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5)
舉動真的是驚到了我。
沈顏天掐了我手臂一下,真的是沒有一點手下留情。我收起眼中的震驚,說:“袁董,你這是做什麽?”袁品勝跟着老爺子在這商界打了半個世紀的江山,也算是沈氏的元老級人物。縱然平時嚣張了些,我的話說的也比較狠,但是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拿袁家怎麽樣。
“沈副董,求求你放過小媛和小依吧!也放過我這把老骨頭。”袁品勝聲淚俱下。我卻聽得是一頭霧水。此時的他和平時完全是兩種樣子。我看了也是有點心酸。
沈顏天這個時候開口,說:“沈顏汐,別心軟。”這句話的音量只有我和沈顏天能夠聽得見。
袁品勝一向就是個老狐貍。沈顏天這一提醒我才有了警惕之心。袁品勝這樣來我辦公室鬧,肯定是公司多半人都知道的。這樣一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沈顏天突然開口,“袁董,您對沈家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這幾年沈家待你不薄。袁依喜歡顧宸遠,您用了什麽手段,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是我心裏跟明鏡似的。還有袁媛說着是喜歡三弟,最後,也如願嫁進了沈家吧?”
袁品勝聽着沈顏天一點一點揭他的老底。好像是在玩變臉。袁品勝不屑地哼了一聲,自己站了起來。他看着沈顏天眼中的輕蔑很明顯,說:“沈顏天,你以為你是誰?你們沈家居然找一個大學才剛畢業沒多久的女娃娃來管理整個集團。沈顏汐就算在法國有一定的業績怎麽樣?最後回來還不是讓我玩的團團轉?連小依打了她,她都不敢還手。”
袁品勝說的很自豪。
我笑着看着他,這個袁品勝有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前輩,這幾個月給我出了不少的難題,使了不少的絆子。他不将我放在眼裏,我又何必顧忌他的感受。
“袁董,你去查一下,您女兒袁依名下的百分之十的股份,還有麽?還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顧氏已經快要易主了。顧宸遠怎麽離開的,我就會怎麽把他拉回來。”
“小依?”袁品勝轉過頭去看着小女兒,眼中滿是詢問。
袁依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袁媛也只能兇狠地看着我,無處發洩。
袁品勝大笑幾聲,說:“沈顏汐,我今天終于知道那個老家夥為什麽要選你了。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依照你的意思,我會離開沈氏,只是我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又是要求,又是條件。
大概是沒有人知道,我這個人是最讨厭別人那什麽來跟我談條件的。
“袁董,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麽?”我饒有興趣地看着袁品勝又一次表情精彩變換的臉。原來逼迫別人是一件可以讓心心情舒暢的事情,也難怪他們會一次又一次的将我逼上死路,不給我轉換的餘地。天知道,每一次我給自己找一條路,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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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袁依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耍你的大小姐脾氣,再這樣,我就讓人把你丢到馬路上。只要不是在沈氏集團的寫字樓裏,随便你怎麽撒潑,沒人管你。”我冷了臉,袁依可能是被我給吓到了,立刻停止了抽噎,往袁媛的懷裏躲。
我不想再看他們,索性任由他們站着,坐回自己位子上看雜志做做樣子。
“哼!沈顏汐,你不要太嚣張,顧家的公司會不會易主,可不是由你說了算。”說話的是袁媛,極其生氣的口氣。
我翻了一頁雜志,說:“是嗎?你們的三千萬可能已經在你們自家的賬上了。回去查賬吧。”
“什麽?”我擡起頭,迎上袁媛不可置信地眼神。
桑曉在我住院那一天就給我帶來了消息,顧宸遠和袁依訂婚的條件之一就是袁品勝為顧家注資三千萬。至于其他的,桑曉說還沒有查到。
“沒什麽,就是,你們要注資的那三千萬,已經到你們自家的賬上了!顏汐不會騙人。”我笑意吟吟地看着三父女,“蘇恒,送客。”
待蘇恒送走了那三個人之後,我轉頭看着沈顏天,說:“說吧,今天來找我,什麽事情?”
