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相思成殇

作者:假冒的水晶瓶

【文案】

為愛成魔的商祁;輾玉成塵的白若洐;九死猶未悔的商洋,他們皆因執念,困于相思之城中,在寒冬盼蟬叫,在斷垣處盼燕歸,不斷輪回,無法逃脫,情殇恢恢。

唯有女主……

NozuoNodie

內容标簽: 虐戀情深 情有獨鐘 重生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柳文 ┃ 配角:商洋;商祁等 ┃ 其它:狗血、小白、金手指、退役女飛、嚴重YY

==================

☆、第 1 章

有部電影,這麽告訴她:恐懼,就像是自然界裏可以為人所征服的動物。就像一匹狼,一旦,看到她表現出恐懼,就會攻擊她,而她必須緊緊盯着它看,學着馴服它,把它吓走。

可盡管她這麽做了,還是無法克服恐懼。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伏在她身上的那匹兇惡的高原狼,它張開尖銳的獠牙,深深得刺在她的頸間的皮膚裏。

“走開!”她努力推搡,那高原狼伸出鋒利的爪子,扣住了她的雙手。

它的嘴巴呲着牙,移到了她的耳邊,在重重的喘着氣。它開始輕咬她的耳垂,帶着戲谑,看着她在恐懼中瑟瑟發抖,在痛苦中苦苦掙紮。

Advertisement

她渾身在痛,每個毛孔,每個細胞,在鈍痛,在刺痛。

都說酒後亂/性會失憶,為什麽她的思緒會那麽清晰?

今天是她的生日,18歲生日,一個糟心的18歲生日。她在這天失去了多年來賦予希望知識競賽的第一名,她不會成為伯克利或斯坦福的學生了。她得參加國內高考,考上個211,然後畢業,然後找工作……她長得不漂亮,又沒有富豪爸爸,她會在找工作中處處碰壁,然後拿着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工資,庸庸碌碌幾年後,和一個只看過幾場電影,吃過幾次飯的男人結婚,然後一面打工一面帶孩子,默默忍受生活賜予她的平淡。

這就是她以後的人生!

她渾渾噩噩地進了間酒吧,将身份證拍在了吧臺上,她要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飲。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感覺有人将她抱起來。

她揉揉眼睛,哈哈,是她今天的主考官,那個害她無法完成自己夢想的男人。同時也是她的竹馬的哥哥。

他的面容,亦如初見,他來接夏阿姨和商洋回商家的那天。

該怎麽說第一眼的感覺呢?她想到了惡魔般卻俊郎到讓人癡迷的德國納粹黨衛軍。

瘦削的下巴,挺拔的鼻子,輪廓剛毅分明。一雙黑如墨玉的眼睛,似深冬的冰泊,透着千年的寒氣。

不同與中國十幾歲的少年,擁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的他早有完美的九頭身軀,加之常年習武,在那不只是保險推銷員和房産中介才穿西裝的年代,英挺雅致的西服被他穿得更加異彩斑斓。

可是這樣一位少年,卻要帶走自己的最好的朋友。也許,她和商洋再也不能一起玩了,年幼時的她遇事非黑即白,小小的心靈滿滿都是對他的敵視。

她眉眼婆娑,不耐煩地拍打他的肩膀,咕哝着說:“你幹嘛?”

“帶你回家。”清潤如水般的聲音。

她眨了眨,“不要,我還沒喝夠。”

他的雙臂輕輕摟着她,溺哄着說:“回家再喝。”

她望着他,這男人猶如光一般的完美的存在。

突然她好想摧毀他!

她一直為自己辯解這是人類的劣根行使然,就好像你看到一只白色的小萌兔,你想用藏手去觸碰它;你看到一面白牆,你本能想用筆塗鴉上幾筆;你看到一部白色的轎車,你就總想刮花它。

她覺得這男人就是一道白色的光,他連水都是只喝Fillico和Voss,他定期去洗腸,做全身細胞磁共振,也是他是這世界上最幹淨的男人。

她想弄髒他!

