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
白羽拖地的手一頓,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真的嗎?”
“真的,你要願意,我明天就跟人事說說。”
“願意,願意!”白羽激動地說,“謝謝你!”
薛紹看着他欣喜的模樣不由有些失神,不管他随手給他什麽,白羽都由衷地感到高興,就像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狗,主人哪怕只是丢根骨頭給他,都夠他搖半天尾巴了。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呢?
第二天,薛紹就跟人事打了聲招呼,給白羽安排了個輕松活少的工作。當然沒敢把人安在自己眼皮底下,以免人多口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他把白羽放在了隔壁樓的辦公室,讓他做些打雜的活,盡管這樣,白羽還是高興得不得了,哪怕是被人使喚去複印文件,都認認真真、毫無怨言。
能夠靠自己掙錢,讓白羽感到自己不再一無是處,能夠在正規的大廈裏上班,白羽不由對未來充滿希望,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擺脫曾是MB這個事實帶來的陰影。
薛紹從百葉窗簾裏瞄到對面大廈裏白羽忙碌的身影,不由勾了下嘴角,那小貓仔兢兢業業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好玩,就像看個小孩在認真過家家似的。
他看得入神,手機忽然響了。放下窗簾,薛紹接起電話,正是他拜托調查白羽背景的發小打來的。
“喂,文青啊,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薛紹問。
那頭有些遲疑,“薛少,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的,這件事怕是有點難辦啊。”
薛紹立時坐直了,“怎麽說?”
“不是我不想幫你査,只是事情查不下去啊,那叫白羽的,他父母都是自動辭職的,單位也沒留什麽不良記錄,夫婦倆私交面也窄,不存在什麽疑點啊。”
“不可能。”薛紹說,“幹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辭職,還把家搬到那麽偏的地方去,肯定是得罪了什麽人,你再仔細查查。”
那頭沉默了一下,“薛少,實話是你說吧,這家人的情況呢确實就這樣了,因為是你交待的事,我才又另找了他父母所在單位的領導詢問情況,但前腳電話剛挂,後腳就有人給我來話要我別多管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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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薛少将。”
薛紹愣住了,他大堂兄薛銘?
“薛少,你們自家的人,怎麽還拉我這外人摻一腳呢,你說我幫你查吧,薛少将該治我了,不幫你吧,又對不起咱發小的情分,唉,我這真真兩頭為難啊。”
薛紹沒心思聽他訴苦,謝過對方後就挂了電話,然後一通電話打到他在大院任職的大堂兄薛銘那。
“喂,大哥,我讓文青查點事,怎麽就驚動你了呢?”薛紹打着哈哈。
薛銘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正好也要找你,你找人査白家是想做什麽?”
薛紹一聽他大哥這口氣就覺得不妙,連忙瞎扯:“哈哈,沒什麽,我前兩天碰到高中班主任,聽他說起這孩子,說什麽成績又好人又懂事,只可惜讀了一年就轉學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麽樣了,一直惦記着,我這不想給老師盡點心意麽,就順手替他打聽了一下。”
薛銘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淡淡道:“既然打聽過了,就到此為止,大院的檔案室不是讓你拿來賣人情的。”
薛紹連忙應是,又乖乖聽了薛銘的訓,才挂了電話。
他這大哥如今仕途一片光明,薛紹還想将來倚靠大樹好乘涼呢,可不能得罪了這尊大佛。
但細一想,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就算他讓發小幫自己査點私事有違規矩,也犯不着他大哥親自出馬過問吧。
薛紹直覺這裏頭有蹊跷,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頭線索斷了,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從何查起。
要不直接問問白羽?不然這事老擱着他心裏,他真要被自己這點好奇心弄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章二·南呂03
下班後,薛紹把車開到單元不遠處的一個停車場,沒多會兒,白羽抱着包一溜煙跑近,鑽進車裏。
怕別人撞到,兩人特意選了一個離大廈一段距離的地方碰面,然後一起回家。
白羽剛一坐上車,薛紹就迫不及待把人拽過來吻了一通。白羽在家一直都是休閑打扮,今天第一天上班,自是穿的襯衣西褲,薛紹從辦公室的落地窗看了一天了,越看越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白羽的襯衣紮在褲子裏,将他的腰線勾勒出一個誘人的弧度,薛紹看得喉嚨發緊,迫不及待想要一親芳澤。
白羽被他親得喘不上氣來,車停在一個商場前面,人來人往的,白羽生怕被人發現,掙紮着想從薛紹懷裏躲開。
“這是外面……還有人……”
薛紹嘿嘿一笑,放開他,“回家再收拾你。”
路過生鮮超市時,白羽下車去買點菜,都是薛紹愛吃的,薛紹給了他一個踏入正常社會的機會,他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他,只能多做些好吃的讓他高興。
回了家,白羽進廚房做飯,薛紹就跟只癞皮狗似的黏在他身上,白羽拖着個大家夥做起飯來十分不便,為難道:“你這樣我沒辦法炒菜。”
“那先幹點別的。”薛紹急不可耐,白羽一身襯衣西褲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看得口舌發幹,只想一扒為快。
白羽驚慌地躲着他的騷擾,“別,菜要糊了!”
