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望舒期末确實考得不錯。他對第一沒什麽執念,半個學期的時間讓他從中上游爬到班級前三,還是讓他頗為滿意。他拍了成績單給郁遷炫耀,等了大半小時,沒等來郁遷的回複,想着他可能在忙,思緒收回來,就對着行李箱苦惱。

寒假不比十一,何況中間還橫亘着對中國人來說意義非凡的春節,他不可能躲在學校,郁遷也沒道理撇下家人陪他過年。

他好幾個月沒回家,段文無甚表示,倒是老陳在替段文給他轉生活費時總會多嘴問上幾句,問要不要來接他回家,或者有沒有什麽別的需要。

有時候周望舒甚至會覺得老陳才是他爸。

然而下一秒這層幻想就被打破了。在周望舒正準備給老陳去電時,老陳先他一步打了電話進來,不無歉意地說:“清清,你可以在學校多睡一晚嗎?我現在在醫院,許女士快生了,段先生還在開會。”

哦現實,現實總是令人清醒。

周望舒說:“好的,不着急。”

他懶得去管大開的行李箱和收拾到一半的衣物,倒頭躺在床上開始放空。

欲望先生最近換了種方式給他寫信,他不再執着于靠下流直白的詞彙來描繪交媾行為,改用一種盡可能細膩的筆觸來調情,仿佛這樣就真能刺激得周望舒情欲高漲一樣。

周望舒整整放置了他将近一整年,他的行為也變得大膽起來——他開始用手寫信了。

最滑稽的是,字居然寫得還不錯。

手機在這時候亮起來,是郁遷的回複:一只星星眼鼓掌的小兔子。

周望舒想象了一下郁遷戴着兔耳星星眼的樣子,忍着笑問他:“你期末忙完了嗎?”

“明後天還各有一門考試。”郁遷說,“你回家了嗎?”

“明天回。”周望舒打下這三個字,又想起郁遷老家不是本地,複又問道,“你寒假要回老家過年嗎?”

“還不确定,看我爸媽安排。怎麽,舍不得我了?”

周望舒回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他們聊了一會兒沒什麽營養的天,周望舒勉強忍住扔下行李去找郁遷的沖動,違心地說:“不聊了,我想畫畫。你去複習吧。”

郁遷說:“乖。”

郁遷近來老是動不動就用“乖”“聽話”這樣的字眼兒來哄他,叫周望舒在受用至于又難免生出些害羞。他把手機抛到一邊,從書架上抽了一本閑書,把枕頭墊在腰後靠着,心不在焉地翻閱起來。

第二天,老陳也沒能來接他。

許蔓之生了一對龍鳳胎。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一開始非要順産,結果因為胎兒太大,頭部卡住,緊急做了剖腹,萬幸大人小孩都平安無事。這下可把段文給急壞了,抛下年前來視察兼指導工作的大人物請了臨時假,奔至醫院守護他的年輕嬌妻和一對兒女。

他在病床前走不開,老陳自然就接下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跑腿活計。

周望舒聽完老陳一番解釋,以及一句歉意的“這幾天可能都走不開”,只說:“沒關系,陳叔你不用管我。我東西不多,就一個箱子一個包,我可以自己回去。”

而另一頭,老陳看看在病床前握着許蔓之手溫言軟語的段文,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清清,我有時候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你太懂事了。”

周望舒自然對醫院的一切一無所知,他無聲地笑了笑:“我長大了嘛。”

宿舍樓裏的學生都走得七七八八,管理員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此刻正查完一圈人走屋空的房門,路過周望舒宿舍時不由得愣了愣,說:“小同學,你還沒走啊。”

周望舒說:“這就走。”

他讓開點距離,讓大叔能清楚看見被他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宿舍,拎着箱子出了門,再當着他的面把門鎖好,笑了笑:“順便讓您檢查了。”

大叔也笑了,說:“我記得你,初中是本校的吧,中考之前也住這間。”他頓了頓,又說,“你看上去比以前開朗多了。”

這話無端讓周望舒紅了臉,他咕哝出一句“謝謝”,拎着箱子手足無措地與大叔錯身而過,卻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折回身來大聲說了一句,“提前祝您春節快樂!”

接着他就像是碰到貓的耗子,也不知在緊張什麽,腳底抹油般溜之大吉了。留下大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說:“哎,好,好,你也是。”

周望舒上回拎着箱子擠過一次公交,站得腰酸背痛,這回吃一塹長一智,斥巨資打了個車把自己和行李打包送回家裏。

一進門他就被晃了眼,要不是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他肯定會誤認為自己走錯單元。許蔓之确實有點本事,肚子裏揣着兩個崽還能進行家居改造,硬生生把走黑白灰簡約風的普通2層樓改造成日式清新。

周望舒馱着行李面無表情進了二樓小房間,他原本的東西就不多,放在原先的房間裏有些空,搬來這兒反倒顯得剛好。房間顯然被人刻意收拾過,家具物品布置大都遵循了他的習慣,和之前別無二致——有這種閑情逸致的有且只有可能是許蔓之。

周望舒對這個紅臉白臉都唱了的女人感到無比困惑。

家中無人,周望舒也落得自在。三點時做飯阿姨來了,看到出來找水喝的周望舒一愣:“清清,你回來了啊。”

周望舒點點頭。他見阿姨手裏拎着半只雞、一條魚和各式蔬菜,心下明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對方說:“我回來給你許阿姨做點吃的。”她看了看手裏的食材,猶豫了下說,“清清想吃魚還是雞?”

周望舒說:“都可以,我不挑。”

最後阿姨把雞和魚都各給他留了小半碗,在樓下叫他下來吃飯,又拎着保溫盒急匆匆地走了。

周望舒一邊喝湯一邊給郁遷發消息:“你寒假還要去做兼職嗎?”

郁遷給他打了電話過來:“到家了?吃飯了嗎?”

周望舒故意大聲嗦了一口雞湯,發出一聲真香的喟嘆。

“臭小子。”郁遷被他逗笑了,“當我面吃獨食。”

周望舒一本正經說:“你可以來找我啊,阿姨留了不少,我反正吃不了這麽多。”

他明知郁遷明天還有考試,不可能現在跨越大半個城區,就為來找他喝一口雞湯。結果沒聽見郁遷損回來,卻聽見電話那段變得有點嘈雜,心下奇怪,問他:“你在哪?不在學校嗎?”

“不在。”郁遷說,“我在醫院。”他頓了頓,像是在猶豫什麽,語焉不詳地說,“我家裏人住院了,我來看看她。”

周望舒下意識是以為是他的父母染病,語氣變得有點緊張:“叔叔阿姨沒事吧?那你快去看看他們。”

“……沒事,小問題,過幾天就出院了。”郁遷說,“那我先挂了,明天最後一門考試,考完聯系。”

周望舒嗯嗯嗯:“你忙吧,哥哥再見。”

“……乖。”

周望舒收了線,心裏卻不由有點嘀咕,正常兄弟相處都是這樣膩膩歪歪地乖來乖去嗎?

他把最後一口湯喝完,等剩下的食物放涼後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慢悠悠上樓去了。

這章沒什麽營養 過渡章節

晚點再更一章吧_(:з」∠)_

這幾章都齁甜 救命 快點讓我們結束回憶 為什麽破鏡重圓我也能寫成甜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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