可是她不會知道,即便是光,也不是單純的白色,而是由許多種單色光複合而成,只有照到某種介質上會反射出其中一種色光。柳文看見他是純潔的白色,那是因為她本身是清澈明淨的。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她那張吃地溝油的嘴吻上了他的唇。

意料外的美妙,很軟,很香,像在吃香草冰激淩。

真好,她又啃上了幾口。

接下來……

醉酒後不是會斷片麽?為什麽她的腦袋門清?

她睜大眼睛,瞪着他,平常那麽優雅溫暖的人,怎麽會變成一匹狼,一匹兇殘無比的野狼。

那還沒發育好的胸/部,平常略微碰一碰就會痛,哪裏容得下他的惡意揉搓?

她痛得眼睛發黑,恨不得想殺了他,身體被像疊被子般,被折來折去,一切似乎是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一束曙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總統套房中,爬上雪白的床單。

身邊的男人睡得像個孩子,望着他牲畜無害的面容,很難想象之前他的邪狂,可她卻一夜未睡,該做些什麽來挽回頹勢。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着7:00AM。

也許,現在偷偷溜走,再好不過。

好主意!

她正蹑手蹑腳地掀起被角,卻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圈在懷中。那人撩起她額前的劉海,吻了吻她顫抖的眼睑,說:“這麽早,不多睡會兒?”

她搖搖頭。

“要不要一起洗澡?”他笑了笑,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

她驚蟄般跳了起來,“不!”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側,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肌膚,溫柔地說:“等我洗好,一起吃早飯。我知道一家牛肉細粉湯和小籠包特別好吃。”

咦?他怎麽知道她喜歡吃小籠包?可能只是個巧合。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她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幾乎是奪門而出的時候,她被外面的閃光燈亮瞎了雙眼。

似乎是萬億瓦的光源一下子打在她的眼睛裏,來不及回避,炫目地昏在原地,她聽見有人在問她。

“請問,你是商先生的誰?”

“何謂你會從他的房間裏出來?”

她被吓壞了,不斷得往後退。直到撞到了一堵類似于堅硬的牆上,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慢慢牽到他的身後。

他只圍着浴巾,赤/裸着上身,發梢上還有水珠滴下。可即便是此刻,他也像畫壁上的埃及王子,倨傲而威嚴地掃了下對面那群人,說:“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最心愛的女人,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手上的相機清晰地記錄下他們的容貌。她快要瘋了,什麽未婚妻,心愛的女人,什麽快要結婚了?一切都是他從小訓練有素的外交措辭。說到底,他們之間只不過一夜風/流罷了。

等他找到他的真命天女,她就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大笑話。她的臉會深刻地烙印在每個人嘲笑她的人的腦海中。她以後要怎麽生活下去?

突兀的憤怒讓她甩開他的手,沖出人群。

“小文……”

她聽見他在叫她,可她停不下腳步,瘋狂地跑,好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逃避一切。

她奔下樓去……

“當心!”

也不知道,是她被那句當心吓地腳打起飄,還是她先腳軟,那人才叫的當心。反正,她一頭栽了下去。

在黑暗來臨之前,她看見他一臉的驚慌失措,真好笑,他也會驚慌失措。

她死了嗎?

死得真窩囊!

好痛,為什麽死了還能感覺到痛?

就像被遼寧/號碾壓過去一般,動彈不得。

也許,她沒死,那樓梯并不長,也許她只是摔暈過去了。

努力睜開眼睛,咦?還是這間總統套房……身邊躺着的還是這個男人……

她扭頭望向床頭櫃,那電子鐘依舊在,只不過顯示的時間是6:30AM

她回到了從前?

她迷惑了,老天爺既然給她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為什麽不在酒吧的時候?或者為什麽不幹脆是她的小時候?偏偏是此刻?

身邊的男人動了動,“這麽早,不多睡會兒?”

一模一樣的話,詭異極了。

“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用。”她想如果她不逃跑,也許事态發展會不一樣。

她穿戴好,靜默地坐在床邊,他裹着浴巾,走出來,刮了刮她的鼻子,“真乖。”

幫他系好領帶,準備出去。她打開門,咦?門外的過道空無一人。

“我們乘電梯吧。”那恐怖的樓梯,打死她也不會走了。

“好,”他去握她的手,手指正好搭在她的脈搏上,“你在怕什麽?”