“糊了就糊了,別亂動,過來,過來。”
鬧着鬧着,白羽的衣服被他扒得差不多了,人也羞得一臉通紅,薛紹的肚子卻不争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兩人一怔,白羽笑了,“先吃飯吧,你餓了。”
薛紹不甘心地放開他,有些羞惱地道:“吃完飯看我怎麽收拾你。”
白羽把菜端上桌,兩人面對面坐了,薛紹扒了幾口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白羽道:“對了,還沒問過你,高中念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轉學了?”
白羽夾菜的手一僵,“你怎麽知道……”
薛紹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連忙瞎扯:“閑得無聊搜了一下校歷,畢業生裏頭沒看到你,就給教務處打了個電話,那頭說你念完高一就轉學了。”
白羽沉默了一下,“沒什麽,父母工作調動,就跟着一起走了。”
“調去哪了?”
白羽說了一個郊區的小企業。
薛紹問:“那也是在宛市啊,你怎麽不念個寄宿呢,附中條件多好,你成績又不錯,何必轉去那旮旯窩裏的小學校,不然你也能考個好大學——”
“過去的事,我不想提。”
薛紹眼中微微詫異,白羽跟了他這麽久,這是第一次打斷他說話。
他這一愣,白羽才反應過來,瞬時又回到小媳婦模樣,“對不起,我……”
薛紹笑道:“傻瓜,不想提就不提了,我也就是好奇問問,咱們分開這麽久,我想多關心關心你。”
白羽低着頭不說話。
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他一絲一毫都不願想起,能夠再遇到薛紹,能夠和他一起生活,他已經心滿意足。他想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以前如何,他想全忘了。
薛紹心裏存了個疙瘩,總覺得白羽的反應怪怪的,他這人就這點毛病,越弄不清一件事情就越惦記,大院那頭查不了,白羽也不肯說,薛紹開始思索別的門路。
想來想去,他覺得應該從白羽父母原先的單位入手,查清兩夫妻的人脈,以及當年辭職的事。他通過關系找了個靠譜的私家偵探,後者常年接手一些豪門太太的委托,對于如何不驚動對方而搜到證據這類事早就爛熟于心,加之又是朋友介紹的,薛紹便放心把事情留給他去做了。
臨近年底,公司的事多成一團麻,兩個人每天下班回來皆累得一動都不想動,吃了飯就抱在一起睡了。
薛楷皚帶着薛紹把公司拉上正軌,趁着年底,也想交接一下手續,算是功成身退。薛紹也記好,這日下了班就約了他四哥一起吃晚飯,當做私下感謝這段時間的提點。
兩人下了電梯,有說有笑地到了停車場,剛預備上車,薛紹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稍稍變了,對薛楷皚道:“四哥你等我一下,我有點事要先回下辦公室,很快就回來。”
薛楷皚點頭,“去吧,我把車開到門口等你。”
薛紹一溜煙回了辦公室,那私家偵探早坐在會客廳等他,見薛紹來了,忙起身道:“真不好意思啊薛少,這都下班的點了還打擾你,不過事情有點急,我一個人拿不定注意才急着過來找你商量商量。”
薛紹把人讓進辦公室,帶上門,然後坐下,問:“說說,怎麽回事?”
