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份之別 本宮就喜歡你害羞的樣子
等梁輕鳶行至前廳時, 王若朦剛坐下身,她面上妝容精致,眉梢眼角帶笑,似乎遇着了什麽好事。
“母妃, 何事這般開心?”她快步走過去, 好奇地問。
王若朦拿起筷子, 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勁武國的二皇子明日抵達都城,聽皇後娘娘說, 他此行是為求娶我們天巽國的一位公主。”
“勁武國的二皇子,孟茍?”聽得這個名字,梁輕鳶拿筷子的手忽地一頓。她記得夢裏的事, 那一幕幕,一件件,全都記得,仿佛刻在骨子裏一般。
“嗯。”王若朦并沒留意梁輕鳶的異樣,神态自然地夾着菜,順道給她夾了一只紅燒肘子,“不過是個二皇子, 便讓梁緋絮嫁吧。她走了,你們才有好日子過。”
聞言,梁輕鳶更覺夢中之事古怪, 竟同現實走向相差無幾, 唯一不同之處在于她和風羿的關系, 夢裏頭,她與風羿并沒如今這般親近,兩人幾乎沒怎麽說過話, 他很少開口。
“在想什麽?”見她呆呆傻傻的,王若朦不悅地放下筷子,跟着,嘴角一耷,“你啊,已經不是小孩了,快些嫁出去。等下一個他國皇子過來,倘若皇上非要送你去和親,母妃真的保不住。輕鳶,你要不想和親便該為自己考慮。聽說老侯爺好賭,家産都快敗光了,你嫁去侯爺府定沒好日子過,周宸游那性子護不住你。這樣,母後明日讓白堇姑姑去要些青年才俊的畫像,你挑挑。”
此刻,梁輕鳶的腦中是一片混亂,但王若朦的話,她聽清楚了。“嗯。”她想,自己終歸是要嫁人的。
飯後,王若朦跟白堇說起了畫像的事,兩人聊得起勁,梁輕鳶根本插不上話,獨自一人回到寝殿。
她想,正好白堇不在,自己能跟風羿聊聊天。
“哐當”,房門被人推開。
風羿環抱雙臂坐在橫梁上,背靠木椽養神,他腦中一直惦着梁輕鳶的夢,她在夢裏哭得那般傷心,醒了之後也确實在哭,可哭完之後怎麽就想做那事了。
真是怪哉。
梁輕鳶關上房門,仰頭對上風羿喊,“下來。本宮的話本都看完了,再看無趣,可本宮今晚又實在想聽故事。所以,你來說說自己的事。”
她就是這樣,明明是想了解他,偏偏說成是自己喜歡聽故事。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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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羿翩然落下身,沒走近。
“站那麽遠做什麽。”梁輕鳶徑自上了床榻,饒有興趣地瞧着他,“怕我吃了你?”她喜歡他站在自己身邊,最好,是坐在自己身邊。
“是。”風羿上前。
“坐下。”梁輕鳶好笑地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故意為難他。
“……”風羿遲疑了。其實,只要他想,白堇姑姑根本不是事。然而在皇宮裏,他們倆永遠都是公主與暗衛的關系,做點什麽都要避着人,他并不喜歡這滋味。
仇末曾說,“一旦做了暗衛便別想擺脫這個身份,除非是死了,殘了,廢了。”
“快啊,愣着做什麽,你再磨磨唧唧的白堇姑姑就要來了,她一來我們就……”後面的話,梁輕鳶沒再說下去,見他走神,她忍不住呵斥一聲,“本宮命令你,坐下。”
“是。”風羿低頭坐下。如此坐着,他覺得兩人像是新婚夜的新郎和新娘。
梁輕鳶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她湊過去,按着他的雙肩,偏頭故意湊到他下垂的視野裏。那會兒明明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怎麽這會兒變乖了。“你害羞?”
