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接你離開(二更合)

顧蘅是并沒有想到直播間裏的陰謀論會扯到“她在下一盤大棋”這種離譜的猜測上去的:再怎麽想,這種大棋論也不是在說她吧?她不過是……被迫需要維持監獄和諧穩定,可憐弱小又無辜的半*服刑人員而已啊。

至于什麽給廣大觀衆指一條明路,顧蘅從頭到尾沒想過:這麽重的責任,她可沒這個力量承擔的起。

在狗子阿生變成了一只喜歡在她腳邊上蹭蹭、喜歡舔手手和撒嬌要玩飛盤的狗子之後,她就讓19號關掉了視頻。

19號特別想告訴監獄主,這一次的直播給它提供的觀看點數、驚恐擔憂指數、後續關注度,比它之前播放的任何一支視頻都要高。

但顯而易見的是,現在監獄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新入手的寵物上,完全沒有這個意願來關注它的直播數據,19號幾次想要插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反而只看到了兩人一狗神似一家人的和樂融融,這讓19號簡直感覺自己虛拟的核心處理器都要燒壞了:夭壽啦,它怎麽會覺得醫生和監獄主像一家人的?

狗子已經變成了她的‘異靈異常行為探測器’---在确定了阿生的無害之後,顧蘅很快的就像對待之前的其他異靈一樣,也把它從57號監.禁室內放了出來。

只是當她和醫生牽着阿生回到她房間的時候,原本室內婉轉的鳥叫聲在他們到達門口的一瞬間就停住了。

繼而傳來了小鳥炸毛的叽喳:“什麽鬼!這什麽鬼!這什麽味道!啊啊啊啊啊該死!”

阿生往上一個飛撲!

原本還在半空中盤旋飛舞瘋狂尖叫着的小鳥憋屈的被狗子一把按在了它的爪下。

小鳥瘋狂的翻起了白眼,顧蘅吓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攔看着興致勃勃的阿生,醫生卻伸手攔了攔她,微笑着說道:“我覺得它們之間的問題,還是讓它們自己解決的更好,您看呢?”

“……”唔,可是真的沒問題嗎?

小鳥的瘋狂辱罵已經從“你這只該死的死狗”變成了“快放開莫挨我”,從中氣十足的憤怒叫喊變成了無精打采虛虛的求饒,顧蘅剛斜睨了一眼醫生想說“我不能袖手旁觀”,那邊狗子已經一口沖着小鳥下去了。

顧蘅大驚失色。

她還沒來的及沖上去拯救小鳥,阿生已經哈吃哈吃的瘋狂舔起了在爪爪下可憐巴巴的縮成了一團的小鳥。

等到把爪下的小動物全部糊上了自己的氣味,每一根毛毛上都舔的濕漉漉的就全是自己的味道,阿生才終于算是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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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爪爪稍稍松了松,驚魂甫定的小鳥立刻翅膀一揮撲棱棱的沖到了房間的大床柱子上---在這裏大概是終于有了足夠的安全感,小鳥立刻張大嘴巴再一次的逼逼賴賴起來:“混蛋主人,你根本就不愛我了!之前一開始騙我的時候就喊人家是小甜甜,說一定會對我好,現在有了愛吃便便的狗屎新歡,就放任新歡這麽對待我!”

顧蘅:“……”地鐵、老人、看手機。

小鳥啊小鳥,這嘴也實在太貧了。

這都說的什麽和什麽?

小鳥的聲音忽然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樣的斷了下來:醫生從下方投來了冷冷一瞥,看的原本還要繼續向監獄長‘讨個公道’,要個‘公平公正’待遇的小鳥縮了縮脖子:它沒有看錯,醫生剛才的眼睛裏,帶上了淡淡的怒意和殺氣:它的話激怒了醫生?