“上回你讓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不過這事跟薛家有關聯,我不敢再往下翻,所以想問問薛少……”
薛紹挑眉,“什麽意思?”
“我查了白長林和張愛華的人際情況,這兩人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單位領導也說他們踏實肯幹,跟同事關系也不錯,不像惹了什麽人。不過從以前的鄰居那裏,到時得到一個消息,說是這家人搬走前幾天的樣子,家裏好像出了什麽大事,兒子病了還是怎麽着,就聽女人整天在家哭,後來家裏來了一夥人,跟兩夫妻說了什麽,沒幾天這家人就搬走了,至今都沒回來過。”
“那夥人是什麽人查出來了麽?”
那人臉色有些凝重,沉聲道:“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薛少,我費了一番周折,得到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那人頓了頓,“那夥人之中,有你的四哥,薛楷皚。”
薛少一下子就懵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四哥薛楷皚?
那時候白羽和自己的關系充其量只能算校友,除了自己幫過他一把,兩人基本連話都沒說過,他四哥又為什麽會找上白羽家?
還把人趕到郊區去了,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白羽家什麽事犯在他四哥手裏了?不可能啊,他四哥那時也才念大學呢,這兩家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到底為什麽他四哥會和白羽家杠上呢?
薛紹抹了把臉,勉強收回一點心神,問:“我四哥為什麽會去白家?”
那人攤手,“這我就查不出了,事情跟薛家有關,我不敢亂查。薛少,你看接下來——”
薛紹腦子亂得很,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麽接下去。
好半天,他說:“暫時先這樣吧,我想想再通知你。”
“行。”那人起身,“那我先走了,薛少有事随時吩咐。”
“等等,”薛紹叫住他,“這事別讓我四哥知道了,不,別驚動我家的人,尤其我大哥,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們這行,都懂規矩,薛少放心。”
薛紹又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四哥還在樓下等他,連忙起身往電梯間走。他現在心神不定的,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查到自家人身上。他本是出于好奇,想知道白羽究竟怎麽就淪落成MB,哪裏知道這背後竟會有他四哥的一份功勞。
薛紹看着不斷下降的數字,一時真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四哥,他心裏紛雜萬千,真怕只一忍不住就沖他四哥直接問出口來。
薛楷皚坐在車裏足足瞪了半個小時,才見薛紹出了大廈往他走過來。
“什麽事去這麽久?說請我吃飯,還叫我等,你這誠意是喂了狗了罷。”薛楷皚笑道。
薛紹勉強笑笑,竟沒搭話。
薛楷皚見他臉色有些不對,便問:“怎麽了?剛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麽這麽嚴肅?”
“唔,一些小事,底下人事沒做好,我訓了訓。”
“嚯,還訓上人了,看來開始有老板的樣子了嘛。”
“還不是四哥教導有方。”
“可不是,教你我容易嗎,熱臉貼冷屁股的,還算你有良心,沒叫我為難,不然我真辜負三叔飛囑托。”
“是是是,這不要請四哥吃飯當感謝麽。”
兩人去了一家餐廳,薛紹開了紅酒,感謝了一番薛楷皚的教導。場面話過了,兩兄弟便閑話家常,推杯換盞間,都有些喝高。
“我說紹啊,”薛楷皚攬了他的肩膀,“你也老大不小了,家裏就你一個,三嬸還指着抱孫子呢,這頭公司有起色了,也該考慮下人生大事了。四哥朋友裏有幾個不錯的女孩,給你介紹介紹?”
薛紹哭笑不得,“敢情你在這等着我呢,四哥你老實說吧,我家老頭子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教完我生意又給我做媒。”
“這叫什麽話嘛,四哥是關心你,薛家這麽多兄弟裏,我最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看你胡鬧,我真是揍死你的心都有了。想你高中那陣,拉幫結派,為非作歹,老師都被你氣得不行,直找三叔告狀,我聽着三嬸訴苦,要不是身在外地念書,早就把你小子摁地上揍一頓,看你還敢不敢混蛋。”
薛紹聽他四哥主動提起高中的事,立馬逮了機會,問:“四哥你那時不在香港讀書麽,怎麽還管到我在學校的事了?”