怕死,她不敢說。

過道裏很安靜,她紅着臉想收回手。

他沒有放過她,另一只手反而滑入她的長發,穩穩的箍住她的頭,然後一個纏綿悱恻的吻,印了下來。

一路上邊吻邊走,來到了地下車庫。黑暗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那人手持匕首,兇神惡煞地沖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商祁……”他叫嚷着:“你收購了我的公司,你讓我一無所有!”

一切都太快了,她捂着肚子,血從指縫裏潺潺流出。

“小文!”

她擡起頭,望向他,一周目時的驚慌失措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臉上。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嘗嘗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哈哈哈……”猙獰的狂笑,戛然而止。

她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了。

為什麽?明明是他欠下的債,要她償還?

身體緩緩地倒下,好遜,她不服!

再次睜開眼睛,電子鐘的屏幕上出現的數字是6:00AM,又往前提前了半個鐘頭。

他洗澡出來,她建議讓司機去拿車來接他們,而同時,他們可以去底樓邊吃早餐,邊等車。

躲過樓梯和地下車庫,出了賓館門口,陽光正豔,恰是好時節,她多活了幾個鐘頭。

他的司機将車停在了馬路對面,心情愉悅,她快跑了幾步,一陣刺耳的急剎車,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她苦笑,再次闖入宿命的深淵,咫尺天涯,故事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演。

有些疲憊,又有些頹廢,她懶懶地睜開眼。

既然這是宿命,既然怎麽都是死,她就不要做任何努力好了!

電子鐘的紅燈閃了一下,5:30,又提前了半個鐘頭。

都說事不過三,第四次了,怎麽也該她轉運了吧。

打起精神,“我,我想洗個澡。”她起身說。

“一起洗?”

“我先吧。”她抓起手機,跑進浴室,鎖上門,擰開水龍頭,坐在馬桶蓋沉思。

打電話報警,不行,你情我願的事情,警察憑什麽管?找商洋來救她?也不行,這樣會把事情鬧大,而且連累到他就不好了。

有了,她揿下百度,找到某知名網站,搜索“樓鳳”,一通電話,定好價格,約定好時間。胡亂地洗了洗,她走出浴室。

他與她擦肩而過,低頭吻了她的發旋,“乖。”

她覺得毛骨悚然。

宿命,能否被改編?

一次涅盤,一次重生。

敲門聲響起時,她已經背好了她的雙肩包。開門,那樓鳳真是個尤物,一步三搖,千嬌百媚。

付了錢,指了指卧室,給樓鳳了個加油的眼神。她飛跑的走了出去,帶上門,又打了個電話給蘋果日報。

小時候,聽爺爺講過,水鬼找替身投胎的故事,如果是真的,她用偷梁換柱迷惑死神,讓那位樓鳳代替她陷入無限輪回中吧。

阿彌陀佛……

平安地回到家,打開電視,都是他的新聞。那個樓鳳還未成年,他被警方扣上鐐铐,逮捕了。

屏幕中,原本清冷的臉上雖然被打上了馬賽克,但還是透着寒冰般的光芒,仿佛來自瀕死的恒星,又仿佛是來自最深的地獄。

此刻的他仿佛是光明和黑暗的結合者,讓人無限恐懼。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個罪不可赦的大錯!

☆、第 2 章

7年後

柳文拉着小號的delsey行李箱,戴着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将自己的護照交給出入境的工作人員。

“請摘了眼鏡,朝鏡頭看。”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地吩咐。

柳文面無表情地取下墨鏡與攝像頭對視。

很好,從海島到下江市,整整花了她48個小時,這段時間還剔除了在戴高樂機場因轉機而滞留的8個小時。這麽千裏迢迢地回來,就是為了……

她舉起哇哇亂叫的手機,就是為了這孫子——商洋。

有多少女人看到手機屏幕上閃耀着這個名稱,會歡欣雀躍得不知所以。甚至會截屏,上傳到臉譜、推特或微薄上炫耀得瑟。但柳文只有煩躁,非常煩躁!腳尖不耐煩地點擊機場大理石地面。這張臭臉唬得工作人員迅速放行。

柳文對辦事員點頭致謝,戴上墨鏡,拎起delsey,走出境外出口。

手機依舊在唱歌,唱了有五六分鐘,商洋還真有耐心。本來麽,他是求柳文救命的。

接起電話,“喂……”

那頭卻掐斷了通話。

靠!

