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哈斯科緊緊抿住雙唇,他生了一張兇悍的臉,泛紅的眼睛和鼻頭讓人分不清這是在忍住哭意還是壓抑怒火,也許兩者都有。

貓科獸人的天性讓他和嫉妒成性挂鈎,但被抛棄過一次的經歷讓他不敢在唐隐面前暴露出太多的醜惡情緒。

他甚至不敢哭出來。

眼淚對唐隐沒用,這點他很早就知道了。

笨嘴拙舌的獸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心鈍痛到了極致,“我、我會努力讓我的血變得更好喝。”

是他還不夠強,如果他能輕輕松松戰勝那個人類,如果他的實力有資格挑戰時空與永恒巨龍,那唐隐就會喜歡他了。

唐隐聽到這個回答皺了一下眉,哈斯科的意思是還要死等下去嗎?何必呢?

“你喜歡我,無非就是我救了你。”唐隐輕飄飄道:“換個人救你一命,你就喜歡上那個人了,你對我的感情也許沒有你想象得那麽深——”

哈斯科的嘴唇顫動了一下,想要叫眼前這個人停下來別說了。

不是的,他想說,他喜歡這個人,不是因為這個人救了他,而是因為這個人是唐隐。

在遇到唐隐之前,他總是被嘲笑“病貓”,他擁有着強壯的體魄卻沒有着與之相配的勇氣,遇事就愛哭鼻子的性格和普遍堅毅勇猛的虎族獸人格格不入。

這和他幼時的經歷有關,在他還是幼崽時,被失心瘋的雌獸叼走了,那只雌獸沒了幼崽,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失心瘋的獸人不能稱之為獸人,他們沒有理智,無法變身為獸人,經常會被嗜殺的欲望支配,他在那個洞穴裏只有不斷地哭泣,才能讓那個被殺戮欲望支配的獸人平和下來,幼崽的哭泣聲會喚起對方殘存的母性本能。

後來哈斯科僥幸逃了出去,但那段經歷卻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每當在遇到困難、危險時,哈斯科下意識選擇怯懦地哭泣。

那厄運的獠牙咬在他的後頸上,讓他像幼崽一樣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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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已經不是幼崽了。

後來他受了重傷并不是什麽意外,是他終于怯懦到無法承受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親人的缺失,同族的鄙夷,生活的不順

他想向幼時跌跌撞撞逃出魔窟一樣,逃出這個讓他害怕的世界,所以他選擇親手了結自己。

唐隐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足尖優雅地落在了血水上,那黑色的翅膀遮住了刺目的太陽,矜貴的血族彎下腰,黑色的發絲随風飄揚,那華麗的聲線輕飄飄的像一首悠揚的歌:“你還好嗎?可愛的小貓。”

也就是在這時,哈斯科聽到自己在喵嗚喵嗚地哭。

唐隐帶他到附近的洞穴居住,哈斯科特地選在了幼時困住他的那個洞穴附近自殺,因此被唐隐選中的洞穴,也正好就是哈斯科不願再面對的“魔窟”。

他選在了那附近自殺,卻沒有真正重新踏進那個地方的勇氣。

瀕死的他無法保持人身,說話都費力,唐隐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依舊将他安頓在這個洞穴裏,在他害怕到瑟瑟發抖時,唐隐會一邊撫摸他的腦袋,一邊哼唱着不知名的輕柔的歌。

血族的手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可哈斯科卻覺得這是最溫暖的存在。

在唐隐的陪伴下,哈斯科在這個洞穴裏過了一夜,被唐隐重新布置過的洞穴和記憶中沒有半分相似,到處都是柔軟的被褥和枕頭,再後來,哈斯科鼓起勇氣告訴唐隐,這裏曾經住着一個怪物。

唐隐好奇道,怪物長什麽樣?

哈斯科指着洞穴壁沿上的一塊凸起處,說那頭怪物有那麽高,他又指了指洞穴入口,說入口處的一半寬度就是怪物的寬度

他小心翼翼地描述完了這個怪物,唐隐想了想,用影之力完美複刻了他口中的怪物,然後毫不在意道:“看起來還沒你大。”

說完,唐隐用空間之力變出了一顆剛剛發芽的種子,他對呆怔的大貓道:“這是我最近剛培育成功的花,我的朋友叫它月光玫瑰,但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夠形象,我給它取名血腥玫瑰。”

“你不知道這種玫瑰有多麽難培育,它們像石子一樣,只有浸泡在強者或者是有潛力成為強者的人的血液中,才能生根,發芽,開花。”

“我救你的那天,你流了好多血,這麽多血都滲進土裏實在是太浪費,我就放了顆種子進去,沒想到它發芽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陽光從洞穴外透進來,像是給那張完美無瑕的容顏鍍了層金邊,“這意味着你有望成為最強者哦。”

從那一刻起,哈斯科的病終于好了

“——你現在成為了獸王,你的王後會有更好的人選,而我實在不值得你去喜歡。”唐隐誠懇道。

哈斯科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他顫聲道:“阿隐,你不要這樣講話,好傷人。”

唐隐的神情很平靜,語氣可以稱得上溫柔,他無奈道:“你已經是獸王了,怎麽還是這麽愛哭呢?陸爵進獸神殿的事宜就拜托你了,他第一次進獸神殿很多東西都不明白,還有”

唐隐取出手帕,像擦拭陸爵臉上的黑灰一樣,耐心地擦去哈斯科臉上的淚水,他柔聲道:“獸王大人,以後請叫我唐隐。”陸爵看見哈斯科哭着跑出去的時候,受到了比第一次見哈斯科喊唐隐老公時還要大的震撼,他甚至不清楚這種震撼是源于哈斯科外形和神态的反差,還是源于看到唐隐為人拭淚時溫柔和絕情的反差。

“大人為什麽拒絕要哈斯科?”陸爵問。

他能感受到唐隐并不讨厭哈斯科,甚至很想嘗嘗對方的血,哈斯科流血的時候唐隐的眼睛都直了。

一直以來唐隐給他的印象都是遇到美味的血液就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說其實對方放任自己沉浸在鮮血盛宴中,并不想克制欲望。

為什麽面對主動鮮血的哈斯科,唐隐反倒拒絕了?

