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淚珠
“寒晔……”是誰的聲音?
“寒晔。”如此溫柔卻又憂傷的呼喚,是誰?
躺在床上的白寒露猛地睜開眼睛,一向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染上了憂傷和迷茫。
寒晔,是在喚他嗎?為什麽夢中的那個聲音會讓他覺得心疼和難受?
偏頭看向窗外,從昨日開始下的雨一直未停。似乎只要閉上眼睛,那個聲音就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白寒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将神情調整為一貫的冷漠。掀開被子,白寒露也就先起來了。前些日子收到一封信,寫信的人說是今日會來這醉夢軒。
他的醉夢軒是做妖精的生意的,偶爾也有人和神會上門做生意。不過具體是怎樣的生意,還得等人上門了才知道。
白寒露來到大廳,看到自己的夥計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白寒露走過去,伸手直接一提狐貍的頸部,感覺到處于懸空的情景,那小狐貍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見他醒來,白寒露也就直接把他扔到椅子上。
狐妖游兒幻化成人,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公子。怎麽覺得公子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雖然公子一向看起來冷漠,但也不會對自己那麽粗魯啊!
白寒露并沒有理自家夥計的眼神,徑直坐下喝茶。他總覺得自己聽過寒晔這個名字,而且感覺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難道他的記性真的有那麽差嗎?
“竹仙去哪了?”見游兒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白寒露開口問了一句。竹仙是醉夢軒旁邊的一株翠竹修成的妖,卻取了竹仙這個名字。如今竹仙也是他這醉夢軒的夥計。
游兒搖了搖頭,應道:“我也不知道。”他又不跟着那只竹妖,怎麽可能知道他去哪裏了。觀察着白寒露的神色,發覺是一貫的冷漠,游兒才松了口氣。他總覺得,公子今日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
游兒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出白寒露的眼神,不過他并不打算說什麽而已。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白寒露想着一會要吃什麽。下雨天,去外面吃飯也挺麻煩的,他想着就自己弄些吃的好了。
看了一眼沙漏,白寒露叫游兒去燒火,準備弄早餐吃。聽到快有吃的了,游兒立馬就跑到廚房生火了。所謂的吃貨本性,是絕對隐瞞不了的,況且是完全沒有要隐瞞的意思。白寒露将他的動作看在眼中,覺得自己這個夥計其實挺不靠譜的,不過也那麽久了,已經習慣了。
步入廚房,白寒露想着還是熬些粥喝好了。狐妖游兒想吃的自然是燒雞,那是本性,改不了的。不過白寒露并不打算在早餐的時候做燒雞。一邊熬着粥,白寒露一邊動手準備了一下簡易的菜。雖然他會做飯,但自己動手做飯的次數并不是很多,大多時間都是竹仙做飯。
早餐弄好,兩人也就簡易地吃了。而那竹仙,仍舊還是不見影子。白寒露讓游兒看店,自己先去書房了。并告訴他,如果有客人上門,就來叫自己。游兒很認真地點頭,看到白寒露身影消失,轉而靠在椅子上睡覺。
在游兒的記憶裏,公子無事的時候經常在書房,喜歡看書的程度,讓他覺得非常無語。而且,他記得公子似乎有将那些生意的故事記錄下來的習慣。雖然他沒有看過具體的內容,卻是知道公子有這個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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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露進入書房,先去找了自己想看的書籍。他總覺得自己是聽過寒晔這個名字的。既然聽過卻又不認識的人,那麽就很有可能是書籍上看到的。
最後将妖譜翻開,白寒露的動作就停止了。
寒晔,妖界之王。傳言百年前就失蹤了,至今無人知道他在哪裏。傳言他銀發白衣,容顏俊美,神情冷漠,殺伐果斷。
白寒露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于這個名字熟悉了,他記得師父曾經似乎說過,寒晔在百年前是名動三界的妖王,卻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失蹤了。而且傳言妖王一襲白衣深入人心。
可是,為什麽他的夢中會出現這個名字?為什麽有人在他的夢中呼喚寒晔?難道是有人向自己托夢?合上妖譜,白寒露眼中仍舊帶着不解。白寒露以前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做夢,所以覺得自己的夢應該是有什麽寓意的。
将妖譜放回先前放着的地方,白寒露覺得要了解這件事情,似乎只能從寒晔入手了。寒晔既然是妖王,總該有些對他了解的妖吧!可是,身為雪狼妖,白寒露并沒有聽誰說過妖王的事情。而且,如今妖界似乎是處于無主的狀态。
“公子,客人已經到了。”聽到游兒的聲音,白寒露神情頓時恢複了冷漠,眼中也不帶任何的其他情感。離開書房向客廳走去,白寒露看到客廳有一人正坐在招待客人的椅子上,旁邊放着一杯茶,應該是游兒沏的。遠遠看去,那人一襲紅衣,給人一種妖豔的感覺。但看到那人容貌的時候,卻又沒有那樣的感覺。
那張臉非常的好看,不過此時似乎帶着些許邪魅的笑容。白寒露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這個人的,因為覺得很熟悉,似乎是有誰告訴過自己。但又明确地知道,以前是沒有見過這人的。能将一身純紅穿出彩的人,并沒有多少,這位定然是其中之一。
白寒露走過去在主座上坐下,卻并沒有先開口。要來這裏做生意的,往往都會說明來意,他不需要多言。
“秦毓今日的來意,寒露公子應該已經知道的,前些日子的書信正是秦毓寫的。”紅衣男子見白寒露不說話,也不惱,自己先開口了。
“望鄉臺的鬼差?”白寒露記得自己那不熟悉的師弟似乎在信中提到過這個人,再結合他的性情容貌,便猜測地問了一句。
“是的。想來是清明提過了。”秦毓知道白寒露是白清明的師兄,兩人往來雖然很少,但偶爾通信還是有的。據說是白寒露養的一只夜貓子在送信,也不知道這兩位是怎麽想的。
“既然知道,就該猜到我要問什麽了。”既然是鬼差,又和白清明相熟,沒有道理特意渡海來他這醉夢軒做生意,直接去白清明的錦棺坊不是更方便?
