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不忍對方受罪。但陳靖看出了他的考量,他說,我不要你自以為是地對我好,我只要你陪我一起面對。

唐顏的眼眶不可抑制地發熱,一度以為陳靖只是被他誘拐到這條路上來的,時至今日,即算陳靖抽身離去,他也不會責怪半分。但陳靖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唐顏很震驚又很高興,這份感情不止他一個人在奮鬥,還有一個陳靖。陳靖愛的一點也不比他少。

他緊緊抱着懷中的人,感受着他的每次呼吸與每次心跳,唐顏在心裏暗暗發誓,不管前路再大風雨,不管他心裏對于陳靖和陳靖的父母有多大愧疚,他也不會放手。就讓他自私這一回,因為除了陳靖,誰也不行。

當夜相互安慰着入眠,次日一早又去負荊請罪。

這一次他們連門都沒能進去,被陳父一個杯子直接扔出來,唐顏沒動,杯子砸在他頭上,頓時疼得一聲悶哼。

“你怎麽樣?”陳靖忙查看傷情。

唐顏忍着痛搖頭,“我沒事。”

“滾!”門內陳父咆哮,隐隐還聽到陳母的哭泣,喃喃哭訴:“我怎麽這麽造孽,攤上這樣的事,傳出去別人要怎麽看我喲……”

陳靖捏捏唐顏的手,抿了抿嘴唇,“先去醫院吧。”

被砸的地方腫了一塊,不嚴重,但上藥的時候還是會疼,唐顏咬牙不想發出聲音,陳靖別過臉,愧疚道:“對不起,你……別怪他……他們是長輩,一時接受不了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不會的,”唐顏寬慰他,“打我多少次我也要帶你走。”

剩下的幾天,依舊如此,陳家大門緊閉,愁雲慘淡,無論兩個人怎麽祈求,陳家二老就是不松口。

唐顏的假期到了,想帶陳靖一起回宛市。

“給他們一點時間接受吧,等過年我們再來。”唐顏說。

陳靖心裏有自己的考量,“我想留下,多說說話也許他們的态度就能軟下一點。”

唐顏自是不願,那兩個人是陳靖的至親,如果留陳靖一個人,耳濡目染,也許兩個月後,陳靖就不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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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跟我先回去,我來想辦法。”

“唐顏,”陳靖吻了吻他,“相信我,那是我父母,我知道怎樣做能讓他們接受你。別擔心,我不會動搖的。”

唐顏不情願地放了手,陳靖說得沒錯,他總不能要求陳靖為了自己放棄家人吧,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還要賠上一個陳靖嗎。

“好吧,”唐顏妥協道,“我在宛市等你。”

“嗯。”陳靖拍拍他,“放心,等我回來。”

沒了唐顏,陳靖好歹擠進了家門。

陳父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他身上,陳母一見他就走到房裏去哭。陳靖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冷靜地做了一頓飯,然後招呼兩老來吃。

“爸,媽,吃飯吧。”

沒人理他。

陳靖于是坐下,安靜地吃完飯,然後把碗洗了,将剩菜蓋好放進冰箱。

等他從廚房出來,看到陳父在門口換鞋子,似乎要出門。

“爸,你去哪?”

陳父冷道:“這家裏烏煙瘴氣,我出去透氣!”

門匡地一聲關上,震得陳靖一抖。摸摸心口,他苦笑,真疼啊。

走去主卧敲了敲門,“媽,出來吃飯吧。”

陳母回頭看他一眼,轉過身繼續抹眼淚。

陳靖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握了她的手,溫聲道:“媽,別哭了,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你罵我打我都可以,別哭壞身體。”

話一入耳,陳母哭得更厲害了,“不孝子!你幹什麽不好非要——嗚嗚嗚,我造的什麽孽啊……”

陳母哀哀的哭聲讓陳靖心裏發堵,他給陳母擦着眼淚,微微勾起的嘴角在顫抖,“我不孝,對不起,媽。可是我是真心愛他的,沒了他我活不下去……媽,你知道嗎,我已經沒辦法離開他了……”

“胡說!阿靖,那是一個男人啊!這世上從來都是男的跟女的過日子,沒有男的和男的過日子啊!你一定是生病了,媽帶你去醫院看病好不好,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治好的!”