小鳥立刻噤若寒蟬,半句話不敢多貧了---相較于大部分時候脾氣都很好的監獄主來講,醫生的脾氣可是監獄裏都出了名的。小鳥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自然很清楚誰能惹誰不能惹,醫生一生氣,它立刻就閉了嘴。

醫生收回了視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面前的監獄長幽幽說道:“醫生,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寵物們之間打架,我們做大家長的,的确不該插手……”

小鳥“嘎”了一聲:喂喂喂監獄主您不能這樣!

黏糊糊的一身臭口水,我感覺羽毛都要飛不動了!

誰想要跟狗子玩啊!那種黏糊糊的臭家夥,有多遠滾多遠可以嗎?

地上的阿生興奮的刨了刨地---既然有了監獄長這句話,它就放心了!

追飛盤哪有追小鳥好玩!它只想跟小鳥好好親近玩耍一下。大家以前都只能各自呆在各自的房間裏---小鳥是一只被關在化石裏每天好吃懶做躺平算數的鹹魚鳥,它是一旦碰到任何活物就會用孤獨感染對方的emo患者,現在大家的問題都解決了,可不是就應該好好親近一下,一起開開心心的玩耍一會兒嗎?

小鳥一路尖叫着滿屋子拍着翅膀飛竄,阿生緊追其後,汪汪汪的叫個不停,室內雞飛狗跳,還時不時的飄落兩根小鳥身上嫩嫩的絨毛。倒不是被阿生給弄下來的,純粹是小鳥自己過度緊張,自己給自己拍下來的罷了。

顧蘅摸了摸下巴,給出了對于小鳥悲慘命運的最後評價:“看起來它們兩都挺活潑的。”

醫生笑了笑,點了點頭。

然而顧蘅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直播間上了N個熱搜的同時,覺醒者公會也剛剛把最新一期的宣傳視頻放到了網站上。

這一期視頻是經過了他們精心制作的,主要的拍攝對象自然是腳踏未明,飄在空中和一只滿身瘌痢爛瘡的怪獸搏鬥的一對年輕人。

在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搏鬥之後,年輕女人一劍削掉了怪獸的手臂,飛起來的血液濺在她的臉上,映襯的她的眉目俊朗又堅毅。

畫面裏的女人白皙的手臂上有着好幾個淤青和傷口,全都是怪物留下來的---她把防具給了身邊的男人,而自己全仗着一把飛劍護身,以攻代守,奮不顧身。

在和怪獸的殊死搏鬥當中,女人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等到她和旁邊的年輕人合力将怪獸擊傷、最後一起死死壓在地面上之後,男人這才來得及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非常憐惜的抹去了她臉上的血液,溫柔的說道:“小玉,你受累了。”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這是我們的責任。”

視頻到此結束。

背景是被女人救下的幾個小蘿蔔頭---他們還在背後撕心裂肺的哭泣,而女人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在他們身邊誘哄着什麽。

孩子們的哭聲裏,這個視頻就此結束。

顯然,視頻裏的這對年輕男女是從怪獸的爪下救下了這幾個孩子,并且在經歷了這樣性命攸關的兇險之後,女人還有這樣的耐心,一點點的哄勸吓壞了的孩子,而這一期視頻既有轉折(一開始的兇險),也有CP神仙愛情(男女混合打怪還互相掩護),還有脈脈溫情(安慰小孩子),視頻的後期工作人員審核了內容之後,在确定了這期視頻全都是熱門素材,才很有信心的把視頻上傳了。

顧玉坐在他旁邊,焦灼的說道:“數據怎麽樣?數據怎麽樣?”

接下來幾乎是一分鐘就要刷新一次網頁後臺數據,簡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這位大小姐的焦慮,工作人員是完全理解的:自從之前莫名其妙出現的那個搶奪別人覺醒能力的視頻之後,雖然外面的熱度已經漸漸低下去了,看起來大部分人也已經轉移了注意力不再讨論這件事了,但在他們公會內部,卻有不少人偷偷的去印證過了那個視頻的真假。

最後得出來的答案不知道是不是讓一些人大跌眼鏡:全都是真的。

而視頻裏的人,從習慣性的小動作、一些五官的比例和細節來看,也的确就是這位大小姐!

