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種心思一旦動了,便很難壓下去。

第二日晨醒,李蕭寒又扔掉一條亵褲,喉嚨也變得異常幹燥,說話時低沉的嗓音裏夾雜着幾分沙啞。

一碗降火去燥的藥入腹,卻沒有感覺到半分舒适。

他要去找陸淵下棋,或者去找熊威切磋,又或者去大理寺翻卷宗。總之,他不想待在雲騰院。

李蕭寒厭惡這樣的自己,一個人若是連心性都無法控制,便是無能的表現。

李蕭寒一大早灌下一碗藥就出府了,連早膳都沒用。

林月芽又是一宿難眠,白日裏提心吊膽,生怕李蕭寒忽然回來抓她去上藥。

大黃沒有籠子的束縛,在外面野了一天一夜,侯府下人看到它脖子上的小木牌,都繞着走不敢去抓。

直到天黑,大黃才搖搖擺擺回到小屋。

林月芽将它摟在懷中,輕輕揉着貓爪上粉嫩的小肉墊,問它:小手還疼不疼啊,李騙子是瘋子,他連我們大黃都要欺負,對不對?

“喵!”大黃說對。

林月芽笑嘻嘻地又在它額上揉了揉。

待天色黑透,未見李蕭寒回來,林月芽便覺得李蕭寒是把上藥的事忘了,即便沒有忘,她也不願意等,索性抓緊時間洗漱,熄燈上床。

林月芽前腳躺下,李蕭寒後腳便回來了。

路過小屋時,他淡淡瞥了一眼,對夏河道:“叫她起來。”

夏河頓了頓,頗有些為難地道:“侯爺,林姑娘……”

他的話被李蕭寒一記冷眼打斷,立刻閉嘴去敲門。

林月芽迷迷糊糊中聽到碧喜應聲,在一聽到侯爺喚姑娘去伺候,瞬間醒神。

她在心裏将李蕭寒罵了個遍,火急火燎穿好衣服就朝主屋去。

待進屋看到紫檀卓上擺着藥瓶紗布,李蕭寒拿泛着紅血絲的眼睛看她,林月芽莫名心裏一松。

暫且不罵了。

李蕭寒嗓子啞了,一開口就喉嚨痛,陸淵笑着又給他開了兩副藥。這一整日飯沒吃幾口,光喝那苦湯了。

他不想開口,便指了指身旁椅子,林月芽一想到明日郡主就到了,便也不和他抵抗,乖巧地在他旁邊坐下,不用他開口,主動把袖子撩開,将手背伸到他面前。

李蕭寒冷笑,卻也不似昨日那樣拉着她手,兩三下就将她手上紗布扯開,随後直接将藥撒在她傷口上,動作不僅快,還帶着粗魯。

林月芽全程抿唇,不吭聲。

她看出來李蕭寒今日過得不順,神情動作都帶着氣性,便巴不得他快點,最好紗布都不要纏了,直接讓她出去。

可不知為何,李蕭寒忽然停住手上動作,林月芽偷偷擡眼去看,正好與他那雙冷眸對上。

只是對視一瞬,林月芽立即垂眼。

李蕭寒的目光卻未曾移開,就一直這樣看着她。

林月芽等了許久,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審視,她硬着頭皮将手慢慢向回收,快要收到桌下時,李蕭寒忽然一把按住她手腕。

“做賊呢?”他終于是忍不住用那沙啞的聲音開口了,“明日等不到我回來,便不許睡。”

林月芽滿面歉意地點點頭,反正再熬一日,待郡主來了,就沒她什麽事了。一想到這兒,林月芽就覺得欣喜,那股子壓抑的情緒似乎消了大半。

她便是這樣的人,心頭那點小歡雀就寫在臉上,李蕭寒想看不出都難。

“笑我?”李蕭寒冷着聲問。

林月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李蕭寒是誤會了,他以為她是在笑他聲音難聽吧。

是挺難聽的,不過比她這說不了話的要強,有什麽可笑的。

林月芽連忙搖頭,并用力做出一副關心他的模樣道:侯爺病了嗎?

戲做的這樣拙劣,李蕭寒簡直沒眼再看,他冷笑一聲,用力将她手拽到面前。

林月芽另一只手連忙扶住桌子,險些就被他拽倒了。

她不敢埋怨,也不敢氣惱,就是撇撇嘴,垂眸繼續坐端。

李蕭寒笑了,随後很快收斂神色,刻意肅着張臉,心情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好了些許。

上完藥,林月芽起身收拾桌面,這次她刻意繞開李蕭寒,生怕又發生昨天那樣的事,若今日她再在李蕭寒身旁腿軟,李蕭寒定會認為她是故意的。

收拾完,林月芽沖他彎彎身,準備退下。

“有多怕我?”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月芽停下腳步,她疑惑回頭,見李蕭寒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林月芽轉過身來,違心地搖搖頭:不怕。

和李蕭寒相處的次數多了,林月芽自然清楚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便是心裏再懼,也得說不怕。

“不怕?”李蕭寒起身朝她走來。

林月芽嘴硬,心裏卻是虛的,她下意識就小步向後挪,待後背貼到門上時,她才停下。

“既然不怕,你躲什麽?”李蕭寒站在她面前。

林月芽咬咬牙,努力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她一面用手指天,一面做着口型道:侯爺在上,奴婢在下,不是怕,是敬畏。

李蕭寒又笑了,“知道自己身份就好。”

林月芽看到李蕭寒說完,便沖她擡手,于是立即縮着脖子向一旁閃躲,卻聽面前傳來一聲冷笑,“想什麽呢,回去睡覺。”

