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離死別 觊觎她的人,他會一一除掉

說到嫁人, 梁輕鳶默了會兒,眸光漸漸轉為迷茫,她側頭看向憧憧燭光,腦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張臉, 冷漠而俊美的面龐。

倏地, 她面上一熱, 小聲嘀咕道:“其實細細比較起來, 我更想嫁給他,可惜, 我們倆身份懸殊太大。”

誰?

身份懸殊太大?那便不是周宸游了。風羿抱劍立在佛像後頭,銀質面具在黑暗中發着幽幽的光,

從未聽她提起過此人。他們一道長大, 她遇着的人他大多都見過,為何絲毫沒有印象。

難道,是他自己?

左思右想,風羿實在擠不出其他答案,所以這個念頭占了上風。他心底竊喜又不敢确定,混亂地正要轉身離去。

這時,梁輕鳶再次開口, 聲音依舊輕輕的,一字一字淹沒在了燭火裏,“也不曉得他看到我嫁人是什麽心情, 會不會難過。”

看到她嫁人是什麽心情?風羿停下步子, 試着在腦中勾勒出那樣的畫面, 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會在喜堂搶親,會帶她遠走天涯。

然而, 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真能習慣外頭的日子麽?

恐怕不能。

風羿惦着這事,悄然退出佛堂。

一連五日,梁輕鳶都在佛堂裏面壁思過,風羿守在佛堂外頭陪了她五日。

不日,廉冠戰死沙場的消息傳至帝都,他們勝了,天巽國的疆土大了,但廉冠死了,憂大于喜,梁钊深感痛心。

此戰連損天巽國兩員大将,按照祖宗定下的規矩,皇宮內一月不得婚嫁,于是和親之事就此擱置,王若朦松了口氣,梁輕鳶也松了口氣。

聽得消息的那一刻,李皎鳳差點沒站穩,幸好白茯及時扶住了她。

Advertisement

兩人匆匆趕去将軍府,此刻,梁媛正躺在床榻上,面上慘白地吓人,跟片薄薄的麻紙一樣。前來診治的禦醫已被蘭香買通,陪着演了場戲,說是梁媛悲傷過度,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什麽?”李皎鳳大驚,緊緊抱住梁媛,自責道:“媛兒,是母後對不住你,母後當初真不該同意你們的婚事。”

“兒臣不怪母後,這是兒臣的命。”梁媛虛弱地說着。嫁給廉冠之後,她的日子确實不好過,可不好過歸不好過,她至少還能日日看着他。

如今,她是連他的面都見不着了。

他在時,她總與他吵,吵東吵西,直到吵得他不耐煩。沒想,那般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仿佛做夢一般。

她依稀記得午後做的夢,他死前握着自己繡給他的荷包,倘若夢中之事為真,那便說明他對自己并非無情。

只是他們相遇地遲了。

梁媛吸着鼻子撲進李皎鳳懷中,抽泣道:“若能從來一次,兒臣還是願意嫁給他。”不過,她一定不會再逼他上戰場,她寧願他不回家,寧願他不愛自己。

“真傻……”李皎鳳哽咽地嘆了口氣。

頭一次,梁媛在李皎鳳懷中哭得泣不成聲。自打懂事後,她就沒哭過,再疼也不會哭,因為大公主是天巽國的門面,然而今日,她忍不住了。失去心愛之人宛如挖心,她真的很疼。

沒人會比李皎鳳更懂自己的女兒,她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便一下一下地撫着梁媛的腦袋。

二十日後,戚征帶着廉冠的遺體回到都城。那日,道上商鋪風月樓賭場全全閉門,挨家挨戶都在門上挂了一道白幡,指引逝者的亡靈。

梁輕鳶與梁纓同坐一頂轎子過來,梁緋絮身子不适沒到場。

去往将軍府吊唁的人不在少數,從平頭百姓到達官貴族,再到皇宮裏的大人物。

望着大片白色,梁輕鳶心底五味陳雜。許久以前,她勸過大姐跟大姐夫和離,如今他們走到了生離死別這一步,不知該說孽緣還是該說世事無常。

那事一出,她是恨極了梁媛,畢竟她踩着了她的禁地。她不讓自己舒坦,自己自然要回以顏色。

但她也只安排了熙秋一人,故意鬧得梁媛不順心,她不順心,她才舒坦,兩次下毒之事就此作罷,之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侍衛在前頭開路,她一步步走近靈堂。

梁媛讷讷地跪在棺椁旁,整個人削瘦地厲害,顯得那身白衣格外空蕩,她像個被人控制的木偶,一動一下,往金盆裏送着紙錢。

兩側跪着的老仆人哭得厲害,此起彼伏,聽得人難受。

梁纓上前抱住梁媛,梁輕鳶跟着上前,低聲道:“大姐,節哀順變。”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梁媛緩緩擡起臉,用死氣沉沉的眸子瞅她,這一眼很深,看不到底。