雖然對外不能說,但公會內部,曾經暗戀過這位大小姐的不少人,在确定了這件事之後就直接脫粉了。

最後對外是按住了輿論,但顯然,這位大小姐并不放心。

工作人員按捺了一下內心的鄙夷,刷新了一下數據之後,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再看了一遍,皺了皺眉頭之後把顯示器轉了過來:“您自己看吧。”

“怎麽會?!”看着屏幕上最多只有往日1/5的真實數據,還有為數不多的彩虹屁,顧玉的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她不敢置信的拉過來了屏幕,再刷新了一下看到數據沒有太大的變化,這才顫抖着手問道:“怎麽回事?大面積脫粉?這不可能啊!”

明明是覺醒者公會的公衆號發布的咨詢,按照往日的經驗,還是很有公信力的。

對于那些沒有機會覺醒的普通人來講,舔覺醒者,已經變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畢竟覺醒者越厲害,他們生活的危險性也越低,覺醒者的道德感越高,他們的生活也就越有保障。所以顧會長答應用公衆資源幫她壓下這一波的輿論,顧玉才會這樣重視,就連這個視頻裏的每一個鏡頭和每一次反轉,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

她漂亮的臉因為氣氛和擔憂而微微扭曲了,腮幫子也因為咬牙而繃緊了:“查!告訴我,現在的情況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只有這麽點數據!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負責IT的技術員隐晦的看了一眼面容扭曲的大小姐,心裏輕輕嗤了一聲,但到底拿了錢,就得好好的幹活,他打開自己後臺寫的程序跑了一下,很快抓到了異常跑走的流量---指向了某一個不算太知名的直播平臺。

這麽個小破平臺,出了什麽能帶動全網1/3流量的大主播嗎?

技術員再查了一下,這一下看着顧玉的表情就多了幾分淡淡的同情---讓人說什麽好呢?

他說道:“您還是自己看熱搜吧。”

顧玉只看了一眼熱搜,臉上的軟肉就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那個該死的家夥,為什麽都到了那種地方,還能給她搞出一個直播間?

還有,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為什麽她會跟那個人毫不設防的親近?

她怎麽能得到全網的追捧?

該死,該死,該死!

顧玉憤怒的嘶聲喊了起來:“封殺,把熱搜全給我下了!給我封殺她!她憑什麽上熱搜?她都已經進了那裏,整件事必須低調處理,怎麽能讓她上熱搜!”

技術員嘗試了一下,再一次搖了搖頭。

就在他們忙碌的時候,公衆號的後臺忽然湧出了一批新的留言。

【咦,這個女人的臉看着有點熟悉啊】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唔……是在哪裏看過?】

【我也覺得熟悉,啊等等,我想起來了!】

在底下一片的詢問層主想到了什麽的問題裏,過了幾分鐘之後,層主施施然的回來了,甩出了一個私密Link,貼在了回複裏面:

【傳送門:原來我們今天熱搜上的神秘導師,就是那位被打斷了覺醒的倒黴蛋啊!而視頻裏這位威風八面的覺醒者……大家自己和視頻裏比對吧,是誰一目了然了。】

在顧玉發現之前,評論裏的福爾摩斯已經把她的身份、顧蘅的身份和名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給扒了個底朝天。

而在覺醒者公會來得及做出進一步的反應之前,某博的熱搜也再次刷新了。

#惡毒妹妹還我異能!

這個熱搜直接被刷到了榜三,在覺醒者公會意識到這個熱搜說的正是他們要洗白的顧玉之前,已經不知道又多少人找到了顧玉的微博,謾罵和詛咒的留言充斥了她的頁面。

在顧會長聽到通報并且趕來之後,雖然臺面上的輿論已經被暫時壓制,但顧玉的小視頻早就已經全網都是了。

哪怕不少詞條都被撤掉了熱搜,但陰陽怪氣的熱搜比如#姐妹情深、#覺醒這樣的‘正向詞語’點進去,還是能看到底下一堆人都是在讨論顧玉和顧蘅的關系,以及覺醒者公會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的角色的。