唐隐用毛巾擦拭自己的頭發,他聞言漫不經心道:“我不喝那些心存不切實際妄想的人的血。”

“不切實際的妄想?”

唐隐當着陸爵的面毫不避諱地脫下濕透的衣物,陸爵下意識閉上眼,他聽到簌簌的衣料摩擦聲,和唐隐忽遠忽近的聲音:“想讓我只喝他一個人的血——”

那道聲音忽然拉近到他的耳畔,貼着他的耳廓柔聲道:“你說這是不是妄想?”

陸爵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領口敞開的蒼白肌膚,像柔軟的新雪,唐隐換了身純黑的絲絨材質長袍,他很适合黑色,昳麗高貴,神秘優雅,“吸血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我快樂,被吸食的那個人也快樂。”

唐隐的指尖落在了陸爵的胸膛上,像翎羽一般慢慢掠過肌肉線條,細碎的癢意一路攀爬堆積到了脖頸,陸爵的喉結上下抖動了一下。

“如果被吸食的那個人總想獨占我,那他一定很難快樂起來,我又怎麽會做這麽殘忍的事情呢?”

形狀優美的唇緩緩揚起勾人的笑意,唐隐撫摸着那處他經常下嘴的肌膚,上面結的疤剛剛掉落,新生出來的肌膚更外光滑,他決定下一次就将玫瑰章蓋在這個位置。

現在就算了,陸爵等會兒還要去獸神殿,萬一被他吸得腿軟發揮失常就不好了。

于是唐隐将手移開,繼續擦拭半濕的頭發時。

被撩撥一通的陸爵:“?”

唐隐擦完了一邊的頭發,換了個方向繼續擦。

陸爵:“??”

“你還傻站在這裏幹什麽?快去問哈斯科獸神殿的事情。”唐隐催促道。

陸爵:“???”那我走?

陸爵剛走沒多久,唐隐又聽到了新的腳步聲,這回來的人是熊萌萌,這個大個子狗狗祟祟一路走到唐隐這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一看,生怕背後有人敲他悶棍,看到唐隐時,熊萌萌終于露出見到組織的表情。

“飯飯!”

唐隐想到接下來能看到熊貓崽崽,也激動道:“萌萌!”

“飯飯,我們偷偷走,連夜逃離這個星球!”

唐隐笑道:“別人又不知道你把你們王的計劃告訴了我,你這麽害怕做什麽?”

熊萌萌搖搖頭,“世事無常,萬一哪一天我們友盡了呢?好朋友撕破臉皮鬧得有多慘烈這可都不好說。”

“好好好,就算你要跑路,你不呆在獸人星球還要去哪裏?別的地方可吃不到這麽新鮮的筍。”

“精靈星球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竹筍種植産業可謂是一絕,由我種出來的筍鮮嫩多汁又好吃,直接出口到精靈星了。”

熊萌萌說到自己的得意之處就停不下口,“別看那些精靈眼高于頂,不屑于外族交流,只要你有真本事,他們就願意和你當朋友,我在精靈星的朋友一點都不把我當外人,他們連他們王的情史都告訴我了,飯飯你是不知道啊,那位精靈王和我們王一樣慘,也遇到了一個跑路渣男!”

唐隐:“”

熊萌萌拍了拍唐隐的肩,“雖然飯飯你對我們王做的這件事不太地道,但我老熊是講理的人,我知道這本質上是我們王單相思,你還及時止損了,不算多渣,那撩了精靈王就跑的鐵渣男,才是渣得驚天地泣鬼神!”

唐隐:“不至于吧。”

熊萌萌不認同地看了唐隐一眼,“你要是聽了那個渣男所作所為,就不會這麽說了,你是不知道啊,那個渣男嘴上說着要到精靈族找什麽特殊的植物,然後找到了精靈王的私藏種子,說叫什麽月光玫瑰?”

“聽說那一批種子千年都沒有發芽過,然後那個渣男說,只有遇到真摯的愛情,種子才會發芽開花,渣男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真的讓那個種子開花了,精靈王就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向渣男求愛,結果啊!那個鐵渣男輕薄了精靈王後,卷走了開花的玫瑰跑路了!讓精靈王人財兩空,你就說這渣不渣!”

唐隐:“”

唐隐:“這種離譜的故事是你聽誰瞎編亂造的,月光玫瑰怎麽可能是遇到真愛才開花?簡直荒謬。”

熊萌萌撓了撓頭,“我在精靈族的朋友和我說的,嗨呀這些細枝末節的設定不重要,你就說那個渣男渣不渣吼。”

唐隐:“”

唐隐轉身離開。

“诶飯飯,你要去哪兒啊?去我家的方向可不是那邊。”

唐隐幽幽道:“我們友盡了,我要向大家告發你。”

熊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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