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夏冗比李蕭寒預計要到的時間還要早, 他一路尋過去,看到馬車的時候,李蕭寒才剛剛恢複體力。

夏冗不知發生了何事, 見他臉色沉凝,便沒敢多問, 匆忙遞去水囊。

李蕭寒接過去沒有喝,而是蹙眉聞了一陣,又将蓋子擰上丢給夏冗, 沉聲道:“将東西收好, 待回了上京,務必查出這裏面到底是什麽。”

夏冗應聲收下。

李蕭寒走出馬車,看着路上馬蹄留下的痕跡道:“去從彬縣的莊子調一隊人過來。”

一連尋了十日, 都未将人尋到。

李蕭寒沒有回上京,直接住進了莊子。

他将碧喜叫到面前,一張冰冷的臉讓人看了直打哆嗦,他沉聲問:“她在上京附近, 可有相熟的人?”

碧喜垂着眼不敢看他,搖搖頭道:“沒有聽姑娘說過。”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李蕭寒一雙審視的眼睛看過去, 碧喜又是一個哆嗦,她仔細想了想, 小聲道:“好像以前有一個教書的先生,替她賣過繡品之類的, 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李蕭寒道:“名字。”

碧喜想了許久, 最終蹙眉回道:“奴婢沒有問過,林姑娘也沒有提過……”

她偷偷擡眼, 見李蕭寒目光透着股滲人的寒意, 心裏一緊張, 便想也沒想直接道:“興許季嬷嬷知道。”

李蕭寒沒再問他,揮了揮手,碧喜退出去時,夏河正好從外面進來,她刻意放慢腳步,就聽夏河對李蕭寒道:“還未尋到。”

李蕭寒聲音冰冷到聽不出任何情緒,“若是尋到了,将她腿腳敲斷帶回來。”

碧喜驚得止住呼吸,待跑去好遠,才大口大口開始喘氣,“月芽你瘋了,你竟然真的跑了,你可千萬別被找到……”

天氣漸漸轉暖,林月芽已經在床上躺了近兩個月,腿腳已經不在疼痛,可以勉強下地,卻不能久站。

林月芽起初還擔心李蕭寒會不會尋過來,後來時日久了,她便也漸漸放下心來。

興許李蕭寒就是嘴上說說,他那樣繁忙,回京之後還有大案要處理,怎麽可能分心來與她一個小通房糾纏。

一想到這兒,林月芽心情便格外好,只是可惜她那一大箱攢了許久的繡品。

這兩月陸淵幾乎從未下過山,翰林院那邊,他告了長假,稱是身體不适在莊子養病。

林月芽整日不是吃就是躺,小臉肉眼可見的圓了一圈,笑起來那梨渦更深,讓人看了便不忍移眼。

陸淵坐在院子裏不知在做什麽,林月芽躺在床上實在無聊,她慢慢挪下床,一路扶着東西蹦蹦跳跳來到門前。

陸淵坐在木凳上,手裏拿着針線在縫東西,聽到門口傳來響動,轉身看過來。

日光下,林月芽靠在小屋的門外,一雙清澈的眼眸笑眯眯地望着他。

陸淵怔愣一瞬,随即也回了一個笑容,起身扶她過來坐下。

林月芽看着桌上好看的香囊,面露驚訝地對陸淵比劃道:你竟然會做這些?

“這有何難?”陸淵笑道,“天氣漸漸轉暖,蛇蟲鼠蟻多,我便想幫你做上兩個,一個挂在床頭,一個戴在腰間。”

說着,他将一個鵝黃色的香囊拿在手中,放在林月芽腰間處比劃,“如何,喜歡這個顏色?”

