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書名：《（劍網三同人）绮朝異聞錄》
作者：玄衣朱裳
之一【屍孕】
幕一
凜崖之上，金衣人躲過最後一輪飛箭，方落地站定；一旁一道碎星似的劍光又竄來，當面将他從原地掃開，落入旁邊的槍陣之中。
陣型瞬發，八人一組，橫槍而擋，為飛龍陣——落入此陣，縱使少年有通天本事也難以逃脫，又因他原意便是逃而避戰，在陣中遲疑一剎，轉眼落入死地。
遠處停着一行辇，形制巨大，華而不繁，灰色帷簾後，依稀可見一人坐在其中，正緩緩地展開一方信紙。
——少年欲突襲巽位求生，無奈到底年少，劍法淩厲有餘力蘊不足，一連闖了幾次，最後只能挂彩而退。
信紙只是展開，他卻好像不感興趣一樣，面上三分冷漠，只是轉開眼看着陣內，數着那人會在多久之後投降。
铿然一聲，又是一杆長槍被一砍為二。
——好劍。
他內心微微贊嘆，眼見重劍牽着一道寒光出鞘，劍客用盡最後的力氣，将所有人震開。金色珊瑚飾帶在空中散開一霎，收發一念，整個人氣息全然收住，驟然劍尖舞出無數殘影。
他嘆一聲，不禁輕笑，略擡手示意傳令變陣；軍馬迅速列位，坤土鐵甲，任憑劍如何鋒利，也只能磨出一串細碎火花，再難作為。
“三十二人結一飛龍陣，六十四人結一坤土局……這一次算是給足了面子。”
一位少年将軍已從陣眼被人換下，走向行辇，橫槍執禮。他铠甲上亦有一道深深的劍痕，那少年人居然一路殺到陣眼。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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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風沙細細砺過的眼神裏，正彌起笑意。
“到底是南武林第一家，哪怕只是五莊主，也要拿出足夠的禮數的。”
話音落，陣中人已窮途末路，遍體鱗傷。金絲銀縷勾成的劍鞘與飾帶慘不忍睹，他站起身，咳出一口血，然後很毫不猶豫地将那象征身份的劍鞘解下扔開。
“最後一次，你去會會他麽？”
李承恩将信紙合上。作為一名武者，他能感到葉凡已經到了絕境。
楊寧正将碎铠換下，能夠看到胸口有一條血痕。
“還是不用了。他不會用兩敗俱傷的招數——這小孩雖然有點渾，腦子卻總是清醒的。”
“是麽，那倒好辦。”
正是初春，風裏都帶着料峭冷香。槍劍交擊，帶着熟悉的金戈殺意。
又是一次風動——白鳥群飛過戰場上空，落下飛羽無數。他的眼神就随着那飛羽墜下，一直落在葉凡手中劍上。
戰聲驟歇。
楊寧聽見李承恩的笑聲，不知是贊是諷。
陣中，葉凡拄劍而立，頭冠也散落，看上去甚是狼狽。只是那明珠似美好的容顏，無論在怎樣的血泥下，都有遮掩不住的光華。
“凡認輸了。”他道，“将軍有何貴幹，凡洗耳恭聽。”
“五莊主應該心知肚明。”重兵駐守的帷簾後，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心情很好，“凝雪功——只要雪魔之事，縱然有藏劍山莊在後，天策府也定徹查到底。”
“凡并非惡人谷中人，江湖萍水相逢，教授武學，天策府又有何立場來查？”
“倘若今天五莊主給吾一件事物，吾便不再為難。”
瓷杯內千裏香正騰着熱氣，他飲一口。今年風調雨順，茶也格外香甜。
李承恩想，自己這樣對一個小輩發難，是不是有失身份？
不過孰重孰輕……若能找到合适的人解決那件事情，也無所謂手段了。
——可是說到頭，确實有點欺壓晚輩的味道。他不禁嘆息，權當是愧疚過了。
“——可否……”
————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葉英正在天澤樓喝茶。
羅浮仙和一些女孩子們穿着春衣，在庭院裏說笑；海棠花長出嫩綠色的新葉，雖然他看不見，但卻能知道。
人總覺得看不見了，便什麽都不知道。而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更加簡單地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罷了。
該怎麽說葉英這個人才好呢。
說天才的話，分明又不是那麽精明的人；說是有點心不在焉，偏偏每件事情都記着。
