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聽了祝涵的話, 阮漠寒淡淡抽着煙,也不否認:“祝小姐,你也很聰明, 一眼看出我是什麽樣的人。”
“兩個都很聰明的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祝涵:“簡小姐不聰明?”
“她挺笨的。”阮漠寒吐出一縷煙:“特別笨。”
祝涵笑了:“簡小姐運氣真好。”
遇到不喜歡的人,只覺得對方玲珑剔透,什麽都能自己做好。
遇到喜歡的人, 卻覺得對方又笨又傻, 事事放心不下。
與真實的聰明或笨無關。祝涵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阮漠寒抽着煙問:“很多年前的今天, 發生什麽事了?”
“緝毒, 事情原委, 我不能說太多。”
阮漠寒點點頭。
祝涵:“我是親眼看到她倒在我面前的,原來人的死,是這麽迅速的一件事。”
“子彈在胸口鑽出小小一個洞, 就那麽小。”祝涵沒夾煙的那只手比劃了一下:“血從小洞裏汩汩流出來, 你幾乎能看到她的生命力,在随着血不斷流逝。”
“然後, 人就變成了一個太蒼白的影子, 甚至等不到救護車趕來。”
阮漠寒:“你喜歡她?”
祝涵笑一下:“沒來得及表白過。”
阮漠寒:“她知道麽?”
“我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
祝涵繼續說:“後來我直接退役了。換了座城市,開了個偵探事務所,挺忙,日子也算過得去。”
阮漠寒:“但再沒喜歡過任何人。”
“對。”
阮漠寒問:“為什麽選我?”
祝涵笑笑:“因為你來找我查柏靜娴的時候,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跟我很像。”
“想變得沒有感情, 其實又怕變得沒有感情。”
阮漠寒:“你眼睛很厲害。”
她自己這種別扭的心态,自己都花了很久才弄清楚。
祝涵:“有時候,真覺得日子很難熬。”
“我想, 要是找到同類的話。”她看阮漠寒一眼:“也許日子就沒那麽難熬。”
“我猜到過你可能喜歡簡小姐,也知道你被卷入聆音的很多事中。”
“我只是想,如果你願意做選擇的話。”
“也許我和你,可以去過一種更普通的人生。不動用什麽深層次的情感,但有個能理解自己的同類陪在身邊,日子大概沒那麽難熬。”
“我們甚至可以離開邶城。”
阮漠寒抽着煙搖搖頭:“這跟在哪個城市生活沒關系。祝小姐,我們也不是同類。”
“我們只是有着類似經歷、相同心态的兩個人,但這并不等于,我們是同類。”
“我和簡爍,才是同類。”
祝涵:“真的嗎?”
“真的。”阮漠寒點點頭:“我和簡爍心裏,都有同樣膽小的部分,冷酷的部分,霸道的部分,不顧後果的部分。”
“祝小姐,我想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的确不是。”祝涵說:“我希望過一種更普通的人生。”
“一日三餐四季,也許有個女兒,再養只貓。”祝涵問:“阮小姐,你不願選擇這樣的人生麽?我現在說一說,都覺得很向往。”
阮漠寒想了想:“不是我去選擇過什麽樣的人生。”
“而是我是什麽樣的人,就決定了我會過什麽樣的人生。”
“抱歉。”
祝涵笑笑,揚揚手裏的煙:“還好啦,就當我來,是為了讓你請我抽這支煙了。”
阮漠寒:“可以請你抽兩支。”
祝涵笑:“那謝了。”
******
阮漠寒抽完煙走回客廳的時候,才想起被阮清音扔到客廳角落的蛋糕,還沒收拾。
甜食殘渣不能隔夜,她走過去清理地板。
這家只賣奶油小方的店,的确是家很出名的老店。奶油散發出甜膩的香氣,是一種古早又質樸的味道。
阮漠寒清理着地板,想起晚上祝涵說的話。
一人三餐四季,一種更普通的人生。
有女兒,有貓,還有這樣的奶油小方蛋糕。
如果阮漠寒要做選擇的話,祝涵倒的确是一個理想選擇。
祝涵不像王諾。王諾對感情有渴盼,對阮漠寒也有渴盼,也不夠敏感,會覺得姜凱倫是一個優雅溫和的正常人。
這樣的鈍感令阮漠寒羨慕,但注定,她和王諾是被分隔在兩個世界的人。
祝涵不一樣。