還沒等柳文罵出聲,一張超大的笑臉迎面貼了上來。

柳文嫌棄地伸出五爪推開他的臉,繞過他,徑直走開,“都為人師表了,還這幅鬼德性!”

曾經的小跟班,除了會畫畫,成績爛得萬徑人蹤滅。多年後,竟然成了誤人子弟的老師。

真是造化弄人!

他的造化就是太有錢,燒得慌。商家花錢專門為他造了所藝校,他一周只上一節課,閑得蛋疼。今天開畫展,明天開畫廊。在柳文眼裏就是瞎折騰。

商洋委屈地跟着她,如水樣花蕾般的眼瞳霎了霎,引來一幫不知何故逗留在機場的女性同胞的驚噓。

啧啧。

以前讀書時,那幫女同學私下裏所言極是!這對眼有閉月之魅,羞花之豔,讓商洋有種無性別的美。

很顯然,這種美,柳文從小都欣賞不來。她覺得商洋過于漂亮,漂亮得有些娘炮。

萬向輪在光滑的地面溜出唧唧啾啾的聲音,柳文酷酷的“哼”了一聲。

商洋可憐兮兮地憋着嘴,他的美男計只有在她和小洐的身上沒用。有些許挫敗,那雙纖細的本該拿畫筆的手,一把搶過柳文的行李,“走,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柳文微微仰頭,“為什麽要換衣服?”

商洋無語地望了眼她的着裝,嘆氣,“拜托,我媽生日,身為我的女朋友的你,穿成這樣去賀壽,還沒被那些名流商賈笑話前,就被保安掃地出門了!”

“我什麽時候是你女朋友的,我自己怎麽不知道?”柳文反唇相譏。

“不要給我演失憶……”商洋停住腳步,“你不是答應假裝我的女朋友的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我因為家族聯姻,而娶一個我根本不愛的女人嗎?”

柳文被商洋霹靂般的吼叫爆得耳朵嗡嗡響,心裏偷笑,看來他真急了。

“行了,”柳文操着手,說“你媽又不是不認識我?還來那些個虛頭巴腦的做什麽。再說,那些禮服這麽小,縛着五髒六腑和肚子,怎麽還能胡吃海喝?”

商洋長嘆一口氣,方平靜下來。又牽起柳文的手,壯士割腕般說:“不換就不換了,走吧。只要在我媽面前裝得像點就是了。”

柳文搖頭,“你媽才不可怕呢。真正可怕的是你大哥。這家夥吃激素長大的,那大腦……聰明得不像人類,我怕我們會在他面前露馬腳。”

光是談到這位大神,柳文就不禁打了個寒顫。商洋覺得好笑,柳文不怕天不怕地的性格,偏偏遇到了克星。不知何時起,去商家玩前,都得先打個電話問問他大哥在不在。

“不怕,”他捏了捏柳文的手,故作高深道:“他現在無暇顧及我們。”

“為啥?”柳文囫囵問。

商洋不疾不徐地走着,細碎的額發微微飄起,那對漂亮的眸子閃過戲谑的神情。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大哥,理應比我早結婚。可我為什麽這麽急着讓你回來假扮我的女友?”

