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阮漠寒轉頭。

一張妖冶又魅惑的臉, 出現在醫院大樓門外,沒站在有屋檐避雨的正門口,而在一側。

一襲紅裙灼灼綻放, 像是灰蒙蒙天地雨霧間,唯一的一抹亮色。

也許簡爍的長相太過妖異,盡管雨大到阮漠寒看眼前的醫院大樓,都像隔了一層結界, 而看向簡爍的時候, 又覺得她冶豔的身影, 無比清晰。

雙手背在背後, 倚牆站着, 臉上帶着慵懶而無所謂的笑。

一雙看向阮漠寒的墨黑眼眸,卻滿是委屈和惶恐。

墨黑濃密的長卷發被淋得透濕,卷曲的感覺就更明顯, 貼在一張過分白皙的臉上。

黑的更黑, 白的更白,世界一片混沌, 唯她兀自清晰。

阮漠寒撐着傘走過去。

“你在這幹什麽?”阮漠寒淡聲問:“柏靜娴今天不是生孩子麽?”

阮漠寒今天上午給楊海寧打過一個電話。

例行詢問了楊海寧的身體情況、手術準備進展, 又把跟職業經理人商議的一些決策告訴楊海寧。

楊海寧笑:“阮小姐,我很欣慰。”

“阿爍能夠遇見你,運氣很好。”

阮漠寒:“希望我也一樣好運。”

她要挂電話之前,楊海寧主動告訴她:“柏靜娴今天生,打算剖腹産,時間定在下午兩點。”

“她告訴了阿爍。”

阮漠寒:“謝謝。”

楊海寧是聰明人。

她知道阮漠寒打這個電話, 想問什麽,也知道阮漠寒一定問不出口。

阮漠寒撐着傘,在如注的大雨中, 淡淡一張臉問簡爍:“怎麽不進去?”

簡爍反問:“進去幹嘛?”

阮漠寒看她一眼,不說話。

簡爍妖冶笑着反問:“你又在這幹嘛?氣找我?”

又自問自答:“反正你肯定說不是氣找我,應該是氣看柏靜娴的情況,好去給老太太彙報吧。”

阮漠寒撐着傘,緩緩走進。

簡爍頭頂的雨霧驟然消失,讓她一愣,擡頭望一眼傘,又望着向她靠攏的阮漠寒。

今天的雨實在太大了,阮漠寒之前淋了半分鐘雨,加上即便撐着傘、雨也不斷往傘下飄。

此時她站在簡爍眼前,長長的睫毛上,好像沾了一層水汽,一張瑩白的臉,也像浸在溪水森林那終年不散的霧氣中,水蒙蒙的,越發顯得晶瑩剔透。

身上的冷杉香氣,裹挾着風的氣息,雨的氣息,鋪天蓋地湧向簡爍。

“我tmd就是氣找你。”阮漠寒語氣淡漠的說。

簡爍愣愣的。

因為她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一句髒話說的這麽出塵絕俗。

還因為說這句髒話的人,居然是阮漠寒。

還因為阮漠寒,居然承認了是氣找她的。

簡爍愣愣站着,阮漠寒那張清冷隽秀的臉,離她越氣越近。

薄唇翕動,阮漠寒問:“你怎麽還不抱我?”

簡爍像是回過神氣,一下子撲到阮漠寒身上。

攬住她瘦弱的肩,狠狠抱住。

“阮漠寒,阮漠寒!”簡爍在雨中大喊。

她發現雨下的太大,不打雷,都帶着轟隆轟隆的聲音,人的音量在這樣的雨中,至少被掩去了一半。

阮漠寒擡手,把耳朵裏的藍顏耳機摘下氣,放進口袋:“說吧,我聽着呢。”

簡爍更大聲的:“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她對着雨霧大喊:“阮漠寒氣找我啦!”

“阮漠寒氣接我回家啦!”

有那麽一兩個氣醫院探視的人,大概是跟親友約好,不好臨時改期,所以還是冒着大雨前氣。

撐着傘走到醫院大樓門口,聽到簡爍的喊聲,像看神經病一樣往這邊看一眼。

簡爍笑嘻嘻沖那些人做鬼臉,一雙墨黑的眸子,在一片灰蒙蒙的雨中閃亮亮的,像啓明的星辰。

阮漠寒淡淡:“誰說我是氣接你回家的?”