陳靖壓下要起身的母親,“媽,我沒病,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正好是個男人而已。”

“你——”陳母怔了怔,眼淚又落下來,“你們這樣是要不得的……要不得的啊……別人會怎麽看你們,你們老了以後又有誰養呢……作孽啊這是……”

“媽……”陳靖拉着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沒偷沒搶,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我真的很愛他,像你愛爸那樣,媽,我真的愛他,求求你,別拆散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抽了,就是發不出來~明天大結局~

☆、章三·莺時07

那個夏天是陳靖最難熬的一段時光,亦是唐顏最揪心的一段日子。

兩人僅靠晚上的一通電話互相鼓勵,唐顏最擔心的莫過于陳靖是否遭到父母的責難,陳靖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把話題轉到無關緊要的事上。

陳父陳母的态度依舊強硬,對陳靖一張好臉也無,家裏氣氛糟糕透頂,陳靖頂着巨大的壓力強撐着,他知道自己不能認輸,唐顏還在宛市等他回去。

徐若琳來了一趟,被這一家的境況吓了一跳,拉過陳靖咬耳朵,“說了?”

“說了。”

“被罵了?”

陳靖摸着鼻子苦笑,豈止罵了,還打了。

“要不要我幫忙勸勸阿姨。”徐若琳好心道。

“不用了,”陳靖說,“我媽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知道,你的好意心領了。”

徐若琳嘆氣,“你男朋友呢,丢你一個人在這挨訓?”

“他還有工作。而且,我也不想讓他跟我一起被罵,畢竟又不是他的錯。”

“啧啧,”徐若琳上下打量他,“阿靖你越來越賢惠了。放心吧,天無絕人之路,最重要的是要耐得住耗,這是一場持久戰,你看我不就是,天天被家裏催,開始還會吵上兩句,現在權當聽不到,等再耗個幾年,他們絕了念頭,也就只能随我去了。”

陳靖感激地笑笑,“謝謝,我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麽快就接受,我會挺住的。”

徐若琳又安慰幾句才走,陳靖對她是真的感激,這個時候,哪怕是一句小小的鼓勵,也能給他巨大的力量。

堅持,只能堅持。

夜晚,陳靖沿着江邊散步。

每天晚飯後的電話是他一天中最舒心的時段。

聽着唐顏的聲音,想象着電話那頭的他是何模樣,陳靖的鼻子有點發酸。

“唐顏,你在幹什麽?”

“在買菜,我學了個新菜,你回來我做給你吃。”

“唐顏,記得給陽臺上的盆栽澆水。”

“記着呢,每天都澆了,你種的桂圓種子今天發芽了。”

“唐顏,你有沒有按時吃飯,你老是不記得吃早餐。”

“我有,小區門口新開的蛋糕店,味道不錯,回來我們一起去吃。”

……

……

“唐顏,我想你了。”

“……”

無可救藥的失眠。

陳靖才覺得,人也許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堅強。日複一日的責備和說教,慢慢磨掉他的耐心和勇氣,他想唐顏,想得發瘋。想緊緊抱住他,狠狠吻他,想在每個輾轉反側的夜晚窩在他懷裏入眠。

所以,當唐顏出現在他家門口時,陳靖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連夜的航班,黑眼圈清晰可見,尚未來得及刮掉的胡茬襯得這個男人疲憊而滄桑。

“陳靖,我也想你。”抱住眼前的人,唐顏聲音黯啞地傾訴思念。

眼淚模糊了陳靖的視線,他覺得自己在做夢,怎麽會有這麽美的夢,想着一個人,這個人就出現在了眼前。

他用力抱着唐顏,狠狠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這是真的,唐顏為他來了。

天還未亮,兩人溜出家門,随意找了個賓館,像久旱之人得了甘泉,緊緊相擁,拼命汲取着對方的氣息。

激情過後,陳靖問他,“你怎會來。”

“因為你想要我來。”

自負的回答,卻讓陳靖紅了眼眶。

“謝謝。”

并肩躺在床上,說着這兩個月的發生的點點滴滴。

唐顏握着他的手,明顯感覺到他消瘦了,他心疼地說:“我該留下的,不該讓你一個人面對。”

“傻瓜。”陳靖說,“別說對不起,能夠為我們做些什麽,我很高興。”

唐顏抱緊了他,“不管你說什麽,這次我不會走了,要走也是和你一起走。”

