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096章
時洲主動伸手, “要下來嗎?我牽着你。”
說着,晃動的眸星中暗含期待。
盛言聞不忍看見愛人眼中的光亮消失,壓着那點不适感踩了下去, 浸着水的泥地軟綿綿的, 稍有不慎就容易陷進去。
“放緩步伐走, 泥地很有抓力。”
即便當着鏡頭的面, 這回的時洲也沒放開盛言聞,“看見泥地裏的雜草沒?盡量踩在這些上面,你跟着我。”
盛言聞微微勾唇, 暫時忘卻了腳底亂糟糟的感覺, “知道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還要你教我怎麽學走路?”
時洲低哼, “那是還沒到你吃苦頭的時候。”
兩人交談得很自然也很随性, 但落在CP粉們的眼中,那就是一個個粉紅泡泡往上冒。
直播拍攝還在繼續。
結束對話的時洲剛剛往外邁出了兩步,結果牽着的手往後一扯,與此同時,站在沿岸上跟随的編導發出一聲驚呼——
初次下泥地的盛言聞沒能适應泥沼對防水鞋的抓力, 擡腳時使輕了力道。
他不但沒能往前邁出半步,反而猛地往後一栽,坐倒在了泥地上,這一米八七的個子砸下去,動靜不是小事。
激起的水花和泥漬無一落在盛言聞的防水服上, 甚至連露在外面的手和臉也遭了殃, 才勉強壓下去的潔癖的怪異感瞬間爬升。
“……”
盛言聞看在鏡頭的面子上才沒有黑臉,但驟降的氣氛足以讓周遭的工作人員有些緊張。
時洲轉過身去, 看見了戀人少有的狼狽——
從小在舒适環境下長大的紳士,沒在拍戲時憋屈,反倒在真人秀的泥地裏鬧得一身髒。
大眼瞪小眼。
“——噗!”
時洲全然沒意識到了工作人員緊張的神色,當場笑出了一聲,然後為了給戀人面子似的,抿緊嘴巴憋了回去。
盛言聞滿心的不适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無奈追問,“很好笑?”
“沒啊。”
時洲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否認,只是眼底不散的笑意完全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盛言聞好氣又好笑地拆穿他,“眼睛都快笑沒了,快過來幫我一下。”
他的雙腳完全陷在了泥地裏,沒個支撐的雙手又實在使不上力氣。
“哦。”
時洲應聲,尾音裏是忍到發顫的笑意。
他三下五除二地走回到盛言聞的邊上,用還算幹淨的手拂去戀人臉上的泥點子,“盛老師,笨死了,三歲小孩都比你會走路。”
盛言聞聽着這聲調侃,原本想要直接起身的心思繞了個彎,拽着時洲的手往下一落。
“——啪嗒!”
下一秒,時洲也摔坐在了泥地上,濺起的泥點和水漬越發上了身。
泥地軟,摔着也不疼。
時洲飛速反應過來,拾起一旁的小泥塊砸在盛言聞的防水服上,是埋怨也是撒嬌,“故意的?自己摔了還拉我墊背?”
“沒有的事。”
盛言聞嘴角揚起,完全将最初的不适感抛之腦後。
時洲一點兒不怕惹事地将髒手按在盛言聞的防水服上,率先爬了起來,“行了,別鬧了,還得找青蟹賺錢呢。”
說完就伸出了手。
盛言聞沒打算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他握緊時洲的手努力起身,可惜因為腿在泥地裏陷得太久,一個不慎又牽連着時洲跌了回去。
這下子,摔得更離譜了。
“……”
“……”
時洲半趴在盛言聞的身上,視線對視間,難得浮現出尴尬的沉默。
站在岸上的工作人員憋笑得很痛苦,直播間裏的網友們也樂得東倒西歪,甚至還有CP粉發出了氪金大彈幕——
“哈哈哈哈哈救命!原來我們盛世其實是笨蛋情侶嗎?”
“什麽紳士影帝?什麽清冷美人?從這一刻起都不存在了!”
