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間一晃而過,大半月的時間再次悄然溜走。
期間如連衣所料,采辦禮監果然将壽辰宴會的請柬送上門來,時間就定在半個月後。
這段時間連衣已經徹底摸透阮家各地生意的脈絡,明面上的和暗地裏的各種利益牽扯真是讓她瞠目結舌,真是難以相信,小小一個布莊的生意,竟然能夠權衡多方勢力關系。
她分析完阮家的利益牽扯,阮林一遇刺的情況猜測也漸漸多出許多版本來,她全部記在心裏,等待來日一一查證。
直到現在,她吃透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才明白,為什麽當初周氏拉着她哭泣,說阮家不能沒有阮林一。
又為什麽阮家在阮林一去世之後,立刻不動聲色地決定讓阮連衣來假扮阮林一。除了為了迷惑殺害阮林一的兇手,還有一個原因則是——皇商必須後繼有香火。
也就是說,皇商的直系後嗣必須要有男丁,否則無法世世代代為皇城服務。
如果一個皇商的後繼無男丁,就像一個馳騁沙場的将軍無子,他的能力得不到延續,百年後他的軍隊将後繼無人,最終成為一盤散沙。
畢竟這世上英勇的男将軍常用,而花木蘭這般的女英雄不常有,他們不會等着去指望一個女人。
所以,如若皇城管理者知道阮家唯一的嫡系獨子逝世,那麽阮家作為皇商的基礎就沒有了,因為皇商這個身份而建立起來的生意關系,都将漸漸土崩瓦解。
連衣一開始也憤憤不平,但她冷靜下來之後,很快想通這裏面的原委。
網劇的背景是一個封建時代,而封建時代最明顯的特點莫過于男尊女卑,男人往往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幹不了什麽大事,甚至将女人看做草芥。
男人一方面輕視女人,另一方面又忌憚女人,生怕女人有一天會超越他們,掀翻他們漸漸成為主導,故而一直壓制,把她們盡量鎖在閨中,成為籠中鳥屋中獸。
而這個時代的最高管理機構皇城,他的最高管理者城主,也是個男人。
他更是将封建社會中男尊女卑的這條定律,發揮地淋漓盡致——他規定女子不能經常抛頭露面,不可做官,不可直接從事和皇城機構有關聯的非女性職業。
皇商作為一個有官職的崗位,自然就在禁止的職業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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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阮家在阮林一逝世的時候,要阮連衣假扮阮林一來穩住各方勢力,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他們根本就未想過要阮連衣來繼承阮家家業,成為繼承阮家皇商身份的“主君”。
那個時候,阮老爺定然是已經做好日暮西山的準備,所以他才說,等他們将阮林一的事情調查清楚,便讓阮連衣自由嫁人。
只是因為在他們固有的思想裏,阮連衣終究是一個女子,她無法帶領整個阮家在這個以男為尊的封建社會站住腳跟。
就算阮連衣永遠扮做男人,對阮老爺這個封建思想荼毒嚴重的人而言,他還是無法相信她會有這個能力。
連衣雖然心有不平,但她也沒有妄想要颠覆所有人的思想,成為女人中的“沈萬三”,她更沒有阮老爺那般悲觀,仿佛随着阮林一的逝世,已經看到阮家之後的末路。
事實上要保住阮家皇商的位置,方法還是有很多的,畢竟她作為資深電視劇迷,幾十上百部的宮鬥商鬥劇不是白看的,掩人耳目的小小伎倆還是會的。
當連衣将她心裏預設好的幾個方案告訴阮老爺時,阮老爺震驚地無以複加,他那老舊而固步自封的思維仿佛被連衣敲裂開了一條縫。
阮老爺從未如此認真地打量過連衣,他一直認為他的女兒只有乖巧懂事,就像這個皇城裏的其他富家小姐一般單純而毫無心機。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從小養在膝下,靠他與兒子庇護和寵溺的女兒,一直只有天真和任性,她叛逆地想要掙脫父母兄長的束縛,一心只想飛到外面去逍遙。
直到阮林一去世,這個女兒才在一夕之間有所成長,褪去任性的外衣,開始乖巧懂事起來。
但女兒的乖巧懂事真如他形容的那般,只剩下乖巧懂事。
她從不擅作主張,家裏有關生意的任何事情都要與他商量,然後再執行,她從未展露過頭角,像只提線木偶一般,他讓她往東她便往東,他讓她往西她便往西。
他一直以為這便是女子的本性,膽小怕事,更是沒有太多主張。
但今天的連衣,卻讓他刮目相看,這哪裏還是那個乖順怕事的女兒,這分明已經是一個不怕世事的俠客。
阮老爺幾番欲言又止後,還是消化不了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最後才擠出來一句話:“你,你真的覺得這樣可行?”
連衣不以為然:“怎麽不可行?這事情知道的人又不多,為什麽不可行?”
阮老爺一番權衡後,提醒道:“如若這個事情被揭發,那就是欺君之罪。”
“且是嚴重的欺君之罪,弄不好會株連九族的。”
連衣反問道:“欺君之罪?父親,不是我說,你現在叫我假扮兄長難道就不是欺君之罪嗎?”
