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5-16-17

15

櫻花開了又開敗了又敗,一年一年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也許今年的比去年的顏色更深一些或者去年的比今年的顏色更淡一些。

周圍的事情對我們的生活并不會有什麽很大的影響。

至少對亞久津仁和千石清純是這樣的。

他們國中畢業之後進了同一所高中,千石繼續作他的網球部中流砥柱小王子,亞久津仍然對任何一個社團不屑一顧。

并沒有同班。

名字會一起出現在學期末考試成績的榜單上,全年級中名列前茅。

偶爾會講話。

“喲,阿仁,好久不見吶。”

亞久津不出席的次數随着時光的飛逝一點點增加。

偶爾會兜風。

亞久津用重機載着千石沒有目的在公路上飛馳,吹着傍晚或者深夜裏微涼的晚春或者初秋的風。

亞久津仍然會去看千石的比賽,每場必到。

“阿仁,之後我想一直下去。”

“網球?”

“嗯,打成職業的哦。”

“啊。”

“這樣就可以和全世界的漂亮女孩一起拍廣告了哦。”

“嗯。”

亞久津只是聽着,他了解千石對網球的執着并不是對方嘴裏輕浮的原因。

他不會當真,對千石的舉動和話語。

他了解他,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千石清純每一次贏得比賽的時候都會在會場裏習慣性的尋找亞久津的身影。

他看到他在興奮的觀衆群裏顯眼的身高和顯眼的表情。

他放下心一般的咧開嘴沖他笑。

亞久津看着球網對面的千石。

被笑容晃花了眼。

那瞬間每次都讓亞久津模糊的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溫綠色的太陽。

明亮美好卻并不刺眼的溫暖親近的溫綠色水晶般光澤的太陽。

所以亞久津一直一直以為,太陽落下了,還會照常升起。

所以當很久很久之後,亞久津覺得已經久到快遺忘這個人的時候,他看見千石清純拿着退部申請,覺得心髒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誰的?”

亞久津把千石拽到牆邊按在牆上,他沒有注意自己過大的力道按痛了千石的肩膀。

“什麽?”

千石緊緊皺着眉頭疑惑的看着上方亞久津暴怒的臉。

亞久津沒再說話,從千石手裏搶過退部申請,上面工工整整寫着“千石清純”四個大字。

“為什麽?”

“受傷。”

毫無起伏的語氣,千石用下巴指了指退部申請,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傷病”。

“什麽時候?”

亞久津覺得自己已經要氣的講不出話來,眼前的人怎麽還能如此平靜。

他一直一直看着他,上次比賽還好好的,上次練習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傷到要退部。

“和你沒有關系。”

你自己如此輕易的放棄了網球,現在又是為什麽如此生氣。

千石說着揮開亞久津的牽制,亞久津沒有注意到,千石的額頭已經泛起細細的汗水。

“老子還沒說你可以走了。”

千石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來,肩膀有微小的起伏。

“還有什麽事?”

亞久津看到,逆光中千石的臉毫無表情,他清楚的看到,那記憶中無論怎樣都閃着水晶般明亮光澤的溫綠色眼睛,不再是他熟悉的溫暖親近。

冰涼的視線紮在亞久津臉上。

亞久津第一次覺得這麽疼。

亞久津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不自然,只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狽。

“千石。。。”

仿佛無意識的呢喃着對方的名字,他看見對方冰涼的視線起了波紋。

他走過去用着和剛才截然相反的力道把千石抱進了懷裏。

溫柔的好像雙臂都在顫抖。

“千石。。。”

亞久津把頭埋進千石的肩窩,想聞聞記憶中陽光的味道。

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只能覺得脖子有什麽冰涼的觸感劃過。

“阿仁,放開我。”

亞久津一直都無法阻止那聲無機質的“放開我”在腦海裏劃過。

每回響一次,就在心髒的地方用最細的線纏繞出一道血痕。

16

大家都覺得就算沒有了保送的途徑,千石依然可以不費力氣的考取他喜歡的大學。

因為他的成績真的很好,他完全可以像亞久津那樣只要保證必須的出勤率。

千石經常會回去網球部指導,或者單純的去打發時間。

這是他自己的說辭。

他意外的看到亞久津站在網球部門口。網球部的大家不自覺的被籠罩在恐怖的氣氛下。

因為亞久津的眉頭皺的很緊。

千石無奈的向他走去。

這次千石沒有反抗亞久津拽着自己的過大的力道,也沒有說任何話語。

亞久津把他推上重機帶回家裏甩到床上。

整個人就壓了過去。

千石開始有些驚訝,直到亞久津壓過來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阿仁。。。”

“不願意就推開我。”

亞久津輕輕的吻着千石的脖子,并沒有擡頭口齒不清的說着。

“你根本沒有放開我的打算吧。”

