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還是采辦禮監見過大世面,他率先回過神來,從容不迫地沉聲道:“舒小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些新品雖然都還沒有展示,但已經上報到城主那邊備案,等這邊新品展示結束以後,全部都要帶回皇城給城主過目選擇。
此時新品損毀,往大了說,也是毀壞宮裏的東西,是要獲罪的。
舒清晚頂着采辦禮監的愠怒神色,并沒有畏懼,而是冷靜地施了一禮:“現場的情況,還是鐘小姐更為清楚。”
衆人聽聞之後,齊刷刷将目光轉到裴言楓身後的鐘七七身上。
鐘七七亦是滿眼驚詫,焦急辯解道:“你!你胡說!我沒有,才不是我弄的,我明明......明明......”
采辦禮監也将目光移到鐘七七的臉上,微眯了下眼睛,眼神裏的怒色不言而喻:“七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鐘七七吓得後退了一小步,她躲在裴言楓後面,緊緊地抱着裴言楓的手臂,不敢直視采辦禮監,畏怯道:“這真的不關我的事,這,這不是我做的,不是......”
站在廂房外面的連衣聽到鐘七七顫抖的聲音,才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裏的情節是網劇裏男主和女主感情上的第一道誤會門檻,雖然并沒有多麽嚴重,但卻為他們彼此萌動的情愫裏插下一根不可磨滅的刺。
鐘七七那時的語氣好像并不是這樣的,她因為自覺有裴言楓護着,自己又是采辦禮監的侄女,別人不敢拿她怎麽樣,所以口氣裏甚至還帶着一絲嚣張和幸災樂禍。
可現在她這種惶恐驚慌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連衣至今還記得網劇裏的那一大段劇情,畢竟女二作死是最招人記恨的。
她記得當時鐘七七惡人先告狀,也是這樣抱着男主的手臂,微帶嚣張道:“裴哥哥,我是冤枉的呀,這些可不關我的事情,我來的時候,這些都已經摔碎了,那個時候屋裏只有舒姐姐在的......”
言下之意就是,屋裏只有舒清晚一個人在,那肯定是她自己摔碎的。
舒清晚頂着大家質疑的目光,鼓起勇氣解釋:“這些分明就是你故意摔碎的,你進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你還說......你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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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七七搶過她的話語:“我還說什麽?我說什麽了?”
鐘七七料定舒清晚不敢把她在房間裏侮辱她的那些話公之于衆,于是得意地又心生一計:“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你剛才罵我的那些話,全部賴到我身上,沒想到舒姐姐你是這樣的人。”
裴言楓看了一眼舒清晚,扭頭遲疑道:“她,她說什麽了?”
鐘七七眨了眨眼睛,眼眶迅速泛紅:“她說,她說我是狐貍精,故意勾引裴哥哥......”
“你!你......”舒清晚一時氣結,話都說不出來了。
鐘七七還覺得場面不夠,于是假裝帶着哭腔:“原來舒姐姐是氣我得了裴哥哥的喜歡,所以拉着我不放,想把摔碎新品的罪責推到我的身上,嗚嗚......裴哥哥。”
“鐘小姐,你莫不是忘了我還在這裏。”阮林一終于看不過鐘七七的惡人行徑,站出來作證,準備拆穿鐘七七的謊言,“我進來的時候,分明看到是你将舒家的器皿摔碎,怎能如此污蔑他人?”
鐘七七往裴言楓身後躲了躲,巧舌如簧道:“你什麽時候看見是我摔碎的,你不過聽到個聲響,就說是我摔碎的,這是什麽道理,難道因為你喜歡舒姐姐,便就站在她那邊嗎?”
這句話就像個水引子,讓整個湊熱鬧的場面瞬間炸開了鍋,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你......你怎的如此胡說!”阮林一被說中心思,氣的無地自容。
鐘七七火上澆油:“怎的,我說的不對嗎?如若你不是喜歡舒姐姐,明知舒姐姐來此處拿新品,你卻一個人悄生生的跟了來,難道是你們來此處私會嗎?”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阮林一背過身去,氣得臉色發青,不再理會嚣張跋扈的鐘七七。
鐘七七其實并不知道阮林一心裏的秘密,她只是随意攀誣罷了。
畢竟男子和女子最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暗度陳倉。
阮林一雖然是個商人,但長的眉清目秀,為人也是個文人行徑,他辯不過鐘七七的嚣張跋扈,且又被鐘七七說中心思,故而一時氣結,負氣站在一邊,無言以對。
事情的最後,采辦禮監因為鐘七七是他的侄女,故而沒有插手這件事情的決判。
但鐘七七是他的親眷,又有誰敢薄待了鐘七七呢?
