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現在記起所有的事了。”
話音未落，進藤突然逼近，而一手揚起──
高永夏甚至未來得及反射性合上眼皮的瞬間，那支一直被進藤中尉捏在手中的圓珠筆，筆尖已經險險點在了他眸子的中央！
之後一聲冷笑，進藤的拳頭狠狠地擊中了他的下巴──高永夏整個人，重重地，彈到了地面上，一時間，喘不過氣。
“塔矢博士？！”進藤光低身，稍微用力地拍打著那個人的臉頰，可一點效果也無。
於是他将那個人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高永夏博士，麻煩你帶個路。”
這樣冷冷的說著，手中的圓珠筆則威脅地，指向了這個演講廳中最後的生存者。
在常人看來簡直可笑之極的威脅，可高永夏知道，只要進藤光願意，僅憑這支筆，
他也可以
輕松幹掉他──就象剛剛所做的那樣。
“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這裏嗎？”不在意對方的威脅，
高永夏站起，拍落外衣上的灰
跡，“瑪雅不會允許任何感染體活著走出蜂巢的。你──”他比畫了一下，“還有他，都将無路可逃。”
進藤光朝大廳外邁了一步，對這樣的發言，不作任何表示。
高永夏還想補充什麽，剛要開口，而下一秒，象是應驗那一番話一樣，将大廳裏照映得宛如
白晝的燈光，猛閃一下，熄成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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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瑪雅？！”高永夏呼喚著連接耳機的主電腦。
可那裏，一片盲音。
僅僅幾秒锺後，燈一盞接一盞地，重新亮了起來。
是備用系統的電力，被打開了。
“瑪雅？！”博士再一次地呼喚著幾乎可媲美神的AI，得不到任何回應。
“怎麽可能？”他朝地啐了一口唾沫，“有人剝奪了瑪雅的控制，真見鬼！”
進藤光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高永夏嘲諷地揚起了一抹微笑，
“這下，可真要全滅了……”
高永夏沒有撒謊。
失去了瑪雅，整個蜂巢都失去了控制。
被冷凍的實驗體，被關押的生物武器，所有一切一切被控制著的危險，現在，終於可以掙脫
束縛了。
這也是，與伊角作下交易的緒方精次，所預料卻沒有告知的，唯一也最為致命的一點。
死的牢籠。
無人逃脫。
“瑪雅是控制的總閥門，而現在，有人摧毀了它──”高永夏被脅迫著往前走，一邊，居然還輕描淡寫地闡述一些事實，“崩潰的最後，他肯定關閉了整個地下城市的所有出口，杜絕
任何威脅的外洩。也就是說，作為最後手段的自毀程序，現在已經，開啓了。”
進藤光背著塔矢亮，
凝神靜聽四周的動靜，對高永夏所說的簡直讓人沮喪到極點的話，一點
反映都沒有。
而身前的高永夏似乎為了證明這一席話，将他領到了一道閘門的入口。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最新型的RPG-7VR火箭筒，即使能穿透600毫米的鋼裝
甲，也未必打得穿它。”
說著，嘲弄似地一聳肩，“那麽中尉，先告訴我，你要怎麽解決。”
進藤光将背上的博士輕輕放下。
而後，從野戰服的內袋，掏出一把折疊的軍刀，展開。
高永夏簡直想為這樣的冷幽默而放聲大笑。
他的嘴巴才剛剛張開，笑容卻被凝固在唇角──
一道刀光落下，那扇據說連反坦克導彈都轟不開的大門，現在則緩慢地，從中間分成了兩
半…………
“你見過它吧，高周波，”進藤光上前一推，
門板轟然倒地，
“ISUMI的那把，也是我給他
的。”
高永夏沈默著，最後才嗤笑一聲，“是啊，我居然忘記了你的身份，進藤。”
進藤光重新扶起了塔矢亮，象是厭煩這個姓氏一樣，開了口，“安靜。你想引來那些怪物嗎？”
“那些怪物──呵，進藤光，別忘記了，你背著的那個，才叫真正的怪物！！”高永夏冷漠
地道出了事實，“還有，死而複生的，
你。”
“死人是不會複活的，高永夏博士！”進藤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最多算短暫的假死。哼，還死而複生，
你好萊塢大片看多了嗎？！那些所謂活過來的人類，只是會行走的屍體而
已。還是說，你已見過不一樣的例子？”
