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得多。”

說完,摔門而去,

白羽把自己蜷起來,捂着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實在太難受了,太難受了,過去幾個月的生活就好像一場美夢,現在一下子全碎了,白羽覺得整個人像被扒下一層皮肉,痛得死去活來。

明明薛紹寵他、對他笑的樣子是那麽溫柔,為何現在卻可以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來?難道一直以來的柔情蜜意都是騙他的嗎?

他不知道該相信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已經習慣了薛紹,現在薛紹突然把他推向現實的深淵,他除了哭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不知道哭了多久,白羽收了眼淚,抖着身子翻出箱子,把自己的衣服一樣樣收出來,然後離開了這個只住了一個多月的家。

不,已經不是家了,只是薛紹的房子。

他覺得薛紹一定不願意再見到他了,而自己也沒有勇氣再和他生活下去。他不想當MB,不想頂着這樣肮髒的頭銜忍受薛紹的鄙夷。

白羽攔了輛的士,司機問他去哪,他愣了好久,都想不出自己能去哪裏。

他不想回“魅惑”,不想再回到MB的身份,可是他在宛市一個朋友也沒有,原來租的房子也被薛紹強行退了,一時之間他竟無處可去。

他愣了好久,終于想到一個地方。

沒多久之後,他按響了唐顏家的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他不是想借着之前和二少的關系求二少收留,二少已經有陳靖那麽好的人,他是真心希望他們一直幸福下去。

但他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偌大的宛市,除了薛紹,他只認得二少和靖哥,也只敢相信這兩個人。

他拖着行李站在門口,狼狽不堪地等着人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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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開門的是陳靖,見白羽雙眼通紅,不由驚訝,“小白,你這是怎麽了?”

白羽對陳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一見他,那股委屈就嘩啦啦冒出來,哽咽道:“靖哥,我跟薛少吵架了。”說完,就哭得直抖。

陳靖忙把人迎進來,端了水給他,坐到他身邊問:“怎麽回事?”

小白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陳靖聽得沉默,心裏也不好受。唐顏說過,薛紹這人花花腸子一個,對誰都沒個真心,陳靖第一次見小白,就覺得這孩子單純善良,不像一般MB圓滑有心機,一直為他栽在薛紹手裏擔心。

這下坐實了自己的擔憂,陳靖心情也很複雜,拍拍白羽的背,不知道該說什麽。

“靖哥,我真不知道該去哪,我不想去魅惑,我知道我只是個MB,但我真的不想再找別人了。我只喜歡薛少,可是……”小白說着,忍不住又哭了。

陳靖給他遞紙,安慰道:“別哭了,薛紹只是一時氣話,氣過了就會來找你了。”

小白搖頭,沒有說話。

他流了一會兒眼淚,忽然忍不住對陳靖說:“靖哥,你知道嗎,我以前就認識薛少。”

陳靖愣了。

白羽心裏憋了太久,一股腦把之前的事全跟陳靖說了,“我和薛紹是一個高中的,他大我兩級。我從以前就喜歡他,只是他根本不認識我,我一直躲在角落看他。後來見到他,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但他不認得我。真是諷刺啊,我以前那麽喜歡的人,現在居然成了包養我的人。”他苦笑了一聲,“靖哥,他是我初戀啊。”

陳靖意外非常,原以為白羽和薛紹只是一般的包養關系,卻沒料到背後還有這一段。

“他現在知道嗎?”

白羽搖頭,“他不知道,我也不敢說。我現在這樣,其實挺沒用的,沒有資格跟他說這些……太糟蹋初戀了……”

小白眼睛又紅了,那樣虔誠地喜歡過的人,如今卻以這樣畸形的關系和他相處,他無地自容,卻又不願抽身。

陳靖唏噓不已,陪他坐了一下午,期間白羽斷斷續續哭一會兒停一會兒,看得出傷得很重。

掐着點唐顏該下班了,陳靖起身道:“我先去做飯,你今天就睡這吧,明天我再陪你想辦法。放心,你要是暫時沒地方去,可以住在這,我和二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

白羽很感動,點點頭,“謝謝你,靖哥。”

