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施恩試探,謀劃
剛從盛京樓出來, 現在再回去也有些奇怪了,三人幹脆去了旁邊的茶樓。
“若是二位可救家母,在下願當牛做馬, 以報大恩!”
茶樓包廂中, 衛子康直接給秦溯和沈奕二人跪下, 言辭懇切, 神情悲戚, 看來當真是走投無路了。
沈奕心軟,剛要去扶, 卻被秦溯攔住, “衛公子不必行此大禮,先起來說話。”
秦溯等衛子康站起來,才開口道,“只是我尚有一事好奇,衛公子可認識今年會元?聽說是與衛公子同名同姓之人。”
衛子康明顯臉色僵硬了一瞬,遲疑地點點頭,“略有耳聞。”
“此事當真是巧。”秦溯不再多問,“可否請問, 令尊所患何疾?”
秦溯不再追問, 似乎讓衛子康松了口氣, “家父早逝, 家母前些年間,為拉扯我與幼弟二人,晝夜做工, 白日裏去做些重活, 夜裏又為人縫補漿洗衣裳,身體操勞過度, 前年大雪,累倒再路旁,一時寒氣入體,病如山倒,便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且不良于行,只能纏綿病榻,請遍醫師,皆是于事無補……”
衛子康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抹眼淚,到傷心處,倒也顧不上面子裏子了。
秦溯皺眉聽着,這種情況在前世,自己見過不少,大雍表面上看上去富足安樂,但是總還是有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更不用說這些年大雍其實一直都是在走下坡路,百姓便是首當其沖,日子越來越難過起來。
秦溯看了一眼沈奕,沈奕已是眼底微紅,她心腸更軟,更聽不得這些。
看來之前所想的法子需要改改,秦溯有了新的打算,先于沈奕開口。
“也罷,此事既然被我等知道了,定然不能袖手旁觀,稍後我且派人去你府上,先治病要緊。”
秦溯斂下眼眸,宮裏奢靡無度,勾心鬥角,圍着那一個皇位打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而皇宮外,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平民百姓,衣食無着,這種情況,該改改了。
“跪謝小姐大恩!”
沒想到秦溯等人并未提要求,便同意給自己母親治病,衛子康再次跪下,以謝大恩。
“快些起來吧,”沈奕就看不得這種場面,側身拿帕子輕拭眼角。
秦溯左右看看兩人,“衛子康,你可知我二人是何人?”
衛子康稍稍猶豫,看着秦溯,“沈小姐是丞相府嫡小姐,此事在下知曉,至于您,在下不敢妄加猜測。”
“那就是猜到了?”秦溯點點頭,“衛子康,本宮問你,若是為了你母親,本宮若讓你做些喪盡天良,不忠不仁不義之事,你可願意?”
秦溯的自稱,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衛子康心中一驚,“草民見過長公主殿下!”
“回答本宮的問題。”
秦溯只喝着茶,語氣淡然。
一邊是生母,一邊是大逆不道,衛子康不敢亂說,額頭沁出汗來。
“如此緊張作甚?只說願不願便是。”
秦溯絲毫沒揭過這個話題的意思,沈奕都有些看不下去,輕輕拉了拉秦溯的袖子,卻只被秦溯握住了手,只能作罷。
“草民……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衛子康說完,頭磕在地上,半晌沒了動靜。
秦溯心中的石頭,當得一下落了地,種種猜測總算是有了結果。
“先治病救人要緊。”
秦溯沒再說什麽,讓門外候着的丞相府家丁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兵營中找綠煙,安排衛子康母子的事宜。
等衛子康與那家丁一同離開後,沈奕才有些不解地詢問秦溯。
“子尋,你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想試試此人的底線,既要用人,便得心中有數。”
秦溯原因只說了一半,她還想猜猜前世之事,背後究竟是如何,“安平,你尋個機會,替我了解一下太學外院那個會元衛子康是什麽人。”
“你這是何意?”
沈奕總覺得秦溯在做些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奇怪,這行事風格倒是和二皇子有些相似。
秦溯只是笑笑,“我有一事需要确定,待此事了,必當相告,只是目前我也不确定,不好說。”
沈奕相信秦溯,見她保證,便應承下來。
“那安平你先回去吧,我便回兵營了,若有消息,遣人拿着這個去兵營找我便是。”
秦溯褪下腕間的一銀镯,她剛才僅帶的信物交給衛子康了,身上随身物品也只剩這個,總不能把匕首給沈奕當作信物。
沈奕接過镯子,只見镯子樣式簡單,實心镯子,不寬不窄,上書“長命百歲”的字樣,裏側一行小字,已經看不大清了,只能見到子尋二字的字樣,一看便是家中長輩贈予。
“這不合适吧?”
沈奕有些猶豫,以秦溯的身份,若是長輩贈予,那這镯子定然有非同一般的意義,怎可随意拿來當作信物?
“那我身邊也沒別的信物了,大不了下次見我,我再拿樣別的與你換不就是了?”