這臭小子還賣關子,不說就不說,她根本沒半毛興趣。

柳文心無旁骛走她的路,沒給任何回應。

說得正眉飛色舞的商洋頓時垮下臉來,不高興地說:“喂,你會不會聊天啊……”柳文一個刀眼殺過來,他立馬偃旗息鼓道:“其實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我爺爺就給大哥定了三樁娃娃親。頭樁是日本山口組老大的女兒,Kiyomi;第二樁是我們這邊的紅四代,習慕容;最後一樁是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孫女,莫妮卡。現階段,這三個女孩皆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可這樣麻煩事就來了,他們三人無論家事人品相貌背景皆奇虎相當,選誰都是得罪人的事。後來也不知道我大哥手下哪個酒囊飯袋竟然出了個極為奇葩的主意。讓每位未婚妻每周和他試婚一天,直到誰先懷上第一個孩子,誰便是正式的商氏下一任女主人。但是,試婚兩年了,三個女人的肚子一點消息也沒有。四個家族的人都急了,人家女孩子的青春是有限的,可不能跟着耗下去。于是他們便又打起我的主意。逼不得已,我只好請您老回來幫我,絕了他們的念頭。所以現在大哥的團隊們被選妻之事搞得焦頭爛額,自然無暇顧及到我們。”

柳文終于聽出一點興趣來,“你大哥是不是那個……有問題啊?”

“不會,”商洋嚅嗫道:“他……他幾乎每幾個月換個床伴。小……不,外界都傳他是一夜七次郎。”

“啊呸!我不是指他不行,我是指……”柳文口氣很沖,“幾個月就換個女人,他就算生理上沒有問題,心理上也有問題。也許,花心濫情亂交,對男人來說這是可以拿出來标榜炫耀的事,在我們女人看來,這叫變态,懂嗎?”

“……”

柳文說完了好久,商洋都處于不正常的呆滞之中。柳文想,可能是自己話說得太重了,畢竟是人家的親哥。算了,班長曾說過,周總理的外交政策也可以用在男女之事上:存異求同,堅持和合。

兩人皆沉默地走出機場大廳,柳文跳上商洋新買的白色途觀。為了緩解氣氛,她摸着內飾,贊他有品味。不過說實話,這車真不錯,空間大,舒适。而且價格也很親民,頂配也就30萬出頭。

商洋妥帖的将她的行李放在後備箱,坐上駕駛座時,她已經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放下皮椅靠背,把她鞋子脫了,給她端了個舒服的姿勢,再幫她系好安全帶,摸摸她的腦袋,商洋才發動了車子。

伴着淡淡暖暖的汽車香水味,柳文小憩了一會兒,待她醒來,已是星光璀璨,車子正開進了商家的室內車庫。

揉了揉惺忪睡眼,柳文趴在車窗上興致勃勃地朝外瞧着車位上停着一輛輛的頂級豪車,阿斯頓馬丁、瑪莎拉蒂、蘭博基尼、賓利、悍馬、勞斯萊斯,都以頂級限量版,不由開口道:“艹,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家又發了不少吧。”

專心爬坡的商洋,靜靜地說:“還不是我哥的功勞。自從我大娘去世,我爸就半退休了。我哥接手後,不到半年,商氏股票大漲,投資項目收益翻番,市值勝出之前好幾倍。”

“那你為什麽會開這麽普羅大衆的車,商家虐待你嗎?”柳文伸伸懶腰,将雙腳翹到儀表盤上。

商洋瞥了她眼,肅穆道:“你曉得一個集團每年要交多少企業所得稅嗎?純利潤的25%,唯一可以避免少交的方法就是将利潤做得少一點,怎麽樣才能讓本來是暴利的企業在報表中顯現出不盈利或者是虧損的呢?”

這回柳文倒是老配合的,她問:“怎麽搞?”

商洋隐諱一笑,“買豪車,然後做到運營成本裏去。”

柳文默了默,說:“你們這是偷稅漏稅麽。”

商洋挑挑眉,“那你去告啊,保管定你個非法信/訪的罪名。”

柳文哼哼唧唧。

車子爬上了樓頂。

商洋說“這叫合理避稅,曉得嗎?這麽一來,這些車就算是公司的固定資産,我如果想開,還得到運營部那登記。而這輛車,是我自己買的,我有絕對的支配權。”

柳文想:P唻,如果你哥要用,一定不要那什麽勞什子的登記!