林月芽滿心歡喜,從來都是她送別人繡活,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送給她,尤其是還是出自一位男子之手,這簡直太過稀奇。

她将香囊接過去,放在鼻尖下面聞了聞,立即面露喜色,沖陸淵笑着點頭:喜歡,真好聞。

她鼻尖上蹭了一截指甲蓋長短的黃色線頭,陸淵下意識就上手幫她将線頭捏掉,待收回手時,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此舉不妥,立即對林月芽表示歉意。

二人相處的這段時間裏,陸淵是個什麽樣的性格,林月芽已經有大致的了解,她也知道陸淵不是故意,便笑着搖了搖頭。

陸淵的臉頰有些許泛紅,他自己都尚未覺察,倒是被從廚房端藥出來的祝梨瞧到了。

祝梨沒敢上去叨擾,硬是站在那裏等了片刻,最後還是怕手中的藥涼了,這才趕忙過去。

這是治啞疾的藥,林月芽喝完,又如平日那樣,将嘴巴張開,讓陸淵細細查看。

陸淵将手抵在她喉嚨處,讓她嘗試發聲。

陸淵問她:“若是再用些力,可還會疼?”

不疼,林月芽搖搖頭。

陸淵感嘆道:“真好啊,恐怕你這啞疾要好到腿腳前面去了。”

林月芽大喜,眉眼彎彎很是可人,她雙手合十,不住地沖陸淵表達謝意,陸淵望了她一眼,笑着垂眼繼續做另一個還未做完的香囊。

片刻後,那香囊做好,陸淵将它放到林月芽面前,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問她,“木姑娘,待你腿腳好了,可願意同我回上京?”

陸淵早前問過該如何稱呼她,林月芽當時用食指沾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木。

自這以後,陸淵便稱呼她木姑娘。

聽到上京二字,林月芽立即蹙眉,她對這兩個字心有抵觸,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搖頭。

陸淵看出不對,他沒有詢問,這個世道總有人會遇到難事,沒必要追着人家戳痛點,若是有一日她想說了,他再來聽。

得到林月芽的答案,陸淵內心的失落感哄不了人,他沉默片刻,又問:“那你可有去處?”

見林月芽抿唇不語,他便低了聲音,“或者說,我日後想要尋你的時候,該去何處?”

林月芽頭垂得更低,陸淵忍不住再次開口:“我直說了吧,我覺得我可能是一個自私的人,若是有一日你能夠開口說話,我希望自己不會錯過你的聲音,畢竟是我将你醫治好的,對麽?”

怕林月芽誤會,他又補了一句,“我不是以此要挾你,醫治你純屬我個人意願,只不過,想要聽到你開口說話,這是我的一個心願……”

林月芽沒想到陸淵會說他是一個自私的人,在林月芽的眼裏,自私二字和陸淵沒有絲毫的關系,他們萍水相逢,他不僅願意出手相救,還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若他僅有的索求只是想聽她說話,這一點也不過分。

如果林月芽是大夫,好不容易将一個患有啞疾的人醫治好,她自然也想同那人說說好,聽聽他聲音,這一點林月芽完全能夠理解。

林月芽擡起頭,笑着沖他比劃道:等我會說話了,我會特地學一首歌送給你。

“一首歌?”陸淵還以為是他理解錯了,卻沒想林月芽笑着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陸淵望着那笑容,心裏的忐忑瞬間被溫風吹散。

林月芽将小手指擡到他面前,陸淵怔了一瞬,便也立即學她的樣子,将小手指勾了上去,“一言為定。”

便是春末,山裏一旦日頭落下,溫度都會驟降,林月芽打了個噴嚏,陸淵起身将她扶進屋,跨門檻的時候,林月芽閃了一下,險些摔倒,陸淵心裏一急,怕她壓到受傷的腿,連忙就伸手去攬她的腰,手指觸碰到她腰身的剎那,他又慌忙避開。

最後也不知怎麽搞得,兩人一道坐在了地上。

“可傷到腿了?”陸淵忙問。

林月芽擺擺手,扶着一旁椅子慢慢站起。

陸淵只怕林月芽再傷到,也沒顧及自己,連忙就去扶她,“有不舒服的地方麽?”

林月芽再次搖頭,目光落在陸淵的手腕上,她指了指紅腫的那處,擡眼對他道:疼麽?

