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風光

雲從風快步上前,宣修竹一擡頭看到他,笑着對白玖說:“白玖,你朋友來了。”

白玖轉身,露出驚喜的神色:“雲兄你來了,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師妹,有琴霜。”

雲從風抱拳:“見過有琴姑娘。”

有琴霜嫣然一笑:“雲兄好。”

胡宴心情複雜,稍微離遠了點。故人再見,頗有感慨。

有琴霜的容貌乍看不算如何驚豔如何貌若天仙,但是她天然地帶着一種溫柔親和的氣質。名聲在外,又學識豐富,就算是胡宴因私心不太喜歡她,也不得不承認,一般人跟有琴霜說話相處很舒服,非常讨喜,很容易讓人一見鐘情,包括……啧!

相處舒服是舒服,但是追求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歸海書院萬人傾倒的高嶺之花,到畢業也沒答應任何人的苦苦追求,轉眼就做了太子妃,榮華富貴,不言而喻。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有琴霜目光轉向胡宴,巧笑嫣然,胡宴颔首淡淡回應:“是,過來看看。”

“那我們去‘一語中的‘那裏看看怎麽樣?我也想戴孔雀翎,到時候師兄來瞄準我。”

“不不不,我射箭爛得很,這個……”白玖轉向雲從風,眉毛一挑:“他行!射箭技術比我強多了。”

雲從風苦笑:“白兄莫要捧我了,自己什麽水平自己清楚,到時候傷了有琴師妹,不好交代。”

“沒事沒事,都是沒箭簇的,還包了棉花。頂多戳一下,來嘛來嘛。”白玖熱情得很,生拉硬拽着雲從風到了“一語中的”的場地,到書侍那裏領了弓箭,一把塞到雲從風手上。有琴霜發髻紮上了孔雀翎,一邊晃腦袋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胡宴抱着胳膊全程冷漠臉。

一二三,白玖嚎了聲開始。有琴霜立刻蹬腿跑了出去,孔雀翎随着她的腳步上下跳躍個不停。雲從風拉滿弓,随着有琴霜的移動而移動。

瞄準的同時他還分心注意了下別人是怎麽做的,孔雀翎太軟,彈性高,唯一堅硬的地方就是底托,想射中底托把孔雀翎射落下來,不容易,何況那些女學生們還在不斷跑跑跳跳。

白玖等得心焦,視線在有琴霜和雲從風之間來回切換。雲從風還沒射箭,有人比他搶先一步,射向有琴霜,有琴霜輕巧地一撇頭,箭擦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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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過了一箭,有琴霜很得意,不過下一瞬,雲從風的箭破風而來,精準射中底托,一下子帶飛了出去。

“好!不愧是雲兄!”白玖拍巴掌,有琴霜彎腰撿起孔雀翎,擡起頭雲從風面前站了一個人,頭上也插着孔雀翎,插着腰就這麽站着。

胡宴女相。

白玖見過胡宴女相的樣子,一聲不吭地突然出現,頭上還插着孔雀翎,着實讓他吓了一跳,太突然了。

站在一邊的宣修竹看到胡宴女相,愣了下,瞬間推想出上次鬧得沸沸揚揚的彪悍妖族娘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不由得嘴角上翹,默然旁觀。

胡宴站在雲從風面前,雖然沒什麽表情,但就是有種氣鼓鼓的感覺。

雲從風放下弓箭,看看四周,宣修竹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白玖抱着手看戲。

他硬着頭皮,壓低聲音:“你怎麽這個時候突然化成女相了?”

胡宴沒理他的問題:“你也要射我的孔雀翎。”

雲從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您這是何必呢,我就是……嗯,就是客氣一下。”

胡宴說:“我不管。”就這麽站着不說話了。

周圍有人好奇地看過來,發出善意的哄笑,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畢竟雲從風的妖族娘子出了名的。

雲從風無奈,再一次拉起弓箭,穩穩當當射下了胡宴頭上的孔雀翎,沒有懸念,遠處有人笑着鼓掌。胡宴猛地撲上來抱了個滿懷,雲從風怔了會,也反手抱住他了。

很柔軟。

他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短促得如一剎那的生滅,胡宴松開他,眉眼含笑。一瞬間他有了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假如胡宴此刻是本相,那他該怎麽辦?

會像此刻一樣直接反手抱住他麽?

想法很快就摁下去了,有琴霜走過來:“這是您的未婚妻?”

“是。”雲從風沒法說不是,總覺得自己掉進了某個大坑裏,越坑越深,爬不起來了。

有琴霜眉眼彎彎:“真漂亮。”

誇獎有點僵硬,胡宴還是覺得揚眉吐氣了一回,回應道:“早日聞得有琴小姐的大名,今日幸會,名不虛傳。”

假惺惺地客氣了會,雲從風帶着胡宴離開,到無人的僻靜處,雲從風道:“你今天是在鬧脾氣?”

