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空氣凝固冷卻, 連衣恨不得自己可以當場暈過去。

安漣絲毫沒有感覺出來連衣的窘迫,她率先出了聲:“舒姐姐,你怎麽躲在衣櫃裏呀?”

連衣:“......”

舒清晚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整了整衣領, 朝她們走過來:“林大哥怕你誤會, 讓我先躲起來。”

連衣:“......”

等等!先讓我捋一下,我怎麽覺得我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稍微等一下!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着這兩人熟絡的樣子,連衣腦袋都生鏽了,完全轉不動,“搞半天, 你們倆認識啊?”

“不是, 我怎麽有種你們兩個在耍我的感覺?”

安漣連忙解釋道:“相公, 不是的, 你聽奴......聽我說。”

“相公?你還知道我是你相公啊?”連衣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看到舒清晚看着她毫不避諱的熾熱目光, 聲線又別扭地弱了下去,“那你怎麽......怎麽什麽都往外說?那些......那些事情是可以往外說的嗎?”

安漣愧疚地低下頭去,手指攪着手上的手絹:“舒姐姐她不是別人, 她特別喜歡你, 為了你什麽都願意的,你能不能那個......那個這種事情,舒姐姐她是不會介意的。”

“何況, 你們昨晚......昨晚......舒姐姐定然是不會往外說的。”

安漣“昨晚”兩個字後面省略掉的內容, 成功讓連衣又想起昨晚兩人纏綿厮磨的場景, 她一時語塞,耳尖漸漸發燙, 有些惱羞成怒:“昨晚什麽昨晚,我們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再說昨晚又是怎麽回事,新婚大晚上的,你跑哪裏去了,她......她怎麽會,會出現在這裏。”連衣有些心虛地看了舒清晚一眼,迅速地撇開了目光。

安漣的聲音小小的,好像生怕連衣會怪罪她似的:“昨晚,我原本是留在房內等相公的,但舒姐姐來了,我見她因為思念相公如此難受,就去了那邊的房間,把她留在新房裏了。”

“相公,你別生氣,舒姐姐說了,她不在意什麽名分,她願意和你在一起的,你就成全她吧。”

連衣被噎的簡直無言以對,愣在當場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啊,這洗腦的功夫真是了得,連平時老實本分的安漣,都被逼地說出這樣一番義憤填膺的話來。

不過連衣分析這兩人說過的內容,發現她們各自表達出來的信息很有限,應該是只告訴了對方一些,并沒有合盤托出,否則她們嘴裏出來的就不是“林大哥”、“你表妹”、“相公”這類明顯不夠真實性的內容。

看來安漣這小妮子還是将她的囑托記在心裏,知道挑些不重要的內容說。

連衣心裏松口氣的同時,還是決定要給安漣些警告,否則以後容易害人害己。

她假意有些生氣地對安漣道:“事已至此,我也知道你是一番好心,這事就翻過去了,但是,你日後定不可再對別人提起我對你交代的事情,明白了嗎?”

連衣的語氣雖然不算強硬,但卻往裏施加了一分壓力。

安漣聽完,自然明白連衣語氣裏的冷肅,她福了一禮,恭順道:“相公,妾身知道了。”

舒清晚看着這兩個人奇怪的相處方式,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她一時又看不出來。

要說安漣有多喜歡連衣,倒也不見得,畢竟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容忍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共度春宵,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相公,昨晚還是她們的新婚之夜。

雖然昨晚自己醉酒,但她依稀記得,當時進來并沒有和安漣傾訴多久,安漣就主動提出要離開,把新房留給自己,可見她并非深戀連衣。

可如果要說安漣不喜歡連衣,那她看連衣時,眼裏分明就是掩不住的愛慕和崇敬,甚至行為動作裏,還有一分過分的敬畏。

就像是......是什麽呢?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話說回來,上次生辰宴時,她原本以為連衣會待在廂房內等她,所以她草草地結束了下午茶宴會,緊趕慢趕地返回廂房。

可廂房裏的連衣早就不翼而飛,不僅如此,廂房內的擺設還有明顯被翻動過的痕跡,被褥和枕頭淩亂地放着,證明着它們被人移開和挪動過。

舒清晚苦笑了一聲,從櫃子後的暗隔裏拿出那副雖然沒有落款,但她卻知道是阮連衣手筆的畫。

那上面的場景,那場景裏兩人的動作,這世上除了她們兩個,根本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讓她怎麽相信這是別人畫的呢?

可關于畫的問題她還只字未提,連衣就這麽從窗戶逃走了。

她原本讓明兒守在門口,除了不讓外人進入房間,還有一個私心就是,不讓房間裏的連衣出去。

她除了這幅畫的事情,心裏還有太多的問題想問連衣,特別是她和阮連衣當初分開時,阮連衣突然消失的原因,她至今都還不知道。

上次她們相認的時候,連衣對她那明顯的敵意和防備,她怎麽可能沒有看出來,所以她只帶她去見了師父,其他的事情她不敢問也不敢提。

這次再見到連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連衣對她的态度明顯親和了許多,她正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問一問,奈何連衣對她似乎依舊有所防備,不僅不願等她,甚至連心心念念的畫都不要了,就這麽逃之夭夭。

