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淨房裏不知燒了多少炭盆,裏面溫暖如夏,李蕭寒只着一件牙白色長袍,背對林月芽,站在紅木圓桌旁,他手拿精致的琉璃盞,将裏面最後一口涼茶喝盡,這才回過身來。
“過來。”李蕭寒聲音低沉沙啞,在朦胧的水霧中,隐約帶着一股莫名的蠱惑。
林月芽将頭垂得極低,從進門到現在,她始終沒有擡過眼皮,她站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李蕭寒不再出聲,林月芽也不敢随意走動,就直愣愣地站在原處。
方才她出門匆忙,沒來及仔細收拾,走了這一路,頭上随手盤起的發髻松散不少,額前還落着一縷碎發。
屋裏悶熱,林月芽覺得臉頰都開始黏膩,那縷碎發搔得她臉頰發癢,她實在忍不住了,慢慢擡手将那縷頭發別至耳後。
落手時,手腕被李蕭寒一把握住,“誰讓你将紗布取下來的?”
林月芽被李蕭寒忽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她稍微緩和便趕忙指着手背上的疤痕,擡頭對他道:已經好了。
怕李蕭寒不信,她還将手又向他面前伸了伸。
李蕭寒沒有去看她手背,而是将目光落在林月芽的臉上。
她臉頰兩側紅撲撲的,上面還挂着細細的水珠,就像炎夏裏解渴的蜜桃,伴随着氤氲水汽,讓人有種想要咬一口的沖動。
李蕭寒愣愣地看了片刻,忽地将那小手松開,轉身又給自己倒了一盞涼茶。
半盞入腹,李蕭寒帶着幾分氣性地将琉璃盞扔到桌上。
還喝什麽涼茶,根本就沒有用,這東西越喝越煩躁。
林月芽看出李蕭寒氣不順,很有眼色的拿出帕子,上前去擦拭桌面上被他撒了的涼茶。
可就在她低頭時,發髻忽然松散,一頭墨發宛若瀑布傾瀉而下,冰涼的發絲從李蕭寒手背上輕輕滑落。
剎那間的絲絲涼意,宛如幹涸的沙漠中珍貴的雨點,瞬間滴在了李蕭寒心口。
他喉結滾動,聲音越發低啞,“你是故意的?”
林月芽被問的懵住,轉而一想,可能是因為她儀容不整,又氣到了李蕭寒,于是立刻退到一旁去整理發髻。
李蕭寒瞪了她一眼,轉身來到浴桶旁等她。
林月芽绾好發髻,又将身契裝好,這才重新回到他身旁,李蕭寒将手臂伸展。
林月芽面上頓時又紅又燙,她将臉別向一旁,幫李蕭寒脫去長袍時,雙眼緊閉,緊張得連氣息都在顫抖。
待将長袍脫下,林月芽立刻轉身來到衣架旁,她一面動作緩慢的整理長袍,一面去聽身後浴桶的響動。
确定李蕭寒已經在浴桶裏坐下,她才将長袍挂好,轉過身來。
李蕭寒修長有力的胳膊搭在桶邊,他雙眸微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半晌未見動靜,他無奈出聲,“當一日和尚撞一日鐘,你還未離開侯府,便不想伺候了?”
林月芽搖搖頭,小步上前,她從旁邊取來水瓢,扭過臉憑感覺在水桶裏舀了一瓢溫水,随後估摸着李蕭寒的位置,将那瓢水澆了下去。
只可惜那瓢水澆空了,正好從李蕭寒面前流走,落下去時,水花濺了李蕭寒一臉。
“你……”李蕭寒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好不容易才将那團火滅了幾分,卻又被林月芽火上澆油。
李蕭寒擡手将臉上水珠抹掉,語氣冰冷生硬,“又不是沒見過,你羞怕什麽?”
林月芽的臉蛋已經紅似滴血,的确,她是見過,也碰過,甚至還……
林月芽紅着眼眶,搖了搖頭,想将記憶深處的那份不堪忘卻,可李蕭寒接下來說得話,徹底摔碎了她最後的隐忍。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是真心要離開侯府,還是打着算盤想來拿捏于我?”
