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桃就靠在淨房門外, 無聊的拿腳尖在地上畫圈,李蕭寒推門進來,小桃連忙收了神色, 挺直腰背沖他行禮。
小桃并不知道李蕭寒的真實身份,爺爺只是告訴她, 要小心伺候這二人,小桃覺得夫人不僅好看,整個人恬靜溫柔, 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人, 可老爺卻不是這樣,他雖說也極為俊美,但小桃一點也不敢多看, 他的眼神實在是有些駭人,讓人只看一樣就覺得周身發寒。
李蕭寒看了眼小桃身後的淨房,問她林月芽是何時進去的。
小桃估算着也有一盞茶的時間。
李蕭寒蹙眉沖她擺了擺手,小桃立刻退了出去。
林月芽睡着了, 她被李蕭寒從水中抱起時,才猛然驚醒。
她身上毫無遮擋, 全然暴露在李蕭寒眼中,她一下就慌了, 下意識就在他懷中掙紮。
李蕭寒卻将她抱得更緊,直接就踢開淨房的門, 向床榻那邊走去。
整個主屋不僅燒着地龍, 還擺着幾個炭盆,冷倒是不冷, 但就這樣赤條條被李蕭寒抱着從淨房出來, 林月芽自然是無法接受, 她震驚地看着李蕭寒,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怎麽可以這樣?
李蕭寒将她扔到床榻上,順手脫下外衣扔在她的身上,就好像能輕而易舉讀懂她心思似的,冷聲對她道:“我若不這樣,你便溺死在那一堆花瓣中了。”
林月芽這才意識到,方才她由于太過惬意舒适,忍不住丢盹兒了。
可是感謝的話她真的說不出口,再怎麽樣,将她叫醒便好,直接就這樣抱着出來,實在太讓人難為情了。
林月芽咬了下唇畔,紅着臉與他道:我的衣服還都在裏面。
李蕭寒斜了她一眼,轉身走回淨房。
林月芽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也沒将李蕭寒等出來,待那淨房的門好不容易被打開時,她看到李蕭寒只着一件長袍向這邊走來。
林月芽疑惑道:我的衣服……
李蕭寒又是看都沒看她,直接就道:“麻煩,等一會兒進去再穿。”
一會兒還要進去。
林月芽暗忖着這句話,怔怔地看着李蕭寒,他身上沾着水汽,一看便是方才沐浴過的模樣。
李蕭寒走到桌旁倒了盞茶,喝完後又扭過臉來問林月芽要不要喝。
林月芽還在怔神,他索性直接倒了一杯遞到她面前,“喝了,一會兒會口渴的。”
林月芽一下回過神來,她捧着茶盞,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
李蕭寒看她這副模樣,不由笑了,“前幾日在客棧時,你不是想要試一試麽,如今不肯了?”
林月芽連忙搖頭:我肯,我是在想書裏的內容。
原來如此,倒是他多慮了。
林月芽喝完茶,她沒有将茶盞遞給李蕭寒,而是披着他的外衣,起身來到桌邊,她放下茶盞,一動不動就站在那裏,背對着李蕭寒。
就在李蕭寒等得有些失了耐性的時候,林月芽忽地将那件墨藍色的外衣緩緩脫下,在露出那張白嫩纖細的蝴蝶背時,又忽地停下動作。
她微微側臉,回眸看去。
李蕭寒還在床邊站着,看到她明眸流轉的剎那,一股即将壓抑不住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
林月芽慢慢回過身,那外衣剛好滑落在她肩頭略微再向下一點的地方,随着她一步步向這邊走來,那極為誘人的地方若隐若現,呼之欲出。
而那一向純淨的眸子,在此刻多了一份妩媚,這種妩媚與純淨并不矛盾,反而交織在一起,生出一種更加蠱人的魅惑。
李蕭寒喉結微動,呼吸也逐漸失了均勻。
林月芽站到他身前,微微仰頭,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眸光閃動逃離,最後,她踮起腳尖在那張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輕咬了一下。
到底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林月芽咬完後,心裏還是不由生出一絲慌亂,她強壓着那份慌亂,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
見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眉眼,一刻也未從她身上離開,林月芽的心瞬間就穩住了,于是她壯着膽子又進一步。
她緩緩松開手,不顧那件正在向下滑落的外衣,将兩條細長的胳膊纏在他脖頸上。
就在她想要去吻那喉結的時候,林月芽忽然腳下一空,整個身子被李蕭寒騰空抱起。
他迅速轉身将她直接扔上床榻,縱然這床榻柔軟,卻還是叫林月芽身後一痛。
還未來及做其他反應,便見李蕭寒動作極為敏捷地從榻旁抽出一把利劍。
林月芽心中大駭,立即抓起被褥擋在身前,還未來及細想李蕭寒為何忽然如此,就見無數暗器破窗而入,直直向床榻的位置飛來。