“寒露公子的疑惑确實有道理,不過這樁生意秦毓是代他人做的。清明和鬼打交道,又較少離開風臨城,想來還是寒露公子比較适合。”他先前也問過那人,為什麽不找白清明做這躺生意。那人說白清明開着的店還要賣棺材,而瑤仙島這位卻是可以各處走動的。況且,兩人本性不同,白清明如今怕是安逸貫了,而白寒露是妖,有些事妖去做比較方便。
“那就說說生意的內容吧!”既然都這樣說了,他也就不去追究其他的理由了。只要是上門做生意的人,都會有隐瞞一些的,但那和他沒有關系,他只要了解生意的內容,将生意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是他們自己要操心的,他沒有那個閑心。
秦毓将身體坐直,開口說道:“秦毓要寒露公子找的是一株無憂花,支付給白老板的是這顆淚珠。”秦毓說着從袖中拿出一顆紅色的珠子。秦毓知道白寒露這裏做生意有一個特殊的習慣,就是支付的報酬必須是珠子。
白寒露伸手接過那顆珠子。珠子通體是透明的紅色,中心有一滴眼淚的痕跡,因而取名為淚珠。白寒露對于這顆珠子是有些了解的,但沒有想到今日會見到。這顆珠子的主人,和他夢中的那個名字有關系。或者說,是前主人。因為妖王消失之後,這顆珠子就不見了,白寒露不知道秦毓是替誰做的生意。但可以猜測,這珠子應該是在那個未知的人身上。
無憂花,生長于白鶴仙洲,此花通體純白,夜晚會泛着熒光。食之可以無憂,故名無憂花。白寒露知道,無憂花還有另一個作用——忘情。忘情之後,才是無憂。
生長于白鶴仙洲,想來也是不能讓白清明去的另一個原因吧!他身為妖,去那裏取一株到也不是不可以,白清明卻不一樣。不過無憂花的花效有限,要在那花開花後的一個時辰內采之服下,才能起到無憂的作用。也就是說,想要食用無憂花的人,最好呆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不然花效一過,無憂花也只是一朵長的好看一些的花而已。
“這個生意我可以接,但要服用無憂花的人必須一起去。你可以先去詢問一下。”白寒露說着将淚珠還給秦毓。秦毓阻止他的動作,開口說道:“這件事情,那人已經考慮到了。他會和寒露公子一起去的。秦毓在這裏問一下寒露公子,打算什麽時候去取無憂花?”
“無憂花分批開花,但開花時間是每月的二十七日,花期為一天。今日四月十一,距離花開還有十六日。算上此處與白鶴仙洲的距離,四月二十日出發足夠時間。”既然那未知的人已經想好了,這個生意挺也就接了。
“我會去告訴那人,二十日那天會來到醉夢軒的。至于淚珠,就先放在寒露公子這裏了。”秦毓說着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白寒露到也沒有什麽挽留,對他點了點頭,便讓游兒送客了。雖然這個人和白清明相熟,但和他卻沒有什麽關系,留人用膳這種事,顯得有些多餘,所以他也就沒有去做。游兒聽到白寒露的話,立馬跑了進來,将秦毓送到外面。
離開醉夢軒,秦毓覺得白寒露還真的是一個很冷漠的人。他先前聽清明說過他這位師兄,卻是第一次接觸。不能說很難相處,但他絕對不會低聲下氣跟你說話。見到客人的時候,也依舊是面無表情,一臉的冷漠。
回到冥界,秦毓直接去了那人那裏。聽到那人的問話,秦毓開口回答:“白寒露已經接了那生意,二十日那日殿下要去醉夢軒,然後一起去白鶴仙洲。”
坐着的男子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他說的事情。
“他沒有說,為什麽接這個生意嗎?”男子的聲音溫潤悅耳,雖然是問句,卻沒有用疑問的語氣。似乎像是随意一問。
“并沒有說,殿下覺得有什麽問題嗎?”秦毓完全沒有想到,殿下會突然這樣問。難道那無憂花很難取得?可是,看白寒露的樣子,不像啊!
“沒什麽。”男子說着揮手先讓秦毓離開。雖然心中有疑惑,但秦毓并沒有多問,行禮退下了。他雖然是殿下的門客,但對于殿下的事情卻不能去幹涉,也不會去幹涉。
見秦毓離開,男子擡頭看着手邊不遠處的透明水晶藍珠子。這顆珠子也叫淚珠,中心也有淚滴的痕跡。只是,與那顆紅色珠子不同,這顆是藍色的。沒有人知道,這兩顆珠子本是一對的。百年之前,就一直在他的手中。這次回用那顆紅色淚珠去做這麽一回生意,或許是想放棄什麽了吧!
既然要服無憂花,留着紅色淚珠又有什麽意義呢!既然是那個人的法器,忘記之後也就沒有必要留着了。至于這顆藍色淚珠,是他自己的法器,自然是留着的。醉夢軒的白老板,為什麽會接這個生意呢?難道真的不知道無憂花的隐藏秘密嗎?
将珠子收好,男子也就不去多管了。不管白寒露是否知道,這生意都已經開始了。那麽,如今能做的就是繼續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比較久之前存的,若是有跟原著出入的地方,也請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