秦溯看看自己身上,簪子上又不可能刻着自己的名字,只将镯子戴到沈奕腕上,“就這麽說定了,我先回兵營了,你也早些回去。”
說定此事,秦溯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這一天天的,倒是把她忙得不輕,僅是來回趕路,便讓人略感疲憊。
“你自己回兵營?這如何使得?”
沈奕記得剛才秦溯便是只身一人過來的,現在也無随從影子,連送個信物都是讓自己帶來的家丁去送,那定然是自己孤身一人而來。
若是在這京城之中,處處有禦林軍巡視,也倒安全,可是那兵營尚且駐紮在郊外,秦溯一人出城,怎能讓人放心?
沈奕站起身來,感覺自己在秦溯身邊,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安平不必擔心,莫說只是京城郊外,便是整個京畿之地,我孤身一人也去得,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惹我,放心便是。”
秦溯拍拍沈奕的胳膊,笑着揮揮手,竟就這麽離開了。
急得跺腳,沈奕對于秦溯這無所謂的态度當真是毫無辦法。
正當沈奕要派人去丞相府多尋幾個人來,護送秦溯出城的時候,一個家丁來報,說是二皇子的人送信來了。
沈奕心中一驚,想起昨日賽詩宴一事,那千年靈芝還放在丞相府中,難不成這二皇子是派人來取靈芝的?
“讓人進來。“
沈奕心中有猜測,擡手讓那送信的人進來。
“沈小姐,我家主子讓奴才來送個口信,說是昨日沈小姐已完成約定之事,此事便當是了了,另外,再恭喜沈小姐奪得賽詩宴頭名!”
來人是個五官清秀,長得讨喜的小太監,雖然并未穿着太監服,但是一開口說話,便讓人聽得出來。
“只是這樣?”沈奕稍有些驚訝。
“只是如此,沈小姐若無吩咐,奴才便回宮複命了。”
那小太監笑着躬身回複。
“有勞公公,替我謝過你家主子。”
沈奕端起茶杯,對旁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去送那小太監出門,按例遞了些銀子過去。
稍等片刻,侍女從外面回來,面露難色,“小姐,那小公公沒收銀子。”
沈奕微微低頭,知曉這是秦邈宮中規矩甚嚴,“也罷,回府吧。”
等沈奕回府,想遣人去保護秦溯,卻被沈丞相攔下。
“皇室之事,萬萬莫要插手多管,長公主尤甚。”
沈丞相早有聽聞,關于沈奕與秦溯關系甚好一事,心中同樣也感念秦溯多次出手相幫,但是要知道分寸。
“可是爹爹,只是護送長公主一路而已,這又能如何?”
沈奕不解,要是現在這樣,知道秦溯一個人回營卻袖手旁觀,豈不是更不合适?
“京城之中,天子腳下,長公主身邊還能少了保護的人?你現在派人出去,你說是保護,但是旁人又怎麽能知道呢?
另外就算別人知道,但是越過皇室,私自派人保護公主,這話好說不好聽,怎麽都是不對。”
沈丞相似乎還有什麽,欲言又止,只是勸誡沈奕,休要多管。
沈奕悶悶不樂地回了自己房中,又有人遞來湯藥。
“小姐出門一天了,這藥也少喝一頓,這一頓可萬萬馬虎不得了。”
端藥來的侍女名叫明霞,沈奕從江南帶來的侍女随從都在那次遇匪之災中死幹淨了,沈夫人憐恤女兒身邊沒個貼身照顧的人,所以将自己身邊的侍女調遣來照顧沈奕。
這明霞也确實是個手腳麻利的,一向能把沈奕身邊的大小事宜都打點好,只是性格潑辣了些,沈奕實在不喜歡,所以一般出門的時候,沈奕都不怎麽喜歡帶着明霞,大部分時間都是帶着另一個叫珠瑩的侍女。
接過藥碗,沈奕面不改色地一口喝下。
這是花溪給的方子,自從上次之後,沈奕一直都按時服用,身體确實明顯有些改善,比之之前強上不少,而且雖是藥,竟并不苦澀,還有微微甘甜。
“對了,我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有人來找過我?”
沈奕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想起秦邈派過去的小太監,順口一問,應當是先來丞相府知道了自己在盛京樓,又在茶樓前看見丞相府的馬車,所以才找到自己。
“回小姐的話,沒有,是有什麽事嗎?”
明霞負責打理沈奕院裏的大小事宜,若是有人來找沈奕,她不可能不知道。
沈奕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二皇子的人沒來過?”
“二皇子的人?絕無此事,奴婢一直都在府中,若是有人來訪,奴婢不可能不知道。”
明霞肯定地點點頭。
沈奕心中咯噔一下,那秦邈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那個茶樓的?碰巧還是……早有預謀?
與此同時,京城郊外,秦溯一個人騎着紅雲,慢吞吞地走在官道上,嘴裏還叼着根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從出城以後,她就知道自己身後跟了幾個小尾巴,不過對方明顯沒有對她不利的意圖,她幹脆也不管了,就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了個去,我記錯榜單了,今天晚上的第二更放在明天晚上更新,明天晚上十一點更三章,虎摸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