“顏汐,這是最新的品牌信息。我想再創立一個品牌。”
“叫什麽?”對于沈顏天的想法,我頗感興趣。他一直都是在設計部設計服裝,這倒讓我感覺埋沒了他的才華。這麽多年,老爺子也沒有為沈顏天建立一個讓他施展才華的平臺。縱使沈顏天滿腹才華,沒有老爺子的信任,那也只不過是空的。
“東方蒼白。”就像當年的墨。沈顏天,我的記憶即使缺失,我也不會再走以前走過的老路。我,不想再看見第二個沈顏宓。
“哦?你去負責歐洲那邊的服裝營銷吧!”老爺子的顧慮我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沈顏汐雖然還年輕,但是已經輸不起了。
“顏汐,為什麽?”
“因為什麽,大哥,你自己的心裏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墨的事情,難道還要我給你複述一遍嗎?大哥。”
第二十二話
第二十二話
我說完這句話後,沒有意外的看見沈顏天頹喪的臉。
“好。”沈顏天這樣做算是答應我了,然後就離開了。離開前那一種失望的眼神,讓我心裏一陣難受。
如果沈家沒有這樣雄厚的家底,我們是不是可以生活的,輕松一點?
呵!那也只是如果罷了。
今天是沒有找到工作的興致,再加上老爺子并不知道我出院了,我今天下午應該可以去放松一下。我打電話約了桑曉。桑曉很婆媽地說了很多,都是什麽你辦完了事情還不回來之類的。但是我還是聽到了桑曉含含糊糊地說了聲,好。
我們約在以前最喜歡去的那家奶茶店。這家奶茶店是我和桑曉上中學的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我看見它沒有被拆遷,我很興奮,洛城,至少還有我熟悉的地方,不是嗎?
桑曉看到我神情有點別扭。我走上前去挽着她,她卻兇巴巴地把我的手打開。桑曉看着我,她眼光中的兇巴巴參雜着溫柔,說:“你自己不會走路啊?”
一轉眼,都快十年了。
但是,一進店,我就知道這裏沒有變。店內有的陳設已經開始泛黃了。牆上貼滿了便利貼,層層疊疊,我已經找不到當年我和桑曉在這裏許下願望的那張紙。
看來這幾年,這間小店的生意并不差。
可是總是感覺老板娘沒有怎麽變,還是那麽漂亮。她看到我和桑曉,給這溫暖的冬天平添了一份溫暖。我們兩人還沒有坐下多久,老板娘就把熱騰騰地奶茶端上來了。奶茶的味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有變。
因為是周三,這裏附近大多是都是學校,所以現在店裏也沒有多少生意,老板娘索性就坐了下來和我們一起聊天,東拉西扯地。自從五年前的事情之後,我已經很少看見桑曉的笑臉了,即使有,也多半都是工作上公式化的笑,像這樣發自內心的少到沒有。今天和老板娘邊聊,邊和奶茶,我看見桑曉久違的笑容。
“小姑娘們,現在都在那裏上班啊?”繞了一圈,老板娘還是和別的人一樣,問到了這個問題。
剛聽完,我就被奶茶嗆到了。桑曉和我的表情一樣別扭。
老板娘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給我捶背順氣。好不容易緩過來了。老板娘繼續道:“看你兩這樣子,不會是結婚了吧?我給你們說,小姑娘……”又是沒完沒了的苦口婆心。老板娘還是那麽有想象力。
我很慶幸我現在沒有喝奶茶,看着老板娘我心有餘悸地将奶茶拿的稍微遠了些。我偷偷地瞄了眼桑曉,她臉上的笑似乎是有點挂不住了。
前面一個問題我們不好說,後面的問題,我們又沒有辦法辯解。今天本來就是周三,如果是一個正常的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喝奶茶?我突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桑曉胡亂扯了一個什麽借口,付了錢拉着我跑出了奶茶店。身後是老板娘獨特的吼聲,有點模糊,大概是叫我們下次再來的意思。
年輕真好。
按照年齡看起來,我也才二十一歲,如果是在別人的生命力,應該是肆意揮霍青春,談戀愛的好時機。
可是,在沈家的沈顏汐,已經老了。
桑曉拉着我,不知道跑了多遠才停下來。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幽怨,好像是在埋怨我帶她來了這裏。
“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沒等桑曉開口,我就拉着她就大步流星地離開。可是,下一秒,前面橫過一兩銀白色的轎車,将我們攔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的,是顧宸遠和宋妍。
