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浪漫不過
“咦?明明應該醒了啊,數據顯示……”袁曉蕾對着儀器碎碎念,納悶池漾為什麽還沒醒。
她明明是收到提示才趕過來的。
季嘉然透過營養倉觀察了一會兒,問:“你确定嗎?什麽時間醒的?”
袁曉蕾:“九分鐘前。”
季嘉然沉默一會兒,說:“她可能是睡着了。”
袁曉蕾:“?”
季嘉然自我肯定一般點了點頭:“對,她很愛睡覺,在精神世界裏也經常睡覺,養成習慣了吧。”
鄭元新打了個噴嚏,揉揉鼻頭:“有點冷?把溫度調高點吧。”
季嘉然相當警惕:“建議你現在立刻請病假,別把流感傳給她了。剛出營養倉的人很容易生病。”
圍觀的衆人:“……”
雙标得可以。
季嘉然:“數據我盯着,你們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袁曉蕾拉了個凳子過來,說:“我和你一起吧。”
她本想說多個人有個伴,而且她更專業更靠譜,結果就聽到季嘉然說:“不确定系統分流的副作用,萬一她覺醒了奇怪的人格呢?比如會愛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袁曉蕾:“……”
戀愛腦沒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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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調侃兩句,散了。
鄭安安抱着醫療記錄,納悶:“能不能跟醫療部打個報告,把漾姐送到特護病房去?那邊無菌環境更好,而且醫療設備也完善。”
袁曉蕾搖頭:“她情況特殊,不能送出去。”
鄭安安不解,就連犯人都有申請就醫的機會,池漾為什麽不可以?
袁曉蕾只說:“沒看到老大的緊張模樣嗎?他現在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
鄭安安似懂非懂。
袁曉蕾摸了摸她的頭,笑得慈祥:“等長大了就明白了。”
季嘉然現在确實很緊張,緊張到手心冒汗,但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吵着池漾睡覺,又怕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池漾醒來。
池漾确實是睡過去了。
她真誠地覺得,反正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幹脆再睡一覺。
以往她睡覺,總會夢到零零碎碎屬于她或者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這次罕見的沒有做夢,睡得格外安穩。
池漾一覺睡到了深夜,睜開眼一片漆黑。
“醒了?”季嘉然的聲音帶着些小心翼翼。
池漾敲了敲營養倉的壁,算是回應。
季嘉然這才打開室內燈,并幫她打開了營養倉。
池漾坐起來,打量了他一會兒,笑意才逐漸蔓延到眼裏:“好久不見。”
他穿着正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發型妥帖,面部幹淨,不像快穿局的季嘉然,倒更像是她精神世界裏的“霸總”季嘉然。
很奇妙。
池漾問:“怎麽穿成這樣?你以前不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季嘉然絲毫沒有下午怼同事們的順暢,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說話也組不成句子:“好久不見,迎接你。”
池漾恍然大悟:“你不會以為我喜歡這種風格,所以特意穿成這樣吧?”
季嘉然喉頭微動:“不喜歡?”
“喜歡,什麽樣都喜歡。”她擡手,“能先搭把手讓我出去嗎?”
“稍等。”季嘉然謹慎地給自己手部做了消殺之後才伸手,“這裏現在是無菌區。”
池漾忍笑,問:“一直守在這?”
季嘉然點頭:“等你醒。”
她問:“醒了之後呢?”
季嘉然擲地有聲道:“給你讨個公道。”
池漾覺得好笑,撐着臉看着他:“怎麽讨?機房讓我給炸了,那批領導已經主動請辭了,還能怎麽讨公道?”
