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連衣用過午飯後,就待在側卧的書房裏拿着毛筆塗塗寫寫,她一會兒眉頭深皺,一會兒又眉目舒展,看得旁邊的書蝶一陣心驚肉跳。

連衣并非書蝶想的那般正在憋什麽壞主意,或者想着怎麽跑出去玩耍透氣,她只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從新捋一遍,好知道接下要怎麽走。

之前她以為自己是不小心穿越進來的,只是來“打醬油”的,所以就想安安穩穩地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不主動去惹事,誠誠懇懇地假扮阮連衣,然後等待繼承阮家財産,做個紙醉金迷的小富婆。

可現在看,事情根本沒有這麽簡單。

特別是她做的夢,還有祖宗祠堂裏看到的阮連衣靈牌,都好像在暗示她,她的穿越不僅僅只是過來走情節的。

可好像也不是她自己猜想的那樣,只是過來幫阮連衣調查真相的,她總覺得這裏面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具體是什麽,她也形容不來。

而且以昨天選商大會這個重要情節來看,現在很多故事走向都已經改變,就算她不去調查阮林一和阮連衣的事情,想要安穩估計也不可能了。

現在她這個假冒的“阮林一”,似乎也已經避無可避地要被卷進這些情節裏,因為她在這個網劇裏根本不是普通角色,是編劇用來膈應男女主角感情的重要工具。

所以她只能主動出擊,為了幫阮連衣也為了自己以後的安穩,必須要将這些事情弄清楚。

退一步來說,她現在也已經把網劇的第一惡毒女配給得罪了,以後的禍事只會接連不斷,她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連衣一邊想着接下來的應對策略,一邊拿起昨晚分別時舒清晚還給她的木劍,她拿在手裏拍了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舒清晚對她的這把木劍好像很是愛護。

舒清晚交還給她時還再三交代,讓她以後好好保管這把木劍,不要弄丢了。

她也不敢多問些什麽,雖然知道舒清晚可能已經知道她是假扮的阮林一,但問題是阮連衣的記憶她沒有,只會多說多錯。

萬一她說漏了什麽,被對方察覺她是個假扮的,那她的富婆夢就泡湯了。

不過她後來還是壓抑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問了關于這把木劍的材料問題。

舒清晚說完她才明白,原來這把木劍雖然外面是木質的,但裏面卻有一層實心的鐵片,更确切地說,就是有一把鋒利的薄劍暗藏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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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拿在手上有些重量,還可以抵擋住刺客的劍鋒。

那麽這把劍到底是誰的?舒清晚又為什麽會對這把劍的材質這麽清楚呢?

連衣的思路溜進了死胡同,她的目光四處游走,最後落在還在擦桌子的書蝶身上。

她見書蝶一直偷眼往這裏看,心裏一陣好笑:“小蝶,不是我說,你到底還要擦幾遍桌子啊,桌子都要讓你擦爛了。”

書蝶連忙收起抹布轉移目标,開始擦拭凳子:“誰說奴婢一直擦桌子了,凳子奴婢也是要擦的呀,奴婢現在就擦凳子,哼!”

連衣看到書蝶怄氣的模樣,忍不住仰頭笑了幾聲:“哎呀,我知道,你還不是怕我偷溜走沒告訴你嘛,我知道的,昨天是我不對,我道歉行不行?”

書蝶依舊賭氣,繼續猛擦凳子。

連衣放下她的毛筆,招手道:“好啦,別擦桌子凳子啦,要盯着我就光明正大地盯着我,快過來我這裏,我剛好有個事情要問你。”

書蝶終于經不住連衣的溫言軟語,抹布一扔,賭氣走過來了:“奴婢不這樣看着您,您待會一轉身又跑沒影了,您要有個萬一,奴婢,奴婢......”

“哎呀,我知道啦好小蝶,你別啰嗦了。”連衣把木劍往桌子上一放,伸手指了指,“你快過來看,這個木劍你可認識?這個木劍原本是誰的?是不是我哥的?”

連衣這麽問是因為她有點懷疑,舒清晚之所以這麽熟悉這把劍,有可能是這把劍和阮林一有點什麽關系,畢竟阮家和她關系深一點的只有阮林一。

書蝶看了一眼,不解道:“這木劍原本不是小姐你的嗎?跟公子有什麽關系啊?”

連衣:“......”

抱歉,剛剛草率了......

連衣清咳一聲掩飾尴尬:“這......這不是我有點忘記了嘛,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仔細跟我說說這個木劍怎麽來的?”

書蝶半信半疑地略一思索:“奴婢記得這個木劍在咱們家有些年頭了,您平時跟寶貝似的放在那裏,偶爾看到還要發會呆呢,您忘記啦?”