看來今天真的是時運不濟,和桑曉出來玩,都這麽倒黴。
顧宸遠雖然已經辭職,可畢竟還是顧家的人,怎麽說都是不能得罪的。而宋妍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嫂子,一家人撕破了臉皮,怎麽說都是不好的。
寒風吹過,顧宸遠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他看我的眼神中滿是失望和難過。我站在那裏,忘記了自己還可以繞過車子走開。
宋妍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說:“顏汐,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呢?怎麽說,我都還是你大嫂。”聲淚俱下。現在好像很多人都喜歡玩這種扮可憐的游戲。袁依是這樣,宋妍也是這樣。
“我做什麽了?”前幾天宋妍不是不知道我在醫院,連接觸電腦的機會都被老爺子剝奪了,更別說工作了。這幾天有關公司的事情,還是桑曉和蘇恒告訴我的。
“沈顏汐,你自己看看。”顧宸遠怒氣沖沖地走過來,将手上的紙全部摔在我的臉上。本來就是冬天,紙在我臉上劃出一道口子,經過寒風一吹,生疼。桑曉過來板着我的臉看,我将她一把推開,倔強地看着顧宸遠。
“顧宸遠,我做了什麽?這幾天我在醫院,大概腦子不好使,忘記了。還勞煩顧少爺提點。”我住院的消息被老爺子全部封鎖住了。顧宸遠不知道也正常。他一時詞窮,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沈顏汐,宋家破産,除了你還有誰能把這件事情做的這麽絕?你說。”宋妍良好的休養此刻全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抓着我的肩膀使勁地搖我。好像要從我身上把這個答案給搖出來似的。
原來是宋家破産了。一下子從天降到地上,難怪宋妍會是這樣。
“不是我。”我好不容易擺脫了宋妍的摧殘。臉上的血卻是怎麽也止不住。
這一瞬間,似乎似曾相識。也是那一間昏暗的閣樓,亂七八糟的聲音,沈顏宓猙獰的臉,和那些人數錢的聲音。
那一年,在閣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頭痛欲裂。我大概想起了那間閣樓的位子。眼前的車就是可以把我帶去哪裏最好的工具。我推開上來攔着我的三個人,至于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我不得而知。
腦海中,那是放的電影麽?
那一年,我第一次摔倒,流了好多血,可是怎麽也止不住。我很害怕,躲在于阿姨的懷裏一直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在這個園子裏,每一個人都說我是私生子,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是一個得了怪病的怪胎。
那一天,我摔倒了,連一個扶我的人都沒有。
于阿姨打電話叫爺爺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失血過多,頭暈目眩。看着老爺子,我怎麽也不敢動。我怕,我只要一動,就會死掉。老爺子說:“我們小汐乖,不怕。到爺爺這裏來,爺爺帶你去看醫生。”
可是我只要一動,就感覺世界都颠了個位置。
老爺子看我不肯走過去,就拄着拐杖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把瘦小的我抱在懷裏。奶奶打完電話沒有幾分鐘,陳醫生就趕過來了。我不知道陳醫生給我用了什麽藥,我的傷口很快就沒有在流血。
“汐小姐,以後,你最好還是少玩耍為妙。只要輕輕的磕着絆着都會要了你的命。”這是陳醫生走之前留給我的一句話。
老爺子看着這裏糟糕的環境,只是不停地嘆息。老爺子彎下腰來看着我,說:“小汐,爺爺帶你回家,好不好?”
家?那個時候之于我的定義,就是爸爸媽媽。因為我從小就沒有見過他們。
三天後,我第一次和爺爺一起回家。我看見爸爸媽媽了。他們好像并不待見我。幾個哥哥看我的眼光也好怪。
老爺子帶我上樓,給我安排了一間很漂亮的房子。而那個時候還住在沈家的沈顏宓,就住在我的隔壁。爺爺說,那是姐姐。這個姐姐似乎是知道我這個弱點,她也對我很好。但是在她面前我不止一次跌倒過。為了這個,雖然同樣是沈家的孫女,但是爺爺很排斥讓我和她來往。
最後,沈顏宓被趕出了沈家,獨自在外面居住。
那一次,中間究竟我忘記了什麽?
