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門被關上,翻倒的桌椅,一地的水晶渣,商洋撓撓頭,站在瘡痍之中,嗫嗫嚅嚅地說:“我想去法國學畫畫,可是沒有錢,所以才讓柳文幫我演戲诳你100萬。”
“為什麽不直接問我要?”商祁沉靜地望着他。
“哥,你知道我媽這人,這麽一去早則一年,晚則三年,她一定不同意你給我錢的。”
柳文暗笑,不得不佩服商洋的機智,這麽短的時間內能把故事編得如此合情合理。
商祁輕淺地一笑,說:“這是正當事,錢我會出,夏姨,我也會幫你說服她。”
商洋兩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從來不知道哥哥有如此悅耳的嗓音。
怎麽就這麽簡單?柳文總覺得那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商祁那黝黑的眼眸一片幽深,與柳文戒備的目光相遇,失措地斂下眼簾,阻隔那道撩撥心神的風景,不敢多停留半刻,飒然莫身離去。
剩下的兩人皆劫後餘生般長舒了一口氣。
事實證明,商祁是個言而有信的好哥哥,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幫商洋辦好了簽證,買好了機票,還聯系了一家美術學院。
周末商洋打電話來,很高興地跟柳文說,都計劃好了,小洐先行去了瓦努阿圖,一周後,他到了法國,不出機場,第一時間飛向瓦努阿圖。
商洋走的那天,除了行動不便的商老爺子,幾乎全都來了。夏阿姨泣不成聲,商洋攬着她的腰在灑滿陽光的機場大廳中一通安慰。好不容易,夏阿姨止住了哭泣。商洋轉身,張大雙臂,将柳文擁入懷中,趁機小聲說:“我哥把兩年學費都交了,我得想辦法讓他們将後一年的錢退給我,再打到你的賬戶裏。到時候,你轉給小洐的媽媽即可。”
柳文也小小聲回:“明白,你都很我說了好幾回了。我辦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謝謝。”商洋拍了拍她的後背,手因興奮而微微顫抖。
“與你老婆勝利會師後,給我來個電話。”柳文慎重說。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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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我的兄弟。”
兩人的竊竊私語,在他人眼裏就像濃情蜜意的鴛鴦大秀難分難舍的戲碼。
柳文側目時剛好與依在石柱旁的商祁的目光相交,他邁開腳步朝他們走過來,姿态從容沉穩地拉開兩人。
柳文幾乎是被一股很大力量拽離商洋的懷抱,擰眉憤憤望向施暴者,“喂,你……”卻對視到一對幽深的眼睛,頓時罵人的話縮回了肚子。
商祁低頭,深深呼吸。天呀,他受不了……只要一看到她與其他人親熱,他就透不過氣來。又一次,鬼使神差般,他的嘴唇輕觸上她的頸項,想抹去商洋殘留的氣息。他很氣惱,氣自己的自控力被摧枯拉朽般崩塌。一秒鐘,只有一秒鐘,他又輕移到她的耳畔。
感覺到耳朵下面被細膩的唇輕輕觸及,柳文不由一跳。就在柳文準備推開他的時候,聽見他在她耳邊說道:“磨蹭久了,也許商洋就走不掉了。”
說完,他悠悠退開一些距離。柳文仍有些呆滞,商祁的話很是模棱兩可,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商洋拉住她問:“小文,我哥剛跟你說了什麽?”