陳靖于是進了廚房,白羽還坐在沙發上傷心。

陳靖剛淘好米蓋上蓋子,門鈴就響了,他還納悶今天唐顏怎麽提前下班了,結果一開門,門口立着的,是一臉鐵青的薛紹。

“白曉是不是在你這?”薛紹劈頭就問。

陳靖見他臉色不好,也不知該不該點頭,怕萬一薛紹脾氣還在,小白回去後受欺負。

那頭小白聽到聲音,以為是二少回來了,連忙走過來打招呼,然而一見是薛紹,整個人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吓得躲到陳靖背後,看都不敢看他。

“過來,跟我回去。”薛紹冷聲道。

白羽不敢動。

薛紹就要過來拽,陳靖見勢不好,連忙道:“薛少,先等等,小白他現在……嗯,你先坐下好好跟他談談吧,我給你泡杯茶。”

“不用了。”薛紹平時對陳靖很是客氣,但此時顧不上态度,越過陳靖,将白羽從他身後拉出來,“跟我回去沒聽到?”

白羽怕得直抖,陳靖還想勸幾句,但薛紹鐵了心要拉他回去,白羽擔心因為自己害得二人起沖突,只得道:“我,我拿下行李。”

薛紹眼裏的火氣騰地一下就冒出來了,好啊,還學會離家出走了!當即就要發飙。

陳靖忙插到二人中間,一邊用眼色指使小白去拿箱子,一邊對薛紹道:“薛少,有話好好說,小白年輕不懂事,要是哪惹你不高興了,你別跟他生氣,好好跟他說,他會知錯就改的。你這樣吓着他,真把人吓壞了,對誰都不好,你說是吧?”

礙着陳靖的面子,薛紹将将忍了那口氣,等到白羽拖着箱子從房裏出來,就一把拉過人騰騰走了,連句再見也沒有。

陳靖看他們走遠,忐忑之餘,也是萬分感慨。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哪怕那個人再壞,對自己再不好,也忍不住想留在他身邊。

薛紹一溜煙将人帶回來,一路都沉默不語,心中的火氣卻是一刻不停地往外冒。

早晨發了一頓脾氣出門,轉了幾圈後,想着自己話說重了,怕白羽往心裏去,就急忙開回去想哄哄他,結果一回來,人影都沒有,連手機都扔在那沒帶。

薛紹急了,開始到處找人。

白羽那麽傻,他真擔心他這樣跑出去會給人賣了。

開着車沿着宛市找了一圈,愣是沒找着,魅惑那頭也說白羽沒回去,薛紹都急瘋了,機場、火車站都派了人去尋,皆是無功而返。

他都要絕望了的時候,一公安局的哥們替他查監控時,發現白羽上了一輛的士,随即給他打電話,薛紹才在陳靖這找到人。

這大半天的,他累得筋疲力盡,一顆心懸到現在才落下來,怎麽可能臉色好看。

白羽膽戰心驚地坐在副駕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他心中七上八下,眼睛紅了又紅。

到了家,薛紹直接把人拖下來扛到房裏摔到床上,白羽吓得直抖,但他不敢動,怕反抗只會招來薛紹更大的怒氣。

他閉上眼睛,等待着薛紹的懲罰,然而薛紹沒有罵他也沒有揍他,只是突然倒上來,緊緊抱住他,粗重的呼吸噴在他耳邊。

“你他媽吓死我了。”

帶着後怕的聲音傳入耳際,白羽鼻子一酸,本就盈盈欲滴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劈裏啪啦掉下來。

“說你兩句就跑,老子找了你一天你知不知道,差點打算報警了。你他媽這麽傻,你想跑哪裏去,沒我罩着,你他媽能給人吃得皮都不剩你不知道啊。”

薛紹的聲音甕甕的,既像委屈,又像歉疚,腦袋埋在小白頸間,如同一只受了冷落的大狼狗。

“對,對不起……”

白羽心裏又難受又感動,他沒有料到薛紹會回來找他,還為他的失蹤弄得這麽興師動衆,早上那點委屈早就煙消雲散,此刻死死抓着薛紹的衣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慢慢平靜下來。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脾氣。”

“沒關系……對不起,我不該亂跑,讓你擔心了……”

薛紹翻個身,仔細打量白羽哭紅的雙眼,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每一處都恰恰應了記憶中的模樣,過往的日子像只增了年歲,那年的少年還保留着原來的模樣。他禁不住想,為什麽初見時他沒能認出他來,如果認出來,他大概就不會,不會将白羽帶出“魅惑”……

他癡癡望着,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道:“白羽,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呢?”