祝涵跟阮漠寒一樣敏銳。話也說的明白,兩人在一起,不必動用什麽深層次的感情,只是互相陪伴。
有這樣的清醒,在一起的日子,是很容易過下去的,也許真的一不小心,就天荒地老了。
可是。
阮漠寒把地板上的奶油清理幹淨,蛋糕殘渣扔進垃圾桶,洗手,走回卧室躺在床上。
她沒有開燈,在一片黑暗中,聞着她所用枕頭旁邊,放着的另一個枕頭。
她感官本就敏銳,在黑暗中,敏銳的感覺更是被無限放大。
她還能在枕頭上,聞到簡爍身上的大麗花香氣,妖異又天真,哪怕這已經是簡爍沒回家睡覺的第三天。
阮漠寒閉上眼。
如同她告訴王諾的,她不是一個可以做選擇的人。
自遇到簡爍的那天開始,從來都不是。
******
周四阮漠寒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倒沒想到,簡爍已經乖乖坐在辦公桌邊了。
阮漠寒拎着包,目不斜視的路過簡爍。
簡爍沒擡頭,只把書頁翻得嘩啦響。
兩人好像都沒看到對方似的。
阮漠寒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下,打開電腦。
習慣性打開抽屜,裏面放着簡爍的照片。
阮漠寒想了想,又把抽屜關上了,沒有像每天一樣,把簡爍的相框拿出來,擺在她目光随時可及的地方。
楊助理敲門進來:“阮總監,您的咖啡。”
“謝謝。”
楊助理看看阮漠寒:“昨晚沒睡好?”
阮漠寒:“還好,大概工作量太大。”
楊助理點頭:“和GS的合作中止以後,沒閑兩天,新的業務又來了。”
“新上任的職業經理人很厲害的樣子,阮總監,您和她合作也很密切。”
阮漠寒淡淡:“做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楊助理一笑:“那我先出去了。”
阮漠寒喝一口咖啡,塞上藍牙耳機,快速的開始處理工作。
楊海寧對她很信任,很多聆音方向上的事情,都是讓她和職業經理人一起商量決定的。
阮漠寒說:“我資歷不夠。”
楊海寧卻說:“資歷都是歷練出來的。你聰明,而且你真正在意聆音,這就夠了。”
阮漠寒一直工作到中午,肩膀微微發痛。
她看到新的業務進來以後,之前因與GS合作中止而備受打擊的員工們,已開始有了重新振作的跡象。
覺得更不能松勁。
楊助理知道她很忙,臨近中午的時候特意進來問:“阮總監,還是不用給您買午飯嗎?”
阮漠寒:“不用。”
其實她也不知道簡爍會不會給她買午飯。
畢竟兩人現在的關系,別扭到能讓阮清音問出:“你和傭人是分手了麽?”
直到差三分鐘十二點的時候。
一陣敲門聲響起。
阮漠寒:“進。”
簡爍鑽進來,一張妖冶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平時的慵懶或魅惑都沒有。
把兩張紙放到阮漠寒辦公桌上:“你要的會議紀要,加了标注的。”
阮漠寒拿起來看一眼:“可以了。”
她繼續對着電腦飛速打字,不理簡爍。
簡爍也沒理她,轉身就走。
走之前,把什麽東西扔到她辦公桌上,輕輕“咚”一聲。
一個還熱着的火雞胸三明治。
阮漠寒拿起三明治的時候,看看電腦上的時間顯示,剛好中午十二點。
她輕輕拉開抽屜。
把裏面藏着的簡爍照片拿出來,擺在了辦公桌上自己目光所及之處。
******
下午六點,阮漠寒準時下班。
拎着包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簡爍沒有追過來。
走到地下停車場喂貓的時候,簡爍還是沒有追過來。
阮漠寒一個人開車回家。
阮清音向她身後張望。
阮漠寒淡淡道:“她不會來的。”
阮清音“哦”一聲。
阮漠寒加班,做飯,吃飯,收拾,洗澡。
按部就班,每一步都非常規律,跟簡爍出現以前,看上去沒什麽不同。
直到周五,阮清音都已經不往阮漠寒身後張望了。
只在吃晚飯的時候說:“媽媽,你和傭人是真的分手了吧。”
“如果是呢?”阮漠寒問:“你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啊。”阮清音撇撇嘴:“只是覺得傭人不在,安靜的有點不習慣而已。”
她指指客廳裏的電視:“把電影放的大聲一點,很快就能習慣了吧。”
阮清音:“媽媽你呢?你會很快習慣麽?”