“噢,沒什麽,”柳文回:“就說周圍有狗仔,讓我們小心點。”
商洋點點頭,四周張望了一番,還真看到了個鬼鬼祟祟的小老頭,灰色豎領風衣遮住大半張臉,露出尖尖的鼻子,雙眼正陰/測/測地朝他笑着,商洋心中油然生出幾分詭異。此時機場喇叭裏廣播着航班登機信息,柳文提醒說:“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出發了。”商洋朝衆人揮揮手,然後提起行李,走進明亮狹長的通道。
夏阿姨的又眼淚嗒嗒落了下來,趕緊用手帕拭了拭,擡頭強顏歡笑道:“小文,這裏打車不方便,阿姨送你吧。”
“不用了,夏阿姨,我自己……”
“不用了……”
幾乎是異口同聲,柳文一愣,只聽商祁說:“柳文我來送,父親的身體不舒服,夏姨您早點回去照應他老人家吧。”同時,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握住,緊緊的抱在手掌中。
夏枯榮還未來得及再說些什麽,柳文已被人執着小手帶走了。夏枯榮望着兩人的背影,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化作了一聲嘆息,對管家說:“走,我們也回家吧。”
從各方面來看,夏枯榮都算是個恨角色,可惜她有一個繼子叫商祁,這讓她在權力道路中還未鬥争就注定失敗。
商祁回頭看着柳文被迫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心裏很是圓滿。十指相扣,細膩與粗曠撞擊的觸感帶着一股莫名的電流,讓他雙/腿/間的欲/望蠢蠢欲動起來。商祁微微沉目,強迫自己松開手,打開門車,又看着柳文爬了進去,拘謹地坐着。
這車的後座非常寬敞,他可以假裝冷漠地坐得盡量離她遠一些。很矛盾不是麽?想靠近卻又不敢靠得太近,他承認他在自我折磨,在快樂與痛苦的邊緣徘徊。
司機發動車子,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無語一直到達目的地。柳文開門下車,才發現這裏是半山腰的別墅區,而不是她家的小區。她雙手環胸,氣呼呼地問:“喂,這麽晚了,你帶我來這兒,想幹嘛?”
商祁輕蔑一笑,啓聲道:“想!”
簡直不敢想象,說給商洋聽,他也不會相信,他的哥哥,禁欲倨傲的商業精英竟然一臉平靜地說出這麽下作的話來。
柳文捧着頭,覺得自己是活該,往人家槍杆子上撞。
“如果你不想飛機返航,”商祁凝眸,簡單有力地說:“就乖乖跟我進去。”
柳文心裏咯噔了一下,此刻,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只狐貍是了解內情的,至少是一部分內情。好吧,就趁這次機會,老賬新帳一起算算清楚。
柳文從善如流地進了豪宅,也沒心思去觀摩他用于金屋藏嬌的場所,反正放眼望去都是單調的黑白兩色,就像這個男主人一般,陰陽怪氣。
她一屁股落座那柔軟的白色沙發,疲憊驀然席卷而來,“我好累,咱們有什麽事能不能明天再說?”
賬可以晚會兒算,柳文正在給商洋争取時間呢。從下江市飛到法國,大約需要10多個鐘頭,等明天早上,他到了法國,商祁就再也威脅不了她了。
柳文十指合一,做了個拜托的姿勢,祈求地望向商祁。
簡潔的大理石倒影着清寒的燈光。商祁長身而立,正盯着她看,目光晦澀而專注。
“好吧。”耳邊傳來他獨特的清冽嗓音。
狐貍竟然這麽輕易就同意了?!
一定有什麽不對了。瞧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明顯是把她當成他圈養的寵物般看待。
柳文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順勢跟着他招來的管家胖嫂上樓。
☆、第 17 章
忐忑不安地過了一晚,胖嫂敲門叫早。只要一想到商祁在樓下,柳文就不得勁。她努力打起精神,就算為了商洋她也要放手搏一搏。
打開門,胖嫂一驚:“柳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黑眼圈非常嚴重啊。”
“嗯,”柳文開玩笑地說:“我被詛咒了。”
說完又覺得詛咒這詞用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早在7年半前,她就被他詛咒了!