眼看着這一場輿論風暴如果無法處理好,會引發極大的公信力危機,顧會長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對還在擔憂自己要吃批評和挂落的技術員說道:“道歉吧。”

他直視了這個自己在過去一年裏花費了許多心血,期望她能成為一把更順手的好刀的女兒,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原本為姐妹兩個準備好的劇本,顯然是要換一換了。

扶不起來的阿鬥。

花再多的心思,到底也是成年之後才由他親手教導的,在心機手段上都鬥不過那個大的。

也是他低估了大女兒的能力,萬萬沒有想到,都已經到了監獄那種與世隔絕的地方,她竟然還能夠做到這一步,掀起這麽大的輿論風暴來。

但如今主客逆轉、位置颠倒,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顧會長一句“道歉”,顧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平時對自己極為和善、幾乎可以算是有求必應的父親,忽然感覺到天旋地轉,對面前的男人感到了徹頭徹尾的陌生:“您是說,讓我道歉?向誰道歉?我在外面浴血奮戰,難道為的不是保護那些愚民嗎?他們現在過來沖我,難道不是恩将仇報嗎?我還要向他們道歉,憑什麽?”

“不,你需要道歉的不是外面的那些人,”顧會長的話狠狠的粉碎了她的最後一絲希望,“現在,只有你姐姐原諒了你,你才能維持現有的一切。”

他的目光是如此平靜而冷酷---落在顧玉的眼裏,幾乎就寫滿了兩個字:無情。

她以前為什麽會認為父親對自己是特別的?

明明姐姐曾經才是家裏的明珠不是嗎?

可父親放棄她的時候,連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難過都沒有,所以現在,當一切落到她頭上的時候,也是一樣了。

**

顧蘅接到通訊的時候,已經是這一天的傍晚了。

她對外頭的輿論波動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19號竟然把事情推到了這樣的地步,更想不到,父慈女孝的這一對竟然也會因為她的事情爆發了第一次的争吵。

但當她聽到那邊顧父說了一句“阿玉有話想對你說”的時候,還是微微一愣:“阿玉?”她頓了頓,口氣裏全是驚訝,“顧玉?”

她跟顧玉有什麽可說的?

話筒那段,顧玉帶着啜泣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的聲音裏還聽得出來低低的哭腔:“姐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吧!”

“???”顧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她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道歉?顧玉在對她道歉?

像顧玉和她父親那種典型的利益至上者,她很清楚他們的做事風格---如果不是有足夠的利益,道歉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道歉不道歉的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現在身邊有狗有鳥有浴缸有水果有火爐有醫生,生活一天比一天更蒸蒸日上,不管這句遲來了這麽久的道歉對他們來講有什麽樣的目的,她都不在意了。

所以顧玉只聽到了她的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顧蘅不置可否的“啧”了一聲,片刻之後才滿是不解的問道:“原諒?原諒你啥?原諒你搶了我的覺醒能力還是原諒你學你那個當人小三的媽,也搶了我的前未婚夫?還是原諒你搶了人還不夠,還得把我從家裏趕出來?又或者是原諒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把我弄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我說顧玉,既然要道歉,你就有點兒誠意,這既沒跪下來請罪又不肯說清楚你到底道的哪門子歉,這也算道歉?”她頓了頓,不耐煩的冷笑道,“沒事了?沒事我挂了。”

顧玉吃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羞辱,漂亮的眼睛裏再次蓄上了眼淚。

她握住了對講機的手指顫抖着,眼睛裏浮上了深刻的恨意。

也就在顧玉沉默下來的時候,她手裏的對講機被顧會長拿走了。

然後顧蘅就聽到了那邊的聲音,他說道:“既然島上的條件這麽辛苦難捱,爸爸非常擔心你,要不爸爸想辦法把你從島上接出來吧。”

聽到這句話,原本站在顧蘅身後垂眸斂眉,漫不經心的看着窗外陽光的醫生眉峰一挑,露出了興味盎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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