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 吐口血
胸口裏灼燒的痛感令謝慈渾身發燙,腦子裏一片混亂的記憶令他分不清是在夢着,還是醒着,他渴得厲害,暈得厲害,眼前暈眩的全是重影。
他看不清,卻聽見靜谧之中混亂的呼吸聲,和一種奇特的纏綿聲……
是什麽聲音?
司迦……走了嗎?
他吃力地側過頭,想去找那聲音,在一片片重影之中看見,似乎有人在不遠處的側榻上,黑色的衣服交疊着白色的裙子……
那是,兩個人?
他仔細看着,努力看着,終于分辨出那是兩個人,黑衣黑發的男人緊緊擁着白衣的女人,将她的整個身體擁在懷裏情難自控地撫摸着,親吻着……
是親吻。
那些混亂的呼吸聲、奇特的纏綿聲,原來是親吻。
謝慈胸口燒的渾身都痛起來,他輕而易舉就看清那個男人的臉,是司厭。
可他竟不敢細看,那個女人是誰。
他聽見混亂呼吸聲中那個女人的聲音,甜膩的像蜜桃。
忽然之間,他耳鳴一般,頭暈目眩,張張口胸口裏灼燒的熱流就湧了出來,全湧在他的喉頭,是腥澀的血。
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吐出來,只記得他又昏了過去,只記得有人快步跑到了他跟前,涼涼的手托起他的臉叫他:“謝慈?謝慈……”
那聲音,帶着鼻音的沙啞,讓他産生她吓壞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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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迦确實吓到了。
謝慈又吐了血,血淌在他蒼白的臉頰上和白發之上,看起來觸目驚心,像是要死了一樣。
眼前還又湧出那些評論來吓唬她——
【本文最新評論】:
[匿名]:謝慈看見了吧??絕壁看見看吧!!
[匿名]:牛批作者……這是什麽牛頭人場面,男主都快死了,我們女主卻在和男配打啵!哈哈哈哈我只想說,多來點。
[匿名]:女主怎麽能這樣!我們親親男主被氣吐血了!親得再響點!
[匿名]:吐了,寫出這樣的女主,作者是有病吧?生活一定過的很苦吧?要這樣來虐待自己筆下的男主,惡心讀者。
[匿名]:這怎麽能叫虐待?能叫惡心?女主守着男主救了男主的命,這是什麽以德報怨的大善人啊!她雖然跟男配親親,可心裏還是惦記男主的,一聽男主吐血立馬推開了男配呢!
[匿名]:女主和司厭小狗我也磕,嘿嘿嘿嘿,打起來打起來!
後面還有許多亂七八糟吵起來的評論,司迦看的心口突突亂跳,謝慈他全看見了?因為看見所以吐血了?
她忙摸了摸謝慈的鼻息,微弱的氣息叫她心慌,他可不能死。
“您在擔心他?”司厭在她身後,看她如此擔心的樣子,心中一片酸澀:“他這一世與您沒有任何瓜葛,只是一個令人讨厭的外門弟子而已,死了便死了,您何必要用無上菩提心救他?”
“都是你的錯。”她惱怒地回過頭來怪責他:“我救他自有我的打算,用不着跟你解釋!”
司厭呆呆的站着,不明白為什麽要救謝慈,她上一世或許有因為謝慈的臉動過心,但這一世她不是很讨厭謝慈嗎?
可她生氣地皺着眉,和他說:“他現在不能死,全是你的錯。”
司厭的心就又酸又軟,輕聲向她認錯:“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您別生我的氣,您想救他,我會幫您想辦法和您一起救他,好嗎?”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掙了一下想掙開,他便握的緊一些,哀求她:“別和我生氣。”
她看他一眼,到底是沒把手抽出去,與他說:“你先去替我辦件事。”
“好。”他聽也不用聽,她讓他去做什麽都行。
司迦被撫順了氣,手就任由他牽着,“我想去論劍大會,但我不能這樣去。”
“為何?”司厭其實不明白她為何想去論劍大會,她身世特殊,去了若是露陷,定然會被那群十二仙宗的老不死欺負。
可她若真想去,血洗太一劍宗他也會送她去。
“十二仙宗的掌門人都在。”司迦想起來就頭疼,懊惱的說:“聽說那位劍宗師祖葉湛英也出關了,若是他們看到我的法劍,知道我的身世,定然會聯起手來将我的劍搶走,把我關去少陽山。”
所以她才沒有和姬玉他們去。
“你去打聽一下,葉湛英是為什麽出關。”司迦總覺得閉關百年的劍宗師祖這個時候出關,有點奇怪,她擔心葉湛英已經知道她的存在,“順便查一查論劍大會當天他會在哪裏。”
司厭困惑了一下,“您是想去論劍大會上找葉湛英?還是您想避開葉湛英?”