阮漠寒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看上去她的生活,與簡爍出現以前沒什麽不同。
可鞋架上放粉色拖鞋的地方一直空着。
枕頭旁邊那個染着大麗花香的枕頭一直沒收起來。
還有每天在辦公室,去茶水間倒水的頻率,好像微妙變多了那麽一點。
阮漠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習慣。
也不知道自己多久能習慣。
******
周六吃完午飯,阮漠寒帶阮清音出門,去醫院做感統訓練。
這是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的安排。
阮清音跟着護士走了,阮漠寒一個人坐在休息區,一邊用手機處理工作一邊等。
一雙黑色高跟鞋的鞋尖,映入了她看手機的視線。
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陣妖冶的大麗花香,和一陣濃郁的奶油香氣。
阮漠寒沒有擡頭,甚至連在手機屏幕上打字的手指,都沒有停滞。
簡爍也沒叫她,黑色高跟鞋的鞋尖,一晃一晃。
上面有淡淡的擦痕,不知是不是周三那晚,在阮漠寒家的防盜門上踢的。
直到有一滴乳白色的液體,滴在黑色高跟鞋的鞋面上。
又一滴。
對面的人,終于開口了:“阮漠寒。”
“我都要吃冰淇淋了,你怎麽不來阻止我呢?”
******
阮漠寒盯着手機不說話。
只是打字的手指,停下來。
簡爍說:“阮漠寒,你再不擡頭的話,我就要吃冰淇淋了。”明明和阮漠寒說好,陪她一起,一輩子都不再吃冰淇淋的。
簡爍語氣誇張:“我真的吃了哦。”
阮漠寒淡淡擡起頭:“你吃啊。”
簡爍嫌棄的撇撇嘴:“化都化了,我才不吃。”
她起身,把手裏融化的蛋筒冰淇淋扔進垃圾箱。
又坐回來。
阮漠寒:“我不喜歡浪費食物。”
“那你喜歡我吃冰淇淋?”
阮漠寒不說話。
又低下頭,對着手機開始打字:“你來幹嘛?找我啊?”
“誰找你了。”簡爍“嗤”一聲:“我朋友病了。”
阮漠寒擡頭:“你不會把聆音的貓抓來了吧?這是給人看病的醫院。”
簡爍“哈”一聲,懶洋洋靠到椅背上:“我怎麽知道?我這不是來看了才知道麽。”
“我本來還想要是能給貓看病,就去把我朋友接過來呢。”
阮漠寒又低頭看手機:“貓每天都是我喂的。”
“啊?”
“我喂的貓。”阮漠寒低着頭問:“你怎麽知道它病沒病?”
“我自然有去看它的時候。”
阮漠寒:“那你現在知道這裏不能給貓看病了?你可以走了。”
“我是要走了。”簡爍貓一樣的眼睛眯起來:“哎呀,我鞋髒了。”
她擡起滴了融化冰淇淋的鞋面,晃了晃,又晃了晃。
自言自語:“我這麽一絕世美人,不能穿着這樣一雙鞋在路上走啊,啧啧啧。”
“我得去買包紙巾。”
她站起來,慢悠悠朝休息區邊上的一臺自動售貨機走。
沒走兩步,又蹲下。
阮漠寒冷冷看着她的背影。
簡爍回頭,看到阮漠寒果然看着她,妖冶一笑:“這兒有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扔的紙,我幫忙撿起來。”
得意洋洋把手裏的碎紙屑給阮漠寒看:“看,兩片!”
