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危險監護人(一更)
郝俊材聽明白這個男同學話裏表達的意思後,直接把他給聽愣了。
他沒想到男同學說的建議居然是這樣的。
郝俊材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坐在角落的小風。
小風沒有和其他同學一起喊着要畫畫。
他安靜地坐在最後面還在認真地擺弄手上的手工紙,和其他已經折出小紙船的同學相比,笨拙得連個最簡單的手工都做不好。
盡管此時的小風看起來十分的內向無害,但郝俊材再蠢也知道這個副本的名字叫《小風的秘密》。
BOSS的名字都明明白白的寫出來了,郝俊材除非是想自殺,不然他才不會趕着上去招惹BOSS。
如果小風不是BOSS,郝俊材也就不會糾結了。
愛放多少血就放多少。
反正他有道具保護,這些NPC的命才不值錢。
但是副本BOSS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郝俊材才不願意為了幾個怪物去得罪BOSS!
郝俊材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他看着一群盯着他只要不畫出小花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學生,心裏十分糾結。
郝俊材不想再經歷一次被NPC們盯着的糟糕情況了。
但是随着第一個男同學提出這個新奇建議後,很快全班的同學都開始熱烈地讨論起來。
他們都覺得這個男同學的建議很好玩,非常想跟着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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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孩子附和着一定要讓老師用這種特殊的顏料畫畫,讓他們也跟着一起玩。
絲毫沒有顧忌小風這個被他們推上去的當事人還坐在屋子裏。
阮小小坐在學生堆裏不适地皺了皺眉,
她默默地向後挪遠了凳子,板凳挪動帶出的抖動讓坐在她身後折紙的小風動作被打斷。
小紙船即将折好的時候,整張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從之前的人頭花裏流出來的透明液體濕噠噠地黏在地板上,讓落在上面的半成品小紙船直接被毀掉了。
這是小風最後的一張手工紙了。
他實在是太笨了,沒有一點做手工的天賦,還是沒能努力折出一只小船。
小風這個時候才緩緩擡頭,看向站在講臺上的郝俊材。
正當郝俊材準備堅決否定了學生提出的邪門建議時,一和轉頭就看到了停下了擺弄折紙盯着他的小風。
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直勾勾地蠱惑着他。
郝俊材心裏的惡念滋生擴大,目光沒能從小風身上移開。
小風長得比這個年紀的其他孩子要矮很多。
他坐在椅子上瘦瘦小小的一團,一看就是不愛說話的悶性子。
就算是被欺負了也不會反抗不會告狀吧。
既然什麽事情也不會發生,用用他的血又怎麽了?
郝俊材在學生們的鼓舞下開始蠢蠢欲動。
他咽了咽口水,拿起講臺上的美工刀:“那我們就試試?”
瞳孔逐漸變得渾濁。
郝俊材呆呆地朝着小風走去:“小風同學,為了大家的上課進度,稍微犧牲你一下不介意吧?”
美工刀的刀片已經被他被保護殼裏劃了出來,四周圍滿了看好戲的同學。
阮小小看着此時狀态不對勁的郝俊材,她皺着眉正準備開口提醒,別讓郝俊材這個豬隊友惹出什麽麻煩。
然而還沒等阮小小說話,就從家長區坐着的地方傳來一聲。
“介意。”
祈無淵忽然出聲打斷了郝俊材的動作。
“我很介意。”
祈無淵岔開腿随意地在座位上,沉沉地看向郝俊材。
聲音裏帶起一股危險的警告。
他有點生氣了。
現在的場面讓他幻視了曾經一些不愉快的小回憶。
想要直接把這個地方毀掉的沖動不斷在他的心間翻滾,暴戾的陰氣不自覺地在他的意識深處蠢蠢欲動,渴望得到宣洩。
祈無淵壓下自己心裏不太正常的想法。
畢竟他只是一個體弱多病的低級玩家,這麽做不太劃算。
郝俊材下意識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和祈無淵視野對上的瞬間,郝俊材才從不對勁的沖動狀态中清醒過來。
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已經拿着美工刀已經站在小風面前時,他的後背上激起一層冷汗。
他居然一不小心被影響心智差點中了這些怪物的詭計。
在道具的庇護下,他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郝俊材用自己的惱羞成怒掩蓋住心裏因為擔心道具不管用後産生的恐慌感。
但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突然出聲阻止的祈無淵身上,沒有人理會郝俊材。
祈無淵一手撐着下颚,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強勢地掃過了一圈盯着他看的NPC後,緩緩提出一個有趣的建議:
“既然你們都想畫出既漂亮又标準的小花,那就不如再放開了一點畫。”
他揚起嘴角,對着十幾個學生誠懇地說道:“用你們自己的血,要是能再弄一點你們家長的血,混合在一起畫出來的小花才是獨一無二的漂亮。”
“為什麽不試着去這樣做呢?”
