,估計就會畫成這個鬼樣子。

焦躁不安,連墨都沒有耐心暈開。

她後仰着問阮漠寒:“你還有想過……當一個毫無感情的人麽?”

沒有人說話。

只有一陣陣的夜風。

指間飄散的煙。

頭頂墨藍的天和化不開的雲。

良久。

阮漠寒淡淡開口:“沒有。”

“是嗎?”簡爍手臂猛撐一把,直起身,臉上表情又變得笑嘻嘻的:“為什麽?喜歡我呀?”

“這麽喜歡我呀?這麽這麽喜歡我呀?這麽這麽這麽喜歡我呀?”

又變得像只聒噪的鹦鹉。

阮漠寒瞥她一眼:“張嘴。”

簡爍習慣性的聽了阮漠寒的話:“啊——”

随機反應過來,驚恐捂嘴:“你不會要把煙灰彈我嘴裏吧?”

阮漠寒淡淡:“張嘴。”

簡爍懷疑自己,上輩子真是阮漠寒的一只貓,阮漠寒的每一個指令,對她好像有着特殊魔力。

她不情不願的張開嘴:“啊——”

阮漠寒沒把煙灰彈進來。

她自己靠過來,俯身,咬住簡爍的舌頭。

含糊着問她:“還吵麽?”

簡爍笑嘻嘻點頭。

阮漠寒的嘴唇那麽香,舌頭那麽香,連煙草味混合在她冷杉香氣的呼吸裏,都一點不刺鼻。

簡爍想,要是她每次一吵,阮漠寒都來咬她的話,她可能想一直吵下去。

阮漠寒瞥她一眼,齒尖用力。

這時是真的帶了一點狠勁在咬。

簡爍這才笑嘻嘻含糊着說:“不吵了不吵了。”

阮漠寒松開了簡爍的舌頭,重新走回欄杆邊,撐着手臂,抽完了手裏的那支煙。

簡爍在她身邊,俯身,雙手肘支在欄杆上,雙手撐臉,望着天上的雲。

像一塊一塊團在一起的墨跡,到最後,也沒化開過。

******

深夜,阮漠寒卧室。

簡爍蜷在阮漠寒身邊,像只乖順的貓。

自從阮漠寒讓她上床睡覺的那天開始,簡爍就再沒睡過沙發。

阮漠寒已經告訴阮清音她喜歡簡爍,不過讓小孩知道她們睡在一起,多少還是會有點害羞,好在她們都是在阮清音起床之前,就已經起床,也就沒什麽問題。

睡在一起才發現,兩人睡覺都淺。

大概是因為同一個原因——噩夢。

阮漠寒是支離破碎的噩夢。簡爍是重重疊疊的噩夢。

今晚,身邊把薄薄空調被搭在腰際的阮漠寒稍一掙紮,簡爍就醒了。

“阮漠寒,醒一醒。”

她輕推阮漠寒。

阮漠寒清清淡淡一張臉,在睡夢中都沒什麽表情,額頭卻沁出一層細密的汗。

簡爍繼續推:“阮漠寒,醒一醒。”

有時,是她這樣推阮漠寒。有時,是阮漠寒這樣推她。

阮漠寒緩緩睜開了眼,神色一片茫然。

簡爍湊過去,依偎在阮漠寒的肩頭。

阮漠寒伸手,伸到簡爍的脖子下,攬住簡爍的肩。

纖長手指,繞住簡爍濃密卷曲的發梢,繞緊,又松開。又繞緊,又松開。

無意識似的。

簡爍抓過阮漠寒的手指,親了一下,又含進嘴裏。

一直含着,輕輕噬咬。

讓阮漠寒感受指尖傳來的陣陣溫暖感和痛感。

“阮漠寒,我在這裏。”

你不是一個人。

阮漠寒:“嗯。”

“沒事了,睡吧。”

******

第二天,聆音。

電梯抵達市場部辦公室的樓層,門“叮”一聲打開。

簡爍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旋出電梯。

第一天的形象展示時間過去,她終于不用在穿西裝了。

換成了和阮漠寒同一個牌子的白襯衫黑窄裙,只不過是比阮漠寒更利落飒爽些的款式,阮漠寒周末提前給她買好的。

簡爍整個人輕盈起來,心情也很好,來回來去轉着。

阮漠寒的聲音,冷冷在她身後響起:“誰準你走我前面的?”

“辦公室有你迫不及待想見的人麽?”

簡爍一愣:“阮漠寒,你在說什麽呀?”

阮漠寒冷冷:“叫我阮總監。”

“阮總監。”簡爍反應了一下,一臉壞笑湊到阮漠寒身邊:“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阮漠寒一臉冷漠:“今早十點,我要提交沙特阿拉伯客戶的市調報告。十一點,我要開部門會議。十二點,要提交聆音三季度營銷方案初稿……”

簡爍愣了:“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很忙。”阮漠寒冷冷:“沒時間無聊到吃你什麽醋?”

簡爍笑嘻嘻:“那要是你不忙呢?要是你很閑呢?你就吃醋了?”

阮漠寒瞥她一眼:“不準走到我前面。”

“為什麽?”

她翻個白眼,人卻站在原地,等阮漠寒走上來。

阮漠寒拎着包走到她身邊,湊近:“因為,在那,我是你的主人。”

“在辦公室,我是你的阮總監。”

“你只能乖乖跟在我身後,看着我一個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