她沒看到連衣逐漸睜大的眼睛,繼續深思着:“對了,好似公子還未出事的時候,有一次您偷溜出去玩耍時帶回來的,後來沒多久,您就命家裏的木匠給您做了一個架子呢,說是用來專門放這個劍的。”

連衣差點沒在椅子上蹲穩,還好及時抓住了扶手。

什麽情況?這個木劍不僅是阮連衣的,她還寶貝的要命,這不能夠吧?

那以舒清晚對這個木劍的熟悉程度,難道阮連衣和舒清晚原本就是認識的?或者不是僅僅認識這麽簡單?

可書蝶不是說舒清晚幾乎沒有上阮家找過阮連衣嗎?親疏關系連貼身丫鬟都不知道,這種概率應該很低。

可話說回來,如果兩人真的原本就熟悉,那為何要裝作不熟悉的樣子呢?

并且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舒清晚面前晃來晃去,也不是沒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可舒清晚從來也沒有表現出和阮連衣有多親昵,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假扮的阮林一。

連衣百思不得其解:“小蝶,那我,我以前經常跑出去玩嗎?”

書蝶點了點頭:“那可不,小姐您三天兩頭喜歡往外跑,公子都拿您沒辦法呢。”

連衣疑惑道:“那我跑出去是去幹什麽了?和誰一起去的,你知道嗎?”

書蝶懵懂地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不知,那個時候奴婢還很小呢,見小姐您總是喜歡外往跑,就天天坐在院子裏等您回來,別的也不清楚呢。”

連衣稍微把這些內容捋了一下,發現了一點端倪。

阮連衣經常跑出去玩,後來還帶回來一把劍,而舒清晚剛好會武功,舒清晚又與阮林一相對熟悉些,會不會這把劍其實是阮林一的,其實阮林一他會武功?

所以阮連衣時常看着劍其實是在思念阮林一?

連衣靈光一閃,好像想通了什麽,她扶着桌子,身子往前探了探:“小蝶!我兄長他會不會武功?”

書蝶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不知,不過應當是不會的,奴婢從未見過公子用劍呢。”

“小姐,奴婢覺得書城應當是知道的,書城從小便和公子待在一起呢。”

連衣焦急地一拍桌子,吓了書蝶一跳:“那你還待着幹啥啊,你趕緊幫我把書城叫過來啊!”

書蝶雲裏霧裏地點了點頭,幾步就跑出了門外。

書蝶出去之後,連衣突然有點後悔,她不應該這麽直接地問出阮林一是否會武功的事情。

因為在外人看來,阮連衣和阮林一兩人的關系應該不錯,阮林一會不會武功的事情阮連衣私下裏也許是知道的。

她這個問題問得唐突,确實顯得兄妹的關系有些生分,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剛才應該事先想個理由過渡才對,一着急就忘記要在前面做鋪墊了。

可容不得連衣後悔多久時間,書蝶就領着書城進來了。

兩人走到書桌前,書城彎腰恭敬道:“公子,聽書蝶說您找屬下。”

連衣心虛地整了整衣袖,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起來,她朝書城招了招手,一臉豁出去的模樣:“書城你來的正好,咳咳!就是......”

“就是我上次掉水裏了之後,總感覺這記憶力更不行了,估計是腦袋泡壞了,所以有點事情想找你确認一下。”

書城滿眼愕然:“......”

書蝶滿臉驚訝:“......小姐......”

“咳咳......你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她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繞過鋪墊就直接進入正題:“書城,我兄長他是不會武功的吧?”

書城從愕然中回過神來,略微一點頭:“是的,公子他并未學過武功。”

連衣跟着點了點頭,心裏稍微松了口氣。

總算有一點是跟原網劇對的上的了,不然這情節接下來該怎麽玩?

女主都會武功了,真是亮瞎眼。

總所周知,阮林一溫潤如書生,從小感興趣的只有文沒有武,所以他才需要書城這個保镖,随時跟在他的左右保護。

不過按照邏輯,如果阮林一有武功,那他之前應該也不會在刺客的刀下受傷,躲避幾招應該還是可以的。

但聽書蝶之前口述的內容來看,阮林一不僅受傷了,情況估計還不容樂觀。

由此可見,阮林一應該确實不會武功。

那麽她自己呢?阮連衣又會不會武功呢?

連衣又咳了幾聲,相當尴尬道:“那個,就是,我想問一下,我......我自己原來也是不會武功的吧?”

她說完見書城書蝶兩雙眼睛齊刷刷地望着她,瞬間如芒在背,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被他們看穿,她趕忙解釋道:“那個,我上次掉水裏了以後,最近總感覺腦袋不舒服,好多事情都記不住了......”