一路上開着車子的手則在抖。我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将車子穩穩地停下來。這裏是一個年久失修的別墅小區。據當年老爺子說,這裏曾經是很多富豪住的地方。再後來因為這裏的一棟別墅鬧鬼還是怎麽的,這裏的居民在幾年的時間紛紛搬走。
這幾年,這裏被一個商人買下來。至于要做什麽,就不知道了。
“小汐,不要進去。”
我聽見有人要阻止我,可是我的動作怎麽也停不下來。我憑借着模糊的記憶,一步一步地走進這一棟沒有人煙的小區。每走一步,我心裏的恐懼就多一分。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心裏感覺這麽害怕,我還是不能停下來。
老天似乎也在這個時候跟我開了巨大的玩笑。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了下來,不久就下起了小雪。雪落在傷口處,生疼。替我扯出一絲清醒的理智。
“啊!”突然,有什麽人從身後拉住了我。尖叫聲在這個小區裏面回蕩,顯得是那麽的陰森恐怖。我驚恐地抱住頭,希望那個不知名的東西不要傷害我。
“小汐,沒事,別怕,是我。”
是顧宸遠。
顧宸遠沒有像以前那樣因為我害怕而将我抱在懷裏安慰,而是選擇了握住我的雙肩,有一定距離地看着我。他眼中的堅定,讓我的心很快地安了下來。
腦海裏那種有什麽要破殼而出的感覺一瞬間消失殆盡。我興致缺缺地推開顧宸遠。
桑曉從不遠處跑過來,對着我就是一頓數落。一邊說,一邊替我處理傷口。
我吃下桑曉給我的藥,感覺好了很多。
“走吧!跟我回醫院,幸虧你今天催我催的緊,還沒有給你辦出院手續。”桑曉壓着我,準備把我弄回醫院,可是,看見顧宸遠,桑曉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了多久了,“顧少爺,有什麽就問。過期不候。”
桑曉對待顧宸遠的态度遠沒有剛開始的那麽好。
“小汐,這是怎麽回事?”
我看這樣子,桑曉必然是想說出來。可是,我沒有忽略一旁現在已經目瞪口呆的宋妍。
“沒什麽,桑曉,我們先回醫院。”
第一次,我在顧宸遠面前,我在宋妍面前,落荒而逃。
我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二十三話
第二十三話
拉着桑曉,我看着到了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又或者是能去哪裏。漫無目的地走。直到老爺子從攔住我的黑色轎車上下來,說,跟我回家。我才像一個木偶,被桑曉拉上了車。
接下來的幾天,是沒有意外的,被軟禁。
每一天早上,蘇恒會送來這一天工作的重中之重。
據蘇恒說,這幾天,公司裏都是老爺子在親自主持大局。
每當蘇恒說起工作上的事情的時候,我就會習慣性地看向窗外。這幾天,好像只要我一睜開雙眼,我就會看到窗外飄着的鵝毛大雪。大概是天空也開始哭泣了吧。而且,還哭的那樣大聲,只是我聽不見而已。
今天的我,和這幾天沒有區別。聽完蘇恒的彙報,我就出奇的想睡覺。我擺了擺手,示意蘇恒離開。可是蘇恒今天居然将我一把拉了起來,力氣之大,讓我一震。
“你幹什麽?”居然敢這樣越級?看來是老爺子給他的好臉色太多了。
“沈顏汐,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是啊!成什麽樣子了?我自己還不知道麽?自從那一天被老爺子抓回來,然後又因為任性胡鬧被狠狠地指責了一番。我就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來。每天耐着性子聽蘇恒彙報,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老爺子也明白,我這麽乖,只是為了讓他省點罵我的力氣罷了。這幾天只要一看見我,老爺子就會忍不住嘆氣。
“你管我?你信不信我炒你鱿魚?”聽着蘇恒疑似責備的語氣,我的脾氣也上來了。
蘇恒冷笑:“跟着你這樣的上司,也沒有多少前途。還不如辭職。”說完,他就摔門而出。