亞久津聽着千石的話擡起頭來,看着千石依然冰涼的雙眸。

“至少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亞久津依然保持着姿勢擡頭看着千石,看了很久,久到千石已經開始不知所措。

亞久津支起了身體離開了床,坐到千石身邊點上了煙。

千石稍顯痛苦的坐起身來。

“傷,怎麽樣了。”

“并沒有什麽大礙哦。”

亞久津看着千石額頭細細的汗,看着千石弧度微微不自然的嘴角,拿掉煙吻了過去。

千石因為口腔中突然充斥了煙草的味道眉頭皺的更緊。

擡起手來卻沒有力氣推開。

亞久津順勢壓倒了千石。

在旁邊的煙缸裏按滅了煙,手就去拉千石制服的拉鏈。

千石的手突然的握了過來。

臉上有着請求的神色。

亞久津無視千石的手繼續動作,制服的拉鏈從上到下拉開,亞久津慢慢的褪着制服的袖子。

小心翼翼的。

制服被扔在腳邊的床下。

亞久津開始擺弄千石的T恤。

手從下擺伸進去,慢慢的撫上千石的小腹。

長期進行運動的身體肌肉明顯卻不突兀,千石很瘦,但是身體比例很好,亞久津曾經看過千石的拳擊比賽,他還記得千石上半身的線條十分完美。

他的手慢慢撫過千石緊致的腹部,慢慢向上探去,還隐約能感覺到肋骨的形狀。T恤下擺随着亞久津的手越掀越高。

亞久津的手觸到肩膀的那一刻千石又握了過來。

千石艱難的微微擡頭看着亞久津,眼睛裏的波動無比明顯。

亞久津依然沒有理會,扯開了T恤的領子。

右邊肩膀的繃帶露了出來。

千石頹然的倒回床上,渾身的力氣都好像随着T恤被亞久津抽離了身體。

繃帶一直從肩膀嚴嚴實實的包紮至快接近手腕的位置。

亞久津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按着千石的左手,低頭去吻千石的小腹。

千石的腹部瞬間收緊,呼吸亂了頻率。

“如果你再不反抗,我真的停不下來了。”

亞久津的聲音悶在下面,氣息吞吐在千石顫抖的腹部。

亞久津擡頭去看千石皺着眉閉着眼的覆着一層細汗的臉。

“千石,對不起。。。”

千石聽見悶到不能再悶的聲音無力的響起,瞬間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念頭。

“阿仁總是這樣,我怎麽能反抗的了。”

千石的聲音也無力的響起,亞久津聽着那種有點沙啞像是要哭又好像在笑的聲音,看見千石費力的擡起唯一自由的右手擋住眼睛,亞久津看着那種有點模糊的像是要笑又好像在哭的表情。

亞久津不由自主的探起身子将臉靠了過去。

下一秒就被千石吻住。

狠狠的撞過來,生生撞疼了雙唇,千石的舌頭就胡亂的探了進來。

亞久津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千石抱住亞久津的脖子胡亂的吻他。

“阿仁,抱我。”

然後,我們再無交集。

亞久津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動作。

千石緊緊盯住亞久津的雙眼。

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阿仁其實根本就沒有興致吧。”

說罷起身要走。

亞久津看着眼前的溫綠色消失不見的時候千石嘴角裂開的弧度。

突然很想打人。

他大力的顧不上分清左右就按住千石正在遠離的肩膀。

鑽心的疼痛順着亞久津的五根手指清晰的傳來。

千石倒吸了一口氣。

是你把我的所有神經一根根扯斷。

我沒有空閑管溫柔不溫柔。

千石真的很疼。

T恤還以不自然的樣子挂在身上,領子的地方勒的脖子很疼,汗濕的頭發不舒服的在眼前晃動。

千石顧不上這些。

右臂的繃帶已經一點點染紅。

卻好像已經沒有了感知神經一般。

只是亞久津抓住的地方開始痙攣。

千石費力的想看看此時亞久津的眼睛。

渾濁不堪的眼睛。

千石想着莫名其妙的一些東西擡起左手勾住亞久津的脖子。

亞久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可能只有零點幾秒。

千石湊過頭去吻他。

然後咬着牙承受亞久津更猛烈的撞擊。

他想聽他喊他的名字。

哪怕只有一次。

結束的時候千石已經昏了過去,亞久津皺着眉扯了他右臂的繃帶。

浮腫淤青,利刃劃過的刀口,尖刺留下的傷痕,觸目驚心的占據了整條胳膊。

亞久津無法克制自己雙手大幅度的顫抖。

他知道,能讓千石交上退部申請的傷,絕不是只有所能看到的程度。

千石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嗡嗡作響,身體各個地方都在痛。

第二次來亞久津的家,第二次從這張床上醒來,第二次沒有亞久津在。

還是一推煙蒂在周圍。

千石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卧室裏沒有表,他看看窗外,還是黑夜,和來時沒什麽兩樣。

繃帶換過了,衣服穿好了,亞久津在哪裏。

千石并沒有很在意。

直到回到家,直到他拿出手機,看到日期,他才知道,原來他在亞久津的家裏睡了一整天。

17

千石考取了東大的數學系,看上去是如願以償的。

決定住宿舍的時候,千石還經過了一場并不太激烈的思想鬥争。

他拖着少的可憐的一箱行李推開宿舍的門,陽光從并不太大的窗戶透進房間,還可以看到漂浮着的細小灰塵。

一個銀色的腦袋突然出現在門口。

好面熟的臉。

“啊!”