深吸一口氣,跟着胖嫂下樓,心裏突突跳得厲害,從小到大,這麽沒底的狀态還是第一次被她碰到。
胖嫂把她帶到了一間全玻璃的暖房前,福了福身,說:“少爺在餐廳等你。”
資本家就是會享受啊,将餐廳設在一片花圃中。柳文屏住呼吸,勇敢地向前走了幾步,沙皇時期的白蠟木櫃鐘發出沉重的“咣咣”聲。她一臉狂喜,8點了,如果不出意外,商洋應該已經到法國了。那是片自由的國度,是商祁無法管控的國度。想到這裏,柳文的步伐也輕靈一起來。
幾乎用飄的,柳文飄到了他的面前。那厮也不擡頭瞧她,仿佛根本不在意她似的,在風信子和藍莓萦繞着的餐桌前很悠閑的吃着早餐。
對方的底牌沒了,柳文自然是膽肥了起來,她自顧自地坐在他對面,賴賴地說:“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都知道多少?說來聽聽。”
“先吃早飯。”他不急不緩地将兩片面包推到她面前。
柳文可沒他那麽好的涵養功夫,爆脾氣噌的就上來了,“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商祁目光沉沉地看了會兒她,說:“肚子不餓?那要不要給你親愛的未婚夫打個電話?”
柳文的腦子很亂,還未反映過來,那邊的手機已經接通了。他丢給柳文,那邊的商洋“喂”了一聲。
柳文倉促地接道:“商洋,你到了嗎?f”
“啊,到了,不過……柳文?你怎麽用我大哥的手機?”
柳文瞥了商祁一眼,對方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對她微笑。
在他面前,柳文覺得口幹舌燥,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捂住話筒,問商祁:“我能出去接嗎?”
他還是那樣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文,柳文決定遵循自己的意願,她持着手機,起身走出了暖房,關上玻璃門,縮在角落裏,對手機那頭的商洋說:“先不用管我,我先問你,一切還順利嗎?”
“不順利,簡直糟糕透了!我哥他那承諾的100萬是由瑞士銀行分期彙給我的,每月定期3000歐,作為生活費發放。幫我聯系的學校還是巴黎高等藝術學院,那幫老八股憑我怎麽說,都不能退學費。”
柳文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四周,小聲說:“你哥太反常了,自從你上了飛機,他就把我抓來他的半山別墅,不讓我回家。會不會他都知道了呢?”
“怎麽可能?”商洋堅決不相信,他們的計劃明明是那麽的天衣無縫。
柳文緩了口氣,“還有更合理的推理嗎?你仔細想想,你要去法國,他就讓你去,可他要你真的去學畫畫,而不是和一個女人私奔。于是他抓了我,還分批彙款,都是為了牽制你。”
好個将計就計、完美布局、聲東擊西、最後再來個請君入甕!一定是這樣的,怎麽早沒想到?這只狐貍太睿智太狡黠,他從小就熟讀《鬼谷子》、《孫子兵法》、《黃石公三略》,滿腦子都是陷阱詭計。
顯然,商洋被柳文的大膽假設吓壞,他用顫音問:“那現在怎麽辦?”
“沒事!”柳文從容說:“他将計就計,那我們就順水推舟。你走不了,就讓小洐來法國,用他給的生活費快樂地游學吧。至于小洐爸爸那方面,如果每月有固定的錢給高利貸,他們也不會追債追得太緊。”
商祁有張良計,可柳文也有過牆梯。
“那你呢?怎麽打算的?”商洋還算有些良心,開始為柳文擔憂起來。
“我也不知道,随機應變,先想辦法脫離這所金屋再說。”
“你怕什麽,”商洋語氣輕松了不少,說不定在電話那端微笑,“這麽多年,只要在我哥方圓三公裏出現過的妙齡雌性最後都會爬上他的床,唯一打破這一定律的只有你了……”
“呸!”柳文火冒三丈,“商洋,都到這份上了,有些往事,我也不再瞞你了。你們都說你哥的性格因7年半前的那場蓄意陷害而大變,變得陰郁和可怕。可你知不知道,那場災難的背後的主謀者是誰嗎?”