祈無淵吐露出來的蠱惑話語讓好奇心旺盛的同學們開始思考起來。
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思路從他們的腦中出現。
學生們重新安靜下來,越想越覺得這個注意很不錯。
用自己的血就能畫出真正獨一無二、專屬于自己的小花了。
這個哥哥說得好有道理。
他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關注小風,從自己的畫具裏找出美工刀,躍躍欲試地和郝俊材說:“老師,你能不能用自己的血來畫啊?”
郝俊材重新跑回講臺上,“用自己的血來畫一朵小花”這個要求對他看來說也不是不可以。
郝俊材痛快地答應下來,他直接用美工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出一個小口子,
血液滴落在顏料盒上混入幾滴清水中,郝俊材握住畫筆在血液裏滾了一圈後塗在他畫得七歪八扭的小花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原本畫得簡陋但模樣看起來還算正常的花朵,随着郝俊材将最後一滴紅色顏料塗抹到花瓣上之後,花朵的樣子緩緩發生改變。
原本的簡筆畫逐漸變化,變成了一朵沒有人皮肌肉組織全部暴露在外的特殊人頭花的樣子。
除了沒有皮膚這一點之外,外表看起來就和剛才家長們在質疑郝俊材的情況下變出的真實版人頭花幾乎一模一樣,非常具有神韻。
郝俊材看到畫紙上自己發生改變的小花,後背一陣發涼。
皮膚糾纏在一起、五官發生變異的人頭花在畫紙上看起來栩栩如生,讓人覺得下一秒這朵花就要從紙裏跳出來用鋒利的牙齒去撕咬攻擊。
唯一能讓郝俊材稍微安慰一點的是,和真實的人頭花相比,畫中的花再真實,也只是自動畫出了一張恐怖大嘴,其他的五官都沒有出現在畫中。
郝俊材看得心裏發憷,孩子們卻是滿意地“咯咯”笑了出來。
“錢老師成功咯!”
“哇,好漂亮的小花呀!”
就連坐在家長區裏家長們看到這幅畫後也紛紛點頭誇了出來。
“不愧是錢老師,畫的就是好。”
“還是錢老師的小花好看。”
郝俊材長舒出一口氣,對學生和家長們突如其來的誇獎很不适應。
這些學生和家長的态度轉變得實在是太快,讓他上一秒被罵下一秒就被誇。
算了,不管其他什麽情況,至少現在看來,教學生畫花的這一關是讓他給熬過去了。
郝俊材趕緊大手一揮:“好了,老師示範完畢,該同學們畫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在他的拖延下還有十幾分鐘就要下課了,郝俊材說:“等你們畫完小花,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了。”
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坐在講臺上等他們乖乖畫完畫下課就行了。
上半節課教折紙的時候,郝俊材就是這樣順利把時間給挨過去的。
聽到郝俊材說的話後,學生們立刻拿出美工刀,紛紛在自己的手上畫出一刀。
用自己的血還不夠。
當第一個同學拿着美工刀朝家長區走來的時候,奇怪的攀比心出現了。
所有學生都希望自己能畫出最漂亮的那朵小花。
接二連三的開始有手臂上還留着血珠的孩子拿着美工刀和顏料盒朝家長區走過來。
阮利親眼看到坐在他身邊的家長們樂呵呵地主動伸出手臂給自己的孩子來劃出傷口。
甚至還鼓勵自己孩子争氣點畫出全班最好看的一朵花。
他看着身邊的家長們一邊和自己孩子說話,一邊伸手被美工刀畫出深深的一道傷痕。
傷口裏流出來的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透明色微微有些粘稠的不明液體。
和之前從家長們五官裏流出來的液體一模一樣。
在這期間,唯二兩個沒有放血畫畫的人,阮小小和小風招惹到了來來回回在課桌和家長區之間跑路的同學們的注意。
小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連畫紙都沒有拿出來,看起來就是一幅讓人瞧不上的笨蛋模樣。
而阮小小不動筆,純粹是她心裏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要是真的用自己的血在紙上畫了小花,可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危險事情。
但是顯然有郝俊材的經歷在前,用其他的東西來畫畫這種辦法根本就敷衍不過去,完全就不被其他的NPC們允許。
阮小小雙眼盯着桌上一片空白的畫紙不斷思索着。
就在此時,自覺已經解決了麻煩的郝俊材看到阮小小坐在椅子上什麽動作都沒有。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是老師,嘴欠了一句:“阮同學,別人都在畫畫,你怎麽還不開始?”