她說着說着,心虛地嚷起來:“那我不是忘記了嘛,你們兩個又是我親近的人,我不問你們我問誰啊,你們幹嘛都這樣看着我。”

書城自覺失态,連忙低頭道:“屬下不知,但屬下以為小姐您應該是不會的,因為屬下之前跟公子多次去外面......”書城說着說着卡住了,而後腦袋更低了一些,語調有些不自然:“屬下和公子去外面......去外面捉您回來時,都未見您使用武功招式。”

連衣:“......”

阮連衣啊阮連衣,你這真的是夠丢臉的了,跑出去玩就算了,還經常被抓住。

你走了倒是好了,那我不要面子的嗎?

書蝶把連衣剛剛随意找的理由當了真,滿眼的心疼:“小姐,難怪您最近總是喜歡問奴婢一些奇怪的問題,原來是上次落水後留下病根了,可要奴婢跟夫人禀告,讓張神醫過來給您看看。”

連衣趕忙阻止:“我沒事我沒事,也......也不是很嚴重,就是偶爾而已。”

“咳咳!咱們就不要麻煩張神醫了,我真的沒事。”

她見小蝶又要勸她去找張神醫,她趕緊轉移話題道:“小蝶啊,你跟我在一起時間最久,你可記得我以前有沒有跟你提起有關武功的事情啊?”

書蝶成功被帶偏,開始思考連衣問的問題:“沒有呢小姐,您從前很少跟奴婢說過有關武功的事情呢。”

連衣差點脫口而出:那她不會武功,她那麽寶貝一把劍幹什麽?

她拿起桌上的木劍拍了拍桌子,看向書城:“那這個木劍呢?你以前在我哥那裏見過嗎?這個是不是他給我的?”

書城搖了搖頭:“屬下未曾在公子處見過這把木劍,這個應當不是公子的。”

連衣抓了抓腦袋,煩躁地思緒又打了好幾個死結。

這網劇究竟是哪裏出了錯,會讓這三人的關系匪夷所思成這樣,之前網劇裏根本也沒說,甚至連個提示都沒有,這叫她接下來還怎麽玩?

如果阮林一和阮連衣都不會武功,這把木劍又不是阮林一的,而阮連衣跟舒清晚又不熟的話,難道木劍是阮連衣機緣巧合得到的?

那以舒清晚對這把劍的熟悉程度,難道這把劍是她的?

可如果是她的,為何她昨晚從頭到尾都不提呢?

難道她在隐瞞什麽?

那麽阮連衣天天看着這把劍又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想念阮林一的話,難道是——其實是想自己學武功?

連衣洩氣地将毛筆一扔,決定暫時不捋這錯綜複雜的故事了,反正男二躲不過舒清晚,這些關系遲早能被她試探出來。

既然現在有空,還不如趁這個機會成全下阮連衣的心願。

剛好她昨晚在破廟裏看到舒清晚勢如游龍的劍法招式,心裏有個疑惑也想驗證一下。

她把玩着手裏的木劍,想起昨晚她被人輕輕松松就擄走的事情,瞬間覺得臉上挂不住:“書城,這個學武功難不難?”

書城敷衍道:“屬下覺得還行。”

連衣眼睛放光:“那你要不教我一點防身的武功吧?不然下次刺客來了,我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書城一訝,忙又惶恐地彎下了身子:“公子,學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而且剛開始會有些辛苦。”

連衣站了起來,沒心沒肺般地将木劍往肩上一扛:“我知道,我沒練過,但是我看別人練過啊,我知道很辛苦的,但我總不能老是這麽被動吧,我哥就是因為......”

阮林一就是因為不會武功,才無法在刺客手下脫險。

而且不是連衣多想,這網劇裏的刺客真不是一般的多,并且總想殺她,防不勝防。

書城和書蝶聽到連衣話尾沒說完的話,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書城仿佛終于下定決定般,将身子弓地更低:“屬下定當傾盡所能,教會公子防身之術。”

“如若......如若到時候屬下有冒犯之處,望公子莫要怪罪。”

書城的話連衣是聽出意思了,原來他不想教,不僅是因為武功不好學,還有因為她原本是個女子,她倒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畢竟在古代,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是下屬和主子,更需要避嫌。

連衣也不是刻意為難書城,她當然知道學武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況她家財萬貫,要什麽樣的高手請不到?根本沒有必要親自去承受這種苦楚。

但她心裏有個疑惑還沒有解開,她昨晚回來的時候想了一路,現在剛好有機會可以驗證一下,看看答案是不是就像她猜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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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阮林一:妹子,我就是個書生,你想岔了。

舒清晚:連兒,你想的很岔了。

連衣:你們兩到底啥關系,真煩人。

作者君:別想了,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鐘七七嗎?

鐘七七正在磨刀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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