薛楷皚喝得有點多,點着薛紹的鼻子道:“你小子還敢提,要不是你小子成天亂惹禍,我至于大老遠跑回來給你收爛攤子麽?我畢業典禮都沒參加,直接飛回來給你善後,你小子倒好,去了國外潇灑快活,哪裏知道薛家上下被你惹的那點破事整得多慘,爺爺都差點被你拖累,你說你……”
薛紹正尖着耳朵聽了,忽然沒聲了,轉頭一看,他四哥竟然睡着了。
“四哥?”
薛楷皚靠在沙發椅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薛紹真是哭笑不得。
将他四哥送回家後,薛紹靜下心來開始思考他四哥說的話。
隐約之間,他覺得當年必然發生了什麽事,這件事因自己而起,也許還跟他突然被送出國有關,還有可能扯到白家。
只是為什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薛紹百思不得其解,回了家後,白羽抱着抱枕倒在沙發裏,已經等他等得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坐到白羽身邊,仔細端詳他的睡顏。
這個悶不吭聲的小人兒,到底藏了什麽秘密不讓他知道呢?
薛紹想了一宿,還是給私家偵探去了個電話,讓對方繼續査,不過千萬小心別驚動了旁人,尤其是他大哥薛銘。
白羽起來時,發現薛紹竟然已經起了,正坐在室內陽臺上望着外頭出神。
他走過去,揉了揉薛紹的肩膀,輕聲問:“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有點事,煩。”薛紹往後靠了靠,閉了眼睛享受白羽的服務。
白羽以為他是在煩公司的事,自己插不上嘴,只能替他做了一會兒按摩,然後問他:“餓了嗎?早餐想吃什麽?”
“沒胃口。”薛紹舒了一口氣,握住白羽的手,“陪我躺一會兒。”
因是周末,兩人不用上班,于是又窩回床上。薛紹讓白羽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搭在他腰上,下巴抵在人腦袋上,微微嘆了口氣。
白羽乖乖讓他抱着,一只手靠在薛紹胸口,一只手環着他的腰,聽得薛紹在他頭頂嘆氣,不知他所煩何事,不敢問,只能靜靜窩在他懷裏,充當他的小寵物。
這麽躺了一陣,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爬起來吃飯。白羽想下廚,薛紹阻了,道:“這陣子盡忙工作,好久沒出去過了,走,今天帶你出去逛逛。”
白羽自是高興,“好,去哪裏?”
薛紹見他一臉興奮,不由也起了玩心,“去歡樂谷玩玩?”
“那不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嗎?”
薛紹刮了下他的鼻子,“你不就是個小孩嗎?”
白羽臉紅,躲開他的手,假裝去收拾東西。等到出門時,白羽背了個雙肩包,裏面裝了紙巾、水杯、小零食,加上他穿的連帽衫和牛仔褲,活脫脫一個學生模樣。
薛紹看得眼睛都直了,樂道:“你存心襯我老是吧,不行,我也去換身衣服,免得人家以為我拐帶未成年少女。”
“誰,誰是少女?”
“你啊,你不都是我老婆了麽?”薛紹哈哈大笑,回屋換了身休閑裝,兩人并肩站在一起,倒還真有點少年的味道。
一車開到歡樂谷,雖是周末,因着是大冬天,人倒也不多,各個游戲項目幾乎不用排隊。
兩人先去餐廳吃了午飯,然後選了個觀光性質的項目玩了。大轉盤把人帶上高空,平穩地環繞一圈,歡樂谷的景象盡收眼底,遠處的群山更是顯出一派遼闊的意境。兩人站在一塊,趁着人少,薛紹把人環進自己的懷裏,在他耳邊輕道:“怕不怕?”