身後的門被一掌推開。

林月芽臉頰漲紅,這哪裏是她想多了,分明就是李蕭寒故意做這樣不清不楚的舉動來吓她。

林月芽在心底暗罵一句,轉身提着裙子跑回小屋。

李蕭寒望着慌張而去的背影,不由嗤笑,嘁,還說不怕,不怕跑得那樣快。若不是看她眼圈泛烏,便碰她又如何。

李蕭寒将門拉上,壓着心頭的火去了淨房。

第二日晌午,裴瑩盈一進侯府,整個侯府頓時熱鬧起來。

裴瑩盈剛至及笄,又是魏王最寵的小女兒,兒時在上京倒還收斂些,待去了封地,這些年更嬌着縱着,任由她性子來。

裴瑩盈一身緋紅,将粉嫩臉圓潤的小臉顯得更加俏皮,她蹦蹦跳跳來到長公主面前,拉着她衣袖就撒起嬌來:“姑母都不想念瑩盈,這般久才叫瑩盈回來。”

長公主身邊許久沒見到這樣活潑性子的女子了,再加上郡主眉眼和她生得極為相似,嬌豔鮮活,眉目明媚。

長公主一時便也不講究規矩,拉過裴瑩盈的手心疼地噓寒問暖。

兩人說了一陣,裴瑩盈終于安耐不住,紅着臉問:“表哥呢,近日來身子可好?”

李蕭寒沒在侯府,長公主心裏責他,明明昨日叫人與他說今日瑩盈要來,他偏偏一大早就出門。

小姑娘的心思太過明顯,長公主只得笑笑道:“你表哥近日來查案繁忙,待回府,一準就來尋你了。”

裴瑩盈小臉又是一紅,笑嘻嘻地點頭。

李蕭寒和熊威等人在馬場打球,長公主的人尋到馬場時,見李蕭寒正在大殺四方,好球一個接一個,便也不敢輕易上前。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李蕭寒卻又與熊威不知在說什麽,兩人在馬場邊上騎着馬,一臉嚴肅。

“身份戶籍皆已備好,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熊威低聲問他。

李蕭寒看着遠處馬蹄揚起的黃土,蹙眉道:“年三十。”

熊威點點頭,年三十是個好日子,既熱鬧又繁亂,正适合辦事,不過……

熊威擡眼看向正在和夏河說話的侯府管家,道:“府裏的事你可安排妥當了?我聽說那瑩盈郡主……”

“何止是瑩盈,我祖母也要回來,還帶了老家的表妹。”李蕭寒将馬停下,“熱鬧了好,便對外說我是去躲清靜。”

熊威立即意會,拍着胸脯保證道:“這你就且放心吧,上京城內只要我想,就沒有透不出去的風。”

說着,熊威的目光被李蕭寒頰邊冒出的紅痘吸引,再一想到他今日嗓音沙啞,不由朗笑出聲,“蕭寒吶,你近日火氣太旺,得趕緊想辦法消消火啊!”

李蕭寒斜了他一樣,策馬而去。

熊威樂得合不攏嘴,朝他背影繼續嚷道:“春風樓的涼茶最去火氣,蕭寒兄可願意去試試?”

李蕭寒沒說話,只是後面的比賽裏,熊威一個球都沒進去,最後他着急冒火,氣得将自己球杆掰成兩段。

擡眼時看到李蕭寒朝他點頭笑,熊威登時就沖他喊:“李蕭寒,你也忒小氣了!”

從馬場出來,李蕭寒沒急着回去,而是又約陸淵一道在清月樓用晚膳,見天黑下,這才打道回府。

格蘭院裏,長公主特地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飯,都是參照裴瑩盈的喜好做的,只是裴瑩盈心思根本不在飯菜上,她一邊吃着,一邊朝屋外張望。

聽到院裏傳來腳步聲,裴瑩盈将筷子往旁邊一扔,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長公主看了一眼懸在桌邊的筷子,眉心微蹙。

“表哥,表哥!”裴瑩盈一路跑上長廊,看到長廊那頭迎面走來的身影時,腳步不由頓住。

她目光癡癡地望着李蕭寒,待人在她面前停下,她那灼灼的目光都未從他臉上移開。

李蕭寒一雙冷眸從她面前掃過,禮節性地沖她微微颔首,“郡主。”

裴瑩盈回過神來,臉頰已然漲得通紅,她興奮地伸手去拉李蕭寒衣袖,“表哥叫我瑩盈就好。”

李蕭寒低頭看到那張白嫩的小手,眉頭瞬蹙,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順勢避開裴瑩盈的手。

哪知裴瑩盈并不放棄,笑盈盈又拉了上去,她擡眼看着多年未見的表哥,眸中是藏不住的欣喜與驚豔。

李蕭寒臉色極為陰沉的将胳膊抽回,用冷得駭人的眼神看了裴瑩盈一眼。

裴瑩盈頓覺後脊發涼,忽又鼻子一酸,滿心歡喜瞬間被澆滅,只剩下一肚子委屈,她還想再說什麽,李蕭寒卻已提步走了。

李蕭寒從頭到尾沒動筷子,肅着一張臉,應付着與長公主聊天。

見天已黑透,他将茶盞擱下,起身回了雲騰院。

一進院門,看到小屋黑着燈,李蕭寒臉上更加陰沉。他徑直走到小屋門前,一腳将門踹開,“昨日說得你忘了?”

小屋內沒有任何回應,空空的木床上,連張被褥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作話:

李蕭寒:出去騎個馬,媳婦沒了。

空一天,周末補上。抱歉小仙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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