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鄒家往事
查到了高娴,算的上是接手這個委托以來的最重大的突破了。無論是楚嚴、裴戈還是唐英才,都覺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為按照正常的程序,接下來他們只要搜集到足夠的證據,整理一下,再呈到祁夫人面前,祁夫人滿意查收,最後銀貨兩訖,就一切結束了。
當然,按照這個委托從一開始就展現出的尿性來看,剩下來的這點事情也不會是那麽簡單的。
果然,高娴的人生資料在她二十四歲之後就斷了,好像被一把刀生生給切掉了人生的後半部分,手法粗暴,但是同時也的确是幹幹淨淨地不留一點痕跡。
高娴,雲海市本地人,幼兒園、小學、初中和高中都是在本地讀的,好像成績不是很好,所以最後又在雲海市找了一家三流大專混了個文憑。畢業了之後她沒有找工作,因為在大四的時候她就和鄒家三少爺勾搭上了,畢業以後沒多久就跑去了結婚,開始嫁入豪門的貴婦生活,然後就和石頭說的一樣,二十四歲當了寡婦,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也許是祁家出于羞恥心,所以之後她養胎生孩子什麽的,一點記錄都沒有,好像這人從此蒸發了一樣。
“可是她總不可能生了孩子還在鄒家吧?”楚嚴皺着眉,“鄒家不可能好心留她繼續養着,她被趕出來以後總要想辦法養活自己的,更不要說第二次懷上祁松的孩子以後了。”
裴戈贊同道:“沒錯,之前我們就推斷祁睿景的生母應該是一個有收入的人。”
唐英才苦着臉,“可是我們不知道她是什麽工作啊!”
“醫院呢?”楚嚴問道:“她去的那家醫院要用到社保卡,要用到錢,總會有線索吧?”
“記錄顯示她是付的現金,”裴戈回答道,“她也沒有用社保卡。”
楚嚴驚訝,“她一個人負擔了全額的生孩子的費用?”
“至少從醫院的記錄來看,她是付了全額的。”裴戈拿起資料又翻了翻,“而且她父母雙亡,原本住的地方也早已轉賣他人,看上去沒有人資助她。”
唐英才感嘆:“這女人對祁松是真愛啊!苦成這樣都要把孩子生下來,簡直是忍辱負重。”
楚嚴搖頭,“你見過多少這樣的人是真的對男人有感情的?不過是想過好日子罷了。”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唐英才愁眉不展,“這人一點消息都沒有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銀行卡什麽的。”
裴戈想了想,轉頭看向楚嚴,“我覺得先查一下鄒家吧?先看看當年他們到底是怎麽處理高娴的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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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嚴欣然同意。
祁松這段時間一直覺得家裏的氛圍有些奇怪,而且他确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連兩個孩子都似有所感,在上個星期一起跑了出去,要知道自從把他們兩個都放到寄宿學校之後,因為和父母的相處時間減少,他們每個雙休日都很喜歡呆在家裏,尤其是喜歡和妻子呆在一塊兒。
沒有錯,問題的根源就在于妻子肖雲彤。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于家人的笑容總是變得怪怪的,好像總有那麽幾分不甘願在她的笑容裏面,不止如此,對着自己的時候也總是不像往常般親熱,甚至平時自己按時回到家裏之後,往往妻子反而不在。
問起她去哪裏,她就說是和朋友有約。這是更加反常的事情,他深知妻子的習性,和那些富太太們并沒有太多的話題,就算有約也不會耽誤回家的時間,因為那些女人的話題總是離不開衣服包包美容八卦,妻子雖然現在是全職太太,可是還是保留了女強人時期的品味和作風,和那幫人是聊不到一起去的。
後來他讓秘書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妻子對他說了謊,沒有和人有約,她只是一直呆在自己開的那家小店裏,經常一呆就是到晚飯結束後才回家。
她為什麽不回家?祁松突然冒出了不好的預感,他的直覺不算準,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那樣的東西,他相信實際的,合理的東西。
要不要和妻子談一談?
這個主意冒出來以後,他就無法遏制它了,忽略心頭那點怪異的感覺,他再一次下班後又接到了妻子的短信,說有約會不回家吃飯了。
和秘書确認了妻子又跑到自己的店裏呆着,祁松也上了車親自開到祁夫人開的店。
“叮鈴”一聲,店門被推開了,祁夫人回頭想看來客是誰,因為這個店一般是沒有客人的,如果不是最近越來越不想回家,此時店應該已經關門了。
“歡迎——!”祁夫人平靜的語氣和神情徹底破功,“你怎麽來了?!”