胡宴下意識地脫口否認:“沒有。”

雲從風沒跟他糾結這個他非要否認的問題:“那你之前說的,女相是你的□□,□□跟本相不能見面。”

“嗯……”胡宴心虛了,前後矛盾的謊言總會有一天被戳破,本是理所當然的事,當初他扯的慌就沒想過能應付一輩子。他十指交叉,悶聲不響。

雲從風盯着他,想等他給出一個解釋,又覺得這樣似乎沒有必要。同時他也不明白胡宴為什麽這麽遮遮掩掩,好像有什麽事情沒告訴他,想要躍躍欲試地靠近又謹慎地退縮以保持距離。

真是奇了怪了。

兩人僵持許久,誰也沒開口說什麽。胡宴一心想做茅坑的石頭,雲從風站久了腳跟疼,小腿肌肉打哆嗦——坐久了對身體耐力确實不好。

他放緩了語氣:“回本相吧,帶你到別的地方去玩玩。”

胡宴立馬恢複了笑容:“好!”一閃身就恢複本相,雲從風帶着他繼續四處溜達,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這天劉憐冬很是風光,幾乎每個場地都有他的身影,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雲從風被人流帶着看了幾場劉憐冬出風頭的現場,劉憐冬确實是全才。

“可惜就是全而不通。”雲從風默默想着,不說馬術彈琴,就單論下棋,劉憐冬剛開始對弈很聰明地選了一些比較低段位的棋手,一路大勝獲得喝彩連連。最終對弈的對手卻明顯有放水讓棋的舉動,還不止讓了一次,甚至有幾次非常明顯,幾可以稱之為幼稚的失誤,看得雲從風幾乎無法忍受。

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走了。”雲從風走得累了,拉拉胡宴衣服,就要離開,劉憐冬這時出聲叫住他:“雲兄。”

雲從風回頭:“劉兄有事?”

“大好時光,怎麽也不參與一下?與我下局快棋如何?”劉憐冬連勝,賺足了風頭,紅光滿面。

“劉兄下了那麽多場,理應好好休息才是。經常對弈很累的。”

劉憐冬道:“我現在感覺還好,就來下一局快棋嘛,就下三刻鐘,不費多少勁的。”

周圍人開始起哄,讓雲從風來一局,雲從風苦笑着再三擺手拒絕,拉着胡宴走了。

胡宴很不理解:“幹嘛不跟他對弈打他臉啊?”

“我贏,他之前想盡辦法出的風頭就全白費了,惹他記恨。要是沒贏,少不得我又要被人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為上計。”

胡宴哼了聲:“記恨就記恨,想踩着別人上位,不是什麽好鳥。”

“結仇容易解仇難,還是算了吧。”

雲從風硬拉着胡宴離開了羅浮山,回到客棧接着努力學習去了。不過令胡宴驚喜的是,雲從風經歷令會後,沒再一天到晚只坐在書桌前讀書,偶爾也會活動活動,挑水劈柴燒水什麽的,以往這些重活計都是熾奴幹的。

白玖偶爾會來跟他喝喝酒,因為某個辯題争論起來,然後敗得一塌糊塗。

胡宴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唯一美中不足好像就是生活沒什麽激情,平淡得有些無聊了。

他想逗逗呆子。

可惜呆子生活規律極強,什麽時間做什麽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除非有什麽大的變動,基本不會對他規律的生活産生任何影響。這一點叫胡宴傷透了腦筋。

日子流水般過去,次學年雲從風順利地再升學序,白玖第一時間找上他,非要請他喝酒不可,而且光請他不夠,還要請別人。

“還要再請下你同班的同學,他們統共跟你們沒共處過幾天就要走了,對他們太不公平。還有先生也要請。”

雲從風一聽覺得有道理,但是有些糾結:“跟他們不熟……”

“這不是熟不熟的問題,你去請,他們就一定會來。沒哪些朋友一開始就很熟是不是?”

“是。”雲從風點頭。

白玖趁熱打鐵地勸說:“你不是想當丞相嗎?歸海書院出來去做官的人多了去了,你趁這個時候多認識些人,以後在官場上也多些幫助是不是?”

白玖辯論辯不贏雲從風,怎麽勸說鼓動雲從風去幹某某事倒是得心應手,看得胡宴都有些想向白玖請教其中的學問了。

宴請諸位同學和先生的事就這麽敲定了,白玖對混宴席聚會的事格外熟練,推薦的酒家連菜單價格都說得出來,且深谙雲從風的心理,挑的酒家有些名氣,但是菜價中等,不至于讓雲從風大出血也不掉份子。

如此一來,胡宴感覺白玖比他還了解雲從風。

有些不爽。

“對了,劉憐冬也是要請的。”白玖眨眨眼睛,“劉憐冬那小子可壞了,上次你拒絕跟他對弈,在書院明踩暗踩的,你是不經常去書院,不然聽到那些話,啧啧,這人想出名想瘋了。這會非得當衆打他的臉不可。”

雲從風寬容地笑:“何必呢,他說與不說,都不影響我升學序。”

“可是氣人啊。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光是你,都踩了好幾個人了。”白玖叨叨咕咕,忽然擡頭問胡宴:“你去不去?嫂——子?”

他的笑容有點微妙,在被灌鐵梗衰荷的邊緣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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