“不會吧,難道是你?”商洋覺得今天一天獲得的信息量都抵過一輩子的了。
“是!”柳文孤注一擲地全盤托出:“不僅主謀者,7年半前,我還/嫖/了你哥。對,你說的沒錯,方圓三公裏的雌性都上過他的床,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也沒逃過這一定律。”
“……”那頭一片啞然,估計商洋已經吓得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柳文繼續說:“我逃了他7年,四年部隊,駐紮大漠;二年西藏,徒步岡仁波欽山;最後幹脆匿到地球的另一邊。我道願意代替那月球上的玉兔車,孤獨終老,我不怕。輕快地揮揮手,說:再見,地球;再見,商祁。此生最好不再相見。可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他的手掌心。而你,我的好兄弟,你卻在那邊逍遙地說着風涼話。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柳文邊說邊覺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好半天,電話那端才傳來商洋期期艾艾的聲音:“小文,對不起。”
柳文大氣地說:“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只要能和小洐從此過上童話般幸福快樂的日子,也不枉我為你們犧牲了。”
語畢,挂了電話,又走進暖房。商祁已吃好了早飯,閑雅地操作着平板電腦。柳文将手機遞還給他時,才發現他使用的這部手機沒有任何LOGO和标示,外觀在市面上也從未看到過,像是一部定制機。
商祁低着頭伸手,冰涼的手指拂過她的手心,仿佛漫不經心道:“打好了?”
“嗯。”
“時間還挺長。”
“沒辦法,誰叫我們感情好。”
柳文的這句話刺痛了商祁的耳朵,他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紅着眼擡頭,“快吃早飯,待會我帶你回家把店給關了。”
柳文急了,她向商祁走了一大步,目光裏有愠色,“你憑什麽關我的店?”
“好,不關門也行,你當二房東轉給我。” 商祁仍舊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只是冰冷的眸子淹溺在包含寵愛的溫柔笑容之中,“你要是喜歡上班,我可以在商氏企業中為你安插個職位,那個不賺錢又費勞費力的小店早就沒有生存的價值。”
“哼,”她咕哝道:“什麽神邏輯?除了你這變态,誰會喜歡上班?”
商人的眼裏永遠只看得到利益,她開的那是普通意義上的小餐館嗎?她開的是她的道德、自尊和夢想,他是不會明白的。
商祁的手松松地握拳,敲打着桌面,“我給商洋兩年的時間,他必須完成所有學業,回來和你完婚。在這兩年期間,你就待在我這兒,哪裏也別想去。”
柳文覺得自己要氣炸了,“你這是非法拘禁!”
商祁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柳文頓覺一張巨大的黑影從頭籠罩住她,形成強烈的壓迫感。只聽他緩和地說:“我這是在替商洋照顧你。”
真是個荒謬的借口,明明是人質,卻說什麽照顧。柳文冷笑着說:“謝謝。如果你真要照顧我,只要每個月在我賬號裏打個十萬八萬的就行了。”
商祁聽完她的話,老神在在地笑着說:“相信我,如果你不喜歡懷柔政策的話,我會有很多其他方法讓你乖乖就範。”
此話一出見血封喉!
柳文傻楞楞地看着他,半晌,為了配合劇情發展的需要,她硬着頭皮,嘴巴翕動道:“我還不是你的弟媳,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弟媳?每次有人提到這詞,商祁的良心就嚴厲的自我譴責一次,他竟如此觊觎自己弟弟的女人。可是他要她的這個念頭蓋過了所有的猶豫。商祁又走進她幾分,長臂一伸,攬住她的雙肩。他要她陪伴在他身旁,即使她愛的是別人也無所謂,只要她能陪在他身邊,即使只有兩年的時光,那也心滿意足了。
他說:“自由是相對的,柳文……”
他還能跟她說些什麽呢?指望她明白些什麽呢?他已經判決自己終身監|禁了。商祁突然覺得好累,“就這樣吧,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你也不用出門了,我會命人将所有手續辦完,你只要在文書上簽字即可。”
他的聲音忽近忽遠,柳文聽得不是很清切。商祁轉身就往玄關走去,柳文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後,“不行,我得回家,否則我爸媽會擔心的。”