“果然還是這個專屬直播間最有趣!盛世獨處秒殺一切戀綜!”
時洲哪裏顧得上此時此刻彈幕裏的調侃,他很快就從尴尬郁悶的短暫情緒中掙脫,毫不猶豫地将鍋都推到了盛言聞的身上。
“你笨死了!”
說着,自個兒就先努力地爬了起來。
盛言聞費了點力氣掙脫了泥地,這回總算學聰明了,盡量挨着雜草和石頭塊上走。
開場就鬧了這麽一出,兩人還沒抓到青蟹就已經髒了一身。
盛言聞自知拖了後腿,只得主動拎着空空如也的水桶,“時老師,哪裏找青蟹?”
術業有專攻。
盛言聞在拍戲、射擊、騎馬上都能稱得上實力派,但在趕海、抓青蟹這塊實在是沒有半點技巧點可言。
“仔細分辨腳底下的泥地,有橢圓形的小洞口或者長條的爬行痕跡,還有一些大石塊下面也要注意看……”
時洲将小時候得到的經驗說出,沒走兩步就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小洞口,他默默看了盛言聞一眼,後者領會意圖停了下來。
時洲俯下身子,利用帶來的小鏟子挖開洞口。
果不其然,沒幾秒就發現了一只肥壯的青蟹,他駕輕就熟地捏住了兩側的蟹鉗,捕獲示意,“言聞,你看還是一只公蟹。”
負責記錄的編導完全沒料到時洲這麽順利就找到了一只青蟹,她一邊驚嘆,一邊拿起小本本寫下時間點和內容,以便作為後期亮點使用。
時洲将青蟹裝入水桶,還不忘拿一些雜草墊着,“再找找,肯定還有。”
“多扒一些雜草隔開,免得待會兒青蟹在裏面打架,萬一弄掉了蟹鉗,價格會低。”
盛言聞聽着時洲輕聲卻老道的經驗之談,瞳孔深處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探究——
這樣的時洲,和他以往見過的每一面都不一樣,眼角眉梢都是自然流露的、不含雜質的自信笑意,像是找回了什麽樂趣的小孩子。
帶着點炫耀,又帶着點想要被誇獎的期許。
盛言聞對上時洲的目光,并不吝啬自己的誇獎,“時老師果然懂得多。”
時洲上揚的弧度又擴大了一點,湊上前來,“嗯,我教你抓啊。”
盛言聞很想吻他,卻礙于鏡頭不得不停下沖動,“好。”
兩人的相處氛圍像是自帶了一層屏障,是旁人輕易不能插入的。
工作人員保持着自己的職業規矩,沒有輕易出聲打擾,觀看直播的網友們也心滿意足地吃着盛世時不時發來的糖。
盛言聞學得很快,沒多久就掌握了要領,時洲走在前面尋找,他就負責提桶跟在後面複查。
兩人搭配默契、運氣也好,再上有系統的秘密加持,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找到了九只大青蟹。
各個膏肥體壯,連帶來的水桶都快塞不下。
只能說,華國人骨子裏就喜歡這種豐收後的滿足感。
跟随的工作人員們看得蠢蠢欲動,恨不得踩下泥地幫忙一起尋找,除此之外,直播彈幕裏的興趣濃度也越來越高。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盛世一只接一只地收獲青蟹,好爽好滿足!
——沿海人表示已經蠢蠢欲動了,這周末就拿着工具去趕海嘿嘿。
——嗚嗚嗚帝京人突然羨慕這樣的人生!接下來就是換青蟹賺錢了吧!這能賣多少啊?
——希望賣個好價錢,感覺自己在看夫夫發家致富的電視劇!