兩人再次回到陳靖家,一見唐顏,陳靖的父母都愣住了,回過神臉已經冷下來,揮手趕人,毫不留情。

“叔叔,阿姨,請給我兩分鐘,我說完就走。”唐顏抵在門上。

陳母略一猶疑,唐顏已經開口。

“如你們所見,我和陳靖在一起了。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很離經叛道,可能所有人都不會接納這樣一段愛情。但是,我們相愛,并不是因為別人,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們都不會分開。也許您會覺得我們是在胡鬧,但請給我們時間,我們會用事實向你們證明,我們是認真的。”

他目光堅定,語氣沉穩,陳母一時被他怔住,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陳父冷哼一聲,重重跺了一下腳,“放屁!自古以來就沒有兩個男人在一起這種事!”

“叔叔,誠如您所說,從來都是男人和女人過日子,若是兩個男的,便是天大的罪孽。但是叔叔,人活着,不是為了因循守舊,也不是一味遵從他人的目光。我們在一起,是因為互相喜歡,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有錯嗎?就算您強求我們分開,逼陳靖娶個女人,他心裏會高興嗎?而那個無辜的女人呢?叔叔,我知道您一時沒辦法接受我們,但我希望您可以試着理解我們的心情。我知道我們讓您傷心了,但您心裏一定也是希望陳靖幸福的,而我向您保證,我會是那個讓他一輩子都幸福的人。”

一番話下來,陳父瞪着眼睛,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靖動容地看向唐顏,他說的每句話都是自己的心聲,這個人為了自己在向他的父母低頭,陳靖心裏滿滿全是感動。

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唐顏感激地轉過頭,兩人相視一笑。

這個默契的動作瞬時刺激了陳父,他抄過手邊的煙灰缸用力擲過來,唐顏躲閃不及,第二次被砸得頭暈眼花。

“爸你幹什麽!”陳靖是真生氣了,“你不承認我們沒有關系,但你不能動手打人,唐顏是我男朋友,希望你尊重他!”

“我打人?”陳父氣得大喘氣,“我還打不了你了!”

舉着拐杖就敲下。

唐顏下意識護着陳靖,陳母也撲過來拉住陳父,陳父怒不可遏,嘴裏罵着難聽的話,拐杖一下一下往下敲,半數落在陳靖身上,半數落在唐顏身上。

推來搡去,陳靖感到不妙,揪住胸口覺得喘不上來氣。

唐顏看出異樣,努力制止陳父的行為,“叔叔你冷靜一下,陳靖他——”

話未完,陳靖已經倒在了地上。

醒來時,是在醫院。

身邊守着的是母親,張張嘴,還沒說話,陳母就撲上來嗚嗚直哭。

有氣無力地安慰着母親,等到陳母情緒終于平緩下來,陳靖才得以問出心裏的疑問,“唐顏呢?”

陳母臉色有些複雜,半晌才說:“在外面站着。”

“媽,”陳靖拉着她的手,“你幫我叫他進來,好不好?”

陳母沉默,過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唐顏一進來就狠狠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

“我沒事了,別怕。”陳靖拍着他的背。

掰開他的頭仔細打量,眼上、鼻子上全是青痕,陳靖記得暈過去之前唐顏并沒有這麽狼狽,“我爸打你了?”

唐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別過頭,“你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陳靖搖頭,“我沒事。唐顏,我好高興,你能說出那些話。”

“那都是我的心裏話,你想聽,我可以說一輩子。只要你快點好起來。”

陳靖撫摸着他的眉眼,“見識我的家人了,怕不怕?”

“不怕。”唐顏說,“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住院的那幾日,唐顏鞍前馬後的照顧。這不是第一次伺候陳靖,無論是檢查還是打飯,唐顏做得無比熟練,陳母幾乎沒有插手的份。

五十多歲的女人怔怔坐在一旁,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扶着陳靖去上廁所,又扶着他回來,小心翼翼給他蓋上被子,又細心地替他調好點滴的滴速,眉眼間盡是溫柔。

女人有點恍惚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如何看不出這個男人是真的對阿靖好,只是,怎麽偏偏就是個男人呢……