大概這個人就這樣了罷——好像很随意的活着，又那麽小心的把自己的世界規矩起來。既不見他走入其他人的世界，也不曾見到有誰進入他的世界。這樣冷漠而自在的活着，自然會讓其他人嫉妒。
這樣說，他确實就是那種活得有點“沒心沒肺”的人——第一個這樣說的人是老莊主，第二個人，是前段時間一直來訪的那位大人。
天策府與藏劍山莊，似乎應該是扯不上什麽關系的。
軍隊的軍備有朝廷供給，不可以民間買賣。當然像近身短劍這樣的小件允許去民間采購，不過那種小單子，藏劍山莊是不會開模的。
所以一個月前聽見李承恩過來，他真的感到驚訝。因為當既不會因為公事，也沒有什麽私事，一個人如果來找他，絕對是奇怪的事情。
——盡管藏劍山莊結交滿天下，可那是山莊，不是他。
李承恩來找的是他。
之前兩個人曾遇見過一次——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葉英根本想不起來。那次見面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全是葉晖在主持。
時隔多年，這位輔國将軍突然派了使者過來，想邀請他到洛陽。這種沒頭沒腦的邀請藏劍山莊自然不會放人，結果對方居然一個月派了三次使者。
算算日子，天策府有一段時間沒派人過來了，算是難得清靜。
他坐在外面喝了一會茶。過了片刻，羅浮仙說外面起風了，便扶他回天澤樓。
“下午休息一會罷。這幾天劍廬的事情，莊主忙得太累了。”
“還行吧。如果是鑄劍，最後還是自己去比較放心。”
“晚上，梅莊那裏傳話，說一起吃一頓飯。大概申時就會有車馬來接。每處自己備三兩樣小菜，帶些酒食，莊主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這些事情，按你的意思就行了。”
“是。”
藏劍山莊幾個莊主都有各自居所。葉炜葉蒙住在梅莊，與主樓較遠，平日相見不便，經常會請他們過去聚一聚。
他也有一段時間沒碰到幾個弟弟了，便讓羅浮仙往劍廬那派了個人，把晚上的事情挪後，準備去梅莊吃飯。
檐下，風鈴輕輕響動着。他躺在榻上，伸手摸索着将窗戶推開了一些。帶着桃花暖香的微風吹過耳畔，讓人不知不覺感到春乏。
葉英靠在窗邊，就這樣睡去了。依稀做了個夢，夢裏自己走向一頂巨大的行辇，撩開帷簾，裏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場夢持續了很久，他就一直坐在行辇裏，像是在等着誰。
四周有腳步聲，有尖叫聲，聲響愈大，開始還好像是人語，到了後面，竟似百鬼哭嚎。
帷簾倏爾飛起，一個戴着鬼面具的人逼向他面前。
葉英從夢中驚醒。看不見的眼睛睜了睜，又緩緩閉上。
——屋子裏被吹了一室桃花，自己身上也是。
方才的夢魇煙消雲散。
應該才睡了沒多久，可是憑外面的冷風，他能感到外面已經日落。剛剛将窗戶推上，葉英便聽見回廊上有急促腳步聲傳來。
——不是羅浮仙，也不是侍女。
那腳步聲是男人才會有的。
他擡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來的人大概有五六個，腳步聲極其整齊。
是軍人。他扶着牆站起，披上外套。那些人已經走過內廊了，再隔兩道垂簾就能進來。但到現在，他都沒有聽見侍從的聲音。
房門還緊緊關着。葉英睡覺的時候習慣将門牐放下，所以那些人要進門，門必須從裏面打開。
就在他摸索着繞過屏風，想将門牐起開的時候，突然很輕的一聲，什麽東西從門縫裏探入，直接從外面将門牐翻開了。他人仍在屏風後，而那些人已從門外進來了。
幕二
回廊上散落的桃花，一下子就随風卷入房中。
李承恩見到屏風後立了一個人，身型瘦削，長發披散。
“——誰？”
那人問。
聲音很沉，像是流動的水，浸入很深的溝壑。
人影從屏風後緩緩走出。李承恩先是看到漫長銀發——無燈的夜裏，銀色長絲牽引着月光，鶴發紅顏，風流顏色。
他沒有清晰看到過葉英的容顏，但那頭銀發給人印象深刻；而當葉英真正走出屏風後，所有人都有一瞬的晃神。
無疑是擔得起風姿隽秀的人物。
好像薄冰淬了墨，緩緩溢開，又在一片月色之中深凍入了冰中，凝結住那一剎那的舒卷隽雅。此刻他站在那，神色氣息，就皆化為薄月光下的青黛飛煙。
縱然見慣了那麽多漂亮人物，李承恩還是