很久,我都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來。蘇恒在我面前一向是唯唯諾諾的。我說一,他從來不敢說二。當時老爺子聽完我說這些的什麽還驚訝了很久。可是,今天他的舉動,我是怎麽都想不出一個原因來。
算了。
我還是覺得睡覺會實際些。我拉上窗簾,躲進了被窩。
在夢裏總是會出現一些讓你遺忘的過往。可是,這些還并不曾讓我忘記過。
在夢裏,我看見了九歲的自己。
那是我到沈家莊園的第一天。我跟在老爺子後面,小心而又謹慎地打量着周圍,看着這富麗堂皇的宮殿,我怕做錯了會招來笑話。即使爺爺說,他們是我的家人。
雖然我只有九歲,但我也知道,這只是名義上的而已。
一排人站在那裏,畢恭畢敬。
少頃。
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一個女孩子。她穿着墨綠色的連衣裙,卷卷的頭發,好漂亮,柔順的搭在肩上,她的眼睛真的好溫柔呢。她好像看到我了,快快地跑到我的身邊,說:“今天爺爺說會帶一個小妹妹回來,就是你麽?”她揉了揉我的臉。可是,我感覺四周的氣氛不太對。
她居然敢在這樣的場合下,老爺子還沒有開口就跑過來捏我。看來她在沈家的地位不低。
女孩子慢慢直起身子,低着頭站在爺爺的面前,說:“爺爺,對不起,我錯了。”爺爺沒有理她,而是将我抱我來說:“小汐啊!走,爺爺帶你去看你的小房間。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爺爺就叫他們重新弄,弄到我們小汐兒喜歡為止。
我甜甜地笑,可是,周圍的人為什麽表情這麽怪異?
奶奶看到我,熱淚盈眶,從爺爺手上把我接過去,在我臉上親個不停。沒有兩分鐘,奶奶就把我放了下來,但是握着我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
“這像什麽樣子?”爺爺虎着臉和奶奶說話。
“不哭,不哭,顏汐回來了。我應該高興才是。這麽多年了,奶奶都沒有好好的和我們顏汐處過。老頭子,你可別跟我一個老婆子搶孩子。”
“不會。從今天開始啊!顏汐就住在沈家了,不走了。”
“真的?”奶奶握着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仿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爸爸?”開口說話的,是我的父親沈易。他似乎并不想讓我留下來。我怯怯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兇惡地想要把我吃掉。我一個機靈,就跑到奶奶的身後,躲了起來。
這一舉動自然是落到了爺爺的眼中。老爺子很不開心,說:“沈易,小汐的事情我并沒有要你管。你帶好顏井就行了。”
“是,爸爸。”倔強卻又服從的口吻。
“還有,下一個月,顏宓就去英國吧!你不是喜歡畫畫麽?爺爺讓你去。只是從你離開開始,就和沈家再也沒有關系了。”
“是。爺爺。”沈顏宓的聲音很委屈。她還是很溫柔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中有着一種解脫,還有一種深藏不漏地怨恨。
“爸爸,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說話的是沈顏宓的父親,二哥沈顏清的父親,沈謙。
我雖然還小,但是爺爺每次來看我的時候都會告訴我許多沈家人之間的事情。而爺爺曾經也說過沈顏宓并不是沈謙與原配所生,而是當面沈謙在外面風流留下的。爺爺說,當年他給過那個女人一筆錢。但是那個女人還是妄圖進沈家的門。
最後,以沈顏宓認祖歸宗,那個女人銷聲匿跡為結局。但是,對于媒體并不知道沈顏宓的存在。
至于爺爺使用了什麽手段,他沒有和我提過一個字。
“有意見?”爺爺一個眼神殺過去,沈謙立刻就噤了聲。
爺爺把我安排在沈顏宓的隔壁,是一間布置的很溫馨地房間。沈顏宓在沈家生活了十年之久。舉止談吐優雅。晚上,她練完琴總是會跑到我房間裏來找我玩。看見我看的書,總是要拿過來翻幾頁,每每這樣,沈顏宓的神色總是會大變。
“為什麽會看這種書?汐汐,你還這麽小。”沈顏宓的笑容很牽強。
“爺爺讓我看的。”我對眼前這個姐姐沒有什麽防備。沒過幾分鐘,她又笑呵呵的,很溫柔的樣子。沈顏宓拉着我去三樓的琴房。指着一架白色的鋼琴說:“小汐想聽曲子麽?”