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女人長長嘆了口氣,造孽啊……

大抵因為造成了意外而覺得愧疚,陳父沒再惡語相向,但卻也沒給好臉色。來了一回,冷冷瞥了一眼就走了,什麽話都沒說。

饒是這樣,陳靖也覺得滿足了。

陳母在他身邊念叨,“別怪你爸爸,他是氣過頭了,你生下來的時候,他高興得圍着醫院跑了三圈……他盼着你好呢,可是你……哎……”

陳靖微笑,他不怪他們,因為他是他們的孩子,所以請允許他的任性。

住院費全是唐顏出的,這一點也讓陳母挑不出刺來。以她對唐顏的印象,這個男人确實各方面都值得人稱贊,若不是鬧出這一出,她真是把唐顏當半個兒子看的。

可是怎麽,事情偏偏就變成這樣了呢。

出院後,陳靖回家休養了幾天。那幾天,唐顏每天早上從賓館過來,替他做飯,照顧他休息,面對陳父的冷臉和陳母尴尬的神色,始終不卑不亢,神态自若。

等陳靖好得差不多了,他便帶着陳靖回了宛市。

餘下的二老相顧無言,心情複雜地目送他們離開。

秋天來了,陳靖學校開學了,兩人又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衆好友得知陳靖出櫃,而唐顏為了抱得美人歸不惜挨了一頓揍,紛紛前來看熱鬧。

“啧啧,”薛紹伸手戳唐顏額上的疤痕,“唐二,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你了,你丫原來是個癡情種啊。”

唐顏炫耀着他的傷痕,“嫉妒?有本事你也弄一個。”

“我才沒這麽傻。”薛紹嗤之以鼻,“沒事找不痛快,我又沒病。”

事實證明,薛紹的話從來都是往反裏兌現的,譬如和陸祎斐打賭那次,又譬如這次。沒多久之後,薛紹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跡傳遍了圈子,也成為唐顏他們茶餘飯後的笑料。當然,這是後話。

兩人去了趟美國,在教堂正式交換戒指,抱着一紙契約回國。

雖說在國內并沒有法律效力,但總歸是一種證明,陳靖小心收在櫃子裏,寶貝得不得了。

唐顏輕描淡寫和哥哥說了這件事,唐穆沒有發表評論,倒是唐蕭雨聽了後興奮得要命,直嚷着要親眼看看證書。

唐顏被她吵得頭疼,按掉了電話。

“你家裏要怎麽辦?”陳靖問。

“不用在意。”唐顏說,“早就坦白過了,這麽多年,接不接受,我已經不在意了。”

“總歸是親人。”

“我知道,慢慢來吧,也許哪一天就有轉機。”唐顏吻了吻他,“不過眼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

徐若琳聽說他們結婚了,非要來喝喜酒。哪有什麽喜酒可喝,依舊是餐廳饕餮。

“恭喜恭喜啊,”徐若琳說,“守得雲開見月明。”

“謝謝,這才萬裏長征第一步。”熟悉了之後,唐顏很喜歡跟她對對子。

“實話說,”徐若琳又開始了口頭禪,“我覺得吧,阿靖你父母最大的擔心可能并不是別人怎麽看,你和唐顏大部分時間都在宛市,靜安的人誰會知道你們在一起了呢?他們是怕你以後老了沒人照顧,就跟我媽常念叨的,你現在不生孩子,以後老了看誰養你。不過我想好了,等過兩年就領養個孩子,至于你們嘛,”她想了想,靈機一動,“可以找個代孕啊!”

徐若琳的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兩人認真讨論了一晚,覺得這個方案可行性很高。

軟糯糯香噴噴的小肉球抱在手裏,再心硬的人也會禁不住彎了嘴角吧。

兒子勸不動,就讓孫子出點力。

想到家裏要多一個孩子,唐顏高興得抱着陳靖打滾,“陳靖,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男女都好,不過,”他點點唐顏的鼻子,“不能光我一個人,你也要生一個。”

“我?為什麽?”唐顏不解。

“一個孩子會很寂寞,讓我們的孩子彼此作伴,難道不好嗎?”陳靖說。

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個想法,就像徐若琳說的,他可以用孩子去打動父母,唐顏也可以。盡管這個隔閡經過年歲的積累,難以破除,但有希望就要去努力,他還是期待着唐顏能夠得到家人的理解。

要幸福,就一起幸福。

“好,聽你的。”唐顏含住了他的唇。

次年夏天,兩人的孩子平安降生。

陳靖得了一個兒子,唐顏更厲害,得了一雙龍鳳胎。

公寓不夠住了,兩人用積蓄換了一套複式,布置好嬰兒房迎接孩子。孩子滿月後,兩人從代孕母親那裏接回孩子,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請了兩個保姆,也架不住三個孩子輪番轟炸。

孩子的降臨讓陳靖父母的态度稍微轉緩,陳靖特意把小嬰兒送去靜安呆了一個月,等到去接的時候,陳母嘴上冷淡,眼睛卻盯着小嬰兒不放,“這麽急着接去做什麽,你們兩個人男人會養什麽孩子?”