李蕭寒側身躲避的瞬間,劍尖朝着床頭一挑,床幔頃刻落下,将暗器全部攔在床外。
“躲好別出來。”
李蕭寒沉聲說完,從地上抓起外衣幾步就沒了人影。
林月芽在方才聽到暗器叮呤咣啷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此刻她噤若寒蟬,裹着被子根本不敢向外看。
李蕭寒提劍出來時,夏冗已經在同刺客開始厮殺,院裏一共五名黑衣人,看到李蕭寒現身,當中三個立刻朝這邊襲來,還有兩個被夏冗纏住無法脫身。
李蕭寒的動作不僅輕盈敏捷,且速度極快又不失力度,沒費多少工夫,這三人之中便有兩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最後那個見勢不妙,準備跳牆逃跑,卻被着急趕來的小桃,一鞭抽到小腿上,直接從牆頭重重摔落,大腿骨瞬間從衣褲中穿出,皎潔的月色下,那腿骨白得滲人。
慘痛的哀嚎剛一出口,夏冗提着刀柄便在他腦後用力一敲,這刺客應聲倒下。
五人中只有一個趁人不備時服毒自盡了,其餘四個皆留了活口。
院子裏,李蕭寒的身影被月色拉得辛長,他目光冰冷駭人,一面拿帕子拭着劍上的血跡,一面對夏冗道:“将他們眼睛剜了。”
他站在那裏,動作儒雅俊逸,可說話時的神态與聲音,卻冷得叫人害怕。
剜人雙眼,這并不是李蕭寒的作風,夏冗應聲時,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床榻上,林月芽拿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充滿警惕的眼睛,緊緊盯着床幔。
她到腳步聲在面前停下,看到床幔被撩開一個縫隙的時候,林月芽眼神一緊,将早已握在手中的那根銀簪,奮力向床幔外揮舞。
李蕭寒躲過了暗器,躲過了利劍,卻被這樣一根銀簪傷了。
傷口不深,卻也是破了皮,隐隐滲出一條血跡。
李蕭寒一把将銀簪握住,疲憊又無奈地扯了扯唇角,“是我,莫怕。”
兔子惹急果然是會咬人的。
林月芽也不例外,倒真是小看她了。
林月芽聽到是李蕭寒的聲音,也不知為何,鼻子忽然一酸,眼淚不争氣地湧了出來,她顯然沒意識到那銀簪傷到了李蕭寒,她看到李蕭寒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心頭上那塊兒懸着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去。
她覺得應該關切地問候兩句,可嘴巴就是不聽使喚,一直抖個不停。
看着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小淚人,李蕭寒眉眼又是一松,那壞極了的心情倒是在此刻有了幾分緩解。
他身上帶着血跡,周身滿是血腥的味道,林月芽沒忍住幹嘔出聲,李蕭寒又是嘆了口氣,轉身朝淨房走去。
待洗漱出來,他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順便也将林月芽的衣裙取了出來。
林月芽裹着被子正在喝水,兩條修長白皙的胳膊在燈光下灼人眼睛。
他擡手在她凝脂般的肩頭上輕輕摩挲,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方才害怕麽?”。
觸碰的瞬間,林月芽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捧着杯子揚起臉沖李蕭寒點點頭:怕。
李蕭寒的手慢慢從肩頭滑動,“今晚大概不會回來了,我讓小桃陪你可好?”
指腹将要滑下去的時候,林月芽擡手将那灼熱的手掌按住,她眸中盡是擔憂與不舍地看着李蕭寒道: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
李蕭寒收回手,沒有回她話,轉身就向外走去。
他知道若是再多待一會兒,可能就會控制不住心性,他需要去外面吹吹冷風。
剛來阮城的第一日,他就被人盯上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審問那幾個刺客,待拿到賬冊,他必須馬上回京。
看着李蕭寒離去的身影,林月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她似乎知道該如何與李蕭寒相處了。
李蕭寒出去沒多久,小桃就進來了。
小桃帶了一小鼎香爐,裏面是安神助眠的草藥,很快就将屋中的血腥味遮去了大半,見她臉色好了一些,又開始同她講關于阮城的趣事。
小桃講得繪聲繪色,林月芽聽得認真,這才暫時将方才那番驚險抛去了腦後。
李蕭寒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回來。
回來與林月芽一起吃了頓午膳,便又出去了。
吃飯的時候,林月芽便發現他手背上破了個口子,她還特地問他:侯爺受傷了?
