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 疼嗎
真的下雪了。
司厭看向窗外,黑茫茫的夜色裏紛落的大雪如同一片片羽毛,謝慈将他的劍取回了嗎?為了打發那些要找司迦麻煩的掌門們?
方才那些鞭響聲,也是他在受刑吧。
謝慈一貫如此,一個受制于大義、受制于所有人的聖人。
房間裏冷了起來,司厭将司迦從熱氣騰騰的浴桶裏抱了出來,她被泡的整個身子發紅,昏沉的像只犯困的小貓一樣靠在他的懷裏,任由他擺布。
她只穿了單薄的裏衣,如今早就濕透了貼在身上,什麽也藏不住。
“好些了嗎?”司厭的衣衫也被打濕了,将她放在榻上,她如今除了靈根被封不能自行修煉,連靈海也被封禁,無法自行運行調理體內的靈力。
修行之人的靈海就像存儲靈力的池子,所有的靈力彙聚在靈海之中,加以運行調息,便可化為修為,融為一體,禦敵或是需要之時只需調動靈海之中的修為即可。
可她的靈海被一股封禁堵死了。
平日裏他靈力給的少,她可以一點點的存儲在體內或是丹田,慢慢的轉化成修為,可沒有靈海,只靠丹田,給再多的靈力也至多只能修行到築基,靈力越多反而讓她這具身體吃不消。
所以之前他給的非常克制。
但如今,歡喜佛的殘魂在她體內,歡喜佛早已是魔神修為,雖然只是一縷殘魂,修為的深淺也無法估量。
這樣一股無法估量的修為在她體內,她根本無法消受,才會一陣陣地高熱,因為她無法将殘魂的修為納入靈海之中,消融吸收。
這樣下去,随時會要了她的命。
歡喜佛那老||淫||魔不就是想要奪舍她這具身體嗎?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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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厭渡了不少靈力給她,将她體內的殘魂暫時封固了住,又替她降了溫,暫時應該沒有大礙了。
他摸了摸她軟綿綿的臉頰,如今已經沒有那麽燙了,只紅的像喝醉了,“好受些嗎?”他又柔聲問她。
她泡化了似得渾身松軟的躺在榻上,鼻音濃重的輕輕“恩”了一聲。
像撒嬌。
“我替你把濕衣服換了。”司厭撫順她濕漉漉的發,哄孩子一樣哄她:“會着涼。”
她在他手掌下睜開眼,卷翹的睫毛下的漂亮眼睛看着他,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眨了一下眼說:“只有我的奴隸才能服侍我更衣。”她的手指在他胸口點了點:“你是我的奴隸嗎?”
她的聲音也像泡化了一樣軟。
她其實一點也不蠢,她很知道他藏着的鬼祟心思和愛意,她知道他想吻她,知道他想觸摸她,知道他多麽多麽喜愛她。
所以她用親吻來獎賞他,只要他乖乖給她靈力。
現在她也在逗弄他。
司厭望着她,喉頭動了動,握住她熱熱的手指,輕聲說:“是。”
她抿着嘴笑了,更壞的說:“奴隸不是該跪下伺候我嗎?”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手指,她不記得了,從前他一直跪在她腳邊。
高高在上的聖女,賜給他命、賜給他名的聖女。
窗外大雪裏,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近。
司迦竟是聽到了,忙将手指抽回,看向窗外,低低對司厭說:“有人來了,你先走。”
司厭掌心裏空落落的,心也空落落的,但到底還是隐身消失在房間裏,她終究會屬于他,不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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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安靜下來。
司迦看着窗外的夜雪,突然覺得自己的聽覺變得極為靈敏,她能聽見很遠很遠有人踩過雪的聲音。
不只是聽覺,連視覺、嗅覺也變得敏銳起來。
她嗅到血的味道,甚至感應到朝她房間走過來的那人修為在元嬰期之上。
她驚呆了,坐起身仔細聽,仔細看,她是不是變的厲害了一些?
是因為拔出了那把劍?還是因為魔神的殘魂在她體內?
可惜,她現在仍然只是築基,方才在浴桶裏她試了幾次想調動體內的靈力,卻發現仍然無法使用靈力,每每調動,靈海裏的那股封禁就會疼痛難忍。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有些失落地摸了摸身側的那把鏽劍,它生滿了繡,像被捆着層層鑄鐵,司厭說只有她恢複靈根和靈海時,才能使用這把劍,讓它恢複如初。
它一定等了她很久。
房門被輕輕推開,夜風吹着冷雪飄進來。
司迦冷的在榻上打了個哆嗦,看見從門外進來的謝慈。
他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銀發紮了起來,束在肩後,馬尾一般靜靜垂着。
司迦聞到血和藥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望見她頓了一下,側開了頭将門關上說:“你醒了?”