李蕭寒知道答案,可他就是想要這樣問她,他想看她難堪,想看她着急辯解,甚至還想要看她在他面前哭着求他。
這樣,他才能開出最終條件。
李蕭寒承認自己卑劣,他在大理寺這麽些年,見得卑劣手段數不勝數,他查案探底時,也用過更為不堪的法子。
只是他沒有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用這樣的手段。
可那又如何,他做了便是做了,他不會後悔。
林月芽聽到李蕭寒的這番話時,瘦小的身子肉眼可見地晃了一下,随後她陷入沉默,片刻後又擡起頭來,泛着水霧的雙眸裏,帶着怨氣與不解,這當中還有一股李蕭寒從未看到過的情緒。
直到很多年之後,李蕭寒才意識到她眼中的這個情緒是什麽。
侯爺。林月芽開口喚他。
顫動的睫毛告訴他,她還是在害怕,可她的目光卻又不見絲毫躲閃,她怕他看錯,或者又起誤會,便向前走了一步,甚至将身子彎下,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道:侯爺,我要離開侯府,我要自由,我從未對您有過任何肖想,一點都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
我只要離開你,離開這兒,離開侯府。
無聲的一番話,重重落在李蕭寒心頭,周遭的一切似乎在此刻瞬間靜止。
他望着她許久,最後低低開口,“好,很好,記住你這番話,若是日後讓我覺察出你心生不軌……”
不會的,我能做到。
林月芽不等李蕭寒說完,直接開口。
李蕭寒只覺身體裏有一股燥氣忽地湧了上去,從心口直沖頭頂。
他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迎上前去,将那張說不出好聽話來的薄唇狠狠堵住。
林月芽渾身僵住,随後很快回神,用盡全力去推他。可李蕭寒根本不給她機會,他力氣極大,動作又迅速,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将她一把拉入水中。
唇齒相撞,血腥味在二人口中蔓延。
林月芽的拼盡全力在李蕭寒面前不值一提。
他用力将她抵在桶壁,兩張大手如同枷鎖,讓她根本無法抵抗,可即便如此,林月芽也沒有放棄,她如同一只忽然落水的小貓,在水中不住地掙紮,可她越掙紮,那股束縛的力量越大。
最終,她用光了所有力氣,整個身子癱軟在他懷中。
見她不再抵抗,李蕭寒也停下了對她的索取,他慢慢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淚眸含怨,臉頰滾燙似滴血,紅腫的唇畔上,還有一絲血跡。
李蕭寒用指腹輕輕将那絲血跡擦掉,對她道:“既然你對我無意,那我們便各取所需,你做你該做的,只要你做得好,我便放了你。”
淚水已将視線模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也不想看清,她絕望地搖頭:不,你在騙我。
李蕭寒冷笑一聲,“騙你?林月芽,你高看自己了,只要你将我伺候妥帖,我定會讓你恢複自由,甚至還能幫你消掉奴籍。”
林月芽還是不住搖頭:不,你是在騙我,除非……
李蕭寒狹長的冷眸眯起。
林月芽将眸中淚水擠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恨恨道:你發誓,你發毒誓。
李蕭寒将她下巴捏起,仔細端詳這張臉,這張臉到底哪裏不同,為何就能讓他失控。
不,這不是失控。
他二十多年未經女色,斷不可能會因這樣一個人而失控。水滿則溢,這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興許是因為那媚藥,讓他的身體記住了這個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有那樣的沖動。待他興致散了,待身體恢複從前,他便不會再被這樣的事影響,到時候便将她放了。
定是如此。
李蕭寒擡手沖天,一字一句起誓。
“我李蕭寒發誓,方才所言句句為真,若有違背……”
李蕭寒從未起過誓,說到這裏,他驀地一頓,不知該說什麽。
林月芽卻道:永無安寧,厄運纏身,死後入地府。
她所知道的惡毒詞彙,也就是這樣的,再狠的那些話,林月芽也說不出來,她覺得這些已經夠了,沒有人願意讓這些話在身上應驗的。
“好,如你所說,”李蕭寒望着她道,“還有麽?”