白羽搖搖頭,鼓起勇氣握住薛紹撐在護欄上的手,“不怕。”
薛紹于是假裝晃一下他,逗道:“呀,要掉下去了。”
白羽咯咯笑。
許是他們鬧得大聲了點,旁邊一群女生注意到這頭,嘻嘻笑笑的,掏出手機想拍照。白羽往薛紹懷裏躲,薛紹虎着臉沖女生龇牙,女生吓了一跳,還以為對方生氣了,卻見薛紹又笑了笑,指指懷裏埋着頭不敢動的白羽,沖女生做了個噓的手勢。
那群女生頓時湊在一起互相憋笑,然後集體對他們笑了笑。
直到下了輪盤,白羽還是不敢擡頭,薛紹拍拍他的背,笑道:“好啦,人都走了,還害羞呢?”
白羽露出一只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确認沒人了,才從薛紹懷裏鑽出來,臉上依舊紅撲撲的。
“她們沒,沒發現吧……”
“發現什麽?”
“發現我們,我們……”
“我們怎麽了?”薛紹調笑道。
白羽不肯說了,把臉埋進厚厚的圍巾裏,只剩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頂。
薛紹大笑,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怕什麽,讓他們看去呗,看我老婆多好看,嫉妒死他們。”
白羽動容地說:“你不怕被人——”
“這有什麽怕的,你情我願的,關別人什麽事。”薛紹大大咧咧地說,他确實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那并非是因為他多愛白羽,而是因為這麽多年就沒人敢對他薛少指指點點過,他我行我素慣了,向來不在意別人怎麽說。
但白羽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一雙明亮的眼睛因為薛紹這句話而越發光彩熠熠,“真的?”
“當然了,”薛紹說了還親了他一下,“難道你怕了?”
“不,不怕!”白羽激動地說,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薛紹也笑了,牽了他的手,帶他往下一個項目走,“傻樣。”
兩個人皆是學生打扮,長得亦精神帥氣,白羽雖然個子小,但一張娃娃臉,可愛又乖巧,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薛紹随他們看去,遇上想拍照的,他就替兩人把圍巾拉上,他不是怕這事傳出去會怎麽着,只是純粹不想給自己找事。
玩了大半天,兩人都累了,尤其薛紹慫恿白羽跟自己一起玩過山車,可把白羽吓慘了,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一臉慘白地坐在咖啡廳裏捧着奶茶細細喘氣。
薛紹捏捏他的耳朵,笑道:“怎麽這麽沒用,一個過山車就把你吓成這樣,還想帶你進鬼屋玩玩呢。”
白羽拼命搖頭,“不去了不去了。”
薛紹就作勢起身,“真不去啊?那我一個人去了啊。”
白羽又拉住他的衣服,委屈地看着他,內心掙紮了半天,還是道:“我去……”
薛紹心情大好,就勢坐下摸摸他的腦袋,“逗你的呢,都吓成這樣了,我哪裏還忍心繼續折騰你。”
坐了一會兒,薛紹問白羽,“還想玩什麽?”
白羽趴在桌子上仔細研究導視圖,指着一個地方說:“可以玩這個嗎?”
薛紹一看,竟然是環園小火車,便嗤笑道:“這東西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去玩太陽神車呢。”
白羽的頭立刻要成撥浪鼓,一個過山車他都快坐吐了,何況堪稱全園最恐怖的太陽神車。
薛紹本對小火車這種哄小孩玩的東西不感興趣,但看白羽一副期待的模樣,不由又心軟了,“行,去坐小火車吧,唉,我一大老爺們要陪你坐這種玩意,你說你該怎麽感謝我?”
白羽的臉紅了紅,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便飛快地在薛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小聲說:“謝謝。”
薛紹心裏樂開了花,“再親一個呗。”
白羽不肯,薛紹就跟他鬧,兩人一路嘻嘻鬧鬧的到了乘坐小火車的地方。
這大冬天的,小火車又是露天的,基本沒有人坐,兩人撿了靠後的座位坐了,直到火車發動,整個車上除了他們就只有另外一對情侶。
火車沿着軌道慢慢開着,撲面而來的寒風吹得人直打哆嗦。坐在前面的那對情侶不自覺依偎在一塊,白羽見了,于是小心翼翼往薛紹那邊挪了挪。
薛紹轉過頭,見白羽兩頰凍得紅通通的,便給他拉了拉圍巾,“冷了吧?叫你玩這個。”
白羽自知理虧,小聲說:“對不起。”
薛紹也不是真生氣,看他小身板微微發抖,便張開懷抱把人攬進來,“好些了麽?”