裴言楓作為主辦方,之後做主調停這次誤會,雖然最後事情不了了之,但這次的事情,還是讓男主和女主的這段感情産生了一點裂痕,而阮林一也無故被潑了一身騷。
整個過程鐘七七看似委屈,實際盛氣淩人,言語裏的嚣張顯而易見。
可現在的鐘七七,語氣裏的底氣明顯不足,難道是又發生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
連衣想着就迫不及待地扒開人群,終于才擠到人群的最裏面,但眼前的一切,卻讓她震驚地眼睛都瞪圓了。
她原本想着,房間裏的情況她已經從網劇裏看到過,就不用跟大家一起湊熱鬧擠進去了。
而且她現在不想和鐘七七再站在同框鏡頭裏,以免發生什麽不必要的意外。
她現在已經被當衆看到與女主女二同框的場面,那麽潑髒水的情節肯定躲不掉,所以她就沒有擠進去,站在外面想着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可現在眼前的事情根本不對,與原網劇的出入也太大了。
她記得之前網劇裏,明明是女主來拿舒家的新款陶瓷,然後随從們拿走了一些,女主就留下來看着剩下的那些,好等着随從們回來繼續搬。
之後女二就來了,她進來之後就把房間的門關上,還囑咐她的随從在外面放哨,交代如果看到有回來的舒家随從,就想辦法給攔下來。
女二在房間裏辱罵女主,說女主剛才在宴會上勾引男主。
争吵之間,女二就挑釁地把舒家一款最精美的镂空粉彩瓷瓶給摔碎了。
巧的是,她在摔的時候,剛好被門外的阮林一聽到。
阮林一原本和裴言楓他們一起在宴廳等着舒家的壓軸新品,但他因為心裏喜歡女主,眼見女主去了這麽久還沒有回來,就獨自出門去查看情況,然後就聽到屋裏瓷器摔碎的聲音。
因為他是阮家嫡子,又是舉足輕重的皇商代表人,有官職在身,所以随從們都不敢攔他,被他直接闖了進來,當場撞到女主女二的争吵畫面。
聰明如阮林一,當然一眼就知道鐘七七在幹什麽。
而且他對舒清晚有愛慕濾鏡,肯定是堅定地站在舒清晚的角度上,和她一致對外。
鐘七七眼見争執不過這兩個人,就拿起桌子上的陶瓷碎片,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道血跡,然後掩面跑出門外,繼而就撞上了那一大幫來湊熱鬧的人。
後來鐘七七自然是用這條血痕狀告了阮林一和舒清晚,說他們合力誣陷她,還劃傷她。
連衣前面就是被這條血痕刺洩了脾氣,怕被訛上,所以忍着不敢翻臉。
話說回來,也是因為這條血痕,她就以為故事情節應該八.九不離十,雖然事故地點更改,但主線應該不會有什麽偏差。
沒想到情節和地點都不遑多讓,兩個離譜地簡直不相上下。
她明明記得女二只是摔碎舒家的一款新品而已,可現在現場舒家的瓷器新皿全部遭了殃,根本沒有一個完整的。
而且不僅舒家的全部損壞,就連阮家的也遭了禍端。
她實在不明白,情節怎麽會歪曲成這個樣子,她明明只改動了一點她自己的情節啊。
現場的一片狼藉,連衣簡直不能直視。
只見她早上喜歡地不得了的幾款飾品全部都已經變形,她還沒有認真觀看的新款布匹就這樣粘了污漬,實在慘不忍睹。
連衣的心尖一陣抽疼,差點順不過來氣。
這得損失多少錢啊?
她的累絲金簪啊,她的金步搖啊,她的漂亮布匹啊,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她都還沒來得及摸呢,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算了,毀滅吧!既然鐘七七非要惹她,那她也不忍了。
媽的,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連衣穩了穩情緒,然後收回眼裏震驚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假裝豁達:“鐘小姐,原來你剛才拉住我是為了要給我道歉是嗎?”
趁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情況,她繼續道:“我說你前面為什麽一直拉着我不讓我走,原來是擔心我去了前廳沒有新品展示,你有話就直說,幹嘛對我拉拉扯扯的,我叫你放開,你還不松手,都差點叫人誤會了。”
“就算你弄壞了我家的新品,我也不會責怪你的呀,只要大人不怪罪我們阮家未能按時上交新品,你只需跟我說一聲,我大不了重新做就好了。”
連衣這番話說的很有技巧,既把摔碎新品的罪名強按到鐘七七的身上,又給前面鐘七七硬拉着自己的事情硬扯上理由,表示并非自己主動招惹。
然後又給自己和鐘七七之間種下模糊不清的關系,破壞了鐘七七最在意的裴言楓對她的好感度。
最後又歌頌了自己高潔的情操,讓人覺得阮林一為人大度豁達,這種大事都不與人計較。
真是一石砸出四只鳥。
看到鐘七七臉色越發難看,連衣心裏頓時就順氣不少。
衆人在連衣的一番話之後,陸續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有的已經領悟了連衣話裏的意思,露出暧昧不清的神色。
更有甚者已經微微點頭,開始贊賞阮林一的為人品德。
舒清晚則擡頭訝異地看了一眼連衣,眼神裏湧着複雜的情緒,随後抿着唇再次低下頭去,不再看她。
鐘七七被堵地滿臉通紅,磕磕巴巴道:“你你你胡說,你胡說八道,我拉住你才不是為了要跟你道歉,我是,我是因為因為......”
鐘七七被連衣的話激地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差點就把她攔住連衣的真實理由公之于衆。
連衣故作茫然:“因為?因為什麽?”
鐘七七畏縮着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因為......”
連衣故意露出驚訝的神情來:“原來你拉住我不是要跟我道歉呀?那阮某着實很是傷心,就算這些新品我可以再做,但當初制作它們的時候,我也是耗盡心力的,現在被鐘小姐損壞成這樣,卻得不到你的一句道歉,唉......”
衆人聽到這裏,都露出難言之色,互相竊竊私語着,而後頻頻搖頭嘆氣,表示對鐘七七的人品一言難盡。
也不怪衆人對她人品的質疑,畢竟她一向嚣張跋扈,沒有把別人放在眼裏,她之前的種種行徑,确實讓人好感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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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鐘七七跺腳:作者君,她她不按常理出牌!
連衣:這能怪我嗎?又不是我拉着你的,是你非要拉住我的,怎麽?玩不起啊!
舒清晚:對,連兒說的對!
作者君小聲:七七啊,你還是收斂點吧,後面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