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肆章 盡管此刻雙手空無一物(二)

“……中也,我一定要這樣子走路不可嗎?”頂着自己的西裝外套一手扯着那條暗紅的圍巾緊跟在中原中也身後的黑發少年滿心郁悶地第不知道多少次向他發出控訴。

“不然?全橫濱最記得你那張臉長什麽樣的人全部都在這座樓裏。”竭力穩定自己的表情不要顯得過于不自然的黑手黨首領感到自己第一次在踏進Port Mafia總部大樓的時候腳步發虛。盡可能地将少年擋在自己身後,避開人群走直達頂層的電梯快速把人帶進首領辦公室裏他才略微放下心松了口氣。

太宰治一臉忿忿地将頂了一路的外套扯下來扔在一旁的沙發上順便把自己也丢了上去。他趴在沙發扶手上無無聊聊地看着中原中也在辦公桌前的紅色靠背椅上坐下來打開電腦進行工作準備,随口問道:“死屋之鼠,是什麽樣的組織?”

中原中也想了想,從随身攜帶的文件夾裏取出幾份裝訂在一起的手寫文件,站起身走到沙發旁邊丢在那人身上。

“基本上能從這些文件裏了解到的,已經是最大程度的情報了。”

“……诶。”翻身坐起來拿起其中一份文件将目光落在扉頁的同時心中就大致了然的少年略微沉下了神色,專注地翻看着這些顯然是出自他親筆的手寫文件。

直到翻到最後一頁,太宰治用兩根手指輕輕夾着那頁紙,一邊随手撥弄着一邊有些漫不經心般地詢問道:“全部就是這些?”

“關于死屋之鼠的部分全部就是這些。剩餘的文件我保存在一間由Port Mafia控股的私人銀行保險櫃裏。”

“不是,”黑發的少年擡起頭,與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惑的黑手黨首領對視着,“我是說,有關死屋之鼠的這部分文件,你那裏還有沒有給我的單頁或者份數嗎?”

像是隐約意識到了什麽,中原中也的目光也略微凝重起來。

“……不。這就是全部了。”

少年輕輕地呼了口氣,向着面前的人遞過一個肯定的目光。

“——缺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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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看。每一份文件都為了防備在清點的時候有缺漏,在扉頁标上了序號——49到55號文件,從序號來看這幾份連續且無斷點,并沒有什麽問題。而內頁為了方便閱讀,頁碼是每一份從1重計的,而這些文件也沒有任何一份在頁碼上出現斷點現象,且每一份讀到最後一頁都是結束狀态。看似也沒有端倪。但是51號文件——到這裏。分析完了死屋之鼠的頭目費奧多爾·D之後,從第52號文件開始就進行他們可能采取的戰術手段分析。而分析中提到了具體的組織成員——雖然直接閱讀也沒有什麽違和感,但如果這些文件是我留給中也的話,我絕對不會在自己對敵方成員有一定了解的狀況下,不對具體成員進行分析,直接進入戰術講解。”

“在51號文件的末頁,有關敵方組織除頭目之外的成員分析——被拿走了。”

鳶色的眼眸帶着不容置疑的确定,認真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幾乎有些略微失神的人,伸手輕輕按住了他略微有些顫抖的那只攥着文件的手。

“中也,”他有些焦急地提示道,“中也完全沒有察覺的話,證明缺頁是在中也初次閱讀這些文件之前。仔細想一下,你第一次取出這些文件是在什麽時候?有任何異于正常的記憶嗎?”

中原中也在那只手傳遞過來的溫度裏重新穩定下了心緒,他回憶着當時的狀況——在預計到死屋之鼠将要發起第一次試探性襲擊的時候他提前将原本存放在首領辦公室內的文件臨時轉移到了私人銀行,雖說并沒有打算長期存放在那裏,但是在離開的時候還是提前将标注了關于死屋之鼠的情報部分全部取出随身攜帶——正好是在他前往芥川龍之介的住所與織田作之助等人彙合之前的事。全程他親力親為高度警惕,別說是遭遇敵襲搶掠,就連有人尾随接近的情況也全然沒有印象。想要在他沒有察覺的狀況下竊取文件的可能性幾乎是為零的。——除非對方是異能力者。

“……清除記憶的異能力?”

太宰治低頭沉思着,“如果對方有手段能夠避過你的注意偷走文件卻并不偷走全部而僅僅是拿走其中甚至讓你難以察覺缺少了的幾頁,那麽有兩種可能,一是對于對方而言具體的文件內容并不重要,僅僅只是想要确認他們有所顧忌的這些文件裏所掌握着的對于自己情報的真實程度。二是他們的目的就在于成員分析的這個內容,那就涉關到他們正在進行的戰略,有需要掩人耳目的部分,必須延遲你知曉關于某些成員的信息。”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同樣能夠确定的是,對方并不想将順利竊取文件的這個成員及其異能力,提前暴露在你的眼中。”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壓抑着略微有些淩亂的呼吸。

中原中也幾乎是習慣性地跟随着那人清晰的分析整理着自己的思維,直到他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按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溫度似乎高得有些異常。

他丢開文件伸手按住面前已經有些搖搖晃晃的人,顧不上脫掉自己的手套直接低下頭靠上那人前額,感覺到幾乎有些燙人的溫度,他低聲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一把把人按倒在沙發上,轉身奔去辦公室的儲物櫃前翻找應急醫療箱。

“……中也。”

動作有些混亂地翻找着的橘發黑手黨一時停住,轉身看向躺在沙發上聲音低微神色渙散的人。

“……大概是昨天掉到海裏,海水浸到繃帶裏面讓一些舊傷發炎了而已,過一下就會退燒,沒有事的。”

中原中也沒好氣地轉頭繼續找藥箱。他很少用到辦公室裏的醫療箱,基本上準備在這裏就是給太宰治用的,裏面繃帶紗布消炎藥一應俱全。自從一年前的那一天以後,這個藥箱就沒有人再用過,他一時有些記不清藥箱被放在了哪裏。

“……中也。”

“閉嘴混賬自殺狂。給我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他懶得再回頭,熟悉的稱呼卻像是沒怎麽太過考慮就随口罵了出來。身後稍微安靜了片刻,過了一會兒那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略微的低啞再度響起。

“……中也。”

“……這個時間的我,當時就是從這座樓的樓頂跳下去的嗎。”

中原中也剛剛觸碰到藥箱箱蓋的那只手無聲地停滞在了那裏。

他身後的人像是并沒有在等待回答。從一開始就并沒在敘述一個問句。

“先前……提到Sky Garden的時候,看到我說那句話時中也的神情我就大概猜到了。”

“……看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年輕的黑手黨首領安靜地背對着他站了一會兒,拿着藥箱轉身向他走過來,把藥箱放在沙發前的矮桌上打開,翻找出消炎藥确認了一下保質期,發現藥品已經太久沒有更換過,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合上藥箱拿起自己的外套準備出去買。

在剛要站起身來之前他的衣袖被一只手輕輕地拽住了。

躺在那裏神色有些虛弱的人睜大了眼睛認認真真地指着藥箱裏的消炎藥盒子:“我不要這種藥。這種超苦的——我要外面包着糖衣的那種藥片,同一個牌子的就有,中也……”

中原中也與那只鳶色的眼睛對視了整整五秒,最終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

在那人離開了首領辦公室之後,躺在沙發上的黑發的少年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還真是,做得出這個決定啊……”

垂在身側的那只手輕輕地擡起,落在散放在一旁桌面的手寫文件上。

最終只是空無一物地無聲地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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