時洲掂量了一下桶內的青蟹,點到為止。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小水窪,稍微清洗了防水服上的泥漬,才帶着收獲頗豐的青蟹往回走。
不到十分鐘,兩人回到了福利院門口。
這個時間段的義工老師正帶着小孩子們做游戲,站在一旁的院長最先注意到了時洲的身影,連忙走近喊保安開門。
“你們這麽快就回來啦?這是到哪裏折騰去了。”
很顯然,她看見了時洲還沒完全清洗幹淨的防水服。
時洲當着外人的面,沒有喊得很親近,“崔院長,你看,我們找到的青蟹。”
院長聽見這話,笑眯眯地往桶裏探了兩眼,“這麽多呢?你們年輕小孩的眼睛就是尖。”
說着說着,還露出一種自家小孩表現很好的驕傲感。
盛言聞靜靜看着時洲和院長之間的交談,等空閑時才問了一句,“他們還沒回來?”
“現在還早,估計得等太陽下山才回來吧。”院長替他們記得這次錄制的任務,提議,“你們這野生青蟹要不拿去菜市場賣了?趁着新鮮有好價格。”
時洲正有這個想法,盛言聞默契搶在他開口前問,“院長,菜市場在哪個位置?”
“直走到第三個紅路燈右拐,然後走到頭就是。”
院長明确指路,估算了一下時間,“要去的話得趁早了,菜市場趕集也就那麽一段時間。”
時洲聽着和記憶裏大差大錯的菜市場位置,“走路去的話是不是有點遠?”
一旁湊熱鬧的保安聽了這話,好心說,“兩位大明星,你們會騎摩托車嗎?我把車借給你們。”
他指了指就停在門口的摩托車,順手将放在桌子上的鑰匙遞了過來。
正在收看直播的盛家粉絲們立刻來了精神。
——聞哥,上!到了你炫技的時候!
——哈哈哈哈給路人網友們科普一下,聞哥上部戲是刑警隊長,人物設定就專門飚重型機車,他為了拍戲還特意去考了駕駛證!
——聞哥,讓大家忘記你在泥地最開始的狼狽樣的機會來了!
盛言聞不知道自家粉絲們的另類應援,和時洲對視一眼後,幹脆利落地接過了保安的車鑰匙。
時洲連忙跟上,還不忘回頭和院長招呼,下意識地乖巧交代,“阿嫲,我們賣完就回來。”
“欸,路上小心。”
盛言聞将水桶固定在車後座,又帶着時洲上了車。
轟隆隆——
摩托車的引擎發動,震出巨響。
盛言聞轉頭交代,“洲洲,抱緊了。”
時洲雙手環住戀人的腰,一點兒不怕羞地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處,軟聲,“嗯,抱緊了。”
說完,他還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偏頭輕蹭了一下盛言聞的下颚。
輕吻夾雜着一絲癢意。
盛言聞一個沒控制住,忘了等工作人員到位就飙了出去。
“……”
還沒準備就緒的工作人員無一例外地傻了。
直播的鏡頭裏,盛世騎着摩托車離開的身影随着距離逐漸聚成了一個小點,最終消失不見。
編導的場外音傳了過來,“周導周導,盛世這邊又跟丢了。”
耳麥裏傳來總導演哭笑不得的回話,“你們還愣着幹嘛?趕緊開車去追啊!”
守在直播間裏的網友們看着空無一人的鏡頭,從短暫的驚訝中回神,迅速開啓了全面調侃。
——姐妹們,似曾相識的畫面出現了!誰還記得第一大期的直播,聞哥騎馬帶着洲寶跑走了。
——咱就是說,梅開二度。
——節目組:對于各位嘉賓,我們是沒有臺本的。盛世:對于節目組,我們也是沒有臺本的。
——無語了從哪裏找來這麽不配合的嘉賓啊!建議節目組今晚把他們關在小黑屋懲罰,沒個三天三夜的貼貼不許放出來![澀澀.GIF]
——前面的姐妹,我及時放下了我的大刀,然後順手脫了褲子[危險發言.JPG]
…
兩者的距離沒有拉開太遠。
等到攝像師和編導趕到菜市場時,時洲和盛言聞剛找到了一個空地小攤位,攝像器材一搬出來,攤子前漸漸被圍得水洩不通。
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聽說是明星賣東西,不由圖個新鮮駐足觀望,但沒有人敢輕易問價,只是用本地方言交談着。
盛言聞沒有這種小買賣的經驗,他看着別人工具齊全的攤位,又看了看他們孤零零的、裝着青蟹的水桶,隐隐有些發愁。
“洲洲,我們……”
盛言聞還沒開口,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哥就走了上來,“兩位帥哥,這青蟹怎麽賣啊?”