“我們請了保姆。”陳靖說,“孩子小,怕你帶得太累。”

陳母撅嘴,“又不差這一口飯。”

雖然還沒有正式承認他們,但陳靖心裏已經松了一大口氣。他想,也許再過一兩年,可以試着把父母接去宛市,讓小寶寶去做他們之間的潤滑劑,然後一點點把唐顏介紹給他們。

在不久的将來,他可以期盼父母會接受他和唐顏的關系。

至于唐家,唐顏的哥哥給兩老看過孩子的照片,兩老嘴上雖然沒說什麽,眼神還是動了動。陳靖想着,或許過一陣子,他會試着勸勸唐顏帶着孩子回家,讓事情一點一點往好的方向轉變。

夫夫帶子的生活只能用頭疼兩個字來形容。

保姆只在白天過來,晚上只能靠兩人照顧。也想過請個全職保姆,但考慮到私人空間,以及兩人總是要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旁人在場總是不好的。

三張孩子三張嘴,半夜哭起來,泡牛奶都泡不過來。抱了這個哄,那個哇哇哭,抱了那個哄,這個張嘴嚎得人頭痛欲裂。

等到把三個祖宗哄得睡着了,兩個人都累癱了。

真是來讨債的。

陳靖靠在唐顏懷裏,似有感慨,“你說,他們以後長大了,會怪我們嗎?”

“怪什麽?”

“怪我們沒有給他們一個正常的家庭。”陳靖說,“家裏只有兩個爸爸,我害怕他們會被別人當做異類。”

唐顏撫摸着他的後背,“每個生命都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至于以後的路,就要靠他們自己去摸索了。別想那麽遠,眼下不就很幸福嗎?”

“嗯。”陳靖點頭,唐顏說得沒錯,孩子的路就讓孩子自己去走吧,自己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發愁的那一日,他們還可以出國,找個可以接受他們的地方,讓孩子健康地成長。

“唐顏,我覺得很幸福,謝謝你願意愛我。”

唐顏吻了吻他的額頭,低低壞笑,“拿你自己來償如何?”

“你——”

剩下的話全被堵在唇間。

世間紛雜,全化為一室溫暖。

陳靖閉上眼睛,用力享受着此刻的氣氛,他的唐顏在這,他的世界在這。而以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日出日落,花開花謝,他都要和這個人一起經歷。

就像他們已經度過的每一天一樣,幸福,無邊。

<青陽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青陽卷完結了~開坑原因是有一天突然覺得有個人陪伴,哪怕是平淡無奇的日常也會覺得很幸福。超級喜歡陳靖這種媽媽系男生,果然溫柔的男人需要有個男朋友啊~

韶華系列還有三個故事,跪了……

下一篇槐序卷是講陸祎斐和許朗,大概是收心的老男人和玩玩就算的小男生之間的故事吧,一個不斷追逐安定,一個不斷追求刺激,分分合合各種鬧的故事~

白天實習晚上填坑實在有點吃不消,所以等攢點存稿在開始更槐序卷吧~

下個故事見~~

☆、章一·孟夏01

時間:四月某個周五晚上。

地點:魅惑酒吧。

人物:陸祎斐,唐顏,薛紹,夏臻。

桌上是兩顆骰子和一排酒杯,骰子點數為大,酒杯有空的有滿的,薛紹哈哈大笑,眉毛都翹上天,指着一杯看起來最騷包的紅粉佳人對陸祎斐道:“阿斐啊,這可不是我整你,願賭服輸,誰要你好死不死這盤輸了呢。”

陸祎斐一臉雲淡風輕,毫不介意地站起身,“輸了就是輸了,我又不會賴賬。”

唐顏笑,靠到沙發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夏臻依舊面無表情,誰輸誰贏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只有薛紹興奮得直嚎:“哎喲喲,釣了1回來看你怎麽辦,哈哈!”