陸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腕扭了,他啧了一聲,笑道:“瞧我,自己被蚊子叮了,還要嚷嚷着替別人撓癢癢。”

林月芽笑不出來,她以前幹活的時候就扭過手,很疼的,她知道陸淵是怕她擔心,所以故意這樣玩笑似的說話。

她實在沒忍住,又對陸淵比劃道:對不起,給你添了太多麻煩。

陸淵少有的正色道:“都說了,不必再謝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他意識到這樣說話可能會讓人誤解,便又解釋道:“我還要等你唱歌,若是到時候唱的不夠好聽,便将這幾月的醫住費用全部出了。”

那也成,不過她可能出不起,所以還是待她能說話了,定要好好學上一首歌。

陸淵從櫃子裏取出藥,坐在桌旁開始塗藥,見林月芽趴在一旁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臉頰不受控制地染起一抹淡淡紅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人家小姑娘那眼神清澈無暇,他紅着一張臉算怎麽回事。

陸淵抹完藥,見林月芽還在看他,沒忍住問道:“為何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麽?”

陸淵的這張臉,幹淨俊雅,他舉手投足皆有一股灑脫暢快之姿,一看就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他臉上沒沾染什麽,林月芽看他,便是想要将他的樣貌仔細記在心裏,他是她的恩人,不僅救了她性命,還給了她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她知道待她腿腳一好,便會立即離開這裏,畢竟這裏距離上京太近,不管李蕭寒有沒有在找她,她都不能冒這個險。

林月芽不能和陸淵去說這些,只是笑着搖搖頭,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問:還需要多久呢?

陸淵道:“頂多半個月,到時候你可以嘗試着發音,一開始可能會很難控制,不要害怕聲音難聽,慢慢去找出聲的位置,和你的耳朵一起去适應。”

林月芽點點頭。

又過了幾日,林月芽果真能發出聲音,沒有想象中那樣幹澀,卻也提不上多麽好聽,她發聲的部位使不上力,陸淵細心地教她該如何利用位置與氣息。

他讓林月芽将手放在他的咽喉處,感受他出聲時喉部的震動,并跟着他一道嘗試發聲。

“啊——”林月芽終于能夠較為平穩的發出一個聲音。

對于尋常人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音,可對于林月芽來說,這宛如第二次生命,她頓時喜極而泣。

她唇角帶着欣喜與激動弧度,眼淚卻不停地向外湧,最後甚至哭得不能自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陸淵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揪,他為她高興,也想為她慶祝,甚至還有一種想要将她攬在懷中好好安撫的沖動。

可到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望着她,陪她一起笑,眼角也跟着在不知不覺中濕潤了。

許久後,她止住哭泣,拭去面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陸淵,她想了想,還是起身對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林月芽從未敢相信,有朝一日她可以開口說話,這是陸淵給她的希望,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恩情。

在林月芽眼中,陸淵已經可以稱為神醫了,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沒有吝啬對陸淵的稱贊,她連比劃帶做唇型,竟也讓陸淵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不是我自謙,神醫倒是談不上,其實你的喉疾不算嚴重,可能是你先前沒有尋到好的大夫。”

林月芽微微征了片刻,又同他比劃道:你說的是真的麽?

陸淵也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而是如實道:“你的毒氣就結在喉部,所以兒時你一開口說話便會覺得喉嚨疼痛,長此以往,你便不再說話,倒不是你真的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弄清楚這一點,想要治你啞疾便不算太難。”

林月芽聽懂了,她想了許久,又問他:如果是宮裏的太醫,能看出來嗎?

怕陸淵看不明白她在問什麽,還刻意起身沖上京的方向作揖。

陸淵笑道:“你說太醫啊,那自然看得出,若是尋常郎中便兩說。”

林月芽徹底陷入沉默。

兒時那村口的郎中不提,可為何永安侯府的餘大夫會說她的啞疾沒辦法治好。餘大夫可是皇上當初特地從太醫院指來替老侯爺治病的太醫,醫術應當不會差的,難道是年齡大了的緣故,又或者他不擅長清毒……

見她歪着頭在想事,陸淵便也沒在說話,他伏在桌上,用手撐着頭就這樣看她。

許久後林月芽才回過神來,她看到陸淵這樣看她,笑着問:怎麽了?