白羽腦中瞬時一片空白,傻傻望了薛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認出自己了……

“白羽,你怎麽這麽傻呢……還是你不記得我了……你怎麽就能狠心裝作不認識我呢,我要是不說,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你是白羽呢……”

白羽整個人都傻掉了,“薛少,你怎麽,怎麽記得我?”

“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你,是誰傻乎乎天天跟在我後面,我去哪,他就去哪,高一的教室明明在二樓,那個傻瓜卻每次都跑到三樓上廁所,經過我教室的時候,還裝作不經意地往裏看,我又不是瞎子,怎麽可能注意不到你。”他忍不住親了親白羽的額頭,心裏柔軟一片,“你從前就喜歡我,我知道的。”

白羽嘴唇顫抖,發不出一句聲音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他以為薛紹不知道他的,他那卑微得不見天日的初戀,從來只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卻不知道薛紹一直都看在眼裏。

他知道的,知道有個叫白羽的男孩一直默默喜歡着他。

像是多年心願得償,巨大的喜悅沖擊得白羽腦中一片空白,他嗚咽着,拼命地哭着,好像要把那幾年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薛紹不斷吻着他的淚水,柔聲安慰着他,“乖,不哭,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不哭了,啊。”

白羽用力抱着薛紹,全世界都從他眼中退開,記憶中那高大的背影終于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他激動得無法自抑,只能通過緊緊的相擁表達內心的喜悅。

薛紹,薛紹,他哽咽着,喉頭滾動着這個念了多年的名字,淚水模糊視線。

八年前的七月,薛紹坐上飛機離開了白羽的世界,八年後的今天,他的薛紹學長終于再一次回到了他的世界。

他想,他是幸福的,他的薛紹學長回來了,終于,終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貌似有點長……

☆、章二·南呂01

薛紹抱着白羽躺在床上。

他有一肚子話想問白羽,例如那年他出國後,白羽究竟怎麽就淪落到出來賣的地步,又例如第一次見面時,白羽是不是就認出他來了,認出來了為什麽又不告訴他。

但他一個都沒勇氣問,他同白羽交情并不深,白羽只是暗戀過他,而他甚至都記不得怎麽就招了白羽喜歡。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薛紹終于撿了個最能問出口的問題。

白羽小聲說:“有一次放學,我被自行車撞了,是你送我去醫務室,還給了我兩顆糖……”

薛紹費力想了想,似乎是有那麽回事,不過已經記不清細節了。

“你那時就喜歡我了?”

“嗯……”

“怎麽不跟我說呢?”薛紹笑了,“就會偷偷摸摸跟着我,一天天的,我還納悶了,什麽時候就多出個小尾巴來了。”

白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薛紹那樣耀眼,卑微的自己又怎麽敢向他表明心意呢?薛紹還能記得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薛紹摸着他的背,盡管這段日子白羽被他養得稍微長了點肉,但還是單薄得跟紙片似的,個頭也矮,怎麽看都像個24歲的人。

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把自己弄成這樣,薛紹抱着懷裏的人,不禁有點心疼。

那時白羽在學校就又矮又瘦,沒見他有什麽朋友,似乎還經常被人欺負,不然也不至于被自行車撞了,肇事者還能大搖大擺離開,圍觀的人也沒一個上前幫忙。

他那時也是好管閑事,如果他當時沒幫白羽一把,估計也不會被人惦記這麽多年。

白羽真的太單純了,随随便便一點小恩小惠就讓他記到現在,如今還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半分怨言也沒有。

薛紹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有些感慨命運弄人,又有些唏噓自己這樣花心的人還能撈着個真心待他的人。

“能我在一起高興不?”薛紹問。

白羽臉紅紅的,“高興……”

“做我老婆呗,”薛紹笑道,“叫聲老公聽聽,老叫薛少薛少的,顯得咱倆多生分。”

白羽低着頭,害羞得不吭聲。

“叫個呗,難道你不想跟我好?”

