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周鳴鞘自己說了好多句愛,說話翻來覆去,動作也翻來覆去。幾乎比第一次還要兇狠,還要貪婪。他自己說了愛還不夠,還逼着穆陽說,逼着穆陽說喜歡他,逼着穆陽說會在他身邊一輩子。

穆陽覺得他把所有的愛,一輩子的愛,都在今晚和周鳴鞘說完了。

就這樣在床上滾到第二天日出。天色大白的時候,才筋疲力盡地躺倒在周鳴鞘懷裏。周鳴鞘撩開他被汗浸濕的額前的發,像是親不夠一般一遍遍吻他。穆陽在睡夢中忍不住推作祟之人,手卻被周鳴鞘鉗住。周鳴鞘将下巴抵在他的頭頂,緊緊摟抱他的腰。這樣稀裏糊塗地睡去了。

一睡便睡到晚上。一天沒吃飯,不知道誰的肚子叫起來。

穆陽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第一感覺只覺得腰要斷了。酸痛順着腿根攀爬到脊背,在鑽進後頸,覺得渾身都被一頭野狼毫無節制地啃咬過,毫不留情地頂撞過。然後頭痛欲裂。他伸手按揉太陽穴,剛一揚起腦袋,就看見周鳴鞘正撐着臉笑意沉沉地看他。

一瞬間什麽都想起來了。

周鳴鞘眼睜睜看着穆陽的臉從青白,到死灰,然後一瞬間紅得像柿子,眼睛飛快地眨起來,低聲罵了句我草,就想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枕頭裏。他只得忍着笑意捉住他,親昵地壓在他身上,将他抱在懷裏,貼着他的耳垂說:“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承認?”

枕頭下傳來悶悶的聲音:“草/你/媽,你把它忘了吧!”

周鳴鞘哪裏輕饒他,手不安分地順着衣擺滑到穆陽腰上——他從見到穆陽第一眼就垂涎的、曾被腰帶禁锢勾勒的細而勁瘦的腰——然後理所當然地撫摸、揉捏那些肌肉與骨骼,引得穆陽微微發顫。

然後周鳴鞘說:“你說忘掉哪些?忘掉你哭着喊我名字?忘掉你難得向我低頭說軟話?忘掉你做到一半想來親我,親不到還生悶氣?忘掉你……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好可愛,你——”

“草/你/媽閉嘴啊!”穆陽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抽出枕頭甩他。

周鳴鞘躲過了,把頭埋在他頸窩,深深吸了一口,哄他:“……這些我都可以忘,但我不能忘掉你說喜歡我。你說了好多……我也記住了。我記性也好。”

穆陽頓了頓,手搭在周鳴鞘頭頂:“你有病。”

周鳴鞘擡眼看他:“那你是騙我的嗎?”

穆陽定定瞪了半天,到底拿他沒辦法:“不是。”

他把手插進周鳴鞘柔軟的發窩中,輕輕地抓着捧着他的腦袋,低頭在他鼻梁上警告般咬了一口,最後留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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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朋友容易兩相虧欠,這是你說的,所以我們不做朋友。”兩人縮在一間狹小的浴室中一齊洗澡時,周鳴鞘一邊捉弄他一邊這樣說,“我做你男朋友。”

周鳴鞘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時,正看見穆陽坐在床邊抽煙。

他只穿了一條牛仔褲在身上,因為沾了水,濕漉漉地緊繃着,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線條。以及鼓鼓囊囊的某處。周鳴鞘知道那些粗糙的布料下,脆弱而敏感的皮膚上,還錯落着他撕咬般的吻痕。就像羊脂玉上的一朵梅。當時好看得紮眼,惹得人忍不住要将他欺負得再盡興。

周鳴鞘随手擦着頭發走向他,路過時不懷好意地抓了一把:“這麽精神,沒做夠?”

“滾你媽。”穆陽點了一根煙。

“啪嗒”一聲,火苗“簇”地亮了。這溫暖的燭光将他流暢的下颌線暈開了,暈在水裏,于是眼底亮如螢火。周鳴鞘垂眼看着,只覺心也柔軟下來,低下頭,在他下巴上輕輕咬一口,然後用毛巾将他一頭濕漉漉還在滴水的長發裹起來:“又不吹,等着感冒?”

穆陽擡眼笑嘻嘻地看他:“這不是有你嗎?”

他故意低頭拱進周鳴鞘懷裏,撥浪鼓一樣晃起腦袋,将水珠盡數甩在他身上。于是周鳴鞘鼻腔裏全是他沐浴露與洗發露的香氣,淡淡的,蓋住了煙味。

周鳴鞘揪住他,捏着他的下巴,皺起眉頭。但眼睛裏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垂眼看,然後捏了捏他的臉:“小狗。”

穆陽拍他的手:“誰是小狗?”

“你啊,”周鳴鞘捧起他的臉,“你是小狗。”他去撓穆陽的腰,穆陽怕癢,立刻縮在他懷裏,只得任周鳴鞘心滿意足地抱他,“我的小狗尾巴都搖起來了。”他打趣着說。

穆陽不理他,慢條斯理地吐一口煙。煙圈飄到周鳴鞘臉上,穆陽笑眯眯地擡眼。

周鳴鞘替他擦幹淨頭發,将他的發尾編成三股辮。他擺弄着搭在腦後的這根小辮子,貼着穆陽說:“小狗尾巴。”

穆陽懶得和傻子一般見識:“汪。”他說:“滿意了?有病。”

周鳴鞘滿意了。

他挨着穆陽坐下,伸手去夠剩下的半包煙。然而剛拿到手,就被穆陽劈手奪去。穆陽低頭看了一眼煙盒,然後毫不吝惜地将它踩扁丢進垃圾桶。他躺倒在床上笑盈盈地看周鳴鞘:“嗯,沒有煙了。”他故意說,“你只能來抽我手裏這根。”

只能和我抽一根。

他夾着那根煙,揚起眉毛等周鳴鞘服軟。但他失算了,狼總是出其不意——周鳴鞘貼過來,握住他的手摁在頭頂,然後低頭吻他。舌尖席卷過口腔裏每一寸角落,卷走那些煙味,末了在他上颚輕輕一舔:“嗯,抽這根。你這根。”

穆陽眯着眼睛看他。

世界阒寂無比,只有蟲鳴聲。不時傳來遙遠的摩托車引擎的動靜,但轉瞬即逝。他們終于坦誠相見,終于可以纏在一起,安安靜靜地說上幾句只有他們知道的話。

于是周鳴鞘忍不住用臉貼着他的臉,摩挲一般問:“為什麽偷我的照片。”

穆陽怕火星落到周鳴鞘手背上,随手把煙在床頭摁滅:“一點利息而已。”

周鳴鞘說:“我問你為什麽。”

穆陽想了片刻:“可能舍不得你吧。”

一陣風吹動紗簾,月光飄進來。銀色的薄霧落在穆陽眼裏,他閉上眼睛。“我那時真怕的,我不喜歡我自己,也不希望……你來喜歡我。我不值得。”

周鳴鞘懲罰般用拇指揉摁他下颌的骨骼與肌肉,勾勒着他的面容:“不準胡說。”

穆陽彎起嘴角:“真的啊。我真怕。我是一個渾渾噩噩的人。我喝醉酒後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真怕。”

他以為周鳴鞘會繼續叫他不要怕,然而他的愛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撫摸他的眼窩、他的鼻梁、他的唇峰。半晌開口,卻是避而不答,牛頭不對馬嘴地問:“我認識你這麽久,你還沒告訴我,以後,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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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嗯,幾章之內兩腳油門,挺好。我喜歡放飛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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