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問16歲前的周望舒,你人生中做過最刺激的事情是什麽,那他大概會說:在15歲生日當天和男人同居。

他的生日正好卡在二月末,開學前一天。郁遷的行動力體現在方方面面,他在兩人學校之間不遠不近的距離處租了一套小公寓,兩室一廳,剛剛好夠兩個人住。他陪着周望舒回學校宿舍收拾剩下的東西,進門之前盯着宿舍門與地面之間那條縫兒看了半晌,好像那裏會突然鑽出來一個人似的。

周望舒心虛地去扯他的袖子,指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物品說:“就剩幾本書和被褥枕頭,其實我可以自己來收……”

郁遷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他識趣地把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裏,挪回桌邊開始打包東西。

郁遷拆了他的床,把床上用品折疊整齊,放到一個大大的收納袋裏。周望舒還在吭哧吭哧往書包裏塞書,見狀沖郁遷笑了一下,說馬上好。

郁遷說:“不急。”

他們把東西收拾好,又結伴去了教室辦公室。教師和住校生開學要比走讀生早一天,周望舒的班主任是高一年級語文教研組組長兼教導主任,此刻正在辦公室同一衆年輕女教師一邊閑聊一邊整理物品。

周望舒向她說明來意,指了指身後接受四面八方目光洗禮的郁遷:“這是我……呃,哥哥。”

郁遷順着他的話面不改色地胡扯:“段叔叔工作忙,我代替他來陪清清辦手續。”

漂亮臉蛋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一張好用的通行卡。他們沒費什麽功夫就獲得班主任首肯,複又折回宿舍,拿了行李離開。

等把行李物品運到小公寓收拾打點好,周望舒便把自己摔在新房間裏的小床上,鯉魚打挺似的在上面蹦了兩蹦,對這個柔軟床墊感到心滿意足。

郁遷雙手抱臂,靠在門邊,若有所思地看他。半晌,他問:“你有沒有想過,給你寫信的人可能是個老師?”

周望舒随手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聞言震驚地扭回頭來:“啊?不會吧。”

“你說一開始收到的信是打印出來的。”郁遷平靜地分析,“哪個學生能随時随地接觸到打印機?總不會這麽巧正好是個家裏開文印店的同學吧。“

“呃……”周望舒想了想,”萬一他家裏有打印機呢?“

“可他還往你宿舍裏塞信。你确定你的走讀生同學和你親近到知道你住哪間宿舍?”

周望舒鼓了鼓臉頰,氣哼哼地說:“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諷刺我沒朋友。”

“但是換做老師就不一樣了。”郁遷的推論還在繼續,“辦公室裏就有打印機,想要知道自己的學生住哪間宿舍也非常簡單,學校不都會安排老師們輪班查寝麽?”

“嗯……”

“況且,如果是學生,即便升上高中之後和你不同班,平時趁着課間課後混進你們班教室也非常容易。但如果是個老師,就太顯眼了。所以他只能往你宿舍裏塞信。”

“應該是你初中時的老師。“郁遷下了最終結論。

周望舒這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震驚地看着郁遷。他想了想,發出一聲恍然大悟似的“啊”,說道:“初三下學期,歷史老師請産假了,換了一個新的代課老師……“

他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有點洩氣:“歷史排課少,我不太記得他長什麽樣了。”

“嗯。”郁遷點點頭,走到他跟前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他很謹慎。如果不是你一直冷處理,他也不會最近才猖狂到改成手寫信。現在你搬走了,他沒了給你遞信的途徑,要麽從此放棄,要麽換一種方式騷擾你。”

他的聲音帶了點嚴厲:“無論怎樣,如果感覺到不對勁,第一時間和我說,知道嗎?”

周望舒卻抱着抱枕直起身來,沒頭沒腦地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看推理小說?”

郁遷頓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這真是郁遷情緒外露最豐富的的一段時間了。周望舒窩在沙發上,懷裏揣着一個抱枕,又問他:“你到底為什麽這麽生氣啊?“

郁遷第二次逃避了這個問題。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周望舒:“下學期開始你是不是要上晚自習?下課等我來接你。”

周望舒頓時把他的躲閃抛之腦後,笑彎了眼睛:“好啊。”

而後他們去了附近一間餐廳吃飯。席間領班推着一支盛有蛋糕的小推車敲響了包間門,笑盈盈道:“祝段一清小朋友生日快樂。”

周望舒受寵若驚。他沒和郁遷說過自己的生日,唯一的可能是去年在海島時,郁遷拿他身份證辦理酒店入住手續時記住了日期。

他看着郁遷和領班合力把蛋糕端下來放在桌上,一邊唱生日快樂一邊看着他笑:“許願啊,小朋友。”

周望舒使勁眨了眨眼,把眼底冒上來的水汽抿掉。他閉上眼,鄭重其事地許了一個願,随後站起身來,不顧領班的眼光,撐着桌子傾過身去,在湊近時又堪堪偏了點角度,在郁遷臉上留了一個吻。

他在郁遷難掩震驚的目光中笑了笑:“謝謝你。”

他們之間暗流湧動,隐約旖旎。領班反應極快,笑眯眯地打圓場:“兄弟倆感情真好。”她不等兩位客人中任何一位出言反駁,欠了欠身,迅速離開了。

短短,甜甜_(:з」∠)_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