普通話裏夾雜着本地的口音。
時洲看着來人提着的一大堆食材,微微思考後用本地方言開了口,“老哥,瞧你就是個識貨的,這桶裏的野生青蟹少得七八兩肉,肥得一斤多。”
“……”
包括盛言聞在內的現場人員都驚了,他們都沒料到時洲會說本地話。
中年大哥還沒回神,又聽見時洲淺笑着吆喝,“你要是全部買去,連桶帶蟹給你個吉利價,六百六。”
時洲利用系統查詢過當地的物價,野生青蟹的價格常年在七八十元一斤,這桶裏的九只青蟹有些份量。
中年大哥原已經做好了明星們不懂物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聽着時洲給出的價格還有些回不過神。
這價格,買了真就是賺了!
節目組沒有規定,時洲就溫聲說明了意圖,“這青蟹賣出去的錢都是要給福利院的小孩子們,你看……”
話還沒說完,中年男子就大手一揮,“行!我買了!”
別的不說,光是時洲剛剛那标準的方言招呼,就讓他覺得親近接地氣。
“小兄弟,你也是福市人?”
時洲接過中年男人兌換遞來的現金,看似自然地說,“算半個福市本地人吧,後來才跟着父母出了國。”
工作人員和直播網友們恍然大悟,而盛言聞握着車鑰匙的手驀然攥緊,不由看了過去——
這是時洲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這事。
時洲對上盛言聞投來的視線,克制着心底那點說不上的忐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賣青蟹的錢收入囊中,比預計得要更早。
時洲一時間沒有心情去體驗賺錢的喜悅,眸光微微晃動,想看又不敢看盛言聞——
不會是生氣了吧?
那他接下來要怎麽坦白身世呢?
盛言聞瞧出時洲瞳孔深處的那絲不安,存了半日的疑惑突然冒出了一個未曾設想過的答案。
盛言聞果斷牽住了時洲的手,“走吧,回家。”
沒有懷疑,不去追問,更無探究,反而手心傳遞的溫度壓制了那點忐忑。
時洲一愣,“回、回家?”
盛言聞學着時洲不經意間透露的稱呼,安撫的意味大于一切,“回福利院,找院長阿嫲。”
“……”
聽似平靜的一句話,在時洲的心底掀起軒然大波。
家?
福利院确實稱得上是他短暫的家。
時洲不着痕跡地牽緊了盛言聞,不過因為直播鏡頭的阻礙,暫時壓下了很多心裏話,“嗯,走吧。”
…
兩人回到福利院時,趕海的嘉賓大部隊也已經回來了。
宋瑩瑩看着他們身上不算幹淨的防水服,樂得開口,“我說,你們倆下午一出福利院就不見了,這是打哪裏回來了?”
雅姐順勢接口,“我們趕海發現了好大一片沙白和釘螺,撿都撿不完,要是你們在的話,還能多撿一些換錢。”
時洲實話實說,“去抓青蟹了,收獲也不錯。”
章許溪看向盛言聞,提及一事,“我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當地漁民,聽說可以雇船出海捕魚,費用按照一網算,盈利還是虧本都自付,你們要來嗎?”
這一大期的主題少了點競争的意味,反而多了絲群策群力賺錢的集體感,畢竟都是要給福利院的小朋友們的,自然得想辦法賺得越多越好。
盛言聞代替時洲應下,“可以。”
一群人就這事聊了聊天,轉眼就到了晚餐點。
雖然節目組規定福利院只包住、不包吃,但心善的院長還是讓廚房給嘉賓們做了一桌晚餐,不算奢侈,但豐富夠吃。
晚上七點半,直播準時關閉。
因為條件有限,五位男嘉賓只能分批洗漱。
淋浴完的時洲一浴室,才發覺盛言聞一直守在門口,他的手裏還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散發着甜甜的香氣。
“去廚房讨來的牛奶,裏面還加了一點蜂蜜,怕你換了環境睡不好。”
今晚他們男嘉賓是集體分床住宿,這種情況下,兩人不好抱在一塊睡覺。
盛言聞将牛奶遞到了時洲的手上,“溫的,你拿着暖暖手,免得大冬天的洗完澡又冷到。”
時洲的聲線裏沾着軟乎乎的水汽,“福利院的牛奶都是給小朋友準備的吧?我怎麽能和他們搶東西?”