李蕭寒面無表情地點頭道:“嗯,被貓撓的。”
啊?林月芽怔愣了好一會兒,見到小桃進來的時,她還沖小桃比劃:院裏有貓嗎?
小桃搖搖頭,“沒有啊,夫人要是喜歡,我去集市買一只給你?”
林月芽連忙擺手:不必了。
想來又是李蕭寒随口逗她的,也就是她好騙,換個人誰會信。
李蕭寒自打用完午膳出門,一連兩日都未曾回來,林月芽越來越緊張,尤其是一來到院裏,看到腳下被水沖洗過,卻依舊殘留的血跡時,她眼皮就跳個不停。
這日深夜,林月芽洗漱完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就見李蕭寒推門進來。
小桃這兩日幾乎和林月芽寸步不離,見到李蕭寒,她行禮退下。
林月芽從床榻上爬起來去給李蕭寒倒水,李蕭寒徑直走去櫃旁取出紅木盒,拿鑰匙打開後,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放進暗格中。
他坐下看着林月芽道:“知道暗格怎麽打開麽?”
林月芽點點頭,她不能撒這個謊,李蕭寒每次都是當着她面打開的,她要是說不知道,那便是故意的。
李蕭寒點點頭,将鑰匙遞給她,“若是這次我回不去了,你讓夏河帶你去尋陸淵。”
見林月芽忽然像傻了一樣地看着他,許久後才回過神來。
她蹙着眉頭,不願去接那鑰匙,上前一步怔怔地望着李蕭寒道:侯爺不會有事的。
李蕭寒垂眸看着桌面上的紅木盒,神态尤為認真地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仔細聽好了。”
“這不是一般的賬冊,它會牽連出皇室中的人,若我單獨帶着它回上京,只需六七日,可若是坐馬車帶着你,則需十日以上。”
李蕭寒指着面前的賬冊,“它的主人知我生性多疑,絕不會将它托于旁人之手。”
李蕭寒看向林月芽,“你願意麽?”
林月芽回望着他,緩緩搖頭:我不會功夫,沒有辦法保護它。
李蕭寒道:“我會讓夏冗護着你,坐馬車擇小路,掩人耳目。”
至于李蕭寒,則會光明正大獨自騎馬從大路回京,這一路上他便是活靶子。
林月芽登時頓住。
她望着李蕭寒,心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這股情緒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蕭寒當她害怕,便又道:“夏冗會保護你,如果對方沒有追我,又或者兵分兩路派人追到你們,你不需要做什麽,将盒子交給他們便是,記住,先保住命,其他的日後再說。”
林月芽還是沒有回話。
李蕭寒輕笑一聲道:“你總不會順便教他們,該如何打開暗格吧?”
林月芽小臉一白,連忙搖頭:我不會的!
為了表示她的真心,林月芽還将雙手按在紅木盒上,眼神尤為堅定地對李蕭寒道:我連盒子都不會給他們!
“不怕死?”李蕭寒淡看着她。
林月芽誠實地點點頭:怕。
李蕭寒看着她,許久未在說話,最後他起身将她拉入懷中,在她耳畔輕道:“林月芽,你可別死到我前頭去。”
懷裏的人明顯怔住。
當天夜裏,李蕭寒着看林月芽收拾好行李,帶着紅木盒上了夏冗的馬車。
他目送馬車離開,徹底在眼前消失不見,這才調轉馬頭,走大路直奔上京。
三個時辰後,天空擦亮,李蕭寒忽然拉住馬缰。
他垂眸望着手背上那條紅印,許久後,輕嘆出聲,随後立即調轉馬頭,朝着林月芽趕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二日晌午,夏冗正在趕路,忽然聽到急奔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他警惕地抽出車板下的劍,在看到追上的來人是李蕭寒時,他震驚不已,立即将馬車停下。
“公子,你不該回來的。”夏冗的語氣裏帶着些許責備。
李蕭寒将馬缰拉住,與夏冗一起停到路邊。
車簾掀開,林月芽在裏面看向他,眉目中亦是驚訝。
李蕭寒翻身下馬,對夏冗道:“我放心不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看着林月芽的。
又那麽一瞬,林月芽以為李蕭寒是放心不下她,可随即她便在心裏将這個想法否定了,李蕭寒放心不下的應該是她懷中的賬冊。
夏冗也是這麽以為的。
作者有話說:
林月芽:我似乎找到了和侯爺相處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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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規矩,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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