白羽急忙道:“不是!我想……想跟你好……”

“那就叫聲老公,你不是喜歡我嗎,你看別人談戀愛不都一口一個老公老婆的,你也學他們,叫我一聲呗。”

白羽的眼中露出激動的光彩,“談戀愛”三個字顯然讓他欣喜不已,內心燃起了無限希望。

薛紹說他們在談戀愛,而不是包養。

白羽激動得鼻子有點酸。

薛紹當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話會激起白羽內心波瀾陣陣,還摟着他哄呢,“快,叫個呗,我想聽。”

白羽抿了抿嘴唇,用細如蚊吟的聲音說:“老,老公……”

薛紹心裏頓時跟灌了蜜一樣甜,禁不住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哎喲,這才對嘛,寶貝真甜,再多叫幾聲。”

白羽把頭埋進他胸膛,羞得臉上一片通紅。

薛紹會對白羽還有印象,沒有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覺得白羽長得秀氣,很合自己的胃口。那時會出手相助,也無非是因為眼淚扒拉的白羽有一種別樣的好看,激起了自己的同情心和保護欲。

他那時想過要把白羽收進來的,只不過對方實在是太膽小了,他稍微一走近,白羽拔腿就跑,弄得他還以為白羽讨厭自己,郁悶了好久。

後來發現這小家夥每次也不跑遠,就躲在角落裏偷偷看他,這麽幾次下來,薛紹算明白了,敢情這小子是看上自己了。

得了,願意看就讓他看着呗,薛紹倒瞅瞅這小兔子什麽時候憋不住自己送上門來。

遺憾的是,白羽顯然沒他想的那麽大膽,直到薛紹畢業出國了,白羽都沒能跟他搭上話,兩人的關系也就僅限于暗戀與被暗戀之間。

薛紹一直挺可惜的,要能在出國之前吃了這塊香饽饽就好了,不過那時家裏上趕着來事,他幾乎是在倉促之中臨時被送走的,只知道似乎有人想對薛老爺子不利,預備拿他開刀,家裏人以防萬一才緊急把人送到國外避難。

出了國的薛紹就跟得了自由的野馬一樣,撒歡了鬼混,那塊帶着年少記憶的,略顯青澀的香饽饽,也随着一撥又一撥新的朋友的到來,而被薛紹淡忘,束之記憶的高閣。

此時憶起年少事,薛紹心裏不無感慨。兜了一圈,命運之神又把白羽給他送回來了,他不得不承認上天對他不薄,連若幹年前惦記的一口肉也還到他嘴邊,他要是不好好吃了,還真對不起這緣分。

“乖老婆,”薛紹笑着把懷裏的人壓到身下,“來,讓老公好好疼疼你啊。”

認出了白羽,薛紹想着怎麽着也得表示一下,于是大手一揮,把白婉轉到了高級病房,還邀了幾個專家會診,手術費之類的費用一概包了。

當薛紹把手術定期的消息告訴白羽時,白羽當場就激動得哭了,抱着他不住說“謝謝”。薛紹得意的同時,內心也一片感慨。沒同白羽相認之前,他從來沒有關心過白羽的生活,此時經了白婉的事,零零碎碎從護士那聽到一些事情,才知道白羽是因為白婉這病才去“魅惑”做MB的,而白婉還不知道哥哥為了自己犧牲至此,傻傻以為是薛紹這個“好朋友”心善願意幫助他們。

白羽哭完之後,又老老實實寫了一張欠條給薛紹,薛紹不樂意收,但看白羽堅持的模樣,還是接下,随手丢到一邊,把人摟到懷裏,壞笑道:“跟老公見什麽外呢,嗯?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麽,寫什麽欠條啊,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

薛紹有點好奇白羽是怎麽淪落到如今這地步的,薛紹那時上的是私立學校,裏面都是一幫有錢人家的孩子,就白羽一個是憑獎學金進來的,雖說白羽家的情況比不得其他人,但也不至于最後淪落到出來賣的地步吧。