白羽點點頭,伸手抱住薛紹的腰,周圍的風景他沒工夫去看,整張臉都埋在薛紹懷裏,拼命汲取着對方的味道。
遠遠看去,兩人偎在一起,白羽個頭不高,整個人像個貓仔似的鑽在薛紹懷裏,倒叫人看不出來是兩個人男的。
下了小火車,白羽連打了幾個噴嚏,薛紹虎着臉道:“看吧,要是生病了,我可不管你。”嘴上這樣說着,還是給人賣了杯熱飲給他捂着。
兩人玩到天黑才回家,途中尋了個餐廳吃了晚飯。一到家,薛紹就癱在沙發上不肯動了,嚷嚷着喊累。白羽也玩累了,但還是強打精神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催薛紹去洗澡,然後自己也洗好澡,又把衣服洗了曬了,才鑽進被窩。
薛紹早睡死了,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呢。白羽輕輕抱住他,小心翼翼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心裏的甜蜜無以複加。
真好,像這樣一起出去過周末,然後晚上抱在一起睡覺的日子,真好。
隔日依然不用上班,兩人在家裏膩乎了一天,一直玩到晚上還意猶未盡。
白羽在廚房做飯,薛紹就坐在客廳傻樂,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聽到。
“喂,哪位?”
“薛少,”那頭的聲音有些哆嗦,“是我,小張。”
一聽是私家偵探的聲音,薛紹立馬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廚房裏的白羽,走到陽臺上關上玻璃門才說:“什麽事?”
私家偵探哭喪着臉說:“薛少,真對不住,您這筆生意我不做了,錢明天就退給您,不好意思,您找別家吧。”
“怎麽回事?”
那頭支支吾吾不肯說,“薛少您就別難為我了,我做這行也不容易,您換一家吧,真對不住。”
因是朋友介紹的,薛紹不好發火,對方死活不肯說原因,就差哭了,薛紹聽得煩躁,揮手道:“行了行了,不做就不做吧,我知道了。”
那頭又一個勁地道歉,半天才把電話挂了。
查到這裏斷了,薛紹如何不焦躁。他想不出這事到底犯了什麽禁忌,怎麽找誰查都查不利索。想到上次他就随口讓文青打聽了幾句,他大哥就訓了他一通,這會兒剛把線索指到四哥身上,偵探就不肯接了,薛紹覺得這裏頭的蹊跷必須跟自家有關,而且大有關聯。
可關鍵是現在怎麽辦?總不能沖到他四哥面前劈頭蓋臉就來一句“白家怎麽招你了吧”。可事情查不清楚,薛紹的心裏的石頭總放不下。
扒了扒頭發,他有些煩躁地回到客廳,白羽端了菜過來,見他臉色不好,便問:“怎麽了?”
薛紹看了白羽一眼,忍不住問:“你當初到底突然轉學了?”
白羽頓時一怔,僵在那半天,讪讪道:“為什麽又問這個,不是告訴過你是因為父母工作調動的原因麽。”
薛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到底沒能說出口,有些喪氣地坐到餐桌旁,接過白羽遞過來的飯碗胡亂扒了一口。
白羽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麽薛紹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起他轉學是事,難道他想起些什麽來了?