祁松看着妻子驚訝的表情,臉上并沒有因為妻子對他說謊而浮現出憤怒之色,他只是挂着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說道:“一個人吃飯家裏太空了,就來找你了。”
祁夫人一下子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祁松,一方面她生氣祁松找人跟蹤她、打探她的行蹤,另一方面,她又是在無法拒絕祁松這樣的溫柔的語氣和表情,還有,她對于自己撒謊欺騙對方也有一絲愧疚和窘迫。
祁松沒有等她的回答,而是徑自走到祁夫人面前,彎下腰吻了吻她的臉頰,“親愛的,我們談一談吧。”
祁夫人瞳孔縮了一縮,心底對這個明明很正确自己也需要的建議,産生了一絲抗拒,“你……”
祁松在她身邊坐下,“最近你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祁夫人不知道該怎麽辦,質問他祁睿景的生母是誰的話就挂在嘴邊,可是就是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那裏不上不下。
祁松拉起祁夫人的手,僅僅握在手裏,“告訴我,你最近在煩心什麽?”
祁夫人看着祁松,一陣恍惚,結婚十年,她确信這個男人深愛自己,她看着這個人鬓角有了白發,他看着自己眼角有了這也遮不住的皺紋,那些自己接觸不深的貴婦永遠對自己投來羨慕嫉妒的眼神,幾個說酸話的唯一的攻擊點就是自己沒有孩子這件事。
對了,孩子。
想到這裏,那份親子鑒定就好像針紮一樣刺進她心裏。
最後,祁夫人壓下心底那份抗拒,把壓抑在唇間地問題說了出來:
“景景…究竟是誰的孩子……”
鄒家的歷史倒不算難查,畢竟這種一個龐大家族的倒塌還是一個非常大的新聞的,不管懂不懂行,人們總喜歡在茶餘飯後說嘴兩句的。
鄒家的落敗時間是十二年前,也就是祁睿景出生兩年後,具體原因無非是經營不善,他們的第一代經商的家主的确挺有生意頭腦,但是接下來就走了下坡路了,加上家裏人又多,加之之前發展得太快,最後就成了雲海市商業史上的反面教材,甚至近兩年有幾個經濟系的學生還把他們的家族企業的失敗作為論文課題來分析。
鄒家的敗落過程不是楚嚴裴戈的重點,他們的重點在于如何找到高娴在他們家的最後的一段日子是怎麽回事。
“鄒家的其他人,我是指還活着的,”楚嚴問道:“現在有消息嗎?”
唐英才看了一下鄒家的成員資料,說道:“鄒家倒的時候并沒有牽涉到違法的商業操作,所以成員還是很齊全的,他們家主要的核心成員就是鄒老爺子和鄒老太太,還有他們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三兒子……你們知道的,得病去世了。”
“鄒家倒的時候他們的女兒嫁人了嗎?”裴戈問道,接觸了這麽多委托,大多數時候小姑子和媳婦的關系都不怎麽樣,如果找到鄒家小姐,可能會有比較多的有關高娴的信息。
“唔……鄒家的小姐叫鄒素言,嚯,好文藝的名字。”唐英才在網頁上輸入關鍵詞,果然跳出了十幾年前的新聞,鄒家大小姐嫁入餐飲豪門之類的新聞層出不窮。
看來這位鄒小姐的命不錯,趕在鄒家落敗前給自己找了好歸宿,至少保證了她的物質生活。
有了消息就好辦多了,沒多少時間鄒素言的電話號碼就被拎了出來,順便這位鄒女士的現狀也被大約查了出來。她過得的确不算好,因為鄒家落敗以後她在婆家的地位直線下降,丈夫和她看來感情不深,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倒了也不扶一下。
裴戈把鄒素言的聯系方式扔給楚嚴,“交給你了。”
楚嚴接過來,決定直接下手。
鄒素言被形同虛設的婚姻以及在家最底層的地位折磨了十二年,曾經的如花貴女生生被折磨成了一個黃臉婆,她每一天都覺得自己行屍走肉。
過往的閨中好友不再與自己來往,丈夫一個月不見人影也是正常的,唯一的兒子從小就是婆婆和公公在教育,和自己完全不親近,公公婆婆更不用說了,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一支投資失敗被套牢的股票,眼神裏都是輕視。
這樣的生活很無聊,鄒女士除了花錢買東西就是吃喝拉撒睡。
就在有一天她又沉浸在那種熟悉的無聊中時,鄒素言接到了一個短信:鄒女士,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請問您知道高娴嗎?
鄒素言的眼角狠狠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祁松和祁夫人的劇情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