“其實這些都是毛毛雨,”商洋放慢車速,低聲說:“前幾年,中央裏發文,說投資房地産不能貸款,我大哥假借投資高新科技,向銀行借了一大筆錢,照樣購進大批土地。”

柳文冷笑,“馬克思說得真對,資本家從頭到腳,每個汗毛裏都流着血和肮髒的東西。”她放下雙腿,正顏厲色地說:“房價讓老百姓幾十年的血汗錢,一昔間,蒸發了90%有餘。而你哥哥這種人就是始作俑者。”

商洋穩着方向盤,說:“那是你不了解他。買地,他是給當地的百姓造廉價房。科技中心他也建起來了,只不過是動了些關系,變成了政府扶持項目。他撈的是國/家的錢,最終還不是為了造福百姓。”

“你快停車吧。”柳文打了個哈欠,沒興趣接他的話茬。

還好,這時候商洋也把車泊在了固定車位上。

下了車,跟着商洋,在昏暗的路燈籠罩下,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四周除了鳥叫之外,很安靜。不遠處的梧桐樹下有一把歐式長椅,徐徐微風襲來,卷起幾片黃色的落葉,倒有幾分意境。

可惜柳文欣賞不來,她只覺得陰風陣陣,此去兇多吉少。

商洋說:“三年前,我哥看中了這裏,便買了下來。要知道這裏的每一顆小草,每一朵小花,每一塊石頭,皆是請風水大師精心設計的。”

柳文周遭逡巡,也沒啥特別的麽。有錢人就愛亂花錢!

“還記得我去德國留學的事嗎?”商洋打開話匣子。

柳文微微點頭。好像是去了幾個月來着。

商洋洋洋得意地說:“我的成績在中國爛得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也不為過。到了德國,竟然每次前十名跑不掉。”

“吹,使勁吹。”

商祁一橫眉,“咳,你還別不想相信,待會我拿成績單給你瞧。”

柳文問:“那你為什麽逃回來了。”

“數理化是很還不錯,但德國的歷史太難了。東一個亞歷山大,西一個亞歷山大,老子亞歷山大,兒子也是亞歷山大,全是亞歷山大,考得最後我就真得壓力山大了。”

柳文笑。

商洋接着說:“我當時在追個美女,她也是中國留學生。我陪她逃學去羅馬玩。《角鬥士》看過嗎?就是有鬥獸場的那個國家,意大利的首都。”

“當我文盲咯。”

他笑笑,又說:“到了羅馬中心,她抱怨說怎麽跑到地球另一端還滿街都中國人的啦。我問她,你怎麽知道是中國人?也許是韓國人或日本人。她指着一個老阿姨的後背說,你看看,adidas當中多了個a,不是中國人還會是哪國人。”

柳文說“嗯,你女票比你聰明。”

商洋贊同道:“現在哪哪都是中國人。連月球都快淪陷了。估計銀河系也玄了……”

“還是說你女票吧,”柳文搶白問:“你倆咋分的?”

商洋抽着鼻子說:“我喜歡美女,她說她也喜歡……”

柳文默。

這孫子不是第一次犯二,18歲的他照着網上的攻略帖追女孩,他把女孩的相片設置為手機屏保;讓女孩随意亂翻他的手機;在大馬路上大聲說愛她;分享□□密碼;把□□給她,密碼也告訴她……那女人取了他的錢,跑了。

他們走過一片花圃,又走過一座小橋,這裏明明是座公園麽。柳文終于忍不住發問道:“走了那麽久,連個鬼影都沒看見。咱們什麽時候能到啊?你小子不會耍我吧?”

拎着她的行李的商洋,累得把腰彎成了蝦米狀,呼哧帶喘地說:“我帶你穿的是捷徑,從正門過,還要遠。”

“怎麽才走幾步就喘成這樣?”柳文将臉湊過去,小聲道:“身體那麽虛,你不會年紀輕輕就陽/痿了吧。”

商洋炸毛了,“滾你的,柳文,這麽粗糙的話,你都能随便說出口,你還算不算是個女人啊!”