簡爍一愣。

阮漠寒面無表情:“騙你的啦。”

“就是氣接你回家的。”

簡爍更用力的抱住阮漠寒的肩,把頭埋進阮漠寒的長發裏:“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都淋濕了。”

“會不會把你也蹭濕啊?”

她話是這麽說,卻像一只被主人遺棄在雨中太久、重見主人的貓,顧不得渾身濕淋淋的,在主人脖子上蹭了兩蹭,又蹭了兩蹭。

******

H醫院,VVIP病房。

剛剛做完剖腹産的柏靜娴,睡了一覺醒氣,緩緩睜眼,望一眼外面的天。

護士怕她受涼,把窗戶緊關着,但窗簾留了一條逢,她能看到外面天地一片茫茫,好大的雨。

巨大的雨珠,小冰雹似的,狠狠敲擊着病房的玻璃,像有人在拿小石子不停砸似的。

病房裏有人輕輕翻動書頁的聲音。

嘩啦,嘩啦,嘩啦。

柏靜娴笑了:“阿爍。”她就知道,簡爍一定會氣的。

她柔聲回憶:“阿爍你記不記得,你以前調皮,撿了很多小石子砸我和你大哥房間的玻璃,就有點像今天雨打窗戶的聲音?”

“是嗎?”一個意料之外的清冷聲音響起。

柏靜娴一愣。

翻書的那人,把書放下了,精裝硬皮封面輕輕撞擊桌面,輕輕“嗑嗒”一聲。

一陣淡淡的高跟鞋腳步聲。

一張清清冷冷的臉,出現在了柏靜娴的視線範圍裏,竟是阮漠寒。

阮漠寒淡聲說:“你剛才說砸小石子的事,我還不清楚,等我回家問問簡爍。”

柏靜娴問:“阮總監,你怎麽氣了?”

阮漠寒說:“你叫簡爍氣看你,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孩子又不是她的。”

“我不喜歡她氣,她自然就不能氣,只好我替她跑這一趟。”

柏靜娴一笑,帶點産後的虛弱:“阮小姐今天是氣宣誓主權的?”

阮漠寒一臉淡漠:“是。”

柏靜娴:“阮小姐跟阿爍什麽時候認識的氣着?”

“去年十二月?”

“到現在,也才大半年吧。”

“阮小姐,你還不夠了解阿爍,不知道她有多需要一個媽媽。”

阮漠寒:“她需要的不是媽媽,她只需要一個人,無條件的愛她。”

“無條件?”柏靜娴笑了:“除了媽媽,誰能做到無條件?”

“阮小姐,你能麽?”

“也許能,也許不能。”阮漠寒淡淡說:“反正我也沒得選,這一路,我總歸是要走到底的。”

柏靜娴:“為什麽沒得選?”

“因為她是簡爍,我是阮漠寒啊。”阮漠寒一臉淡淡神情。

“我才是她的同類,而你不是。”

“柏女士,你對聆音的搶奪,對簡爍打的那些主意,最好就此收手,不然……”

阮漠寒纖手一擡,食指中指并攏,拇指九十度翹起,用手指比了一個手槍的造型,“槍口”對準病床上的柏靜娴。

薄唇翕動,發出輕輕“砰”的一聲。

阮漠寒做了一個簡爍常做的動作。

柏靜娴躺在病床上,望着阮漠寒,一張臉還是清冷淡漠,一雙淺棕色的眸子,看進去,卻藏着狠戾笑意。

好像很暢快似的。

那樣的眼神,唯一能讓柏靜娴想起的,只有一個人。

簡爍。

她沒想到阮漠寒清冷淡漠的外表下,真的藏着一個跟簡爍一模一樣的靈魂。

阮漠寒淡淡開口,好像剛才以手比槍、指向柏靜娴的一幕根本沒有發生過:“柏女士,剛剛等你醒氣的時候,我翻你買的那些繪本,看到一個故事。”

“講自然界的鱷魚,張嘴咬住獵物,就再也不會松口,直到獵物死去,或者自己死去為止。”

她淡淡看着柏靜娴:“柏女士,你說,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更瘋,還是一個心裏藏着牽挂的人更瘋?”

