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了,童知青,找我爹啥事啊?”将竹籃塞的滿滿時,李娟才想起來,方才這姑娘好像說了要去找書記,那不就是她爹嗎?

童晚:“我想去鎮上郵局,給家裏去個電話,這不是傷了腦袋,走過去肯定不行了,就想着問問書記,最近拖拉機近不近城,如果去的話,我想搭個車。”

“你現在可不能坐拖拉機,這不是瞎胡鬧嗎?那玩意兒多颠簸,不要命了?”接話的是從外面進來的陳允德。

他去自留地剛回來,沒想到一進家門就見到了童知青,還聽到了她要坐拖拉機的意圖,頓時板起臉,一邊将手上的鋤頭放到角落,一邊不贊同道。

聞言,童晚怔愣了下,她跟原身都沒坐過拖拉機,還真忘了考慮拖拉機颠簸這回事兒了。

陳允德洗幹淨手腳,沒得到童晚的回應,以為她是不願意,本着大夫的職責,他還是又唠叨了兩句:“有什麽急事叫懷東去,都是兩口子了,要不是什麽急事,就等傷好一些再去。”

童晚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人家這也是為了自己好,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回道:“不着急,我也是沒做過拖拉機,一時想岔了,等幾天也行的。”

說完這話,童晚又瞄了眼表上的時間:“叔、嬸兒,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做飯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李娟也笑:“不打擾,不打擾,等傷好了過來找嬸子玩。”

“哎!我曉得了。”

“...”

回去的路上,童晚依舊避着人走。

等到家後,她才坐下幾分鐘,李嬸子家的老四就将菜給送了過來。

叫她意外的是,還有一小簍魚蝦。

分量不算多,一兩斤的樣子,魚蝦也不大,最大的魚不過巴掌長,更叫她驚喜的是裏面還有幾只小龍蝦。

童晚其實挺喜歡吃魚蝦蟹類的食物,尤其這些個野生的雜魚,在後世,正宗的野生魚不僅難買,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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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欣喜問眼前幹瘦黝黑的小家夥:“這是哪裏來的?”

陳家小四叫陳愛國,13歲,看着眼前漂亮的大姐姐笑出一口白牙:“姐姐,這是我跟二柱子用網子拉的。”

“那我以後能找你買嗎?”這年頭吃肉的确很難,不過魚一樣有營養。

陳愛國不防她這般問,磕巴了下,才摸了摸後腦勺:“可是...這個不值錢,大魚才能賣上價錢,我媽說小魚收拾起來麻煩,沒人喜歡。”

小家夥沒好意思說的是,有時候她媽嫌棄魚小,不想收拾,會拿去喂雞鴨,哪裏會有人買這個。

童晚覺得不管大魚小魚,都有自己獨特的美味:“沒關系,我喜歡吃,但是我不會網魚,下次你們有多餘的,我給你們...3毛錢一斤,咋樣?”

陳愛國吞了吞口水:“3...3毛?”真假的?大魚也就6毛一斤,肉也就1塊錢吧?

童晚被他的模樣逗笑:“對,3毛,不過我也不是天天要,一個星期給我送兩三次怎麽樣?一次兩斤,等于一個星期你可以擁有1塊8毛錢。”

如果說,3毛錢已經叫陳愛國心動了的話,那麽一個星期1塊8毛錢,簡直就叫他心顫。

長這麽大,他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小家夥被‘巨額錢財’沖擊了一瞬,立馬機靈的讨價還價:“那大魚是另外的價錢。”

“噗嗤...肯定的,大魚就按市價,外面6毛我也給你6毛,如果全是蝦,也按這個價錢,怎麽樣?成交不?”童晚覺得這孩子還挺有生意頭腦,尤其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的她好笑。

當然成交,這麽多錢,不賺就是傻瓜,到時候再帶着自己的小弟二柱子一起,想想陳愛國恨不能尾巴翹上天,于是豪氣幹雲道:“成交!”

童晚确認:“你爸媽知道你去網魚嗎?”雖說在農村,13歲的孩子已經是半個勞動力了,但下水網魚這種事情還是問清楚的好。

陳愛國很聰明,立馬聽出了童晚的擔心,保證般點頭:“漂亮姐姐放心吧,我爹媽都知道,網魚的河不深,只到我胸口,不會有事的。”

這小家夥,有錢賺就從姐姐變成漂亮姐姐了,還挺現實,她直起身,從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糖果遞給他,輕笑:“你等我下,我回去給你拿錢。”

不想人小朋友很有做生意的誠意,接過幾顆糖果,揣進口袋裏,然後不等童晚再說什麽,撂下一句:“這次是送的,不收錢,漂亮姐姐,我走了,後天早上再來。”