胖嫂将一件NEIL BARRETT灰黑色拼接大衣披在商祁的身上,又遞上兩顆藥丸,叮囑道:“少爺,別忘了吃藥。”商祁接了過來,頭輕輕一昂,吞下手中的藥片,平淡無奇地說:“阿姨叔叔那邊我都打過電話了,你放心吧。如果你想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哪天我有空陪你一起回。”
胖嫂為他打開大門,商祁爾雅地踱步而出。柳文望着他飄逸的背影,牙齒咬得緊緊的,“商祁,沒用的,你做的這一切,都沒用的!”商洋還是和小洐在一起了,正用他給他們的錢,幸福地生活着。
“沒有用嗎?”他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凝視着她,似是自語似是在對她說,說完慘淡一笑,那笑容讓人胸口揪痛。
☆、第 18 章
商祁沒收了她的錢包,留給她一張無限額的信用卡,可柳文不太用,不是因為骨氣,而是她每次出門,後面總跟着一大群黑衣人,搞得她跟某國元首夫人似的,吓唬老百姓。
商祁的這所別墅有電腦,卻獨獨缺少網絡。白日裏,柳文只能在他的書房裏看看書,或在他的跑步機上流一身汗,累了就躺在按摩椅上小睡片刻。晚上,商祁這個日理萬機的大人物,竟然每每8點半準時出現在客廳。而那時,不管柳文在做什麽其他的事,都會被他叫來身邊。
這是屬于他們倆寧靜的時刻,通常她會乖乖地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他肩并肩挨着她坐在同張沙發上,修長的十指敲打着膝蓋上的筆記本鍵盤。
要怪只能怪中國的電視劇太渣,綜藝節目做得好的大多都是複制其他國家的成果。就拿這個正在播放的財經類訪談節目來說,學得四不像,沒有脫口秀的犀利機智,只有照本宣科的死板。
即便是這麽一個豪無亮點的節目,在中國還紅得不得了。因為主持人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知性美女,甜岚。幾個月前,一位天王巨星因上了她的節目,對她傾慕不已,繼而展開了一段傳為佳話的追求。可惜,這位甜岚小姐,早已名花有主了,而那位主人就在她身邊。
“不好看,”她咕哝了一句,準備換臺。
這道引起了旁邊這位先生的注意,“是人不好看,還是節目不好看。”
柳文嘻嘻笑着,“當然是節目咯,一點也不幽默。”老大,在你面前,誰敢說你女票的壞話。
他一貫地淺笑,“財經類節目,專業即可,又不是綜藝娛樂類節目,需要風趣幽默。”
柳文下意思地反駁道:“話不能這麽說,幽默既是一種智慧。”
他藹藹望着着她,沉吟道:“甜岚有斯坦福商學院和伯克利音樂學院的雙學位。”
言下之意是她能上名校就證明她很聰明咯?柳文很想反斥,可那是斯坦福呀,柳文從小的dream school,如果7年前,那場比賽她拿了第一的話,她應該和美女主播是校友了。果然同人不同命,同傘不同柄。
柳文想了想,馬屁還是要拍的,又谄媚地說:“不過,商大哥選女朋友的眼光依舊不是蓋的。正所謂,美女可人,才女可敬,美女加才女那叫可歌可泣,足以令天地易色,山河破碎……”
他又輕輕笑了一笑,“我和她沒什麽,只是上次受她采訪時,順便請她吃了頓飯。”
剛剛那段話,是解釋什麽的意思麽?柳文覺得不大可能,堂堂的大boss幹嘛要和她解釋?肯定是為了拉近與未來弟媳的距離而假裝閑話家常吧。于是,柳文非常配合地說:“我覺得她挺好,大哥,你可以把沒什麽變成有什麽的麽。”
商祁發出一聲怪異的冷笑,嘴角輕揚出一絲苦澀,“看電視吧。”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差。她就這麽拿他的緋聞胡亂調侃,沒有絲毫的嫉妒。不嫉妒就代表不在乎,她從不在乎他身邊有什麽鬼女人,商祁心中很痛,在她的眼睛,他只是個路人甲。她閑散地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随口開着路人甲的玩笑。更心痛的是她是他的準弟媳,他沒有半點資格指控她。
“哦。”這個變化莫測的男人,偏偏是柳文惹不住的對象。就在她将要轉臺之時,在屏幕中播出下期節目預告中,她竟然看到了主角--商祁飛逸的俊顏。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截取的都是精華。
柳文停了下來,右手持着遙控器,手腕托着下颌,支在沙發扶手的一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4K屏幕中甜岚發間綁着Blair的頭巾,端莊又不失象牙塔氣質。
“商先生,您剛走進來時,我還以為是哪位男模走錯演播室了呢。”她抿嘴笑,臉頰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
“是嗎?難道這不是ellen國際男模大賽?”商祁攏了攏剪裁合宜的純黑色西服,作勢起身。演播室裏掌聲和笑聲雷動。
畫面一轉。
商祁坐在仿古的貴賓椅上,修長雙腿交疊,優雅從容,“甜小姐,人如其名,真是甜美動人。”
甜岚手捂着嘴,笑得羞中帶怯,“你也很帥!”