盛言聞回答,“就讨了這麽一杯,等節目結束,我再私下給他們補回來,喝吧,這弄都弄好了,不喝了很浪費。”
時洲沒拒絕,小喝了兩口。
福利院發給小朋友的牛奶都是用本土牌子的煉乳泡出來的,這十多來年都沒有變過,還是記憶中的那種味道。
時洲被熱氣熏得眼眶酸澀,忽地聽見盛言聞溫柔又耐心地開了口,“洲洲,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
時洲在熱氣萦繞裏沉默了好一會兒,終究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言聞。”
“嗯?”
“我請你看星星,好不好?”
盛言聞不會拒絕他的一切邀請,“好。”
…
福利院裏的孩子們都睡得很早,節目組‘入鄉随俗’保持着相對的安靜。
才過了晚上八點,院裏都已經靜悄悄了,時洲輕車熟路地帶着盛言聞上了最頂樓,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閣樓的門。
時隔多年,福利院裏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變了,包括閣樓內的擺設也變了,但好在頂上的小方塊天窗還在——
仰頭透過天窗,隐約可以看見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沒了以往繁星璀璨的盛景。
時洲有些失望,捧着牛奶輕嘆了一聲,“看不見幾顆星星了。”
盛言聞的目光依舊落在他的臉上,饒有深意,“那看月亮也可以。”
“嗯?”
時洲撤回視線,靜靜地和盛言聞對視,從未有過的靜谧流轉在兩人的周圍。
“言聞。”
“我在。”
“我……”
時洲設想到了很多種便于開口的措辭,但真到了坦白的關鍵時刻,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盛言聞仿佛洞察了他的心理,“不知道怎麽說,那我替你說。”
時洲一愣,“什麽?”
“寶貝,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更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的出身。”
直白的話在語調的修飾下并不傷人,反而裹挾着時洲最需要的深情暖意。
盛言聞不着痕跡地挨近了時洲,鼻尖蹭着鼻尖,“這些年,我們家洲洲已經在很努力長大,然後以最優秀的模樣和我相遇了。”
“……”
時洲的心理防線被一瞬擊潰。
讓他從小在意到長大的身世經歷,以他從未設想的方式從盛言聞的口中說出。
趁着夜色,不受控制的眼淚砸進牛奶中,也砸在了無名指的婚戒上。
時洲哽咽了一聲,試圖壓着哭腔,“你、你怎麽知道的?”
盛言聞用指腹輕輕蹭去那點濕潤,嘆息,“猜的,也猜對了。”
時洲強撐起自信看他,低問,“沒關系嗎?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沒關系嗎?”
盛言聞心疼又無奈,幹脆輕柔吻上他的唇以作安撫,“沒關系,只要是你,什麽樣都沒關系。”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卻在命運的促使下有了交集,時洲步步堅持、步步選擇才使得他們得以相遇。
盛言聞心疼愛護還來不及,哪裏會嫌棄推開?
一吻完畢。
放下杯子的時洲牢牢圈緊盛言聞,半晌才挑了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事,“言聞,無論是福利院和阿嫲,還是時家和我的養父母——”
“他們是我的家人,但也不全是。”
院長守護着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時氏夫婦護着心裏唯一的那個孩子,再加上早早棄他而去的親生父母。
時洲曾短暫地擁有過三個家庭,卻也一個都留不下。
盛言聞強忍着心尖泛起的刺痛,鄭重卻深情地給予回應,“時洲,我是。”
他是他的家人。
有他在的地方,亦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