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幽昙花神
然而,長溪沒有想到,當他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卻發覺他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
白清明接到的生意其實有兩個。一個來自薛幽,他讓白清明救長溪,讓他回冥界。另一個則是來自幽昙,他讓白清明想辦法将兩個靈魂融合。
薛幽能否忍受,幽昙不知道,但他已經有些不能忍受了。他能感覺到,長溪有的時候跟自己相處會走神。至于他會想到誰,這是很容易猜的事情。他确實是接觸的人不多,但不代表他是真的笨蛋。至于結果會怎樣,他也不在意了。無論是變成薛幽還是他,都看緣分了。
在三味真火中,幽昙第一次面對面地見到另一個自己。那人穿着與自己一樣的穿着,只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說真的,幽昙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面。那人靜靜地看着自己,以清冷地聲音說道:“我讓白清明将長溪送回冥界了。以後你們會怎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聽到他的話,幽昙覺得有些心慌。
薛幽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知道會有那麽一天的。二十二年,已經夠了。”
看着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眸子裏露出淡淡的疲憊,幽昙怔了怔。薛幽這些年很累,他一直都知道。不過他跟薛幽不一樣,他只是做一些自己開心的事情。這個人說,已經夠了。他已經不想再活着了。
從天才少年成為東離國的丞相,幽昙不能說事事都知道,但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這個人為這個國家,已經做了很多。他本覺得最後會有誰在,是看緣分的事情。可是,另一個自己已經不想存在了。
幽昙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對自己淺淺地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其實我挺羨慕你和長溪的。”随着話落下,白色的身影淡淡淺了,化成一縷白光進入他的體內。幽昙怔怔地伸手撫上胸口,那個人消失了,這個身體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可是他并不覺得開心。
他說,羨慕自己和長溪。可是,長溪面對如今的自己,會怎麽想呢?
幽昙保持着一手覆着胸口的姿勢站着,連白清明叫他都沒有發現。
周圍的三位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所以也就不知道,現在面前的人到底是薛幽還是幽昙。
過了許久,幽昙将手放下,開口說道:“謝謝白老板,酬金稍後會奉上。薛幽的那一份,也會原樣奉上。”
聽幽昙的話語,白清明已經判斷出是誰了。只是,他看到出幽昙似乎并沒有想像中的開心。“薛相那份,已經付過了。”讓他救治長溪的酬金,薛幽已經讓薛石帶給他了。
幽昙點了點頭,轉而開口:“長溪……算了,白老板能為我準備一個房間嗎?我想先休息了。”
白清明不知道幽昙為什麽突然又轉變了想法,不過也只是叫綠意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然後帶着小孩去了那家客棧。先前跟長溪說好今夜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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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忙了将近半個時辰,事情也就結束了。看到床上的男子睜開眼睛,白清明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男子沒有笑,他只是開口道了聲謝。說道報酬的時候,白清明卻拒絕了:“我已經從那個人身上得到兩分報酬了。”
長溪愣了一下,轉而開口問道:“幽昙?”薛幽既然已經叫薛石帶了報酬來,那麽就不可能再給白清明報酬了。可是,幽昙怎麽将報酬給白清明的?
白清明也沒有回答,只是起身說了句:“東離國,怕是少了一位天縱奇才的丞相了。”随着話語的,是白清明牽着白露離開的身影。
東離國的丞相,薛幽!
長溪直接将被子拉開,拿過一件玄衣穿上就往錦棺坊去了。雖然如今身體還有些虛弱,但這個地方距離錦棺坊不遠。所以他到底錦棺坊的時候,也只是有些喘氣而已。
錦棺坊的門開着,剛回來沒多久的白清明和白露坐在榻上喝茶。綠意很有些的在一旁打瞌睡。
“白老板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薛幽呢?”找了一個椅子坐下平複呼吸,長溪開口問道。那眸子裏帶上的恐懼與擔憂,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随着長溪心情的不平靜,紅色的彼岸花以長溪為中心向四周蔓延。
多少有些猜到這個男子是冥界的人,但對于他冥界花神的身份,白清明還是覺得有些驚訝。看着那蔓延的彼岸花,白清明将茶杯移開,吐出兩個字:“客房。”看到眼前瞬間消失的身影,白清明的神色有些複雜。
從醒來開始,那個人問的都是薛幽。不知道當他知道薛幽已經消失會有怎樣的反應。希望不會破壞錦棺坊的東西。
“清明,剛剛那個人是不是喜歡薛幽?”小孩有些不解地問。
“誰知道呢。寒露,我們去睡覺吧!”那是別人的感情,不好去幹涉。
見小孩點頭,白清明将茶杯放下,牽着小孩回房間了。至于綠意,将門關了之後,也去睡覺了。
而離開大廳的長溪,憑着幽昙花的氣息找到了那個人所在的房間。他并沒有進去,只是在窗邊看着。床上的人閉着眼睛,這是很少見的。晚上出現的幽昙一向愛玩,很少會這麽安靜地睡覺的。幽昙花的氣息很濃郁,就像是第一次在神界見到幽昙那般。
想到這裏,長溪的神情頓了一下。第一次在神界見到幽昙?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長溪眸子裏的光芒顫抖着。那個時候,沒有薛幽在。
所以,所以裏面睡着的那個人,已經只是幽昙花神了嗎?