異口同聲。

“LUCKY千石?”

“欺詐師?”

外號總是比名字響亮。

兩個人再次驚訝是在第一天上課的時候。

同班同學同宿舍。

“你怎麽會來數學系的?”

“啊,沒有別的地方想去啊,說來,你之前手受傷了。”

“嗯。”

“傷到永遠不能再打球?”

“也沒有。”

千石輕輕牽動嘴角。

仁王雅治突然無法把眼前的人同很多年前的聯系在一起。

不再随口說着“LUCKY”,不再嬉皮笑臉,整個人都仿佛被罩在溫暖的灰塵裏,溫和但不親近。

絕對的距離感。

仁王并沒有覺得不妥,他們之前并沒有很熟。

“哈哈,沒想到啊,我們兩個居然會成為東大數學系的高材生。”

千石每次想起仁王這句話都不自主的會笑起來,兩個看上去和學習很不搭調的人,成績一直不相上下,第一第二的并沒有太大差距卻是全系第一的高材生。

千石偶爾會看到仁王抱着電腦敲字。

他會好奇的湊過頭看,仁王就會大方的往床裏面挪動,讓出地方讓千石坐下。

兩個大男生就頭對頭的看着仁王自己寫的小說。

後來千石就喜歡上看仁王寫的東西,各種各樣的小說,狗血的溫情的悲傷的清淡的,各種各樣的。

“你寫的東西總是莫名的讓人想難過又難過不起來,然後就會覺得很幸福。”

千石記得自己這麽評價過,仁王只是用手指繞着自己的小辮子懶懶的回頭瞥他一眼。

“你是不是覺得我過的一定也很幸福。”

嘴角扯起玩味的笑意。

千石看着仁王逆光的臉上嘲諷的表情,沒來由的想起另外一個人。

“為什麽不幸福,全學校的女孩都喜歡你,全世界的數學題也喜歡你。”

“全學校的女孩都喜歡你,全世界的數學題也喜歡你,可是你依然不幸福。清純,幸福的人,不可能寫的出小說。”

千石愣住的眼光停留在仁王小說的結尾。

“那天明亮的夜空中,雲彩遮住你眼睛的光芒,我除了你的聲音,什麽都沒有看見。”

千石沒來由的會因為仁王的文字想起另外一個人。

千石想他在漫天滿地的流光溢彩中逆光的沒有表情的臉。

千石想他微微勾起嘴角時頭也習慣性的跟着一起微微擡起。

千石想他修長有力的手指間并不清淡的煙草香味。

千石突然想他金灰色的渾濁不堪的眼睛。

是一聲按下快門的聲音拽回了千石的思緒。

千石錯愕的擡起頭,看見鏡頭後面銀色腦袋的仁王端詳着小小的顯示屏上呈現着剛才的畫面。

好像很滿意自己作品般的看着,然後拿給千石。

“在想什麽人,讓你的表情如此幸福。”

千石耳邊回想着仁王意外的認真的聲音,看着自己剛剛被偷拍的樣子。

眉頭微微鎖在一起,眼睛向下垂着,溫綠色起了渾濁的水霧,嘴角微妙的一邊勾了起來。

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起來那個人的時候,是這種樣子。

幸福。

一點都不沾邊的表情。

“你看,無奈懷念疑惑壓抑,多麽幸福的表情。要是拿去參加比賽,我一定會因為你出名的,清純。”

欺詐師從認真到玩笑不過需要最多一秒。

千石想着,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那個人叫他“清純”。

那個人叫起來,是不是也像仁王這樣,聲音裏帶着與生俱來的吸引力,語氣輕浮卻又認真,語調圓滑卻又低沉。

當然不會,亞久津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

亞久津是什麽樣的人,千石根本就不知道。

他不知道為什麽亞久津可以對他那麽好,不着痕跡的對他那麽好。

他不知道為什麽亞久津可以突然消失,無影無蹤無跡可尋徹徹底底。

仁王就看着千石突然的哭了起來。

他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只是知道那一定和他一直想念的人有關。

他不能替他做什麽,只能伸手把他攬進懷裏。

然後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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