風羿抿着嘴,沒說話。他還真不能告訴她,自己的腦子裏在想什麽。
“不說話就是。”梁輕鳶來勁兒,站起身,一手擡起他的下巴,裝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啧啧啧,本宮就喜歡你害羞的樣子,比小娘子都好看。”
風羿順從地擡起下巴,任由她鬧。方才他還有點不舒坦,被她一鬧,他的心立馬放了晴。
“算了,不逗你了。你快說故事,本宮要聽。”畢竟白堇随時都會來,梁輕鳶不得不适可而止。
她放手後,風羿微微失落,平靜道:“卑職并非天巽國人。”
“哦?”梁輕鳶側頭看他,“我記得你曾說過一句話,幻術是靈族的秘術,所以你是靈族人?”她仔細打量他,确實,他的長相與天巽國人還是有所區別的,五官确實要更深一些,眸色也要淡一些。
“是,卑職是水莺島靈族人。”風羿回道。
“水莺島?”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我記得,及笄生辰那日,你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便是你的故鄉?我喜歡,是個漂亮的地方。”
她說水莺島漂亮。風羿勾起唇角,蕩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靈族以族長為尊,族長之下又以聖女祭司為大,而卑職的父親正是靈族祭司。”
“那你為何要來天巽國?”梁輕鳶抓住了其中的關鍵,直覺告訴她,這裏頭肯定有秘密。祭司地位不低,他又是祭司的孩子,長大以後多半也會做祭司,既如此,他為何要千裏迢迢跑來天巽國當暗衛。
但他不來,他們便不會相遇。
風羿小心翼翼地瞧了梁輕鳶一眼,若他說自己來天巽國是為保護風璃,她鐵定會發火,可他還是說了,因為他不想騙她。“已故的璃妃娘娘便是靈族聖女,身為下一任祭司,我必須保護她。”
至于承受窺天術的反噬一事,他只字不提。
“璃妃?七妹的母妃?”經他一提,她開始回憶起與風璃相關的事,風璃是外族獻給父皇的女人,說是什麽寶物,可惜父皇并不在意。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梁輕鳶鼓起臉,她一直以為他只會保護自己,原來她想錯了,他生來是為保護另一個女人的。這個念頭叫她很不快,仿佛有個東西在撓她心肝兒。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動坐遠。
風羿:“……”不出他所料。
“卑職……”沒等他說完,梁輕鳶蹬開繡鞋躺下,拉起被子往身上一蓋,悶聲道:“本宮要歇息了。你上去吧。”回寝殿前,她還想着,等聽完故事便把那件做好的衣裳送給他。
現在,她不送了。
風羿讷讷地坐在床榻邊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今晚是個适合聊天的好日子,只要她想聊,他可以讓白堇陷入幻境,誰知,話才開頭便被掐了。
他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最後看她一眼才回到橫梁上。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白堇進門。她一進門便察覺到屋內氣氛不對,前一次進門,氣氛是暧昧的,而這會兒,是又冷又酸,耐人尋味地緊。
她說不上欣慰,但也不會覺得焦心。
這兩人之間身份差距太多,胡鬧下去遲早有一天要出事。于她而言,失去不如從未開始。
翌日,勁武國的二皇子孟茍來了。
今日休沐,不用去學堂上課。梁輕鳶不信夢中之事,便拉着梁纓一起去看人,走時還特地打扮了一番,原意是要同梁緋絮比美。
風羿身為梁輕鳶的暗衛,自然是跟着過去。
一番寒暄後,孟茍與太子梁硯書開始比文比武。
而梁輕鳶趕到時,他們倆正在木樁陣裏比試武藝,兩人的身手不相上下,各自見招拆招,暫時沒人從木樁上落下。
梁硯書性子溫和,是個謙謙君子,而孟茍愛笑,是個朝氣的少年郎。
她行至前頭,一眼便看到了孟茍,他嘴角帶笑,自信從容,與夢中的孟茍沒有一絲相同。
或許,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吧。
不管怎麽說,他要娶五姐是好事,但若要借那十萬精兵,她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說到五姐……梁輕鳶環顧四周,怎麽五姐連個影子都沒有。
明媚的日頭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場中上下翻飛,最後都穩穩落在木樁上,梁硯書含笑拱手道:“承讓。”
孟茍輕輕一笑,右手緩緩舉起,兩指間正夾着一塊精美的玉佩,“承讓。”
梁硯書愣住,低頭往腰間一看,霎時,他腦中飛速閃過方才的畫面,兩人交錯間,孟茍做了個假招式,原來如此。“孤輸了。”
“小王只是僥幸罷了。”孟茍拱手,“若是再來一回,勝負難定。”
“這場比試甚是精彩,你們倆也別謙虛。”梁钊示意梁輕鳶與梁纓上前,對着孟茍介紹,“孟茍,朕為你介紹介紹朕的兩個女兒,富貴公主。”
梁輕鳶應聲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見狀,孟茍嘴角的笑僵了,“富貴公主,小王這廂有禮了。”
“還有一位,平南公主。”随後,梁钊指了指梁纓,語氣平淡。在這比試前,他興許會同意梁緋絮出嫁,但這比試一過,他對孟茍的為人品行存了疑慮。一個會在比武中使詐的人,絕對稱不上“君子”二字。
他看上的公主是梁輕鳶也好,是梁纓也罷,只要不是梁緋絮便成。
“二皇子。”梁纓柔聲道。
“七公主。”然而孟茍對這兩人是誰也沒多看一眼,他心裏清楚,梁钊最寵愛梁緋絮,且只有梁緋絮。所以他要娶就娶梁緋絮,娶其他人無用。饒是她們倆長成天仙,他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