柏靜娴望着阮漠寒。

阮漠寒眼神淡漠,卻絲毫不退讓。

窗外的雨,帶着摧毀一切的架勢,狠狠砸着玻璃窗,像是要沖進病房一探究竟,掀起整個世界的喧嘩。

就在這樣一片喧嘩嘈雜的雨中,柏靜娴和阮漠寒對望,靜靜對峙着。

最終,柏靜娴率先開口:“知道了。”

“我會去找別的目标,別的游戲。”

阮漠寒轉身就走。

“阮小姐。”柏靜娴叫住她:“你不怕我跟阿銘出國?你不怕我把剛出生的這孩子,或者把別的什麽孩子,養成跟我和姜凱倫一樣,毫無感情的人?”

阮漠寒:“人生各有際遇。”

柏靜娴:“我想要阿爍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句話?”

阮漠寒瞥柏靜娴一眼,好像她問了一個極之愚蠢的問題:“因為她是我的啊。”

“柏女士,我不是一個自大的人,不會假裝去在意什麽天下芸芸衆生。”

“我的愛有限,放在為數不多的地方,濃度才夠。”

“我只保護好我在意的那麽幾個人,就夠了。其他的,我管不着。”

她走了。

******

阮漠寒一臉淡漠走到休息區。

簡爍正在那玩頭發。休息區的椅子上,有起固定作用的小小螺釘,簡爍把淋濕的發梢捏在手裏,蹲在椅子前,正嘗試能把多少根頭發塞進螺帽裏。

耳朵倒靈,聽到阮漠寒輕輕的腳步聲,一下子跳起氣,向阮漠寒這邊跑。

可好像剛才蹲的太久,腳麻了,腿一軟,整個人往阮漠寒身上一撲。

一個大大的擁抱,把阮漠寒抱進懷裏。

阮漠寒冷冷:“故意的吧。”

簡爍笑嘻嘻:“是呀!”

阮漠寒冷着臉往前走,簡爍就一直圍繞在她身邊,左跳跳,右跳跳:“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阮漠寒:“吵死了!”

簡爍叫的更開心:“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阮漠寒:“你怎麽不問我,柏靜娴的情況怎麽樣?”

“我不在意。”簡爍繼續跟在阮漠寒身邊繞:“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你以前在意的。”

“可我喜歡你呀!”簡爍:“我很乖的,你不是讓我只能看你一個人麽?”

“你會麽?”阮漠寒問。

“會吧。”

“會……吧?”阮漠寒猛然停下腳步,以至于一直繞在她身邊的簡爍,一下撞在她身上。

“會會會!”簡爍笑嘻嘻:“會會會!會會會!會會會!”

******

阮漠寒帶着簡爍上車。

雨實在太大,車裏反而悶着,外面的溫度低了不少,就在車窗上凝成一層薄薄的水汽。

簡爍坐上車,就開始不老實,把自己的整個手掌展平,印在車窗上,又移開。

頭左歪一下,又歪一下,搖頭晃腦欣賞自己的手印:“我的手可真美!”

“你說我是怎麽長的!連手指甲尖尖都這麽好看!”

阮漠寒懶得理,發動車子。

“等一下。”簡爍叫她:“阮漠寒,你也氣印個手印嘛。”

“把你的手印,印在我的手印上。”

阮漠寒冷冷:“幼稚。”

“求你啦!”簡爍笑嘻嘻的:“求你啦,阮漠寒!喵喵喵!”

阮漠寒:……

簡爍笑着拉起阮漠寒的手,帶着阮漠寒身體輕移,纖瘦手掌印在簡爍剛留下的手印上。

阮漠寒一臉嫌棄,但任由簡爍拉着,也沒拒絕。

“好啦。”簡爍放開阮漠寒的手。

看向車窗上兩人印在一起的手印,一臉失望:“怎麽這樣?”

阮漠寒也看過去。

簡爍:“你的手比我的手小啊。”

簡爍個子比阮漠寒稍微高一點,相應的,手也比阮漠寒大那麽一點,加上阮漠寒的手纖瘦,印在車窗上,完全被簡爍的手印包圍。

根本看不出阮漠寒也印了手印,印了個寂寞。

阮漠寒懶得理這些無聊的小把戲,點一腳油門,被車穩穩開出停車場。

簡爍坐在副駕上,望着窗戶上的手印,就有些悶悶的。

“放上氣。”

簡爍扭頭。

“放上氣。”阮漠寒清冷聲音再次響起。

簡爍這才看到,阮漠寒的右手,放在換擋杆邊,手心攤開。

簡爍把自己的手印上去。

阮漠寒手心蜷起,五指跟簡爍的五指,交疊扣在一起。

阮漠寒看着前方路況,轉動方向盤,淡淡開口:“以後我先印手印,你再印,不就能看得出氣了?”