柳文睨向身邊這位陰晴不定的奇怪先生,不得不承認,他擁有她所見過的最好看的側臉,比廣告中的明星還要好看。可就是這麽個人,對于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電視中的商祁風度翩翩,“甜岚小姐,我們不是在玩朋友圈,我贊揚你,是因為你真心很漂亮,你不用回贊我的。”
臺下哄笑成團。柳文也跟着呵呵笑,還說沒什麽,都在13億人民面前公然調情了。
此時屏幕中的畫面又一轉。
“商先生,我想電視前面的女性觀衆們都很有興趣想知道你有沒有中意的女生?”喂,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商祁楞了下,從他的表情上看得出來,他也沒想到主持人會問這麽八卦的問題,不過倒也慷慨大方回答道:“有過。”
甜岚微微有些驚訝,繼續問:“是哪種類型的女孩?”
商祁思索了一會,擡眉道:“初戀情人。”
“初戀?”甜岚茫茫重複了一邊。
“是的,她是我最初的動心……”商祁頓了頓,“……我的第一次也是給她的。”
喂喂,老大,這是上節目,又不是上測謊儀,你有必要都講出來,而且講得那麽詳細。
柳文恍惚郁悶了,耳邊響起商祁的聲音:“半唐,節目的預告片誰剪的?有沒有經過公司的審核?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公司的願景和理念一個也沒出現!跟他們臺長說,不許再播了!”
商祁挂了電話,柳文仍在恍惚郁悶。
初戀情人又是什麽東東?他們什麽時候戀過了?說的一定不是她,可他的第一次明明就是和她……
柳文被紛亂的信息吓得一個激靈,打了個噴嚏。
“阿欠!”揉揉癢癢鼻子,扭扭屁股,想離他遠點。驀然卻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人握住,接着整個人打了半個轉,腳丫被送入某人的大腿下,壓住!
這……
小時候的冬天,柳文也時常和商洋這樣膩歪在沙發上。那時,柳文就喜歡将光光的腳丫子伸入商洋的腿下取暖。
可那是商洋呀,換成商祁也太別扭了吧。
“我不冷。”柳文用力掙紮着來回扭動,想努力抽回自己的雙腳。可商祁的長腿就像鉗子般牢靠,怎麽也撼動不了。不行,再使些力,再不行,就用手掐!可是,突然間,柳文像被人揿了停止鍵,靜止凝固了。只是臉唰的通紅,戒備地觀察他。
新月形的小腳摩擦着他的大腿/根/部,她的臉頰通紅,豐潤的下唇閃耀着光澤。澎湃的欲/望全數被她勾了出來,他理智馬上要傾塌了。就在一瞬間,他抓住那雙撩撥心弦的纖細的腳踝,将嘴湊在上面,輕吻起來。他的唇漸漸上移,在粗嘎沉重的呼吸聲中,柳文已經被他箍在身下。
柳文感受到一個男人強而有力的身體,擁有着肌肉的力度。她快哭了,搖着頭,甩開臉上的頭發,“你想幹嘛?”