不僅如此,之後各種宴會都不見連衣的身影。

次數多了,連衣又稱了病,她漸漸也覺察出味了,知道連衣在躲着她,她也就不敢再去見她,怕她煩了自己,厭棄自己。

可她又怕連衣會突然某一天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就像之前那般,所以那段時間雖然沒有正面與連衣見過,但連衣的一舉一動她都時時關注着。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地走着,她每天除了忙家裏的生意,最期盼的就是聽到盯梢的線人傳來連衣的消息,哪怕那消息裏只有寥寥幾個字,也足夠她的心變得安寧。

有的時候,她思念成疾,可又怕打擾到連衣,就會站在阮家西院的院牆外癡癡往裏望,想象着屋裏的那個人也在和她看着同一片天空,照着同一個月亮,她的心裏就會變得踏實。

偶爾她在院牆外站着站着,也會煩透這樣的自己。

阮連衣那樣肆意灑脫自由的人,定然是不喜歡自己這纏人的勁兒,可她不僅纏着把東院牆外的花草石磚數了個清楚,現在竟然又來站西院。

沒多久,這西院牆外下的花草石磚估計也會對她分外熟悉了。

不久之後,她聽到線人傳來消息,說連衣帶着下人偷偷離開了阮府,去了她遠房親戚的家裏。

這原本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她看了一眼傳回的信條,就将這事情抛之腦後了。可連衣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她就有些擔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仔細打聽下才知道,連衣這整個月都和她的表妹在一起。

她很想勸說自己不去在意,畢竟連衣是個女子,不可能會跟她表妹如何,可她的心卻不聽勸告,終日擾亂她的心神。終于在無數次走神之後,她決定放下手裏所有的事情,去一看究竟。

那日她偷偷跑到連衣的親戚家,守着那屋子的房門許久,果然就見連衣和她表妹分別的場景。

那兩人互相牽着手,依依不舍地望着彼此,然後含情脈脈地約定着再相見的日子。

雖說她知道連衣是女子,不可能真的會短時間內愛上另外一個女子,可她看見她們那般情意綿綿的樣子,心頭就像被一把利刃刮過,雖然鋒利地沒有看到絲毫痕跡,但卻已經鮮血淋漓。

那道傷疤仿佛被日日淩遲着,一直無法愈合,日日讓她坐立不安。

更讓她難受的是,她回家不久後,擔心的事情竟然成了真——阮府傳出喜訊,阮林一要娶妻沖喜,且娶的就是連衣那相處纏綿了一個月的表妹。

為此她日日都無法專心做事,直到連衣訂婚那日,她才鼓起勇氣,偷偷去見了連衣的表妹安漣。

安漣的年齡比她們兩人還要小上兩歲,模樣溫柔喜人,性格也是個好相與的,心思自然也與年齡相仿,單純地她情真意切地套上幾句話,就把真像套了出來。

當然,安漣也深記連衣的叮囑,不能說的內容确實未透露半分,只是見舒清晚對連衣用情至深,确實可憐,就支支吾吾地說了些閨房內體己的話。

兩人越聊越多,便以姐妹相稱起來,舒清晚也将自己喜歡阮連衣多年的事情誠實告知,然後她才知道,連衣娶表妹只是為了沖喜,兩人之間的感情未見深刻,這着實讓舒清晚的心稍稍落了地。

只是不久後,世家小姐之間又傳出梁三三告白的事情,這讓她剛剛落了地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然後她經不住酸意,就有了昨晚喜宴醉酒的事情。

“晚晚?晚晚!”舒清晚聽到連衣叫了她兩聲,她回過神來,就見安漣正開門走出去。

她側目看了連衣一眼,不知道她發愣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讓安漣去給你拿套衣服過來,我這屋裏也沒有你能穿的,你要是就這樣出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別人把你怎麽了呢。”連衣說完這句話,突然就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舒清晚這一身亂的,可不就是被自己怎麽了麽?

她輕咳了一聲,聲音軟了下來:“你......你換完衣服也早些回去,免得被人看見了,對你影響不好。”

“連兒,我......”舒清晚看了連衣一眼,又被連衣脖子上那些淺色的痕跡燙紅了臉,堅定而微帶羞澀道,“我不怕。”

連衣也突然有點別扭起來,她又咳了兩聲:“我知道,但是咱們現在還......還......”

“嗯,我明白。”舒清晚知道連衣後面要說什麽,于是就接着應了一句。

兩人沉默了一會,氣氛無端粘膩起來,正當連衣想打破尴尬,和舒清晚商量接下來的安排,門外突然由遠及近響起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沒一會就到了房間門口。

繼而房門“咚咚咚”地響起來,一個聲音焦急而小聲道:“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梁小姐她......”

“等......”連衣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門外的人就推門進來了。

三人再次六目相對,連衣捂着臉低下頭去。

門外人:“......!!!”

舒清晚:“......”

連衣:“......”

剛才還說這一身破破爛爛地怎麽見人,這不,全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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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嘴巴張成O型:一百萬個哦豁!

揭秘15章-18章伏筆,為什麽晚晚深更半夜站在阮府院牆外。

其實是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讓她忍不住站在那思念“死去”的阮連衣。

感謝投出霸王票、營養液的小可愛們,我會繼續努力噠,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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