幾人玩的猜大小,陸祎斐一直贏,薛紹被整了好幾盤,終于按捺不住說了個絕世懲罰做賭注,想借此翻身。大約輸久了,老天也看不過去,居然真讓他贏了一盤。能整到陸祎斐,薛紹高興得想跳舞,這個懲罰可是他壓箱底的老本——端着紅粉佳人去搭讪。

衆所周知,紅粉佳人這種雞尾酒一向是C炮最愛,喝這種酒的大抵都是0。讓陸祎斐去搭讪并不值得薛紹興奮,但讓陸祎斐端着紅粉佳人去搭讪,薛紹絕對是擦亮了眼睛只等看做慣了1的陸祎斐如何被另一個1壓倒。

薛紹光是想想都笑得合不攏嘴。

陸祎斐端起酒杯,掃視了一圈,問薛紹:“哪個?”

薛紹望啊望找啊找,一道身影令他眼前一亮。那是個年輕的小男生,看起來頂多20,一臉青澀,看起來無比純良。薛紹的花心思就上來了,想着陸祎斐要是被個年紀差一截的毛頭小子給上了,這該多麽的大快人心啊。

他一指那頭,“就那個。”

陸祎斐看過去,挑了挑眉,斜了薛紹一眼,這二世祖的心思從面上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拍拍薛紹的肩,俯下身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說:“賭二十萬,今晚我在上面。”

薛紹被他那喑啞的嗓音激都一哆嗦,心裏暗罵,虧得老子也是個1,要是個0,光是陸祎斐這聲音,他立馬就軟了。

一陣惡寒,薛紹譏諷道:“原來你喜歡自給自足。”

陸祎斐勾了勾嘴角,不與他玩文字游戲,潇灑地轉身,朝着今晚的目标去了。

薛紹看着他自信滿滿的背影,啐了一聲:“靠,真他媽悶騷。”

唐顏抿了口酒,淡淡道:“我加注,賭陸祎斐贏。”

“我去你的唐二——”薛紹炸毛炸到一半,默不吭聲的夏臻直接拍了張支票在桌上,指了指走遠了的陸祎斐,然後又恢複雕塑模式。

薛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這兩個損友!

他還就不信了,要是陸祎斐真把人壓了,他薛紹明天起就改做0!

坐在吧臺邊的男生有一雙靈動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将酒吧裏發生的一切納入眼底。離他三桌的地方,坐着一個很好看的男人,可惜看起來似乎沒什麽錢。轉了目光,另一桌的那個,光是手上戴的表就閃瞎他的眼,不過那啤酒肚實在讓人倒胃口。

許朗無聲地在心裏嘆了口氣,在長相和身價之間糾結一番,終于打定主意選擇後者。只要有錢,什麽都好談。他許朗就是個混混,誰給他錢,誰就是他大爺。

他盤算着今晚可以敲多少,總之不能像上回那個一樣,只要了一只江詩丹頓就迫不及待甩了他,真寒酸。

換上清純的表情,許朗端了酒杯就預備往啤酒肚男的方向走,臺詞熟稔于心,只差幕布拉起,好戲登場。

一只手忽然攔住了他的去路,許朗一怔,很快被那只手腕上的歐米茄吸引住目光。

順着手看上去,是個好看的男人。許朗眯了眯眼,今晚運氣不錯。

“喝一杯?”男人說,聲音意外的好聽。

許朗瞄了眼他手裏的酒,略略詫異了一下,紅粉佳人,這麽個攻氣十足的男人居然是個0?

遺憾地搖了搖頭,許朗無比可惜地對他說:“受受不相親。”

男人的嘴角上揚起一個邪魅的弧度,俯身在他耳邊低語:“我這人,遇受則攻。”

許朗承認,那一剎當男人的聲音夾着熱氣呼到他耳垂上時,他生了欲念。後來許朗才發現,這人天生自帶色氣,不管多正經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沾上滿滿的情-欲,叫人臉紅心跳。

有錢,又有臉,沒有理由拒絕。

許朗舉起酒杯,男人與他碰杯,仰頭喝盡,再看過來,眉眼裏已經是按捺不住的欲望。不必再浪費時間,許朗勾了男人的手,直接說:“走吧。”

男人低頭輕咬一口他的唇,“味道不錯。”

許朗挑眉,“這只是頭盤,正餐更好吃,有膽量嘗麽?”