阮漠寒冷冷:“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簡爍眨眨眼睛:“我朋友病了,我幫它積福。”
阮漠寒:“所以你朋友到底什麽病?”
簡爍:“餓得快!”
阮漠寒:……
簡爍站起來,又慢悠悠朝自動售貨機邊走,再次蹲下:“這兒怎麽有螞蟻呢?”
“爬到小孩身上就不好了吧。”
忽然背後一陣冷杉香氣靠近。
簡爍心裏一驚。
阮漠寒的聲音,在她背後冷冷響起:“哪裏有螞蟻?”
簡爍:“剛才還在這裏的……”
阮漠寒冷冷:“所以上次你說我鞋上有螞蟻,碰我腳背那次,也是假的對吧?”
簡爍急了,一下子站起來面對阮漠寒:“那次是真的!”
阮漠寒:“所以這次是假的咯?”
簡爍:……
“阮漠寒!你設計我!”
阮漠寒冷着一張臉不理她,走到自動售貨機旁,動作幹脆利落的買了一包紙巾,彎腰拿了,丢給簡爍。
“請你的,兩塊錢不用還了,趕緊把鞋擦幹淨走人。”
阮漠寒一臉冷漠走回座位,她不是不知道簡爍在故意拖延時間。
簡爍沖着她背影撇撇嘴,做個巨醜的鬼臉。
阮漠寒突然回頭。
簡爍馬上扭頭吹口哨,假裝看風景的樣子。
太緊張了嘴部肌肉不松弛,口哨吹不響,改成唱歌:“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馬上有護士來阻止她:“醫院禁止喧嘩!”
簡爍又撇撇嘴,捏着紙巾坐到阮漠寒對面。
一下、一下,緩緩擦着鞋面。
阮漠寒:“你是在模拟什麽電影慢動作麽?”
簡爍理直氣壯:“不是啊!我這些是老太太買了叫司機送過來的,巨貴好麽,我不慢點擦小心點擦,擦壞了怎麽辦?”
阮漠寒看一眼她鞋尖上的擦痕,眼神在說:踢我家防盜門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心疼鞋?
簡爍不為所動,依然一下、一下,慢慢擦鞋。
終于——“傭人?”
簡爍好像聽到了什麽天籁之音:“阮清音!”
阮清音走過來:“你怎麽在這?”
“我朋友病了,我來醫院替它問問情況。”
“你有朋友?!”
阮漠寒在一旁冷冷開口:“她朋友是只貓。”
阮清音一臉“這就不稀奇了”的表情:“原來如此。”
簡爍:……
她問阮清音:“你是不是要去游戲室跟其他小孩玩?”
阮清音嘆口氣,這是每次感統訓練之後,醫生布置給她的“功課”。
簡爍;“你是不是很需要我陪你去?”
阮清音:“別了吧,你朋友病了,估計你挺忙的……”
簡爍愣了。
阮清音“哈哈哈”笑的彎下腰:“我逗你的。”
她問阮漠寒:“媽媽,可以帶傭人一起去麽?”
阮漠寒淡淡:“如果醫生同意的話。”
“上次醫生就同意了。”
阮清音帶着簡爍走到游戲室門口,跟護士解釋幾句,護士看看簡爍,應該對她有印象,放她進去了。
阮漠寒看着兩人背影,消失在游戲室門口,低頭,繼續在手機上處理工作。
她沒有走過去站在門口張望。
直到兩個人,站到阮漠寒面前,一雙黑色高跟鞋,一雙白色球鞋,映入阮漠寒垂下的眸子裏。
身上都是一陣襲人熱氣,帶着喘。
“媽媽!你都不知道傭人有多過分!”阮清音率先告狀。
“怎麽是我過分呢?難道不是你過分?”
阮清音大叫:“我叫你陪我進去,是讓你擋在其他小孩前面保護我的!”
“不是為了讓你進去,一看其他小孩向你撲過來就鬼吼鬼叫,就躲到我身後把我當擋箭牌!”
簡爍也叫:“我怎麽知道現在的小孩這麽可怕啊!一個個往人身上生撲!”
“太可怕了啊!這到底是游戲室還是鬼屋啊!”
阮清音:“你太慫了!”