白羽成績那麽好,怎麽着也能考個大學找份正經工作,但薛紹聽白羽提過,他高中念完就出去打工了,賺不到錢才去的“魅惑”。

薛紹納悶,高中那學校可是把白羽當重點培養對象,指着他考個重本,拉高一下錄取率,白羽如果考上了大學,不說大學那頭有沒有獎學金,高中這頭指定也會贊助不少吧。而且按白羽的成績和努力勁兒,怎麽也不可能落榜不是。

這些薛紹不敢問白羽,怕觸及他的傷心事,又惹人掉金豆,于是找人替他查了查。

得到的結果有點出乎薛紹的意料,白羽念完高一之後,也就是薛紹出國那年,居然轉到郊區的一個學校念書去了,也就是有次薛紹問他在哪讀的高中,白羽給他說的那所學校。

在那所高中,白羽的成績一落千丈,連個三本都沒上,拿了個畢業證就進社會了。

對着這份報告,薛紹的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白羽讀的好好的,幹嘛要放棄豐厚的獎學金跑去一個爛得不行的幾乎都在山溝溝的學校呢,而且就算換了學校,怎麽成績落得那麽快?

薛紹有一種好好的苗子長成了雜草的惋惜。

于是他又打發人去査白羽轉校的原因,這會兒得的結果卻有些含糊,只知道是白羽的父母丢了工作,幾乎是一夜之間帶着兩個孩子離開城區,跑到偏遠的京郊安家。白羽二十歲的時候,父母前後去世,剩下一個有病的妹妹。

薛紹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再去查,給你們那麽多錢就給我整出這種東西,弄不好小心我換一家。”

私家偵探擦擦頭上的汗,模棱兩可地說:“薛少,這真是我們能查到的最詳細的結果的,再往下查,可就……”

“可就什麽?”

私家偵探尴尬地笑笑,沒說話。

薛紹腦子略一轉,便明白這事情後頭有文章,指定是有人攔着,做了手腳把線索斷了,或者觸了什麽禁忌,偵探不敢再往下翻。

“得,你有難處,我也不為難的,那就這樣吧。”薛紹打發了私家偵探,便給大院的一個發小去了個電話,那發小如今在管檔案,調個人的資料就是動動手指的事,薛紹把事情一說,那頭爽快地就應了。

挂了電話,薛紹陷入沉思。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MB的事這麽上心,起初他只是好奇白羽一個根正苗紅的孩子怎麽會落到做MB的地步,查着查着,他開始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怎麽看怎麽都像白羽家惹了人,被人整成這樣的,弄得跟家破人亡差不多。

但白羽的父母都是老老實實的工薪階層,一個在電力局上班,負責管道維修,一個在小公司當出納,都是謹小慎微的人,年收入加起來也過不了20萬,比起白羽那幫同學的家境,簡直雲泥之別。

這樣的人家,能惹到什麽人?

他有點轉不過彎來,揉了揉太陽穴,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這是在做什麽?白羽充其量只能算他校友,那點微乎其微的同學情誼根本就構不成什麽情分,就算再加上如今是他包養的MB這點,也不值得自己這麽關心他的過去不是。

不過話已經放出去了,查查也沒什麽,權當消遣,而且萬一白家真惹了什麽人,他也得考慮考慮該不該踹了他免得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這些事,薛紹一個字都沒跟白羽提,白羽什麽都不知道,每天照舊盡心盡力照顧薛紹。不過白羽的心态開始有些變化,自從薛紹說出他們是在談戀愛之後,他漸漸開始融入一種自己營造的戀愛關系中,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MB。