我點頭。
沈顏宓坐在那裏,十指在黑白的琴鍵上跳躍,優美的音符從她的指尖流出。那一瞬間,我明白,她就是為藝術而生。
至于她後來的樣子,那都是後話了。
“小汐,想試試麽?”一曲畢,沈顏宓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點了點頭。沈顏宓将我抱到椅子上。我看着琴鍵,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緊張。
“可是,姐姐我不會。”我有點窘迫。我記得于阿姨以前給我談的一首曲子。可以讓人心靜下來。每次我睡不着的時候,于阿姨都會哼着這首曲子的旋律哄我入睡。可是,于阿姨也說過,這首曲子不可以彈,尤其是再回到沈家之後。
“沒事。你彈吧!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好。”我鼓足了勇氣。我看見我在彈下第一個音符的時候,沈顏宓的臉色就變了。愛恨交織。
當我彈完一曲之後,我一回頭才發現琴房裏站了不少的人。父親怪異的眼神,媽媽的不甘示弱,爺爺的贊賞,奶奶的欣喜,沈顏宓的得意洋洋以及沈顏井的不可置信。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首歌,是媽媽昔年的成名曲。
這一首曲子,她整整彈了十年。
我睜着雙眼,看着天花板。自從上一次進過那個小區之後,在夢裏我總是能看見以前的自己。這些年,爸爸媽媽的冷落,爺爺奶奶的無微不至。哥哥的一再退讓。嫂子的嚣張跋扈。這一切,都已經成了我在沈家看見的不變的風景。
沒有了睡意。
我下床,拉開窗簾,天還是大亮。我的心頭卻是不安。或許我要再去一趟那個小區。
下午老爺子要去公司開一個重要的會議,沒有幾個小時是回不來的。奶奶的閨蜜約着她去喝下午茶。其他的人每一個人都有事情要忙,沒有功夫去專門注意我的行蹤。趁着這難得的機會,我換好衣服溜出了沈家的莊園。
我開車直奔哪裏。到了之後,憑借模糊的記憶,我一點一點的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我找到了那棟別墅的所在地。這棟別墅的位子很隐蔽,在這個小區最裏面若不仔細,很容易就會把它忽略。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看來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這裏真的已經被廢棄了很久了。
心頭的恐懼陣陣襲來。我感覺到,自己每走一步腿都在打顫。我好怕,下一秒會從這裏跳出一個什麽。我有點後悔,沒有多叫幾個人。
風吹的殘破的窗子呼啦呼啦地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在配上這裏的環境,我有一種身在恐怖鬼片裏的感覺。
我似乎聽到了呻吟聲,就像我許多次頭疼所聽到的那樣。額角一滴一滴地冷汗滴下。我想逃,可是腳感覺被定在了這裏,一步也走不了。門,被開動了。那個聲音就像是地獄的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啊!”我被吓得尖叫。
下一秒,跌入一個異常溫暖的懷抱。他不停地撫着我的頭發說:“沒事,不怕不怕!我來了。”
那一次的聲音,是顧宸遠沒有錯。
是顧宸遠,他來了。
第二十四話
第二十四話
我擡起頭,來的人真的是顧宸遠。
從他臂膀上傳來的力量是那樣的讓我心安。我接着時間鎮定了下來。我剛一緩過神就推開了顧宸遠,就像是看見讓我害怕的昆蟲。顧宸遠眼中的受傷一閃而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把我扶了起來。
我低聲道了謝。
“小汐,我們什麽時候也變成了這樣?”顧宸遠苦笑着問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顧宸遠,是你自己親手造成的,你現在到開始問我了。可是你要我怎麽說?怎麽做才會明白我們現在的差距?自從你有了袁依,我們怎麽會,沒有距離?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頭有點暈,腦海裏的一團東西攪的我不安。看着顧宸遠伸過來的手都有了重影。我倔強地推開他的手。可能是我這一舉動讓顧宸遠生氣了。他強硬的伸過手來,扶住我。我掙紮了幾下,沒有什麽用也就放棄了。站了很久,我的眼睛看東西漸漸地沒有了重影。