柳文笑道:“我是不是女人,你還不知道麽?誰小時候吵着要和我一塊上廁所、一塊洗澡。又是誰現在吵着要我做他女朋友?”

“算我瞎了眼!”商洋被氣得徹底沒了脾氣,卻仍在負隅頑抗,“我說,你不會從小就暗戀我吧。之前扭扭捏捏的,你是在欲擒故縱是吧?”

柳文心裏啐道:阿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可面上卻笑吟吟地說:“是呀,”她故作深情狀,含情脈脈地望着他,說“我就是愛你,愛死你了。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自殺的!”

商洋被她的話惡心得敗下陣來。

柳文正欣賞着商洋的囧狀,忽然一道刺眼奪目的車燈白光直射過來,照得深夜的商家大院如同白晝。

柳文下意識的拿手擋住了眼睛,從指縫裏看出去,高大的身影攜着春意的料峭,逆光而行。

柳文沒來由的閃過莫名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揪痛。

她用手抽了抽了自己的臉頰,一定是坐飛機久了,哪裏不對了。恍惚中,又聽到身邊的商洋緊張兮兮地對來人喚了聲:“哥!”

這一聲哥,叫得柳文渾身上下的汗毛頓時都豎立起來,進入備戰狀态。

這世上能讓柳文如臨大敵的人不多,他,商洋同父異母的哥哥,商祁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柳文呆呆的失措,腦海深處的瘦脊削骨,硬淨如玉,今時今日卻一身铮铮的鐵血傲骨。那是利刀般時間之河沖淨磨砺而來的魅力。

她的夢魇,她聽見死神在她的耳邊吟唱。

“上車!”低沉內斂,毋庸置疑的強硬态度。

柳文白了商洋一眼,無聲控訴:艹,你不是說他顧及不到我們麽。

商洋飛了個“我怎麽知道”的眼神,雙唇緊抿着小小聲說:“還不快叫人。”對,正事要緊。柳文低眉順眼道:“商大哥,好久不見。”

回應她的只是商祁微微的颔首,淡然到有些倨傲。

柳文呵呵傻笑了兩聲,那優雅修長的身影已踏回到一部高爾夫球車旁。

這回兩人馬上會意。商洋虛虛地攬着柳文的腰,三步并二步,坐到車內。

一切又恢複了寂靜。

商祁親自開車,他熟練地打着方向盤,漫不經心的俊顏,神秘而隐忍。

後排的商洋卻在反複回顧剛才與柳文的鬥嘴中是否暴露他的計劃。而柳文表面上扭頭看着冬日瑟景,不吱聲,實際上心理活動豐富着呢。她不停地OS:靠,2013年的中國光棍數已抵加拿大總人口,而我前面這牛逼光未婚妻就有三位!如今這世道,你想得通嗎?

電車很快就開到了一棟古典與現代融合得恰到好處的建築前。柳文撐頭望着,古典的是建築的外觀,傳統的江南水鄉民宅,現代的卻是清水混凝土的剪力牆。牆面上還垂直種了一種特殊的植被。霧氣氤氲,宛如神仙修煉的洞府。

商洋見她如劉姥姥般看得出神,便小聲介紹道:“這是請王澍先生設計的,他是國內唯一一位普利茲克建築獎獲得者。這房子所用的600萬餘瓦爿皆有上百年的歷史;牆上的植被用于調節室內溫度。大哥提倡環保,宅子後面有幾十架風力發電機供應商家所有用電設施。哦,對了,發電機在東海旁,那裏傍晚美極了,我得空帶你去玩玩。”

柳文忙點頭,興致頗高地下車。一位衣着雍容的貴婦推門而出,看到她張開了披着Burberry圍巾的雙臂,熱切道:“小文,你終于來了。”

“夏阿姨,”柳文飛奔至貴婦的懷抱,撒嬌道:“可想死我了。”

商洋也湊近他們,似是争寵道:“媽,我也想你。”

“乖~”貴婦的笑眼裏溢出無限的寵愛,她騰出一只手,勾出商洋的頸脖,三個人抱成一團。

“二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快入席吧。”泊好車的商祁單手抄在西褲口袋中,吩咐傭人領他們進去。