簡爍:“你才慫!”
阮漠寒按按太陽穴,阮清音和簡爍閉嘴,互相瞪着,誰也不服誰。
阮漠寒站起來:“音音,回去了。”
“媽媽,晚上我想吃披薩。”
阮漠寒:“常規大小的一角披薩含鹽量能達到600毫克,含鈉太多,每排洩1000毫克鈉就會損耗26毫克鈣……”
阮清音:“媽媽!”
阮漠寒面無表情:“好吧我知道,偶爾吃一次沒關系的。”
“現在就去吃嗎?”
阮清音點頭:“開車過去停好車,也就五點多了吧。”
“剛在游戲室局勢兇險,餓了。”
阮漠寒想想也行,剛好陪阮清音吃完披薩,她回家也可以準時吃飯。
“走吧。”她拎起包。
阮清音:“帶傭人一起去吧。”
阮漠寒瞥簡爍一眼。
簡爍又假裝扭頭看風景,不看阮漠寒,嘴裏唱着:“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還怕護士罵,這次唱的特小聲。
阮漠寒問阮清音:“她剛才在游戲室不是很過分麽,沒必要帶她去吧?”
阮清音瞪簡爍:“我帶她去就是為了報複她!我要點兩個披薩,撐死她!”
阮漠寒又瞥簡爍一眼。
簡爍還在看風景,還在唱:“無論天涯與海角……”
阮漠寒心想,這個報複方法可有點豪華。
她拎着包走了。
簡爍還站在原地:“神州萬裏同懷抱……”
阮清音跟着阮漠寒走了兩步,實在沒忍住,跑回簡爍面前:“你是不是傻?還不快跟上。”
簡爍眨眨眼:“她還沒同意啊。”
阮清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連默許這個詞都不知道?”
“你不僅大學文憑是買的?小學文憑也是買的吧?”
阮清音跟着阮漠寒走過去。
簡爍賊兮兮跟在阮清音身後:“你記得待會兒點什麽披薩吧?炙烤牛肉和果木烤鴨都要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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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薩店。
阮清音:“要一個六寸的炙烤牛肉披薩,還要一個六寸的果木烤鴨披薩。”
簡爍站在阮清音身後:“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阮漠寒瞥她一眼。
簡爍:“幹嘛?我嗓子不舒服,不能咳啊?”
阮漠寒不理她。
阮清音:“我說錯了,兩個披薩都要九寸的。”
阮漠寒:“音音,真的能吃完麽?”
阮清音:“能!我要撐死傭人,報複她!”
阮漠寒挑了角落一張桌子,阮清音和簡爍跟着她,走過去坐下。
等了一會兒,兩個熱氣騰騰的披薩被端上桌。
簡爍:“來比賽拉絲啊,誰先斷誰就輸了!”
阮清音:“來就來!”
兩個都是芝心披薩,簡爍拿刀劃開。
自己先拿起一塊,小心翼翼往上拉,看着淡黃芝士絲被拉的老長。
阮清音:“我也可以!”
她拿起簡爍旁邊的一塊披薩。
簡爍手擡到上限:“我能站起來繼續拉!”
阮清音:“我也可以!”
簡爍:“我站起來比你高!”
阮清音:“……我可以站椅子上!”
還沒等阮清音行動,洋洋得意的簡爍手裏,披薩絲“啪”一聲斷開了。
阮清音一陣響亮大笑。
“這可不算我輸,我剛才你拉的長那麽多才斷的。”
“你耍賴!”
“哎你會這樣吃披薩麽?用嘴去接披薩絲。”
簡爍把披薩高高舉起,淡黃一縷的披薩絲就晃啊晃。
妖冶的紅潤嘴唇張開,移來移去,去接那披薩絲的尾巴。
阮清音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學着簡爍的樣子吃披薩。
阮漠寒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兩個很傻的人影。
“簡爍。”她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簡爍手一抖。
長長的晃來晃去的披薩絲尾巴,差點掉進鼻孔裏。
簡爍把披薩放下來:“什麽事?”
阮漠寒垂眸,盯着剛才晃悠悠的芝士絲,在鐵盤上變成軟軟一攤。
“算了,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