話音落下,人已經推着車子溜了出去。

童晚目送他一會兒,見他雖然騎的歪歪扭扭,到底沒摔下來,才放心的收回視線,拎上菜,艱難的往廚房去。

這廂賀宴甫一進家門,就見身形纖細的小姑娘,拎着一籃子菜,正艱難的往前挪。

他将右手的東西并到左手上,幾個跨步追了上去,然後伸手将籃子拎了過來:“我來。”

童晚手上一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高腿長的男人,已經拎着東西走出去好幾步了,那條微跛的腿,完全沒影響速度。

林懷東回來了。

童晚壓下剛才小小的驚愕,急急追了上去,想要分擔男人左手上分量較輕的東西。

賀宴這人,性子霸道,在某些方面也有些大男子主義,比如現在,別說小姑娘現在受着傷,就是沒受傷,也沒得叫女孩子拎東西的,他又不是真傷了腿。

所以當童晚想要接他手上的東西時,他避了避,垂眸看她:“不用。”

只是對上那雙回看過來的清澈眸子時,賀宴眼神暗了暗,像是擔心小姑娘被自己吓到般,莫名解釋了句:“你生病了,我拎就可以。”

又見她跟的有些吃力,配合的放緩了腳步。

童晚不知男人心中所想,而且她完全不會被林懷東的沉默吓到,畢竟在她心底,這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沉默點也是個性使然,就像她,在不熟悉的人跟前,話也不多,等熟悉了後就會變得活潑、粘人。

就比如現在,救命恩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童晚想要好好相處,便主動提起了這些菜跟魚的來歷,未了還道:“中午我來做飯吧,最近一直給你添麻煩,我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剛好我的廚藝還說的過去,以後就由我來做飯怎麽樣?”

廚藝不差是真的,應該說,童晚很多方面都不差。

她某些方面是個典型的雙子座,興趣廣泛,對于感興趣的東西,就會去學習。

就比如有一陣子,她喜歡上做衣服,就真的在網上報名,學習服裝設計跟制版,然而培訓學校不做人,學費收了,她卻只學了理論知識的皮毛。

那時候興趣正濃,學個不上不下的,自然惦記。

于是她又在閨蜜的幫忙下,找了個做縫紉的老婆婆,免費給人家打了大半年的小工,直到從設計、打板、裁剪到最後的縫紉,全部能夠上手,獨立成衣後,又失去了興致。

那一陣子,家裏備了各種布料輔料,但是童晚後來,真的起興趣動手的機會反而少之又少,因為她已經過了新鮮勁兒,好奇上了有聲配音。

是的,就是這麽‘三分鐘’熱度,除了最鐘情的那幾樣,別的她都是學個差不多就丢開。

也因為‘愛好廣泛’,再加上獨居幾年,童晚嬌氣歸嬌氣,自理能力卻不錯,起碼做飯的手藝是她一直在學習的,就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

給救命恩人錢財什麽的,童晚覺得多少有些侮辱人,至少像林懷東這樣的不合适。

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好想法,她覺得先從小事做起,也是一種方式。

“你的腦袋不疼了?”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廚房,賀宴将東西擱在四方桌上,回身打量小姑娘。

童晚:“早上陳叔來給我紮針了,這會兒不疼。”

“想吐嗎?”男人伸手,在小姑娘不解的眼神中,覆上了她的傷處,感覺到手底下依舊很大的腫包,沉聲問。

“不想。”童晚耳根染粉。

賀宴将那一抹粉盡收眼底,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孟浪了。

他斂下眸,将手移開:“那先吃藥,做飯的事情不急,等你好了再說。”賀宴除了會熬點粥,其餘基本不會,這些天吃的不是買來的饅頭就是煮個稀飯,嘴巴裏面都快淡出鳥了。

不過不是現在,他還沒喪心病狂到讓病患給他做飯。

童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只是看了眼筐裏的魚,可惜道:“那魚...”

賀宴:“告訴我怎麽弄,我來收拾,等弄幹淨了,你再來煮。”

這人果然是個好人,還格外體貼,童晚露出一個笑,向他道謝。

等道謝玩,她又覺得有些好玩兒,從昨天來到這個世界,她似乎一直在跟這個男人道謝來着。

這般想着,她嘴角不自覺的帶上笑,伸手去拿桌上的藥,準備先回将藥吃了,就聽到幾聲清脆的鳥叫。

聲音挺清晰,鳥兒應該就是林宅附近。

童晚沒注意對面男人眸底的異色,笑說:“這鳥叫的真好聽,也不知是什麽品種。”

賀宴将藥遞給她,若無其事道:“叫狗鳥。”

童晚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問:“還有叫狗鳥的?”

沒想到小姑娘這麽好騙,男人濃黑如墨汁的眸底化開點點笑意,面上卻一本正經:“有的,臉長得像狗,所以叫狗鳥。”

童晚...總覺得自己被騙了是咋回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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