他撫着她的額發,輕輕的,柔柔的,充滿了憐惜愛戀,“想,真的好想,想得那裏好痛。”
第二次了!他淺淺笑着,柳文覺得他笑得太可惡了,“你……”熾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皮膚上散開,一陣/銷/魂/蝕/骨熱/吻,她全身骨架都在顫抖,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眸,暴露出渾然天成的獸性本質。一個巨大的欲/望引誘他繼續,他解開了她的胸/衣,仿佛又回到了7年半前,只會緊張地吸氣的少年,每個撫摸,每個輕吻,皆是那麽的驚心動魄。
此時,纏綿悱恻的唇已移到了她的胸,他的手搓/揉着她的豐盈,手勁讓她感到了疼痛,“別搓那,我有小葉增生,會痛……”
他的衣服不知何時也散開了,桀骜不訓的額發飄到眼前,深邃的眼眸,似濃得化不去的墨。肌/膚/相/親的感覺就如同經歷着冰火兩重天。很顯然,柳文是寒冬,而商祁是仲夏,他的汗沁到了她的睫毛、她的鎖骨、她的肚臍。
她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道:“7年前,你也說過,你的胸/部正在發/育,叫我別摸,會痛…….”
那不是……到了這年紀要換個借口了麽。柳文捂着臉,怪嗔地說:“可是真的好痛!”
他看穿了她的裝腔作勢,本也可以足夠耐心和技巧的循循善誘,可當看到她揪起的小臉,他的心機,他的城府,他的狠心統統瓦解殆盡。乖乖順從她的話,濕熱的手掌滑撫,徘徊在平坦的小腹。
“別壓我肚子,我有降結腸結節……”柳文蜷着背脊,慌不擇言:“不行,不行,不能親/屁/股,我有痔瘡,怕傳染給你……”
商祁苦笑了出來,她還真會不予餘力地破壞他的性/趣。他把腦袋埋進她的肩窩,悶聲着吞下所有的激動的生理反映帶來的痛苦,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他的雙手禁锢着她,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柳文也不敢輕易動彈,不過相較之前具有攻擊性的行為,她并不排斥此刻他們之間的親昵。
窗外月色迷惘,柳文知道他在努力隐忍不侵犯她,鼻腔裏萦繞着一股幹淨的帶有淡淡春天的青草氣息,将她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她安心地說:“商祁,我們聊聊天吧?”
☆、第 19 章
“商祁,我們聊聊天?”
“……”
“商祁?”拜托,好歹給個回應,我在幫你轉移注意力好不好。
商祁的大腦因兇猛的情/欲變得異常遲鈍,回答得很慢很慢:“好。”
柳文開心地張張嘴巴,“我們剛在海島上的時候,因為生活□□逸,班車長胖不少,就下定決心減肥。一天當地的朋友讓我去他家幫忙,回來有點晚,想到早上炖的大骨頭,就是那種又酥又軟的大骨頭,裏面滿滿的骨髓。可我突然想不起來出門前是否忘記關火了。急沖沖趕回去,路上給班車打了好多電話,都不接。我怕班長出意外,更加焦急,飛似的回來,拿鑰匙打開門,只見班長坐在凳子上正在抹嘴巴!然後我問:‘骨頭呢?’班車說:‘都吃光了,我以為你在朋友家吃完回來呢,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努力吃骨頭呢,沒騰出手來接!’那時我還沒開餐館,可想而知,之後的日子,芝麻小店,又攤上這麽個吃貨二老板真是傷不起!”
柳文滔滔不絕地說完,商祁還是默不作聲。太尴尬了,柳文自顧自笑了起來,希望化解這詭異的氣氛。
夜靜谧,偌大的客廳內,蕩漾着柳文傻兮兮的笑聲。商祁沒有反映,但卻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她輕輕問:“商祁,有沒有好點?”