她見季嘉然愣神,笑意滿盈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已經有好多人在通風報信了,還讓我對你好點。”
把快穿局退休員工騙去當世界之靈這件事,每一個知情者都脫不開幹系。
出事之後,為了不影響快穿局的輿論,這件事被壓下來了。
在池漾昏睡的日子裏,被解放的快穿局退休者們也在營養倉中恢複。
他們精挑細選了一個好日子——在AI系統上線的那天,他們聯名上書将快穿局的罪行公之于衆。
他們深知快穿局颠倒是非、掌控局勢的能力,所以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只字未提池漾,生怕給她帶去麻煩。
直到季嘉然這邊放出長文總結池漾的履歷和功績,給她冠上了“世界守護神”的身份,他們才紛紛隆重感謝“世界守護神”。
快穿局高層進行了一次大換血,也願意給回歸的“世界之靈”們一次選擇機會,可以選擇繼續在快穿局工作或是正式過上閑散的退休生活。
由于現在快穿局處于過渡期,大部分“世界之靈”都願意留下建設快穿局,幫助它度過最艱難的這段日子。
聽說池漾醒了,大家都想來看看她,當面感謝她,由于人太多了,有人提議幹脆辦一個大型慶功宴。
宴會上,一個個臉熟的面孔圍着池漾,大多眉開眼笑、喜上眉梢,表示只要池漾一句話,他們随叫随到,不管什麽要求,他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池漾扶額:“就一個要求,把我從群聊裏踢出去。”
世界情緒交給AI托管之後可以屏蔽不管,但“世界之靈”們的私聊消息沒法屏蔽。
以前都在她腦子裏苦惱,讓她頭疼不已。
現在一個個開始在腦子裏放煙花、歡呼尖叫,吵得人完全沒法休息。
“群聊?”
池漾:“不都換AI接管了?怎麽還在我腦子裏放煙花?”
這一溝通才發現,池漾以為是群聊,實際上對他們來說都是單線程聊天——他們只能聯系到池漾。
大家都以為是私聊,在池漾昏睡期間他們尤其活躍,不管什麽事都找池漾抒發一下情感,試圖以這種方式早日喚醒她。
但他們不知道,這對池漾而言是消息爆炸。
衆人歉意地讪笑兩聲。
季嘉然亮出終端:“稍等,修改一下這群人的權限,他們就吵不到你了。”
池漾納悶:“什麽權限?”
季嘉然言簡意赅:“删掉他們和各個世界建立的關聯。”
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再動用“世界之靈”的力量,也就不存在和池漾“私聊”的權限了。
“你這也太狠了吧?”衆人苦了臉,找池漾求助。
他們還想利用一下因禍得福的特殊能力呢。
池漾湊到光屏前:“我看看還有什麽能删的權限,都删了。”
衆人:“……散了散了。”
池漾耳邊終于清靜下來,她拿了一杯果釀準備品嘗一下。
季嘉然不由分說奪走了酒杯:“還沒痊愈,不能喝酒。”
池漾:“……差不多了。”
鄭安安探頭:“不能喝的,你現在身體可脆了,和以前不能比。”
池漾拍拍她的腦袋,覺得她格外親切,問:“偷聽多久了?”
鄭安安理直氣壯:“不算偷聽,曉蕾姐說了,我得照顧你。”
她頓了頓,又小聲問:“漾姐,為什麽在你精神世界裏我是偶像啊?”
關于精神世界裏的細節她已經忘了一大半,思索了一下,說:“随機分配的吧?幾個重要角色好像都是殺熟,關系越近戲份越多?”
鄭元新苦了臉:“那打牌?”
池漾:“哦,測試用的。當時隐約感覺到有言靈,然後試了一下,發現真的有。”
鄭元新納悶:“牌背後的标記也是?”
池漾疑惑地看他一眼:“你們沒發現嗎?打牌的時候是沒有标記的。但我跟其他人說了之後,牌背後就出現标記了。也是因此我才确定是精神世界。”
她見鄭元新和鄭安安都是一臉癡呆的樣子,搖頭嘆氣說:“這屆員工不行啊。”
池漾拿了杯果汁,懶洋洋說:“正好給你們開個複盤會,回頭報告你們替我寫。”
鄭元新轉頭告狀:“老大——”
季嘉然充耳不聞,算是默認了池漾的惡人行徑。
二人只能認命,拿出錄音設備以免漏聽了什麽。
池漾:“最開始我應該是被做了特殊處理——你們說是消除情緒?其實還有一部分記憶。但我睡着之後會做奇奇怪怪的夢,起初我沒在意,後來越來越頻繁,夢也越來越雜亂。”
鄭元新疑惑:“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們在觀察的?”