那個冷漠、驕傲、才華橫溢的東離國少年丞相,已經不在了嗎?
開始的時候,他總是想着被他連累的幽昙能夠恢複成在天界時那般。可是,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已經習慣了薛幽的存在。幽昙像一個需要讓人寵愛的孩子一般。而薛幽卻是老成地讓人心疼。薛幽對人很冷漠,對他的時候也是那般。但冷漠不能掩蓋薛幽身上的光芒。那個人少年拜相,辛辛苦苦那麽多年。
力量的外洩讓眼前的窗戶瞬間粉碎。床上的人睜開眼睛,起身坐在床上,開口說道:“進來吧!”幽昙這個時候的神情很平淡,讓長溪有種這個人是薛幽的錯覺。
走進去在床邊坐下,長溪靜靜地看着床上抱着被子坐着的人。幽昙很安靜,這和平時的他不一樣。
“長溪,我見到他了。他最後一句話竟然說,他很羨慕我和你。明明,你的心已經偏向他了。”見長溪似乎想說什麽,幽昙揮揮手,接着說道,“你不必否認。你自己看不清楚,薛幽看不清楚,難道我會看不清楚嗎?你跟我相處的時候,越來越頻繁的走神,難道不是想到了他?”
“你知道嗎?他一點都沒有跟我争。如果争的話,如今存在的不一定是我。可是,他說,已經夠了。他說,二十二年已經夠了。在你來到之前,你不知道他是怎麽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他的眸子裏帶着疲憊,他已經不想活着了。”
長溪覺得心一痛,卻沒有打斷幽昙的話。
“我們和那些人格分裂的人不一樣。雖然我經常去外面亂逛,雖然他不喜歡我那樣,但他并不讨厭我。你不知道,在他十二歲的那年,他給我寫過一封信,說是謝謝我一直都在。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只是一個小屁孩,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想要完全得到這個身體。”
“薛幽的成長很孤單,父母從小就離開了他。也就是後來,東離國的皇帝對他很好。他為東離國做那麽多,多少是東離國的皇帝讓他感覺到了父愛。那種東西我不懂,但可以感覺到。你知道嗎?薛幽以前其實沒有那麽冷漠的,直到十七歲那年才對所有人都那樣冷漠。”
幽昙微微眯眼,回想着曾經的事情。
薛幽十七歲那年,東離國的三皇子被人陷害致死。其他人都不知道,三皇子和薛幽在十四歲相識,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要說真正的朋友,薛幽只有那麽一個。從三皇子去世之後,薛幽就基本上不笑了。就是他,也基本上沒有見到過薛幽的笑容。當然,他是從其他人的反應判斷的。薛幽的笑容有怎樣的影響了,他當然是知道的。當年他在神界對于那些神有怎樣的影響,還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長溪的出現晚了。他出現在薛幽拜相的十八歲,那個時候薛幽已經不笑了。幽昙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是長溪的話,或許能夠讓薛幽笑的。可是,長溪終究還是來晚了。就像現在一樣,他們都晚了一步。
他沒有在長溪的心偏離之前将靈魂融合,長溪沒有在薛幽消失之前出現。已經晚了,便不可改變了。
“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以後再說。”看着幽昙蒼白的臉色,長溪打斷了幽昙要繼續說的話。關于薛幽的事情,他會了解到的,但幽昙這個時候該休息了。
幽昙聽話地點了點頭,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在長溪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說了一句:“明天不要喊錯了。”長溪偏頭去看的時候,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夜晚的是幽昙,白日的是薛幽。長溪已經這樣喊了四年,幽昙的一句話,卻讓他真真切切地知道,薛幽已經不在了。
退出房間,長溪将房門關好。揮手在窗戶上弄了結界,讓風進不去。不過他并沒有去睡覺,而是在小院的亭子裏坐了一個晚上。
幽昙說,他的心已經偏離到薛幽那邊了。長溪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但他知道在聽到薛幽不在的時候,有想過回冥界長眠。但看到幽昙這樣,終究還是不能直接離開。
神界和冥界的花神都回來了,而那個驚才豔豔的少年丞相卻消失了。
幽昙說薛幽是覺得累了才消失的,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表示過。他看不透薛幽,就像是看不透現在的幽昙。他仍舊是幽昙花神,卻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世事的神界花神了。他不知道幽昙以後會怎樣,但他都不會離開的。
不是期待那個人還會出現,而是不能離開而已。薛幽已經不在了,他不能離開幽昙的身邊。但長溪不會知道,在人間多年的幽昙花神,早就足夠堅強了。只是,知道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與原著有不一樣的地方請不要在意。雖說是同人,但我寫的終究是和原文不一樣的故事。幽昙、長溪和薛幽,終究不是和原文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