陸淵起身伸了個懶腰,叮囑道:“你最近莫要貪練,毒氣還有一些未散淨,待再服下三五日的藥之後,咱們再好好練習,這可能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

林月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後她慢慢起身,這兩日受傷的左腿已經能夠撐在地上緩慢行走,但時間久了還是會疼,陸淵說躺的太久反而不利于恢複,便讓她沒事就出來走走。

這會兒起了涼風,林月芽想回屋休息,走到小屋門口,便聽陸淵在身後叫她:“木姑娘。”

林月芽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陸淵幾步追了上來,他笑容明朗地對她道:“過幾日可想去山下逛逛,附近的村子會有集市。”

陽光下陸淵的笑容裏滿是期待,林月芽猶豫了片刻,最終點頭應下。

一連好幾日,陸淵都在小院子裏忙個不停,他親手為林月芽做了一個輪椅,怕過幾日去集市的時候,林月芽走太久會累到腿。

待好不容易做好,他便邀林月芽來試坐,林月芽坐在上面被他推了一圈。

陸淵生怕她不喜歡,一連問了好幾遍,“難受麽,習慣麽?”

林月芽笑個不停,覺得有意思極了。

陸淵也笑了,他終于松了口氣,又對林月芽道:“我還做了一頂帷帽給你,要試試看麽?”

林月芽有些意外,她那日猶豫便是害怕被人看見,沒想到陸淵竟是這樣細心的一個人,若是帶着帷帽,她便不怕了。

陸淵轉身回屋,很快就拿着一頂白紗的帷帽過來。

林月芽将帷帽戴好,仰頭看着陸淵。

夏日山間的暖風帶着一絲清涼,精致的面容在飄動的白紗下若隐若現,讓人莫名生出一股炙熱的情緒。

以至于許久之後,陸淵都還記得那層白紗後的笑容,那就像被人畫在了腦中一般,深刻難忘。

第二日一早,祝梨只是簡單炒了兩個小菜,煮了些粥,他怕林月芽覺得沒之前豐盛,便特地解釋,“公子昨日說,早膳随便弄些,待咱們一會兒下了山,在集市上好好吃幾個來回!”

這主仆二人說話都很有意思,林月芽那好看的梨渦就沒從臉上離開過,她笑着對祝梨道:辛苦你啦。

祝梨撓了撓頭,“我沒看明白,但是我猜你應當不會介意。”

林月芽笑着點點頭。

陸淵出來時候,見兩人有說有笑,刻意板着張臉道:“說什麽呢,這樣開心也不帶我。”

祝梨趕緊讓開地方,笑容暧昧地沖陸淵擠擠眼,“說公子呢,說公子心靈手巧,将那輪椅磨的锃光瓦亮,連根刺都尋不見,我記得當初老爺扭到腳時,公子都沒有這樣盡心過。”

陸淵沒有理會他,笑着坐下同林月芽一道用膳。

用膳時,他那張嘴也沒有停下來過,一會兒是東頭的野菜包子,一會兒是西頭的冰糖葫蘆,還有南頭的粉蒸肉,北頭的桂花糕。

聽見桂花糕三個字,林月芽手不經意抖了一下,陸淵看見還當她想吃,連忙就道:“那家桂花糕比上京永安街那家還要好吃,是個老太太做的,我每次過去都會買來吃,今日也給你買點嘗嘗,若你喜歡,往後日日買給你。”