“這裏是不會有人再來了。”是一個清亮的女聲。
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我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袁小姐确定?”緊接着,這個聲音有點渾厚,像是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
我和顧宸遠被這兩個聲音吓到了,面面相觑。這別墅要找一個藏身的地方不難。難就難在,我穿着高跟鞋,踩在這樣的地板裝上不發出聲音。
顧宸遠将我打橫抱起。我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顧宸遠警告的眼神,我的尖叫聲大概已經将那兩個人給吓跑了。聽着逐漸逼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我也只好順了顧宸遠的意思。
顧宸遠抱着我,小心翼翼地跨出每一步。最終,他将我放在陽臺上。這一棟別墅的陽臺很大。看上去像是以前的主人特地為了什麽,而将這個陽臺改設計成這樣。而別墅廢棄後,這裏被放了不少雜物,但大多都是裝電器用的紙箱子。這下倒是方便了我和顧宸遠藏身。
而如果主人只是單純的不要這棟別墅,為什麽要特意将這裏擺着這麽亂呢?亂中又有序。
我和顧宸遠剛才呆的室內反而比較空曠。但是殘留着綁人用的繩子之類的東西。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連位子都沒有變過。那麽也就是說,那年那件事之後就沒有人再到這裏來過。
陽臺連着的房間的門被咔噠一聲打開了。
果不其然,正如同我猜測的那樣,是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老年男子。只可惜今天光線有點暗,我看不清他們樣子!我期盼着他們可以開燈。顧宸遠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這裏已經廢棄了很久了。電線早就已經老化了。”
是啊!雖然有燈但是這裏完全沒有電啊!難道今天這就算是白來了麽?
如果稍微移近點會不會看得清楚點。
我稍稍一動,陽臺上的這些箱子就發出詭異的聲音。屋子裏的兩人警惕地停止了交談,尖銳的眼神四處瞧。
“你老實點。”顧宸遠扣住我的手腕,控制了我的動作。
那兩個人又似乎聽到了什麽風吹草動,急急離開。腳步聲像是見到了鬼被吓的落荒而逃。
顧宸遠尴尬地放開我的手。我借着箱子之間的縫隙恰好可以看到別墅的樓下。開走的那輛車上似乎有沈氏集團的标識。老爺子名下并沒有這裏的別墅,也從未有過購買這裏別墅的記錄。
而據老爺子說,唯一一次到這裏還是那年我被綁架,老爺子和警方一起來的。
剛才那兩個人的交談,因為隔着陽臺的這道玻璃,我也沒有聽到多少。我不敢再遲疑,立刻就給桑曉發了短信,讓她去查一下有關袁家名下的房産和購買過房産的記錄。
“想到了什麽?”待我收起手機的時候,顧宸遠這樣說。
“沒什麽。只是和桑曉串下供而已。我今天下午算是私自跑出來。如果爺爺知道了,我又該挨罵了。”和顧宸遠早就已經不是一路人,自然沒有必要将我自己的打算說給他聽。
“你怎麽回來?”我問他。今天下午他來的也太巧合了。我是從沈家的後門出來的,還特地的沒有開平時上班用的車,車上沒有也任何有關沈家的标識。按理說,除了莊園後門的看門大叔,沒有人會知道我出了沈家。
“我看到你了。你被沈老爺子軟禁,我聽顏井說了。正好今天去找你有事,又看到沈家後門的那條路上有車開出來。我就猜到是你了。但是我沒想到,你會來這裏,你會有勇氣來這裏。”顧宸遠這樣的回答,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找我什麽事?現在說吧!”
“顏汐,這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