“再者,我們把皇城供給的事情做好不就好了,十幾年後,這事情就永埋黃土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阮老爺擰眉沉思:“......那十幾年之後,你怎麽辦?”
連衣知道阮老爺想說什麽,那便是十幾年後,她已經半老徐娘,嫁不出去了。她心裏有些小小的感動,沒想到阮老爺最後竟然還會顧及阮連衣的歸宿。
不過換位思考,連衣也能明白阮老爺心裏的想法,畢竟在封建思想裏,女子沒有嫁人,是會讓家族蒙羞、讓長輩臉上無光的事情,他作為當家人,當然希望阮家不管是外表還是裏子都能光鮮。
連衣心中一陣暗喜,心想道:表忠心的時候到了,能不能曲線救國,拐彎成為富婆,就看這個時候了。
她輕松笑笑,拿捏着恰到好處的釋然:“什麽怎麽辦?阮連衣早就死了啊,她不會讓家族蒙羞,更不會讓長輩丢臉,十幾年後,我自然一個人出去浪跡天涯,不讓任何一個人抓住把柄。”
阮老爺面色一凝,透出愧疚來:“連兒,終究是咱們家對不起你......”
“你到時候需要什麽,盡管跟為父說,為父一定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連衣滿眼莊重,大義凜然道:“父親,這些都是孩兒應該做的,您無需覺得對不起我,只要咱們阮家能好,我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阮老爺啊阮老爺,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啊!
我要求不高,麻煩你把備好的嫁妝給我,我只想做個逍遙自在的富婆。
阮老爺完全不知道連衣心裏的小九九,他眼眶微紅,似有觸動,嗫嚅片刻才緩緩道:“為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不過這事急不得,讓為父好好想想,得好好想想......”
連衣心中喜不自勝,雖然她剛知道這個世界的女人不能繼承家産的時候有些沮喪,但好在峰回路轉,她拐了一個大彎,搖身變成阮家的大功臣,不說繼承家産,但分一杯羹應該是有的吧。
阮家家大業大,她也不貪心,只需要小小一勺,夠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夠了。
當然,阮家能夠多分一點給她,那是再好不過。
解決完成為富婆這件頭等大事,後方有了保障,連衣自然有精力開始想另外一些事情,比如說——怎麽保命。
總不能錢拿到了卻沒命花吧,那她前面謀劃的那些不都白做了嗎?
保命的條件她早已算好了,只要完成這兩項,應該就能活到拿家産的時候,到時候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養老了。
第一條:提高自身的技能——學武功。
她很想在這個世界裏當個悠閑的鹹魚,翻過來閑翻過去更閑的那種,奈何總有刁民要害朕,刺客總是防不勝防。
何況,當初刺殺阮林一和阮連衣的那個刺客還沒有抓到,連衣又在後面這次刺殺中死裏逃生,那個沒有得逞的刺客一定還會卷土重來。
她總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能讓自己步了阮林一的後塵,到時候在刺客手下毫無還手之力。
連衣之前想要驗證的那件事情,也在這一個月練習武功的時間裏,漸漸有了眉目。
她那天在破廟裏看到舒清晚勢如游龍的劍法招式,不知怎的,竟然覺得有些熟悉。舒清晚出手的速度并不慢,但她卻仿佛能猜到她下一步大概要出什麽招式,就像那些招式她在哪裏見過一般。
驗證的結果如她所料,原主阮連衣确實本身是會武功的,至于武功高低,她無法察覺,但從她這一個月練習武功突飛猛進的速度來看,武功的底子應該是有的。
難怪她第一次遭遇刺客的時候,情急之下竟然能躲過刺客的招數,原來是因為這具身體本身就有武功的緣故。
這一個月時間裏,她漸漸已經能在書城的手底下躲過十來個招式,就連書城都驚嘆,稱她有學武的天賦,甚至說她是學武的奇才。
書城的武功是從小學起的,已有數十年的功底,出招速度是有目共睹的,短短時間裏,連衣能在他手底下拆招,确實讓人大跌眼鏡。
但只有連衣自己知道,她能這麽快學會這些招式是因為這具身體的緣故。
而她每次到最後敗下陣來,并不是因為她無法接招,而是因為她的體力不支——招式可以短時間裏學成,但基本功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就的。
她只是學會了招式,但內裏的功底卻還未跟上。
第二條:避開惡毒女配的作死操作。
據她捋好的惡毒女配作死大綱來看,後面還有大把的作死情節在等着她。
因為到目前為止,網劇才進行到第六集 ,鐘七七作死的招數才剛剛進行不到三分一而已。
可她又沒有辦法直接躲過,只能先見招拆招,誰叫她現在是男二呢?還是喜歡女主的癡情男二人設,作死的情節幾乎都和她有關。
這不,眼前就有一個超級作死情節等着她上鈎。
因為,采辦禮監的壽辰宴會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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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