高永夏被他嗆住，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是的，活過來的，永遠也只能是屍體。
或者說，正如進藤光所言，他并沒有死亡？
這……
怎麽可能？！！
自己是暫時陷入昏迷而已。
進藤光如是堅持。
那麽，當時在培養槽，叫醒他的，究竟是誰。
進藤光此刻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了這樣毫不相幹的念頭。
“Hitan，這邊！”
象是感應回憶一般，這個聲音，竟再次出現了！
“是誰？！”他警覺地将手中的小刀，對準了另一邊。
高永夏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神經過敏？”
不對……一定有人……
他朝那個方向，望了望，“喂，那邊是通向哪裏的？”
“那邊……”被提醒一般，
高永夏才想起地失聲大叫，“對！興建時候，水電維修的管道！
從下邊可以出去！”
維修的通道，水聲滴滴答答，更顯得寂靜，與恐怖。
“為什麽是培養槽？”為了打破這樣的寂靜，進藤光開了口，“不是應該直接把我扔上解剖臺嗎？”
還是說，你也認為，我并沒有死去？
“研究。”高永夏簡單地回答，“為了研究。你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塔矢亮。”
“可惜讓你失望了。”進藤光也簡單地對這個提問作了了結。
同時，刀光閃起，将另一道入口的閥門分割兩半，“我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價值。”
見高永夏不甚明白，他将自己的襯衣袖口拉上，露出了半截手臂。
那裏是剛開始，因還無法自如地掌控力度，而被高周波的餘波險險擦及，形成的淺淺一道割傷。
血，正從中滲出。
“如果是真正的感染體，這樣的傷口，早該愈合了吧。”
“……這樣說的話，的确。可為什麽你會──”高永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猜，遭遇感染後，有人給我注射了真正的抗體血清。T病毒在當時可能受到了抑制，但
在我失血過多後，反而被激活了，所以──”
進藤光收起小刀，率先躍入路面下的通道。
“想象力真夠豐富。”高永夏絕不放棄任何嘲笑的機會，随即跟了上去。
通道，是安全的。
而頭頂上的槍聲從一開始的密集如雨，變得越來越稀疏。
讓人寒毛直立的慘叫聲，也在漸漸衰弱下去。
“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進藤光突然開口，再次打破了沈默。
“不知道。”高永夏擡眼，看到了前面的盡頭處，是運送貨物的修配電梯，“你應該問他。”
進藤中尉将身後的人向上托了一把，剛想威脅幾句，卻猛地一個不穩，
連帶背上的人，一同
被撞到了地上！
那一撞他壓根就反應不及！
是高永夏！
怎麽回事！！
第一時間晃回的視線，所捕捉到的圖象，是一頭被高永夏用手中的短匕所釘穿
的，LICKER！
“……不愧是高永夏教官。”
不算是稱贊也絕不是諷刺，進藤光只不過在為剛剛自己那一瞬所起的殺意，感到一時的難堪。
高永夏也完全不曉得自己剛剛正在生死之線上晃悠，而只是朝他揚了揚下巴，“所以你還有的學，進藤中尉。”
電梯在這個時候，“叮──”一聲，打開了。
進藤光扶起昏迷中的塔矢博士，将他移到了電梯內。
等他轉身才發現，離他一步之遙的高永夏，一動不動地，竟還站在原地。
“怎麽，你──”話來不及說完，門已緩緩地，合上。
制動杠被那人一把拉下。
大門鎖定。
於是電梯晃動了一下，開始上升。
門外，倚靠著制動杆的高永夏，突然失去所有支撐力量地，倏然滑倒在地。
身體所覆蓋的地面，什麽正滴答滴答地在流淌。
那是從，被LICKER鋒利的前肢在一剎那擊穿的腹部，流出的血液。
對，就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或者也只是一瞬間的本能？──他用盡全力推開了怪物攻擊的目标，而讓自己，送了命。
“所以說……”他露出一貫的嘲弄笑容，帶著點苦澀，“……愚蠢……”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就應該，更早一點地發現……
“不過……也不錯……”
伴随著電梯上升的吱嘎聲，高永夏慢慢地，停止了最後的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