他的一雙眼不看她,也不走進來,就停在門下。
屋裏沒點燈,只有回廊下的燈籠搖搖晃晃地将光篩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
他的臉色似乎比之前更不好了一些,嘴唇沒有血色,像是生了病。
司迦坐在榻上“恩”了一聲,聽見他虛弱卻溫柔地說:“司迦,将衣服穿上。”
她垂眼看自己,身上的裏衣還是濕的,虛虛攏在胸口,遮了又像是沒遮。
謝慈是太初宗門好弟子,非禮勿視的正人君子,自然與司厭不同。
她掃了一圈舊衣服扔在浴桶旁濕透了,幹淨的新衣服放在離謝慈不遠的桌子上,索性用被子裹在身上,對謝慈說:“衣服在桌子上。”
謝慈這才扭過頭來,卻依舊不看她,垂眼拿起了桌子上的衣服朝她走過去,越靠近她,那股進門就聞到的合歡宗氣息就越濃郁。
司厭又來過了,她是不是又接納了司厭的靈力?
就在剛才,他受刑之時,司厭與她渡了靈力,是不是?
他看見熱氣騰騰的浴桶,滿地的水漬,和榻上她濕漉漉垂着的黑發,她剛剛沐浴了?
在司厭還沒離開的時候嗎?
謝慈走的緩慢,每一步背上的傷口、腿上的傷口都扯着痛,她剛才又與司厭……
“你的腿傷得很重嗎?”她忽然問他,聲音軟又啞。
謝慈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擡眼看她。
她坐在榻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張臉在看他,蹙起來的眉頭,像是在關心他。
他心裏那些想要問她的話就都散了。
“不重。”他将手裏的衣服遞給她,“将養幾日就好了。”
司迦沒伸手去接那衣服,腦海裏冷不丁彈出一片白色的文字——
【本文最新評論】:
[匿名]:啊啊啊謝慈不要重蹈覆轍!看清你眼前這個女人!她剛剛在你替她受刑的時候,正在和別的男人嘴對嘴渡靈氣!不要原諒她!
[匿名]:我要氣死了!不知道該先罵女主還是作者了,謝慈在替她受刑挨了整整一百鞭,而她卻在和司厭親親我我!作者我殺了你!
[匿名]:我落淚了,你在為她受刑,她在跟男配親嘴,你聞到男配的味道,卻還裝作不知道給她遞衣服……謝慈,你給媽媽清醒一點。
[匿名]:我狠狠笑了,樓上的男主親媽們集體破防了,她又渣又蠢,她身上有他的香水味,但男主還是擦掉一切陪她睡。
[匿名]:哈哈哈雖然不喜歡女主,但不得不說有點酸爽。
謝慈被打了一百鞭?為了替她受刑?
司迦被評論搞昏頭了,什麽叫為了她?憑什麽要罰她啊!她做錯了什麽?她只是拿回了她的劍,她甚至還救了謝慈!
這些人好沒有道理,謝慈自己上趕着受刑,幹嘛怪她?去怪打他的人啊。
她原本好好的心情被評論搞壞了,故意不去接衣服,對謝慈說:“既然不重,你走路瘸什麽?”
謝慈被她堵的說不出話。
她忽然從被子裏伸出腳,在謝慈的傷腿上不輕不重的踢了一下。
謝慈沒防備,痛的腿發軟的站不穩,忙扶住了床,險些栽倒在司迦身上,與她撞了個臉對臉。
她身上莫名的香氣撲鼻而來,他心頭一跳匆忙要起身,卻被她壓住了手。
她從被子裏伸出的手就壓在他扶着床的手背上,按着他不許他起身。
被子從她肩頭墜下去,擁在她腰間,她的手很熱,臉頰還帶着高熱過後的緋紅,一雙眼帶着壞笑看他,看他支起來的衣領下、脖頸間透出的紗布。
“丹彤打你了?”她在他的臉前問他:“鞭|子?”
她說着擡起手,輕輕摸了摸他衣領下透出紗布的脖子,“一定很疼。”
謝慈顫了一下,猛然将手抽回,迅速退開兩步,險些站不穩,傷口在痛,心突突在跳,被摸過的地方酥麻一片。
他不敢看她,垂着眼在衣袖下握緊發麻的手指,又一次說:“将衣服穿上,司迦。”
聲音卻是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