隐約間,他動了動,濃密的睫毛滑過柳文的耳畔,柳文下意思退了退,但他卻上手一扼,迫使她的腦袋觸碰到他的臉龐,像只小狼崽般蹭了蹭她的肌膚,又輕輕啄了啄扇動中的眼簾。
“沒有,”低沉磁性的聲線猶如一葉羽毛落在大提琴琴弦上,異常蠱惑人心,“聽了你的故事,我更餓了,更想把你吃掉了。”有些話說出來,怕吓壞她,他實實在在饑餓了十五年,才會那麽容易擦槍走火。
柳文無語凝咽,一股股不适與燥/熱襲得她戰粟連連,她只能僵直着身子,一分一毫也不敢動,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商祁伏在她身上,耗了相當長的時間恢複常态,可他的兄弟卻始終屹立不倒。
他望着了柳文,問:“怎麽辦?”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她選擇緘口不語,轉過頭,也不看他。
“怎麽辦?”他的雙手捧着柳文的臉,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太可怕了,男女之間真的太可怕了。7年前的認知,如噩夢般重現。她阖上雙眼,做無謂的鬥争。
好一會兒,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自己,在她耳邊呢喃:“幫幫我……”
柳文心裏透亮,用自己的手幫他釋放,總比真被他侵/犯好。慎重地糾結了許久,她唯唯諾諾地說:“那我明天想回家一趟。”
她将時間拿捏得将将好,不信他會拒絕自己的提出的條件。只見商祁微微颔首,她終于伸出手,戰戰兢兢地拉開他的褲鏈。
如同野獸般的兇器猙獰地沖向她的手心。真是好醜好惡!柳文的手無意識地縮了縮,卻又被他的手死死扣住。鼓脹的肉/刃割着她稚嫩的手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此,粗糙的觸感,就連巨擎上爆動着的青筋也毫無保留地傳達出來。
似乎是過了很長時間,長到她的手酸得有些抽筋。在一聲沉醉的、性感的吼聲後,他的分|身終于偃旗息鼓。
習武之人,持久力真是恐怖!有些後怕,又有些僥幸的柳文惡劣地将滿手的/黏/稠擦在了男人D&G的襯衣上,而此刻的男人卻是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兒,一臉滿足的喜悅。
柳文累到虛脫,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她覺得自己這肉票當得其所,閑來無事之下,還可以被持票人肉一肉,真是物盡其用,值回票價了。累到至極,思緒模糊而松散,不久也就窩在他的胸膛裏沉沉睡去。等醒來時,她已經躺在自己房裏的床上。窗戶開了個小縫,白紗窗簾随風拂袖舞動,微微發亮。柳文一個人懵懵的,總覺得看不透商祁。這家夥也後悔了吧。他竟然動了自己的弟媳,羞愧得無法面對她,所以就逃跑了吧。這種開場,不正是柳文最喜聞樂見的麽。想到這兒,她突然豁然開朗起來。起床,伸伸懶腰,洗漱一番後,準備回家。
一路幾輛卡宴,浩浩蕩蕩地送她回娘家。柳爸上班去了,柳媽一向對自己這女兒很放心,上學那會,從沒請過家教,可成績回回都是頭一名。體能也不賴,國際馬拉松也跑出過名次。就算一跑幾年不見蹤影,也是每月會定期彙錢和隔空打電話回來噓寒問暖。可這次見自己女兒這麽大的陣仗,仿佛是出使的外交官,或者是宮裏的娘娘回家省親一般,也看出了幾縷不尋常,便拉着自己的女兒的手,望着那幾個鋼鐵俠般的彪形大漢,小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柳文反覆老媽的手,寬慰地拍了拍,說“沒事,工作需要而已。”
柳媽追問:“什麽工作?”
柳文謹慎地說:“我現在做個項目,涉及到了公司的最高機密。所以公司怕我洩密,找人跟着。”這可是打了一早晨腹稿的理由,但還是過于勉強,柳媽張口又要問道,柳文連忙打岔道:“媽,我早上去菜市場買了些新鮮的竹節蝦,今天我給你們做道蒜蓉扒蝦吧。”
她二話也沒說,走到廚房快手洗幹淨竹節蝦,用酒噴醉了,去了蝦腸。她又吩咐柳媽用剪刀剪開蝦背,柳媽忙着打下手,也顧不得在問些什麽。
柳文這道扒蝦,是中西合并的創意菜,需要的食材還有橄榄油和牛油。柳家時常用橄榄油,但牛油是從不備的。柳文關照柳媽剁好蒜蓉,自己抹了手,出門去煙紙店買牛油。
還是那個老鄰居店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文,神色裏閃過異樣,“小文,你26了吧。”
“還沒,才25呢。”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