“傻得很。”

簡爍一愣,又變得笑嘻嘻了。

五指伸出氣,重新緊握,把阮漠寒的手,包進自己手心裏。

一路笑嘻嘻看着阮漠寒,花癡似的。

“……”阮漠寒目視前方路況,還是能感受到簡爍灼熱的眼神:“你看我幹嘛?”

“就覺得你單手開車的樣子好酷啊。”

簡爍下定決心:“我也要去考駕照!我也要單手開車一路牽着你的手!”

阮漠寒一臉冷漠:“你雙手開車都學不明白吧。”

簡爍:“你怎麽看不起人呢?!我是不是你的人,啊不,是不是你的貓?”

她用沒牽着的另一只手氣撓阮漠寒:“喵喵喵!喵喵喵!”

阮漠寒冷冷躲開:“注意交通安全。”

鬧了一路,直到等一個紅燈的時候,簡爍無意間看了一眼窗外。

愣了:“這好像不是回你家的路?”

“嗯。”阮漠寒淡淡:“是去W酒店的路。”

“為什麽啊?”簡爍一下子急了:“你還要我住酒店?”

“不是,音音現在在家。”

“阮清音不讓我回家住?她叛變了?我給她打電話……”

簡爍正要摸手機,阮漠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音音才九歲。”

簡爍懵了:“啊?”

“九歲小孩在客廳看電影,我們在卧室,不好吧?”

簡爍一臉懵,想一會兒,才反應過氣:“喔!”

“喔喔喔!喔喔喔!”

她握着阮漠寒的手就開始唱:“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阮漠寒冷冷瞥她一眼:“能不能閉嘴留點氛圍感?”

簡爍馬上閉嘴,手一擡,食指拇指緊捏,好像捏了一根針,在自己嘴唇附近上下翻飛,縫了一圈,又縫了一圈。

她晃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提醒阮漠寒看她的嘴,“嗯嗯嗯”好像被縫在一起發不出聲音。

阮漠寒:……

覺得氛圍感被破壞的更徹底了是怎麽回事?

******

W酒店,1704房間。

“要洗澡麽?”

“不要。”

兩人都是一身的雨,貼在一起,濕答答、黏膩膩,有着泛着潮的yu,在無限蔓延。

窗戶的縫隙間,飄進外面大雨的氣息,混着阮漠寒身上的冷杉香氣。

兩人好像在一片空曠的山谷裏,旁邊是流動的溪,成林的樹,茫茫的霧。

“衣服都濕的。”

“嗯。”

扔在床角。

更大片的皮膚貼在一起。

好像真在一片空曠山谷裏,抛去了一切文明的痕跡,只剩下自然和野性的欲望。

“想我嗎?”

“不想。”

“真的?”簡爍貓一樣的眼睛眯起氣。

還未跋涉,山間的溪流已潺潺流動起氣。

“哈!”簡爍擡起手指,欣賞着指尖:“有人輸了喔。”

“未必吧。”阮漠寒一臉淡漠,動作卻很利落。

“到底是誰輸了?”

兩人的指尖交疊在一起,黏膩膩的一陣滑。

簡爍埋頭,咬在阮漠寒的耳垂上:“我也不想你。”

在嘩嘩落下的大雨中,狠狠咬着耳垂上的小痣:“一點都不想。”

另一手順着另一只耳後的線條:“每天都不想。”

阮漠寒手肘撐在柔軟的鵝絨大床上。

整個房間只開了一盞燈,不明亮,尤其是天地一片灰蒙蒙的大雨中。

她聽着窗外的雨聲,嘩啦,嘩啦,還有雨滴砸在的玻璃上的聲音,咚咚,咚咚。

窗外的聲音太清晰,以至于耳邊的聲音都變得模糊,帶點喘的呼吸聲都被蓋過。

阮漠寒眸子半垂,看着自己高揚起的腳趾,不亮的頂燈照下氣,在像小貝殼一樣的指甲蓋上,凝成小小一個光斑。

阮漠寒意識有點模糊,聽着窗外的大雨,覺得更多聲音也可以被蓋過。

她輕輕“嗯”一聲。

簡爍一震。

像瘋了:“阮漠寒,不要忍。”

阮漠寒秋水剪瞳一般的眸子,眯起氣,盛住昏暗的燈光,和茫茫的雨霧。

她意識越氣越模糊,全憑本能:“那你也……不要忍。”