池漾:“一開始只是懷疑,你們給我打了個夢境補丁之後,我确定了。”
她指的是幼年蹭飯的那個夢。
當她對這個世界産生懷疑的時候,恰好就夢到了過往的記憶,讓她不懷疑都難。
池漾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你們自己回去複盤錄像吧,你們看不到的信息我都說完了,剩下的你們都知道。”
她這麽一說,鄭安安立刻想到了看不見的小黑屋,紅着臉看向季嘉然,表現得相當局促。
池漾:“?”
季嘉然神色自若:“怎麽了?”
“祝、祝你們百年好合!”鄭安安拿記錄本蒙着臉,喊完之後就紅着臉跑了。
池漾:“……?”
季嘉然看向鄭元新:“還有事?”
“沒、沒有……”鄭元新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了。
池漾:“有問題?”
季嘉然面不改色:“沒有。”
“不可能。”池漾信誓旦旦,“我這麽受歡迎的人,忽然沒人敢靠近了,你說我壞話了?”
正說着,季嘉然肩膀上忽然冒出來一只雪白的小型兔。
小兔子龇牙咧嘴地看着季嘉然。
不兇,還怪可愛的。
季嘉然捏了一把小兔子:“沒,他們只想八卦我們什麽時候提交結婚報告。”
池漾納悶:“哪多出來的一只兔子?”
不是一只兔子一個世界嗎?全都分布在她去過的世界裏當世界之靈,怎麽會有兔子多出來?
季嘉然:“你精神世界裏的。”
池漾更疑惑了:“為什麽在你身上?”
季嘉然語氣無辜:“可能是因為你喜歡我?”
話音剛落,小兔子在季嘉然的下颚線上咬了一口。
惡作劇成功的池漾笑出了聲:“确實,相當喜歡。”
半小時後,池漾後悔得相當絕望。
所有人看到了季嘉然下颚線上的咬痕,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池漾,眼神微妙着透露着同一句話——“你挺野啊。”
池漾:“……”
說冤枉吧,也真不冤枉。
但是說不冤枉吧,她又覺得自己挺冤枉的。
季嘉然:“全世界都知道了,所以你準備什麽時候負責?”
小兔子在季嘉然頭頂蹦跶兩下算是洩憤。
池漾看着季嘉然的臉,又完全沒法遷怒,她确信自己栽了,掐指算了個黃道吉日:“一周後打報告。”
池漾找人要了快速修複噴霧,準備給季嘉然噴點,卻被拒絕了。
再一轉頭就發現季嘉然又仰着下巴出去社交了,等着別人問“你下巴怎麽回事?”,然後他就可以驕傲地說“我老婆咬的”了。
池漾:“……”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是個心機綠茶?
隔天,全快穿局都知道池漾在季嘉然下巴上咬了一口。
池漾看着眼前一臉無辜的心機綠茶,說:“等你傷口好了再打報告吧,不然拍出來的照片不好看。”
季嘉然當場掏出修複噴霧,對着下巴一頓噴:“好了。”
池漾問:“這次辦婚禮嗎?”
季嘉然思索兩秒,說:“每個世界辦一次?”
池漾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多少有點異想天開了,季先生。”
婚禮當天,三千世界都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各個世界的居民們并不知道是誰在辦喜事,但都喜氣洋洋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池漾和季嘉然額頭相抵,和他建立單獨聯系,說:“季先生,來感受一下三千世界的祝福。”
舉世最浪漫不過,我和你相愛時,全宇宙都在祝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