不得不說,商家的親戚真多,她挨個和這個三叔公磕頭,又跟那個二姨婆作揖,累得人仰馬翻時,其中一位老者誇了她一句:“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有文化的人誇人都不一般,柳文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又被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士拉住,“哎呀,柳小姐,你這雙鞋沒看見過麽,是限量版的吧。”

柳文冷笑,她這雙雪地靴,東莞出品,淘寶銷售,市值60元,年成交數3000多雙,限量個P!一年前,她就是穿着這雙鞋從拉薩飛到了海島。不過她現在是商洋的女票,是商家的準媳婦,就算她穿着破了洞的爛鞋子,也會有人舔她露在外面的腳趾頭。

柳文耐心敷衍着各式人等,好不容易折騰完,屁股剛落椅子,整個宴會廳便暗了下來。爾後耳邊聆聽到鳥語,鼻間聞到了花香,擡頭望去,不知何時天花板亦然變出了七彩霓虹。柳文伸手摸着十裏紅妝般古色古香的圓桌,這房子裏的擺設也無處不閃爍着中國悠遠的文化底蘊和現代文明結合的精華。

幾乎中國所有的風雲人物雲集一堂,他們熱議着各種政聞轶事。謠傳,在外界,一張商夫人的生日邀請函價值千金。誰都想削尖了腦袋跻身于此,以證明他們是所謂的上流社會。

不過很快柳文的注意力便轉移到舞臺上。在一陣掌聲中,商祁踏着五彩斑斓的燈光,信步上臺。

原本人聲鼎沸的宴會大廳頓時鴉雀無聲。他天生就是個演說家。一出生看的玩書便是《世說新語》和《厚黑學》;打小的社交圈那也皆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種人擱在三國,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攻池掠城。其他人只有幹羨慕的份。

又是一陣掌聲,簡短的致辭完畢,他優雅地踱步而來,與柳文隔着商夫人和商老爺子坐下。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讓商老爺子原本銳利的眉眼,如今看來,祥和許多。可畢竟老了,曾經那麽鐵腕的人物,酒席還未開始,他就打起盹來。

商夫人忙吩咐傭人取來毛毯,給他披上。又在他的耳邊細聲暖語說着給他解悶的話。

☆、第 3 章

很多名媛紛紛舉起自己的手機,偷偷朝這兒揿下按鈕。她們拍的自然是商氏的當家,商祁。

因為商祁有很嚴重的潔癖,管家單獨換上一套餐具。而此時,這位精英中的精英正托着一個青花瓷杯子,睫毛半垂,雙眉微蹙,一雙帶着清愁的眼眸意味深長地凝望着遠方。

在商家混了十幾年的商洋,早已歷練得八面玲珑,他先一步谄媚地推動了轉盤,将一壺上好的金駿眉茶青挪到商祁的面前。

可商祁今晚,他很失常!

他仍在雲游太虛。矜貴和疏離是夠了,但卻少了往時的果毅缜密。

被忽略的商洋困窘地笑了笑。

柳文看在眼裏,清了清喉嚨,出聲提醒道:“商祁大哥,請用茶。”

手持的青花瓷杯裏,一絲清茶漾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冰清沁膚。

他的墨眸漸漸有了焦急,卻依舊默不出聲。

柳文心頭打了個顫。商夫人連忙打着圓場,“叫錯了,今後就是一家人了,把名字去了,叫大哥就好。”

一衆外人暧昧地笑着,柳文尴尬地紅着臉,商洋暗掐她的腰,她才不情願地又喚了聲:“哥。”

主桌上幾個會察言觀色的近親已經舉起酒杯來賀喜了。

商洋也恰如其分地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地吻了吻。

柳文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大夥都以為她在害羞,其實她是在萬分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向商洋的俊臉揮拳頭。

她憋得內傷啊,可這小子的目光不是在看她,而是飄到了角落裏。循着他的視線,柳文看到了一枚少女。

潔玉般的肌膚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朦胧的風情,飛逸的長發遮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