梁輕鳶頓覺周身一冷,猶如北風強勁刮過,她想皺眉頭,顧忌場合便生生忍住。

等所有人都走後,梁媛揚手将紙錢全扔入盆中,“哄!”火焰被一疊紙錢壓住,勢頭小了一半,又因紙錢多了,燃起來反而更旺。

一月期未滿,十谷國發生內亂,喀失王子擔心父母,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上和親,匆匆離開天巽國。

依譁

梁钊并沒留他,也沒提和親之事,如此,梁輕鳶總算放下了吊着的心。

一月後,皇宮日子照常過。

是日,正好輪到閨房課。課前,白芷姑姑命人擡了一大口箱子進門,“嘭”,箱子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層灰。

“這是什麽?”

“我猜,是上課用的書籍。”

“我猜也是書。”

“什麽書?”

“必定是閨房書。”

衆人被引了興致,紛紛讨論起這箱子裏頭的東西,你一句,我一句,猜得起勁。

梁輕鳶好奇地打量着箱子,是個黑木箱,平平無奇,光看外表還真看不出什麽。

“裏頭裝的确實是書。”白芷挺着身板走過去,在女學生們各異的目光中打開木箱。

随着蓋子被打開,擺放整齊的藍皮書冊展現在衆人的視野中,她随手拿起其中一本,擡眼示意前頭的梁思思來分發書冊。

梁思思點頭,也不多話,從座位上站起,神情清冷,她默然着臉,拿起箱子裏的書冊輪流發過去。

看着眼前包裝精美的書冊,梁輕鳶拿起掂了掂,很沉,确實有分量,約有兩寸厚,封面燙金,上頭寫着明晃晃的四個大字。

“鴛鴦秘戲。”

她自認是個飽讀話本的人,不論暧昧直接,該看的都看過。所以一看這書的名字,她下意識以為是那種話本。

瞧這架勢,白芷姑姑要教她們看話本?

沒等白芷姑姑說話,也沒等梁思思發完,她耐不住好奇心打開了書冊,随手一翻,登時傻眼了。

這根本不是話本,而是圖冊,畫面直沖心靈。她沒反應過來時,雙頰便紅了,紅得徹底。她不敢置信地又翻了幾頁,全是圖,還是十分露骨的圖。

若說她看話本對房事還有點疑惑,那看完圖冊後,她是一點疑惑都沒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家都拿到書了麽,你們先翻翻,可以帶回去,我下節課講解。”白芷姑姑拿着書冊在案幾前坐下,面色如常。案幾上擺着一盞熱茶,她一邊翻,一邊品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看古書。

梁輕鳶瞥了眼周遭的人,小聲拍拍自己的臉。第一眼确實震驚,多看幾眼還成,最後她想說,不過如此。

“嘩嘩嘩”,她快速翻閱,翻過一頁又一頁,每副畫都不同,且畫下帶着注釋,想看不懂都難。話本上那些所謂的姿勢,她都能在這畫冊裏找到對應的圖。

原來房事是千奇百怪的。

“啊。”

“你喊什麽?”

“這書,這書……”

“白芷姑姑上回不是讓我們看過圖麽,你太大驚小怪了。”

見堂間幾人羞澀,白芷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大家都是女子,人生大事遲早要經歷,沒什麽好羞的,大膽看,不懂便問。之前我們說的都是淺層知識,這書才是真正的閨房事。”

……

“铛……”下課鈴響,衆人意猶未盡,想帶書冊走又不好意思,開始相互交換眼神。

梁輕鳶拿起書便走,走得相當潇灑,就連李妍媃喊她都沒注意。

“嘭。”一回瑤霜宮,梁輕鳶哪兒也不待,直直跑回寝殿。

風羿睜開眼,忍不住往下看去,他聽得出,她的腳步聲比平日裏急切,一定有事。

前幾日,他連夜出宮堵截喀失王子,順道讓他愛上了別人。事實上,十谷國并無內亂,那是他造出的幻境。

不管她的答案是誰,觊觎她的人,他都會一一清除。

讓一群人陷入幻境必須大耗精力,所有他這幾日得盡可能地休息,便沒陪她去學堂。聽其他暗衛說,閨房課主教男女之事,這些個公主貴女可比他們懂多了。

說起男女之事,他也看過話本,勉強算懂。

風羿側過身,不聲不響地觀察着梁輕鳶。

“噠噠噠”,梁輕鳶抱着書冊上了床榻,這冊子很厚,比她看的話本要厚上不少,封面還是描金的,瞧着很不一般。

即便離得遠,他還是看到了上頭的字。

“閨房秘戲。”

這是,傳說中的避火圖?風羿眯起眼,心道,莫非她是想試試自己學得如何,所以才使勁撩撥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