林月芽立即搖頭,她不要吃桂花糕,李蕭寒那次發瘋給她買了幾十個,她怕浪費,硬是吃了好幾日才吃完,現在一聽到桂花糕這三個字,林月芽就心裏不适,甚至想要作嘔。

陸淵見她是真的不願意吃,便又換了話題。

吃過早膳,祝梨将馬車趕來,将輪椅放進馬車裏,便坐在駕馬的木板上等他們。

林月芽從前同李蕭寒一起坐馬車時,每次都是自己拎着裙子爬上去的,這次她剛一将裙子拎起來,身旁便多出一條手臂。

林月芽愣了一下,低着頭扶住陸淵的手臂上了馬車。

祝梨回頭看到自家公子臉上的紅雲,唇角盡是笑意。

兩人一前一後鑽進馬車,林月芽這幾日時常會咳嗽,陸淵說這是正常的反應,有時候咳嗽也是人體自身清理的一種本能,待她毒氣徹底清盡,便不會如此了。

見她又咳嗽起來,陸淵忙遞來水囊,哪知那水囊的蓋子沒有擰緊,林月芽接過去的時候,水灑在了裙子上。

陸淵極為抱歉,又想扶她下去換身衣裙,林月芽卻笑着擺擺手,她沒有那樣矯情,天又不算涼,等他們到了山下集市,也就幹得差不多了。

“那可不行,那林子裏有涼風,你這濕濕嗒嗒一整路,萬一受涼了如何是好,我建議你還是聽大夫的話。”陸淵還是堅持要她換身衣裙再出發。

林月芽無奈笑笑,知道陸淵是為她好,便又下了馬車,往屋裏去了。

陸淵也跟着下來,他站在馬車旁,搖着折扇,望着晨光下那抹清麗的身影出神。

啧,這身影怎地有幾分熟悉,好像許久前在哪裏見到過。

“夏河!”

祝梨忽然嚎了一嗓子,将陸淵吓了一跳。

祝梨老遠看見夏河騎馬過來,起身沖他招招手,連忙從馬車上跳下。

夏河也翻身下馬,他對祝梨點了下頭,來到陸淵面前恭敬道:“陸大人。”

陸淵笑道:“都說了我在養病,我這病不能費神,讓你家侯爺別來煩我了。”

夏河将陸淵打量了一圈,覺得他一點也不像染病的模樣,便硬着頭皮道:“陸大人,侯爺真的有急事,他人就在彬縣別莊,若是您今日有空……”

陸淵擺手将他打斷,“我今日沒空,天大的事你也讓李蕭寒等明日再說。”

夏河無奈,臨走時往小院裏看了一眼。

馬蹄聲漸漸遠去,陸淵等了許久都未見林月芽等出來,他眼皮不知怎地跳個不停,莫名其妙覺得心裏發慌。

他合上扇子穿過小院,最後停在小屋門前,擡手輕輕扣門,“木姑娘?”

一連喚她幾聲,裏面都沒有傳出任何響動,陸淵蹙眉道:“木姑娘,我怕你出事,所以要将門打開了,若是冒犯到你,還望見諒。”

陸淵用力将門踢開,看到小屋裏空無一人,那半開的窗子随着風來回擺動,他目光掃到桌上茶壺下壓着的一小張紙上。

“對不起,欠你的我會還。”

陸淵将紙條疊好,緊緊攥在掌中。

這姑娘怎麽就這樣倔呢,說了多少次你不欠我什麽,幫你皆是我個人意願。更何況每次幫過你之後,我也會滿心愉悅,這不算相欠,而是一種等價交換。

陸淵嘆氣,得了,這次你應當是真的欠我了,待下次見面,你可得好好陪我逛一次街。

他再次看向那面窗子,有一種想要追過去的沖動,可随即理性又讓他不要那樣做。

這邊夏河剛至山下,就遇見了騎馬而來的李蕭寒。

“侯爺,您怎麽來了?”夏河駕馬迎上前去。

李蕭寒将馬停下,還是那樣沉着張臉道:“若是不來,你能将他請去?”

夏河搖頭,心道既是如此,您還叫我單跑一趟作何。

反正自打林姑娘逃了之後,他家侯爺便變得更加古怪,從前雖然不茍言笑,做起事來有條不紊,如今整個人看着陰郁不說,還總是心不在焉地。

夏河面上不敢說什麽,只是心裏嘆氣,他将方才同陸淵見面時說的那些一字不差地轉述了一遍。

自然也是将陸淵看着面色紅潤,絲毫瞧不出病了的模樣,也說了出來。

這點李蕭寒也想到了,陸淵此番哪裏是養病,分明是來躲清靜的。

李蕭寒嘆了一聲,對夏河道:“你去集市買點桂花糕,再提一壇酒。”

說完,他又立即道:“罷了,我還是随你一道去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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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20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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