司迦沒有回答他,垂眼看向了昏迷的謝慈,她是要送謝慈去找葉湛英,想讓葉湛英親手剔除謝慈的仙骨。
但她現在沒想好怎麽做,便說:“你只管去查,別的不許問。”
司厭便不再多問,想與她再說些什麽,她已将手抽走,對他說:“你走吧。”
司厭看得出來,她的心思全在謝慈身上。
不等他走,她就已俯下身,托起謝慈的臉,從體內吐納出幽藍的無上菩提心與謝慈渡氣。
幽藍的微光浮動在她與謝慈的雙唇之間,那麽近。
司厭一點點攥緊自己的手指,心中恨極了謝慈,上一世他奪走了聖女,這一世他還纏着司迦不放。
月光靜靜的篩進房間,在地面上鋪了銀霜。
司厭靜靜轉過身去,卻沒走,而是回到了側榻邊,側榻上的狐裘毯子幾乎墜到了地上,他知道這是姬玉給司迦的。
他擡擡手将狐裘毯子燃成了一縷灰燼,又彎腰将側榻清理幹淨,重新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貂絨毯子替她鋪好。
她怕冷,這貂絨毯子裏嵌了火靈珠,能讓她暖和一些。
司厭轉過身又看她一眼,只看見床帳之內,她與謝慈的兩個身影,他一定要除掉謝慈,徹徹底底地讓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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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只有無上菩提心的微光在流轉。
司迦沒太留意司厭是什麽時候走的,她渡了将近一個時辰的無上菩提心給謝慈,摸了摸他的氣息穩定了一些才停下。
他呼吸變的勻稱,蒼白的臉眉心蹙着愁苦,仿佛睡夢中仍在痛苦。
司迦伸手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閉上眼試着詢問體內的歡喜魔神殘魂,“你能進入他的體內嗎?”
歡喜魔神在她體內湧動了一下,一男一女的聲音響在她的左右兩耳之內:“利用我?”又笑了一聲說:“雖然你利用我,但我十分高興,你終于明白只有我才能幫你。”
“你不是一直想找一具身體嗎?”司迦問它,從前它奪走白玉奴的身體,據為己有,現在它這一縷殘魂又盤踞在她身體裏不離開,一定是因為它只能寄居在別人體內吧?
她說:“為什麽不選謝慈呢?趁他現在虛弱,你搶了他的身體用不就好了?”
歡喜魔神笑了一聲:“你倒是對他沒有半點心軟。”它無奈地說:“我自然想要謝慈的身體,但他天生仙骨,純陽靈體,我若進去只會被淨化吞噬了。但你不同,你生來天陰之體,一切都可在你體內再生。”
哦,司迦收回了手指,原來是這樣,她和謝慈的身體就像兩個極端。
“那若是他被剔除了仙骨呢?”司迦問歡喜魔神,她記憶裏隐隐約約有從前謝慈被剔除仙骨之後的模樣,羸弱可憐,上一世他的仙骨是被葉湛英剔除。
歡喜魔神忽然笑了,賊兮兮問她:“哦吼,我明白了,你為何要去論劍大會,又為何要打聽葉湛英。”
它壓低了聲音,“這天下能剔除仙骨的,除了太初宗門師祖的太初劍,就只有劍宗師祖葉湛英的無情劍。你是想借葉湛英的手……”
它還沒說完,門外忽有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落下,影子長長的拉在窗戶上。
歡喜魔神突然一凜,在她耳中道:“糟了,是劍宗大乘期的氣息,該不會是葉湛英!”
司迦驚的剛要起身,手腕猛地被溫熱的手抓了住,同一時間嘴巴也被捂了住。
她低頭看見謝慈睜開的眼,他傳音與她說——“是葉湛英,別說話,我帶你走。”
司迦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他手指一擡,他的劍不知從何而出,瞬間将司迦與他二人籠罩。
司迦慌忙手掌一伸,那把側榻上的雪白法劍瞬間飛身而起落進她掌心裏。
可這也驚動了門外的來人,一道凜冽的風破開那扇門,一道光朝司迦手中的法劍卷來。
司迦猛地将劍抱進懷裏,同一時間她被謝慈抱進了懷裏,只聽見一聲短促的兵刃相交之聲,謝慈抱着她禦劍消失在房間之內。
只留下冷冷的一道劍光和門口立着的長長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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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冷風吹得刺骨。
司迦伏在謝慈懷裏,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只聽到他悶悶的在咳,血腥氣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不知道是他胸口的傷口裂了開,還是他又吐血了。
她冷得哆嗦,謝慈的手掌忽然貼在了她的背上,一股股靈氣帶着暖意将她冰冷的身體暖熱。
她擡起頭看謝慈,他的嘴唇已經徹底沒了血色,緊緊抿着,低下頭來看見她,很輕很虛弱的對她笑了一下。
他單薄的衣襟下是纏滿紗布的身體,被冷風吹的像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