郝俊材的一句話,讓其他學生的注意力全部光明正大的集中到阮小小身上。
“小小,你今天是身體不舒服嗎?”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同學一邊攪拌着自己顏料盒上的“紅色顏料”一邊擔心地問道。
“今天你都沒有過來和我們聊天,現在這會還不畫畫了。”
女同學接着說:“我覺得你今天好奇怪啊小小。”
不好。
阮利和阮小小心裏同時反應過來。
阮小小連忙用一種虛弱的聲音說:“是啊,我今天肚子有點痛,所以不太有精神,謝謝你的關心。”
她不得已拿出美工刀在自己手上劃了一痕:“讓我緩緩,馬上就來畫。”
鮮血全部滴進顏料盒裏,她假裝拿起畫筆慢慢地攪拌起自己的顏料。
這才勉強把其他人給忽悠過去,沒有讓她的人設崩壞度上漲。
趁着同學們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作品身上的時候,阮小小沒忍住瞪了一眼沒安好心忽然提她一嘴的郝俊材。
郝俊材嬉皮笑臉地對着她笑了笑,心裏在NPC哪裏受到的憋屈這才多少找回了一點。
阮利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一絲銳利的光芒從他的眼底劃過。
他看到坐在不遠處沒有存在感的兩個壯漢保镖,視線特意從一號壯漢纏着繃帶的斷臂處掃過。
哪怕用了止血噴霧,斷臂傷口處的出血量依然多的吓人,還是從纏了好幾圈的繃帶處露出被血液染紅的顏色。
阮利摸着自己戴在左手食指手上的戒指。
不起眼的首飾在光線的折射下發出微微光芒。
阮小小手上帶着一枚同款的銀環戒指。
她同樣摸了摸戒指。
不知不覺間,阮小小盤子裏的顏料發生了一些細微變化。
阮小小沒有去家長區找她哥再放血,拿起筆大膽地在畫紙上畫出自己的小花。
郝俊材一直盯着阮小小,看到她也跟自己一樣用血畫畫後,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
好歹是拖下水一個。
郝俊材還想着怎麽讓自己的兩個保镖也順理成章的用自己的血畫花的時候,祈無淵起身走向了小風。
所有的家長都是在家長區讓孩子們過去放血的。
阮利和祈無淵原本是唯二穩坐不動的人。
此時祈無淵的動作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玩家們的注意。
被無視的小風還沒有畫畫。
作為一個合格的監護人,別人家的孩子有的東西,他家孩子絕對不能缺。
而且他對人頭花這個東西很感興趣。
祈無淵走到小風身邊,幫他從旁邊的畫具下裏抽出一張畫紙。
祈無淵主動拿過小風的美工刀在自己手臂上割出一道傷痕。
血液從白皙手臂上流出的瞬間,濃郁的陰氣讓屋子裏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原本在抓緊時間各自畫着自己小花的同學們紛紛停下來,不自覺被祈無淵的血液吸引住。
祈無淵将血液地落到小風的顏料盒上:“好好畫。”
小風沒想到自己的臨時監護人會做出這種舉動。
他心裏一暖,被關心後不太習慣地點了點頭。
“好、好的!”
他一定不能辜負了阿淵哥哥的期待,絕對好畫出最好看最漂亮的一朵花。
小風在自己的手臂上也劃了一刀。
從他手裏留出的暗紅色血液和祈無淵鮮紅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居然調出了一種特殊的紅色。
祈無淵手腕上的傷痕在體內高濃度的陰氣修複下,很快就消失不見,連一個疤痕都沒有留下。
他從小回到家長區坐下,渾然不知小風突然轉變的飽滿情緒從何而來。
祈無淵這個人從小走的路子就有點歪,包括他的審美也跟着莫名其妙的走歪了。
他對符合自己美學的人頭花很感興趣。
不知道副本能不能允許他禮貌地收藏一個。
既然感興趣想收藏,那他就要主動給人頭花們留下一個媒介,方便在之後讓人頭花憑借着他的血液找上自己。
用幾滴血來換一個副本怪物的标記,也只有祈無淵會覺得這種交易很賺。
他坐在椅子上,開始百無聊賴地想着如果能帶出副本,要把人頭花放到家裏的哪個地方做裝飾。
這些人頭花最好不要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