他想,薛紹是真心喜歡他的,不然不會對他這麽好,又幫忙白婉的事,又叫自己老婆。

盡管薛紹之前也叫過他老婆,但相認之後,這兩個字對白羽的意味便不同了。在白羽心裏,“老婆”兩個字不只是一種親密的稱謂,更是他和薛紹之間的一種羁絆。

他禁不住想,等兩人老了後,變成兩個老頭,也能像年輕時一樣,互道一聲老公老婆。

那一定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章二·南呂02

白婉的手術很順利,做手術那天,薛紹難得有耐心陪着他一起守在手術室外。白羽一直緊張地握着薛紹的手,薛紹也不避嫌,搭着他的肩膀不時輕聲安慰。那些小護士經過的時候,眼裏桃心亂冒,剛拿出手機準備拍照,就被薛紹一個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手術燈滅,主刀醫生告訴他們一切順利,白羽靠在薛紹懷裏無聲地流淚,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謝謝……”

薛紹也有些動容,白婉的病對白羽來說并不只是心頭的一塊石頭,更意味着他多年來默默承受的一切苦難,如今白婉能夠得到治療,白羽繃了多年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怎麽可能不激動。

白羽在醫院陪了白婉幾天,薛紹也很大度地沒有任何不滿,期間還買了點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去看了一次白婉。

白婉對這個大哥哥很有好感,盡管人還很虛弱,但還是掙紮地要親口跟他說聲謝謝。

“謝謝你,大哥哥,你是個好人,等我病好了,我跳舞給你看。”

薛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行,你好好養着,想要什麽就跟大哥哥說。”

看着白婉一天天好起來,白羽心裏對薛紹充滿了感激,除了更加賣力地伺候他,他想不出自己還能怎樣報答薛紹。

如果不是薛紹,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籌到那麽多錢給白婉治病。

動情的時候,白羽會摟着薛紹脖子,眼中水光閃閃,“謝謝,謝謝……”

薛紹調笑道:“光說說怎麽行,打算怎麽謝啊?”

白羽猶豫了一下,主動吻上了薛紹的嘴唇,笨拙而真摯地吸吮着。

薛紹一怔,眼中情欲大增,立時就把人壓在了身下。

小姑娘恢複得很快,沒幾周就出院了。白羽不敢再麻煩薛紹,沒有把妹妹接回家,而是托付給一個遠方親戚,每個月付給她一筆生活費。

先前白羽四處籌錢的時候,這些親戚都巴不得躲得遠遠的,這會兒白羽出手大方了,那遠方親戚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直拍着胸脯保證絕對照顧好小姑娘。

白婉不解地問他:“哥哥,我不能和你住一起嗎?”

白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如今同薛紹的關系,只得說:“哥哥工作——很忙,可能顧不到你,你乖,住在這有阿姨照顧你,哥哥有空就會來看你。”

白婉雖然不太願意,但還是懂事地點點頭。

白羽又給她買了一些教材書,這會兒已經十一月了,白羽想讓她休養的同時複習一下課本,争取過年後能回學校繼續念書。

忙完這頭,白羽開始考慮欠薛紹錢的事。

既然兩人是在談戀愛了,那麽就不能老花薛紹的錢,自己也該為這個家出一份力。白羽認真想了想,決定出去先找找工作,一來白天不至于那麽無聊,二來可以慢慢攢錢還給薛紹。

但他覺得還是先跟薛紹商量一下比較好,畢竟他是薛紹從“魅惑”贖出來的,總不自覺有一種自己是對方所有品的感覺。

吃過晚飯,白羽小心翼翼跟薛紹說了找工作的事。

薛紹立馬就不樂意了,“找工作幹嘛,我還養不起你嗎?”

“不是不是,”白羽立馬解釋,“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在一起了,不能老靠你養,我也,也應該做點事……”

“你在家洗衣做飯伺候我不也是做事?非得去外頭幹嘛?難道你現在不想伺候我了?”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白羽越說越小聲,“欠你的錢,不能不還……”

“怎麽又提那事,都說了老子不稀罕那些錢,順手做個好事你怎麽老記着不放呢?”