林月芽想了想,又連忙補道:還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水中李蕭寒另一只手還在林月芽手腕上壓着,聽到這句話,他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林月芽感受到那股力量,便覺得這句話才是李蕭寒在意的,既然如此,那便足夠了。
“好,一切如你所說。”李蕭寒說完,将手放下。
林月芽此刻不僅衣衫濕透,就連懷中放着的身契也被全然浸濕,林月芽顧不得其他,連忙打開衣服将身契取出。
看到被水浸泡碎成一片一片的身契,林月芽忍不住痛哭起來。
李蕭寒将那紙片從她手中抽中扔向一旁,“哭什麽,方才便說了,待今後放你離開時,我自會給你新的身份。”
林月芽沒有停下,反而還越哭越兇,不僅僅是因為身契,還有過去,将來。
她只要一想到這種種的一切,複雜又悲傷的情緒便止不住地向外傾瀉。
李蕭寒只覺心口發緊,他就是見不得林月芽哭。
他俯身上前,輕柔又略顯笨拙地開始吻她,從她那源源不斷落下淚珠的眉眼開始。
驚覺到李蕭寒的動作,林月芽倒吸一口寒氣,記憶深處地那段驚懼的記憶被逐漸喚醒。
李蕭寒也覺出她在害怕,動作便更加輕柔,且還對她低低道:“既然懼我,便不要再輕易激惹我……”
李蕭寒的話沒讓林月芽放松,且還讓她更加緊張,李蕭寒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只是覺得明明都是人,為何林月芽的身子可以這麽軟,她的皮膚可以這樣白,還有她嬌軟的薄唇,分明沒有任何味道,卻讓他有種吃不夠,想不斷索取的感覺。
林月芽卻不覺得,她一面從心底抗拒,一面又不斷勸說自己,要配合,要松弛,不要害怕。這些情緒讓她根本無法專心,整個身子都是緊繃的狀态。
感受到她的情緒,李蕭寒強壓着內心的沖動,讓動作輕柔又克制,可到底是頭次經歷這些,他整個人都顯得要比往日裏笨拙,也是頭一次,他發覺自己無從下手。
他依靠着本能,在一點點的試探,水中的呼吸聲變得又熱又沉。
林月芽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松弛下來,渾身上下都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更加難過,她恨李蕭寒,也恨自己,最後,她伏在他肩頭上,狠狠咬了一口。
李蕭寒眉心微蹙,即便是牙印處隐約滲出血跡,他也不覺得疼,甚至還有種從未體會過得異樣感,這種感覺讓人心神渙散,他無法再去壓制自己。
李蕭寒在此刻終于明白為何會有人癡迷于此。
林月芽痛得蜷縮,眼淚再次從眸中湧出,劃過臉頰落入水中,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而身上的那份疼痛感不知何故,竟倏然散去。
她懵怔地看向李蕭寒。
“我……”李蕭寒亦是面露疑惑,顯然他的內心并未從那樣沉浸的喜悅中抽離,可不知為何,身體卻先結束了。
李蕭寒與她拉開距離,垂眼看向水中的自己,又用手再次确認了一下,得到答案後,他當即眉頭緊蹙,轉身走出浴桶。
李蕭寒慌了,他竟然也會慌。
作者有話說:
作話:
李蕭寒:看來我需要一個大長章來證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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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春嬌》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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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這夜,喜房內緊張又興奮的寧妱兒忽然暈倒。醒來時她身處密室,在昏暗的燭光下,她看到沈皓行朝她走來。
看到熟悉的面孔,寧妱兒激動地沖他喊道:“王爺,快救救我,我被人綁架了!”
魏王來到她面前,溫笑着替她撫去額上的灰塵:“別怕,我只是心悅于你,不會傷害你的。”
寧妱兒:……
(蠢萌病弱小慫包X白切黑瘋批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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