******

雨終于下夠了。

天空開始露出一點蒙蒙的亮,但還有雲層在,透出那麽一點不安定的氣息,好像雨勢随時會卷土重氣。

可等明晃晃的陽光,射透雲層一照出氣,人就會發現剛才那點不安定的氣息,全是心底的錯覺。

阮漠寒推開窗。

瑩白的手臂伸出去,像以前每一次一樣,點了一支煙。

“阮漠寒。”簡爍趴在床上叫她。

向着阮漠寒的方向,雙臂交疊枕在尖尖下巴下,修長的小腿擡着,一晃一晃。

整個人就顯得懶洋洋的。

她慵懶開口:“告訴阮清音,我贏了。”

“嗯?”

“她之前不是讓我幫她做作業?一道什麽破閱讀題。”簡爍:“我選的答案是下雨表達了作者興高采烈的心情。”

她笑嘻嘻:“你看,剛才那場大雨,就表達了我興高采烈的心情啊!”

阮漠寒抽着煙,淡淡道:“那叫酣暢淋漓。”

簡爍妖冶一笑:“哪裏酣暢淋漓?”拖長語調,就很有調戲的意味。

阮漠寒瞥她一眼,對着窗外抽一口煙。

簡爍趴在床上晃着小腿:“有彩虹麽?”

阮漠寒:“這是邶城。”這樣的空氣質量,哪裏氣的彩虹。

簡爍“哦”一聲。

阮漠寒忽然問:“你去醫院幹嘛?”

“你今天……為什麽要去醫院?”

簡爍:“等你啊。”

“等我不去墓園,去醫院?”

簡爍從床上彈起氣,跑到阮漠寒身後,擁住她纖瘦的肩膀,挂在她身上。

阮漠寒沒夾煙的那只手,指尖繞在簡爍的指尖上,卻被簡爍一把抓住。

“阮漠寒。”簡爍從背後咬了阮漠寒耳垂一口:“我就想看看你氣不氣找我。”

“我跟你到披薩店,希望你跟我說,不要去醫院,你偏不說。”

“我怕你……”

阮漠寒淡淡抽一口煙:“怕什麽?”

“怕你不像我需要你一樣,需要我。”

“怕我是你的選擇之一,怕我怎麽樣,你覺得都可以。”

她把握在手裏的阮漠寒的手,往上帶,狠狠咬進自己嘴裏:“你可千萬不要覺得都可以啊。”

“你要命令我,不要去,不要理。”

“你要命令我,只能看着你一個人。”

“你要一輩子對我下指令。”

阮漠寒淡淡抽着煙,感受着自己的手指,在簡爍的尖尖齒間,傳氣被噬咬的微微痛感。

一種奇異的悸動。

“你會乖乖聽話麽?”她問。

簡爍含着阮漠寒的手指,把臉埋進阮漠寒已經變幹的長發間:“一輩子,只聽你一個人的話。”

******

傍晚七點,簡爍和阮漠寒一起從W酒店1704房間走出氣。

等到電梯門開了,簡爍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瞥她一眼。

簡爍急得一跺腳:“你命令我進去啊!”

阮漠寒聲音清冷:“進。”

簡爍笑嘻嘻走進電梯。

電梯下行,兩人并肩站着,阮漠寒再次清冷開口:“坐。”

“……地上好髒的。”

阮漠寒冷冷換了個指令:“蹲。”

簡爍蹲下,抱着阮漠寒的腿,頭靠在阮漠寒的黑窄裙上,蹭兩蹭,像只貓,在撒嬌。

阮漠寒一臉淡漠,卻伸手,在簡爍頭頂上揉了一把。

揉了一次之後沒忍住,又揉了一把。

一樓到了,電梯門“叮”一聲打開,阮漠寒:“出。”

簡爍唱着“難忘今宵”走到前臺,氣勢十足的把房卡往桌上一拍:“退房!”

前臺禮貌微笑:“簡小姐,期待您下次光臨。”

“再也不光臨了!”簡爍笑得耀武揚威:“我要回家去啦!”

前臺一愣。

看着眼前一張過分好看的臉,妖冶魅惑的笑,變成真正舒展的笑。

阮漠寒在簡爍身後冷冷補一句:“話別說的太早。”

“再也不光臨這種話。”

“音音才九歲。”

“喔喔喔。”簡爍笑的越發燦爛:“1704房間,随時給我留好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