“我……”白羽低下頭,不說話了。

薛紹一見他那樣,又後悔自己把話說重了,對白羽,不能來硬的,只能來軟的。反正就白羽這學歷,又沒什麽工作經驗,估計就算找也找不到什麽好工作,不如就讓他去折騰吧,沒幾天就會受挫跑回來,覺得還是呆在家裏好。

“行行行,愛找就找去吧。”

白羽立刻感激地看了他,“謝謝你,薛少。”

“都說了別叫薛少了。”薛少壞笑道,擡擡下巴,示意他改個稱呼。

白羽于是臉紅了,嗫嚅道:“謝謝老,老公……”

薛少滿意了,把人拖過來親了親,“先說好啊,要是工作累了,就回來,這大冷天的,要是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嗯。”白羽乖乖點頭。

薛少以為白羽多半會無功而返,卻不料還真被他找到了工作。正規公司之類的鐵定不會招白羽這種低學歷又沒有實習經歷的人,白羽只能去找一些不需要多高要求的體力工作。對比了幾份工作後,他選了一家奶茶店店員的工作,就在朝內大街上的一家小店鋪,工資雖不高,但活簡單,而且當天就能上崗。

為了方便照顧薛紹,白羽特意選了白天的班,早上十點到下午四點,中間沒有休息,一天70,不包餐費。薪酬微薄,但白羽做得很開心,畢竟能夠靠自己的勞動賺錢,而不是一味地靠薛紹養。

但薛紹一聽,臉立刻就拉下來了。這叫什麽事,他堂堂薛少的人居然跑去站大街買奶茶,這要叫別人知道的,不明擺着打他薛紹的臉麽?

當即就反對:“不行!你都跟着我了,怎麽還能去幹這種活,被人看到丢不丢人。明天就去辭了,給我老實呆在家裏,不準再去找這種亂七八糟的工作。”

“不行,”白羽也急了,“我簽了合同,要做三個月的,而且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不想辭職。”

“這種丢人現眼的活你他媽有什麽好喜歡的,我不管,反正你不準再去。”

白羽急得眼睛都紅了,“不行,不行,你答應我的,我可以出去工作。”

“那也不是讓你幹這種站大街的工作!”薛紹火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好吃好喝地養着白羽,這小東西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非要自讨苦處跑出去受這累。

最後還是鬧得不歡而散,薛紹一生氣,就又甩了門要走人,白羽怕了,想起之前幾次薛紹生氣走後都去了別人那裏,他就顧不上自己的堅持,追上去拉住薛紹,淚眼汪汪妥協道:“我不去了,不去了……你不要生氣……別走……”

薛紹一轉身,對了白羽可憐巴巴的模樣,火氣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真不去了?”

“不去了……”

“這才乖。”薛紹摟過白羽,安撫地親了一下他,“我是心疼你知道嗎,這大冷天的站在街上,要是凍壞怎麽辦?你那點工資還不夠你看病呢,你怎麽這麽傻呢。”

白羽不吭聲,只是依偎在薛紹懷裏,情緒低落。

在薛紹面前,他總是這樣容易妥協,而薛紹似乎從來沒有對他讓過步,白羽不禁有些心酸。他不是怪薛紹,薛紹喜歡自己,他已經很感激的,不敢再要求他為自己做更多。

他知道薛少是為了他好才不讓他做這份工作,但心裏總是難免有些失落,薛紹無情地反對,讓他感受不到被對方尊重的感覺。

到底還是遂了薛紹的意思,把工作辭了,好在老板人很大度,沒有怎麽計較,不過第一天的工資就不給發了,當做違約金扣了。

白羽不斷道歉,最後挂了電話,有些郁悶地坐在沙發上。

薛紹上班去了,他一個守着這個偌大的別墅,實在無趣得緊。他不喜歡逛街,也沒有什麽愛好,薛紹不在的時候,他只能用洗衣拖地這些瑣事來打發時間。但家務總有做完的時候,剩下的時間他無事可做,只能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的風景,數着時鐘等薛紹下班。

他覺得兩個戀愛不應該是這樣的相處關系,這樣整日整日守着薛紹過活,讓他感到又回到了被包養的日子。

這麽多了幾天,薛紹看他整天沒精打采的,也覺得不是個事。白羽的性子太軟,什麽事都不敢跟他争,再委屈也一個人受着,他讓白羽把工作辭了,白羽就乖乖辭了,心裏盡管難受,還是用心照顧他,沒有半句不滿。

薛紹難得也有些愧疚,心中一動,便對白羽道:“你要實在想工作,不如到我公司來,我給你安排個文員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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