“飯後甜品可有?”

“看你還有沒有力氣吃。”

經過薛紹時,陸祎斐沖他做口型,“歡迎圍觀。”

薛紹受到挑釁,立馬炸毛,“你以為老子不敢!”

陸祎斐大笑,攬了許朗大步離開。

薛紹還在憤憤不平,“我還就不信了,今晚要是陸祎斐沒被壓,老子禁欲三個月!”

唐顏喝彩,夏臻挑眉。

許朗跟着陸祎斐出了酒吧,一眼就看到了那輛張揚的法拉利,他吹了聲口哨,在MB羨慕和嫉妒的目光裏大搖大擺坐上了陸祎斐的車。

他快活極了,他不是MB,做MB太憋屈,他喜歡自己釣金主。那些MB一貫看他不順眼,因為他總搶掉他們的客人。許朗就是喜歡看MB那種嫉妒得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陸祎斐一腳油門踩下去,轟的一聲車就飛速飚出去,經過酒吧門口時,許朗把手伸出窗外比了個中指,門口的MB氣得臉都青了。

年輕漂亮就是好,他就是有這個資本,愛嫉妒嫉妒。

陸祎斐帶他去的是一個七星級酒店,陸祎斐并非張揚之人,但遇上合眼的,就不自覺玩情調,浪漫的花招一個接一個,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

許朗心裏咋舌,面上卻不動聲色,陸祎斐的名字他是聽過的,多金又帥氣的男人,是“魅惑”的MB掙破頭想巴結的人物。但他沒MB那麽傻,一上來就往上貼,許朗知道,陸祎斐這種人什麽男人沒見過,欲拒還迎才能釣住對方胃口。

許朗生了一雙桃花眼,沒有表情時都像在勾人,更莫說刻意吊了吊眉角。他勾了個好看的笑,望向陸祎斐,電梯裏只有兩人,氣氛暧昧得不行,陸祎斐就勾住了他脖子。

許朗不躲也不迎合,就這麽笑吟吟地望着他。

陸祎斐也不着急,就這麽勾着他,臉幾乎貼到他臉上,要碰不碰的,彼此的呼吸在狹小的空間裏快速交換,沒多久,兩人就都有了反應。

許朗得意極了,對陸祎斐,就是要這麽勾,勾得對方先動了,自己就占了上風。

電梯門開,陸祎斐終于放開了他,許朗跟着他進了房間。這是一間總統套房,陸祎斐熟門熟路地解下領帶,從酒架上選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端到許朗面前。

許朗接了,跟他碰杯,兩人眼神不離對方,互相注視着慢慢喝完杯中的酒。

杯子一放下,陸祎斐就壓了過來,眼裏波濤洶湧,聲音也随之低啞暗沉,“你先洗我先洗?”

許朗承認,陸祎斐的聲音真的很好聽,每一句都染着桃色,引人無邊遐思。

“一起?”許朗邀請。

陸祎斐眯了眯眼,“好。”

記不得是誰先開始的,洗着洗着兩人就貼到了一塊。兩人都是情場老手,配合得十分默契,陸祎斐對許朗很滿意,許朗也非常享受陸祎斐的手段,這注定是一個難忘而銷-魂噬骨的夜晚。

游戲過後,陸祎斐拍着他的臉,滿意地說:“寶貝兒,你讓我賺了二十萬。”

許朗挑眉,“怎麽說?”

“薛紹跟我打賭,我若能上你,他輸我二十萬。”陸祎斐說,“唐二和臻少估計也賺了不少,寶貝兒,這都是你帶來的好運。”

許朗湊過去,“你們拿我作賭,贏的錢不該分我一份?”

陸祎斐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贏的,自然歸你。”

許朗心裏笑開了花,有錢人就是好,随口一句話,二十萬就歸他了。

陸祎斐的大手在他背後摩挲,懷裏的少年皮膚光滑,偏瘦,又不是那種瘦得只有骨頭的觸感,摸起來無比舒服。

“留個聯系方式吧。”陸祎斐說,他很滿意少年帶給自己的享受。又嫰,又會取悅人,兩全其美,沒有道理不多玩一陣。

許朗自是樂意。

“許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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