白羽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比起薛紹記起那年的事,他寧願他忘記,将那件事就此翻過。
那是他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傷疤,他很怕,怕一旦揭起,他會沒有勇氣再面對薛紹,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生活也會就此打破。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白羽主動湊過來抱住薛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很滿足,也很開心。”
薛紹想着別的事,随意“唔”了一聲。
白羽欲言又止,不知道要怎麽說,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幸福來之不易,他真的很怕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游樂園什麽的,我還真是蠻萌的……
☆、章二·南呂04
年底的例行年會上,薛楷皚正式離職,帶着公司一衆人的感謝與祝福,卸下了執行董事的名號,重回自己公司。
年會結束後,薛楷皚拉着薛紹,再次提及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事,薛紹敷衍了幾句,結果薛楷皚一臉正色道:“這是三叔交給我的任務,人都約好了,老王家的閨女,人在國外留學,過年時會回來,約好了兩家一起吃飯,你不許給我鬧妖蛾子,必須來,不然有你好看的。”
薛紹無奈道:“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
反正就吃個飯見個面,沒什麽大不了的,薛紹也明白自己有朝一日肯定是要結婚生子的,只是還不想那麽早就踏進婚姻的墳墓。什麽老王家的閨女老張家的閨女,他一走小道的,女人再好看,他也硬不起來不是。
見就見吧,又沒說見一面就得負責什麽的。
薛楷皚又拉着薛紹說了一通才離開,薛紹真是佩服死了他四哥的婆媽程度,有這功夫自己不去交個女朋友,反倒管起他的事來了,如果不是這層血緣關系架在這,他真要懷疑他四哥是不是愛上他了。
薛楷皚開了車往家走。
從小他就對這個最小的弟弟格外關心,大約是跟上面幾個哥哥姐姐年紀差得太大,玩不到一起,所以才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弟弟特別親近。從小到大,不管薛紹闖了什麽禍,薛楷皚都盡力幫他圓回來,包括薛紹高三那年無意犯下的大錯,差點害得薛家直接倒臺,都是薛楷皚一手給他兜住的。薛紹迷迷糊糊的,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就被他勸着三叔三嬸給送出國了。
雖說這小子在國外也沒好好學習,回國後更是明目張膽玩鴨子,把自家父母氣得夠嗆,但如今眼看着弟弟一步步走上正軌,薛楷皚的心裏不由舒了口氣。
他扭開電臺,就着舒緩的音樂,将車駛進了高速。
大哥薛銘的電話就是這時候來的。
薛楷皚按下外放鍵,“喂,大哥,我開車呢,什麽事?”
薛銘的聲音沉得吓人,“老幺在査白家的事你知道麽?”
薛楷皚一愣,将車停到緊急車道上,拿起手機急問:“怎麽回事?”
片刻後,薛楷皚挂了電話,臉上已是一片凝重。黑夜中,他靜坐了半響,而後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薛紹回到家後,想起他四哥說的話,不由有些郁悶。
雖說答應了去見見那什麽老王家的閨女,但心裏并不是很樂意,他最煩的就是這種強迫相親的行為,偏偏那人是他四哥,他又不好反駁,只好一個人生悶氣。
白羽一直在家等他回來跨年,此刻見他心情不佳,便倒了一杯茶過來,柔聲道:“你最近一直都很不太開心,是公司上的事情嗎?”
薛紹接過茶喝了一口,含糊道:“算是吧。”又沖白羽伸手,“過來給我抱一下。”
白羽乖乖坐過去,歉疚道:“你很煩麽,對不起,我什麽忙都幫不上……”
薛紹一門心思想着怎麽對付那天的相親呢,揉着白羽的腦袋漫不經心道:“你乖乖就好。”
白羽想起剛剛和白婉打電話時,妹妹說想他了,問他過年回不回來接她,于是嗫嚅道:“快過年了,小婉一個人在親戚家……我能不能,接她過來一起過年……”
他說得小心翼翼,生怕惹薛紹不快。
哪知薛紹爽快道:“行,接過來呗,正好我過年要回家,讓她來陪你,我也省點心。”
白羽愣住了,心裏一時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早該知道薛少不會陪他過年的,他有自己的家,怎麽可能丢下一家子人陪他過呢,自己又是這麽個身份,想也知道薛少不可能帶他回家。
白羽失落地低下頭,悶悶說:“謝謝。”
薛紹心不在焉的,也不知聽到沒有。
兩人正這麽抱着坐着呢,門鈴忽然響了。薛紹先跳起來,這套別墅是他幾個窩點之一,只有少數幾個好友知道,防的就是他老爹突然查崗,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到訪,會是誰呢?
他沖白羽使了個眼色,白羽立刻騰騰跑上樓躲進卧室,一顆心跳得飛快,耳朵貼在門上,以便随時躲起來。
薛紹深吸了幾口氣,确認衣服還算整齊,才走過去開門。
一開門,他倒意外了一把,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